云浅月眸光一沉,好个凤侧妃,竟然来这一招!
“凤儿!”云王爷一惊,连忙出手拉住凤侧妃。
“王爷,妾身不活了……”凤侧妃就势扑进云王爷的怀里凄惨地哭了起来,虽然年纪四十有余,但因为保养得宜,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时梨花带雨,好不我见犹怜。
云浅月冷眼看着凤侧妃,无心欣赏她一张晚娘脸上做出矫揉造作的神情。
“云浅月!你还不知罪?难道要真逼死你庶母才作罢?”云王爷勃然大怒。
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连一个女人的伎俩都看不出,她这个父亲真是令她失望,她冷冷地开口,“既然凤侧妃不想再感受一次,父王将她请回去休息就是,我不当着她的面说,只当着父王的面将事情经过说不就得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寻死觅活?父王不觉得凤侧妃反应太过激烈了吗?”
云王爷一怔,低头看凤侧妃。
凤侧妃本来凄惨的哭声突然变成嚎啕大哭,挣脱云王爷就向墙上撞去,“王爷,您就让妾身死了算了,若是被她再这么侮辱下去,妾身以后如何在云王府立足?”
“本王又没说答应她?你寻死什么?”云王爷用力拉住凤侧妃,云浅月的话他还是往心里去了,仔细地看了凤侧妃一眼,见她只是哭,他也看不出什么,烦闷地对云浅月道:“凤侧妃一直是个柔顺的性子,若不是你昨日伤了你大姐的手,今日又将她扔下湖,她如何会如此激烈?浅月,你不能仗着有老王爷宠你,你就越发不像话了,还不给你庶母认错?”
让她认错?做梦!
云浅月眸光清厉地看着云王爷,他不像个父亲,就别怪她不像个女儿了。冷冷地道,“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王?我是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是不是云王府唯一嫡女?你连听我一番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一心认定我有错?如此宠妾和妾生的女儿,灭妻和妻生的女儿,这就是你的作风?我更甚至怀疑你如此听信枕边风,受一个女人几句哭声就左右摆布,你这个王爷怎么做到现在还没让皇上给撤了的?”
“混账!”云王爷没想到云浅月如此说话,顿时大怒,最后推开凤侧妃,大喝一声,劈手就向云浅月打来。
云浅月坐着不动,她就不信他真打死她!
“你才混账!给我住手!”云老王爷一直在旁边看好戏,此时见云王爷发怒要打云浅月,这才不干了,拿起手边的拐杖就向云王爷扔了出去,同时怒道:“你今日敢给我打她一下试试!”
“父王,您不能再惯着她,你看她说的什么混账话……”云王爷手掌已经到云浅月面前,生生顿住,但他身上却是着着实实挨了老王爷拐杖一下,那一下打得狠,他痛得身子一颤。
“她哪里说错了?我看你白活了四十多年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着我的面还敢如此愚蠢,居然连一个女人下三滥的伎俩都看不出。我老头子一辈子自诩英明睿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被女人摆布的东西!你所学所用还有我的教导都喂狗肚子去了?咳咳……”云老王爷气得大怒,一句话未落,猛地咳嗽起来。
云浅月一惊,连忙给云老王爷拍背,“爷爷,乖,不气……”
云王爷气怒顿失,猛地转头看向凤侧妃,凤侧妃身子一颤,他又转头紧张地看着云老王爷。见到云浅月给云老王爷捶背,再不见对他时的冷眼冷言冷语,模样十分乖巧,他心神一晃,以前有一个小女孩,似乎也这般和他亲近过,只不过不知道何时就不在他面前出现了。是五年,还是十年?他已经记不清了。
“臭丫头,哄孩子呢?我是你爷爷……”老王爷止了咳,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舒了口气,余光瞥见云王爷怔怔地看着她,她忽然淡淡一笑,无所谓地道:“算了,我背负的烂七八糟名声多了去了,如今天圣上下谁不知道我纨绔不化,我连望春楼都敢烧,自然是什么都敢做的。反正大姐的手的确是我掰断的,凤侧妃也的确是我扔下湖的。至于什么原因我看你也不想知道,那我也不必说了。你说我错了就错了吧!我认,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吧!”
