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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乱世双雄

玉箫费尽工夫四处搜寻,正在巫女院山脚下徘徊,看见冲天的火光,心头大震,呼吸骤停,呆呆地化成石像。

狂风大作,吹得少年猛然清醒,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冲向巫女院。

巫女修炼需要聚天地灵气,所以将巫女院建在岿巍的北山上,和皇宫遥遥相对。山路崎岖不平,异常险峻。少年发疯般抽打着烈马,不顾一切地往山上冲,显然忘记了除了邪皇任何人都不得随意上巫女院的规矩。

寒风打得他脸颊猎猎生疼。

别出事,野丫头千万不要出事!

此刻哪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只知道,他心急得要死,为了那个可爱又可恨的小米儿。

连巫女院被毁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对这狂傲少年而言,都无足轻重。

担心得恨不得有双翅膀,直接飞上山去。

热浪以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血腥味越发浓重,煞气布满整个山头,玉箫手上的马鞭挥得更加疯狂。马上的少年浑身蓄满力量,如野兽般凶猛。

米儿正顺着山路下山。巫女院火光漫天,马上会有大批军队上山,她得赶紧离开。今晚之事本就绝密,知晓的人都已死绝,只要自己掩饰得好,一定不会让人发觉这滔天大罪她也有份参与。

此时的米儿,对玉凤皇宫、对邪皇都充满浓浓的厌恶和憎恨。

繁花似锦的玉都,在某些角落,在上位者的默许下,竟然有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几乎打破她对玉凤所有的信仰。

月色如水,女孩尖细的下巴绷得死紧,正快速朝山下疾奔,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模糊中只见单人匹马冲上山来,米儿迅速躲到一棵参天古树之后。

一人一马越发近了