凤侧妃闻言一喜,看向云王爷,见他居然没反应,忍不住轻唤,“王爷……”
云王爷拉回神智,偏头看向凤侧妃,这一次居然清晰地看到那张柔媚的脸上眼睛深处不再是对他的浓浓情意,而是难以掩饰的得逞和得意。他忽然撇开头,沉默不语。
云浅月冷冷一笑,还以为凤侧妃多大道行呢?她只退了一步,她就露出马脚了!
“混账!没错就是没错!我云王府的骨血,无论是男是女,都顶天立地,岂容有乌七八糟的人来侮辱清白?”老王爷大怒,“我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将云王府整得乌烟瘴气,我若是不惩治了这股子歪风邪气的话,我老头子就将云字倒过来写。”
凤侧妃得意的面色瞬间一变。
“玉镯!”老王爷对外面喊了一声。
“奴婢在!”
“去将浅月阁的下人,凤侧妃院子的下人,云香荷院子的下人,以及各房各院凡是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有大丫头身边的人,以及那些庶女丫昨日晚上和今日早上参与这两件事的人都给我叫来!我就让他们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听着看着,看我到底是偏宠臭丫头,还是有人故意和臭丫头过意不去给她泼污水。”老王爷下命令。
“是!”玉镯应声。
凤侧妃脸色忽然一白,但很快就恢复镇定,这些年她一直是云王府后院当家主母。长期积威下人人都怕她惧她更是不敢对抗她,她就不信根本就不懂收拢人心和恶名昭彰的云浅月能让他们为她说话。
云浅月看着凤侧妃忽然挺直的腰板心中冷笑,并没有言语。
“父王,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所谓家和万事兴,今日都有错,都罢了吧!”云王爷忽然开口,这回语气明显偏向了云浅月。
凤侧妃脸色顿时不好看,云浅月不领情,她对这个父亲再无好感。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王府从你娘和臭丫头的娘接连去了后就乌烟瘴气了十多年,如今趁着我老头子还没死,就给它彻底的清一清。你窝囊软弱,我老头子还没死呢!这王府还轮不到别人来当家。”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容置疑。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嘴角微勾,想着如此甚好,她也想趁机认识认识这云王府里的人,当将所有人都放在这个大锅里煮的话,到底谁是黑的,谁是白的,一定要煮过了才知道。要想在这王府中立足,必须要先摸清这个王府中的人都属于哪种颜色。
凤侧妃自然不反对。她今日就想彻底整死云浅月。当所有人苗头都指向她的时候,她到要看看老王爷还怎么包庇她。
一时间几人各怀心思。
这时,云孟匆匆进了院子,立在门外恭敬地道:“禀老王爷,王爷,太子殿下携太子侧妃来访,说是听闻昨日大小姐受了手伤,今日特意来看大小姐。”
凤侧妃闻言眼睛一亮,她的侄女来了,看谁还能欺负她!冷冷瞥了云浅月一眼,眼中得意尽显。有太子侧妃撑腰,到时候她看云浅月怎么死!立即冲外面道:“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
云浅月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太子侧妃?还能将这云王府掀上天去。她能在皇宫全身而退,如今回到这云王府了,夜天倾还能拿她入刑部大牢?笑话!
“胡闹!如今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进来!”云王爷回头叱了凤侧妃一句,对云孟道:“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是来看望大小姐的,就将人直接请去香荷院吧!好生侍候!”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先来拜见父王?”凤侧妃哪里能干?太子侧妃是她的娘家人,看王爷还是维护云浅月那个死丫头的,她指望不上,此时正需要娘家人撑腰。
云王爷脸色一沉,“凤儿,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怎么能是外人?她们也算是妾身的娘家人。”凤侧妃滴水不漏。
“你……”云王爷恼怒。他今日才发现一直对她事事听从千依百顺的女子原来也可以这样顶撞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怕是真错了。这样的女子哪里温柔了?
凤侧妃一惊,连忙收起得意之色,低声哽咽地道:“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身份尊贵,如何能去小小的香荷院?岂不是污了太子殿下尊贵的身份。反正香荷伤的是手,也还是能走的,就让香荷来这里吧!也顺势让父王看看香荷的伤势,那一只好好的手,以后是真再也不能弹琴了……”
云王爷本来恼怒,听到凤侧妃的话脸色稍好。想起云香荷不能弹琴心下黯然,但又想起太子不喜浅月,还是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请到前厅吧!让香荷去前厅见也一样。”
“王爷……”凤侧妃没想到他抬出云香荷也不能让云王爷改主意,一时间又恼又恨。这么些年还以为他对香荷好,早已经超过了云浅月,没想到今日才见了真章。
“不要再说了,就请到前厅!”王爷打断凤侧妃,态度坚决。
凤侧妃不敢洗地住了口,虽然恼恨,但也无法。
“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都是凤侧妃的娘家人,那就不算外人,父王何不将人请进来?太子殿下既然身份尊贵,我们这里的事情又一时间处理不完走不开,如何能让太子殿下久等?我看还是将人请进来吧!”云浅月忽然开口,话落,她转头对老王爷询问,“爷爷,您说呢?”
“嗯!臭丫头说的对!既然不是外人,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请进来吧!”老王爷点头,对外面吩咐,“云孟,去将人请到这里来,也让大丫头香荷过来。一起说说昨日事情的始末,看看到底谁对谁错。也请太子殿下和太子侧妃做个旁证。”
“是!”云孟应声。
“父王!孩儿觉得不妥,太子……”云王爷一惊,不明白地看着云浅月,不是听说她和太子断情了吗?难道不是?她以为夜天倾来就能向着她?还是她根本就是清白的?可是就算再清白又如何?有凤侧妃长期积威之下,这府中的人谁敢帮她说话?
“有什么不妥?我看没什么不妥!你不用再说了。”老王爷打住他的话。
云王爷只能在住了口。
凤侧妃得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想着这个死丫头居然还喜欢太子,这是你自找的,一会儿让你哭都哭不出来,别到时候怪她心狠。
云浅月恍若不见。
不多时,陆陆续续有人走进老王爷的院子,老王爷让玉镯吩咐的人来了,各院的小姐、丫鬟、仆人,没让玉镯吩咐的人也都来了,比如没参与此事的王爷的几位贵妾、姨娘,娈妾,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群人。
凤侧妃心中得意,她就知道这些人都心里明白谁才是这后院主母,自然不敢不来帮她作证,瞥了云浅月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云浅月依然当没看见。
不多时,太子殿下携同太子侧妃进了老王爷的院子,在二人身后除了陪同而回的云孟外还有一人,正是夜轻染。
云浅月微微一笑,她记得昨日夜轻染是说今日再来看望老王爷的,如今来了可不正赶上了场子?不过她不怕人多,人越多,今日这一出戏人多才有得演,也有得看。
凤侧妃看到夜天倾携太子侧妃来到本来一喜,当看到夜轻染脸色顿时难看。昨日他和景世子出手保云浅月之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今日他来做什么?若是有他在的话,她还能惩治了云浅月?心里开始想主意。
老王爷看到夜轻染忽然一乐,“今日咱们这府中刮了哪股邪风?真是热闹了!”
“父王,我看还是算了。毕竟是家事。”云王爷又向老王爷建议。
“算什么算?都来了正好,都做证人!”老王爷瞪了云王爷一眼。
云王爷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不多时,几人来到门口,夜轻染人还未到,轻扬的声音当先传来,“云爷爷,七年没见您,我可是想您的紧,不知道您老人家可有想我?”
“你个小魔王一出去就是七年,回来也没长进,还是一样德行!”云老王爷笑骂了一句。
“哈哈,就知道您老想我了。”夜轻染大笑。
“想你有鬼!我见你就头疼!”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爷爷,您想我就说想我,哪里需要不好意思?我就敢说我想您了,我可是刚刚回来就巴不得来看您呢!”夜轻染很厚脸皮地道,说话间已经抢在夜天倾前面进了屋。
夜天倾脸色一冷,但并未发作。
云浅月嘴角抽搐,这人当真不知道脸红为何物啊……
“还是一样没脸没皮!”云老王爷叱了一句。
“哈哈,昨日爷爷也如此说我。”夜轻染进屋就见云浅月坐在老王爷身边,笑着挑了挑眉,大踏步向她走来。
夜天倾随后进屋,一眼就被云浅月吸引住了目光。只见她懒洋洋没骨头一般地倚在椅子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虽然看起来毫无半丝女子该有的矜持形象,但此时她未施脂粉,容颜清丽,眉目婉约,身段纤细不盈一握,他呼吸一窒,脚步不由顿住不前。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小女香荷只是区区受伤,劳动殿下和侧妃大驾来看望实在是她福气。”云王爷见夜天倾进来,连忙过去见礼。
云老王爷坐着不动,云浅月亦坐着不动。
“王叔严重了,天倾闻言大表妹之事,今日特意来看看。更何况天倾最担心的还是外公的病情,母后一直惦记您!”夜天倾从云浅月身上收回视线,伸手虚扶了一把云王爷,对上座的老王爷道:“今日外公看起来气色不错。”
“那还要感谢你昨日在宫中对臭丫头一番教训,让我老头子消了火气,病也就好了一半了。”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任谁听来都是反话。
“昨日不过是对月妹妹小惩大诫,做给群臣看而已。天倾又怎么忍心伤害月妹妹?外公误会了。”夜天倾瞥了云浅月一眼,见她连个眼神都没看来,不由心底一沉。
云老王爷又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夜天倾刚要再解释,只听身边传来太子侧妃的惊呼声,“姑姑?”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香荷昨日遭了大难,妾身实在是……有失礼仪,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恕罪……”凤侧妃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哽咽不成声。
“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太子侧妃用帕子捂住嘴,惊讶地问。
“我……我不活了……”凤侧妃顺势哭出声来。
“姑姑,您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言死。表姐的事情我昨日就听说了,本来昨日晚上我就想过来,殿下说我过来也帮不上忙,不如今日再来。您这是怎么?是谁欺负了您,您告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为您做主的。”太子侧妃连忙上前安慰凤侧妃。
凤侧妃闻言一喜。
“小丫头,昨日你我赛马实在是路程太短不过瘾。今日天色正好,不如我们再出去比试一场,西山马场场地宽广,可以任你我多跑数十来回。在这里待着多没意思!”夜轻染忽然开口,瞥了一眼凤侧妃湿淋淋的样子嫌恶地道:“有污耳目!”
凤侧妃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
“今日怕是不成!”云浅月摇摇头。
“为何?难道你真要听皇伯伯的话在府中侍候云爷爷?我看云爷爷今日气色很好嘛!根本就不用侍候,再说这种侍候人的活你也做不来吧?”夜轻染伸手过来拉云浅月,见她不动,他眉梢挑起,“难道有事儿不能去?”
“嗯!”云浅月点头,见夜轻染疑惑,她看了一眼凤侧妃,苦恼地道:“我倒是真想和你去赛马,不过今日怕是真不成,即便不侍候爷爷也去不了。有人说我欺负了她和她的女儿,非要找我讨个说法。”话落,她眼神幽幽地看了凤侧妃一眼。
凤侧妃闻言心中已经怒极,昨日到今日云浅月是她半丝也没吃亏,反而伤了她的女儿,又将她扔进了湖里。她委屈什么?
“哦?竟有这事儿?”夜轻染嗤笑,“就你这个小丫头看着是面硬,实则最是心软,别人不欺负你就不错了,你如何能欺负得了别人?”
知音啊!云浅月险些热泪盈眶。看着夜轻染,吸了吸鼻子道:“也就你能知我,别人可不这么认为。就连我父王都认为是我欺负了别人,不问缘由就要治我罪。如今我正准备等着挨罚呢!自然不能和你去赛马了。”
夜轻染皱眉,转头看向云王爷。
王爷脸上顿时露出尴尬愧疚之色。他这几日外出,今日刚刚回府,在外面就听到云浅月火烧望春楼伤了几百人命,致使朝中大臣联名上书,他气得不行,后来听说染小王爷和景世子齐齐出手保下了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今日早上刚刚回府就听说她昨日废了香荷的手,致使她再不能弹琴,又见凤侧妃被人从湖里捞上来,一时间气冲脑门带着凤侧妃就来问罪了。哪里还顾得问缘由?
“王叔,您怎么能不问缘由就要治月妹妹的罪?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月妹妹的性子软着呢。昨日在皇宫她被人欺负了独自躲在鸳鸯池里伤心,哭得跟泪人似的,后来太子皇兄要拿她问罪,她吭都没吭一声就等着被人抓,试问这样的柔弱性子如何能欺负了别人去?人家不欺负她她就烧高香了!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传的,说月妹妹日日欺负人,我看着怎么都是别人在欺负她?”夜轻染不满地看着云王爷。
云王爷面色愧疚更甚,垂下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
“侧妃娘娘,妾身不活了……”凤侧妃忽然转向太子侧妃哭了起来。
“姑姑快别伤心了!仔细身子。您到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日香荷表姐为何手被伤了,而且还那么重?她可是学习了十年琴艺,弹得一手好琴呢!就这么废了实在可惜,到底是哪个这么狠心,居然下如此狠手!”太子侧妃瞥了云浅月一眼。
“还不是……”凤侧妃哭着看向云浅月。
“呵,看来我今日来得巧了。正好我也陪你一起看看到底是哪个说你欺负她了,怎么欺负的?赛马就挪在改日。反正赛马随时都可以,这样的事情确是稀少得很。”夜轻染忽然伸手轻轻一招,一把椅子轻飘飘就落在了云浅月身侧,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模大样地坐了上去。
云浅月赞叹,手轻轻一招椅子就来,这是何等功力?不知道她能不能?这样一想,手忍不住向着远处无人坐的空椅子吸去,可是那椅子纹丝不动,她顿时泄气,原来她不会。什么破凤凰真经,亏得老头子说得很厉害似的。
“月妹妹?你的手干什么?”夜轻染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失望地垂下头,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没什么!就是坐久了,胳膊腿都僵了,活动活动。”
“原来如此!”夜轻染恍然。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云浅月的心思。不屑地撇撇嘴,一个隔空取物算什么?他传给她的凤凰真经要是修炼好了何止区区隔空取物?就是搬一座大山也无不可。不由骂了一声,“臭丫头!”
云浅月偷偷对着老王头吐吐舌头。
夜轻染看到她俏皮的神色不由莞尔。他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子,可以冷静,可以沉稳,可以绝然,可以洞察时局,可以审时度势,又可以聪明绝顶,就如昨日在皇宫他和夜天倾针锋相对时她忽然自甘去刑部大牢一般,自然是知道他们真打起来,血流成河的话,对她没好处。而她昨日赛马时候的自信洒脱,开玩笑时候的俏皮纯真,等等多种样貌在她脸上呈现,可谓如此鲜明。觉得这些年来见过无数女子,都没有她这般模样,不由一时间看着她错不开眼睛。
云浅月回头就看到夜轻染看着他笑,不由感叹,人长得美就算了,居然还这样笑!刚要开口让他离远点儿笑去。只听太子侧妃忽然笑道:“这京城都传小王爷不近任何女子,依妾身看来却不是这样。浅月小姐看来很得小王爷的心呢!小王爷出外七年未归,回来就和浅月小姐如此亲近,难道这七年来浅月小姐和小王爷都有书信来往?”
云浅月闻言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缝,看向太子侧妃。只见太子侧妃与凤侧妃长得有七八分相像,一身绫罗绸缎,珠翠满头,手腕上戴着好几个金玉镯子,通身上下都极为华贵。此时她正用极其暖味的目光看着她和夜轻染。
古代未婚女子和男子有书信来往说明什么?尤其是在她和夜天倾纠缠的时候和夜轻染同时有书信往来!说明她勾三搭四,品行不端。这可比她纨绔不化的名声重多了。尤其是古代女子最重名节。
凤侧妃眼中露出阴狠的笑,想着果然不愧是她的侄女!
云浅月心想果然不愧是太子侧妃,区区一句话就将她冠上了这么大的名头。她不怒反笑,淡淡道:“太子侧妃说得这话好像是亲眼见了似的,若是按你这么说,我这些年来犯了多少过错皇上姑父都没治我的罪,处处维护我,是不是也说明我和皇上姑父有书信来往呢?”
太子侧妃没想到云浅月居然拿皇上出来说事儿,借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她和皇上有书信来往。脸色顿时一白。
“哈哈,是啊!太子侧妃真是火眼金睛!皇伯伯日理万机,你都能知道御书房除了堆着大臣的奏折外居然还堆着月妹妹的书信?了不得,了不得。”夜轻染本来要发怒想将这个女人扔出去,如今听到云浅月的话顿时怒意尽退,对夜天倾笑道:“太子皇兄,你娶这个侧妃可真是有本事。有她在你身边,岂不是天下事情她都能洞察?连皇伯伯和四王府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夜轻染这话说得毒。如果说云浅月点了个小火苗,那么他就将这小火苗烧成了滔天大火。监视四王府不算什么,监视皇上一举一动罪过可就大了。夜天倾虽为太子,皇位继承人,但他为太子一日,也是背不起监视皇上这个罪的。
云浅月暗中为夜轻染叫了声好,想着果然不愧是小魔王!
果然,夜天倾脸色霎时阴沉,对太子侧妃勃然大怒,“胡说什么?月妹妹这些年来所做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她如何会与轻染有书信来往?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诌一句。就滚出太子府去!”
太子侧妃闻言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妾身是看小王爷和月妹妹交好胡乱猜测的,不是……”
“哦!原来是胡言乱语!”夜轻染忽然恍然大悟,对夜天倾笑道:“我还以为太子皇兄多英明睿智娶了个智囊星回府,哪里知道原来是一个只知道无端猜测,愚蠢无知,信口开河,毫无半丝品行修养的妇人。”
云浅月嘴角微抽,想着若论起毒嘴毒舌,这人任第二无人敢认第一吧!
夜天倾脸色阴沉地看了夜轻染一眼,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子侧妃,那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他想起昨日云浅月面临隐卫刀剑架着被押入刑部大牢都面不改色,这个女人与她简直是天差之别,他压下心中恼怒,对太子侧妃喝道:“滚回太子府去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踏出府门一步。”
“是,妾身这就回府!”太子侧妃身子一颤,但知道今日是帮不了姑姑了,但保住她的侧妃位置要紧,她连忙站起身,转身走了出去,甚至没敢看凤侧妃一眼。
凤侧妃见太子侧妃被云浅月和夜轻染两句话就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太子府心中恨极,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二人给她冠上的可是比云浅月勾三搭四还要大的罪。她咬了咬牙,今日之事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绝对不让云浅月好过的。想到此,对夜天倾道:“叶儿未思量好就胡乱猜测实在不该。但她跟殿下这么久了,殿下应该也了解她的,她没有什么坏心眼,不过就是实诚了些而已。等她思过些日子,太子殿下就将她赦免出来吧!”
夜天倾看了一眼凤侧妃,虽未点头,但还是缓和了语气,“静思己过,她以后才能更加知事。姑姑不必为她担心。”
凤侧妃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夜轻染赶走了一个讨厌的女人,心情舒畅很多,转头对云浅月眨眨眼睛。云浅月也对他眨眨眼睛,二人心照不宣。
夜天倾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刚稍好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老王爷,大小姐过来了!”这时,外面玉镯轻声禀报。
“让她进来!”老王爷吩咐。
玉镯应了一声,屋中几人都看向门口。
不多时,珠帘挑起,云香荷由一名婢女扶着走了进来。与昨日一身鲜华咄咄逼人猖狂娇蛮判若两人,今日她素衣装扮,脸上未施脂粉,轻移莲步,显得盈盈弱弱。一双杏眸哭得红肿不堪,一只受伤的手裹着白绸放在身前,刚一进来,眼睛扫了一圈屋中的人,便跪在老王爷面前一言不发低低哭了起来。
柔弱是最好的武器,弱者有时候最容易博得人同情,云香荷今日将柔弱扮得极好。
凤侧妃眼中满意的神情一闪而过,想着她这个女儿不白被她教养一回。
老王爷冷哼一声,显然不吃这套。云王爷有些不忍,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神色淡淡,他对云香荷温声开口,“有话起来说!”
云香荷摇摇头,眼泪簌簌而下,如断了线的珍珠,依然不言语。
“香荷,起来说话,有太子殿下和染小王爷在此,莫要失了礼数。”云王爷又道。
云浅月瞥了云王爷一眼,想着果然他很宠这云香荷,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不会。
“是,父王!”云香荷起身,含着泪哽咽道:“求爷爷和父王做主,浅月妹妹废了我手骨,请爷爷和父王还给香荷一个公道。”
“你废了她的手?怎么废的?”夜轻染转头看向云浅月。
“我也不知道,昨日她带着一帮子姐妹堵在我院子里,非要我说出是怎么勾引了景世子。我说没勾引,她不信,三句话没说完就要上前打我,我婢女彩莲替我挨了打。她还依依不饶,说别以为有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向着我我就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说也不看看这后院的当家主母是谁,非要教训我,我岂能再任她打?只能握住她的手,后来她不知为何就大叫了一声昏死了过去。”云浅月摇摇头,平静地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以你柔弱的性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伤人!”夜轻染点头,看向云香荷,神色厌恶,“居然敢欺负月妹妹,骂爷爷老不死,伤了一只手是轻的。若是我在,定乱棍打死了,还允许来这里哭哭啼啼求公道。笑话!”
“才不是这样,她说得不对,她撒谎。我昨日带着一众姐妹来给爷爷请安,爷爷不但不见还将我等赶了回去,我等担心爷爷病体,放心不下,所以去了浅月阁询问妹妹,岂知她二话不说就伤了我的手,有一众妹妹见证……”云香荷立即摇头。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担心爷爷病体?是想着看容景那株桃花吧?
“是啊,昨日香荷回去后就昏死了过去,妾身问过了那些同去的小姐们,她们也是同妾身这样说的。妾身今日想去浅月阁问问怎么回事儿,谁知这个丫头没有一句正经的。妾身想要将她拿下她过来父王这里给个处置,谁承想她居然将妾身也扔进湖里。”凤侧妃接过云香荷的话对云王爷哭道:“王爷,您回来时候可是亲眼见妾身才从湖里被救上来的,若是那些奴才们再慢一步,妾身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云王爷一时间分不清谁说的话才是真的,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淡淡地看着云王爷,“到底起因如何,外面那么多人大部分都是知道昨日和今日之事的。父王自己出去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云王府养的人可不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总有人会说真话的。到底孰对孰错,父王问过之后不是就明白了?”
“也好!”王爷点头,抬步向外走去。
“太子皇兄和我左右也无事,今日赶得巧了,不如也陪云王叔一起出去做个见证。熟黑熟白到时候给那真正受委屈的人一个交待才是。本小王可是最看不得有人受委屈。尤其是月妹妹!”夜轻染站起身,也抬步向外走去。虽然他不在京中七年,但京中大小事可瞒不过他。凤侧妃这些年来在云王府积威甚深,他不明白云浅月为何如此肯定能有人为她说话,自然要去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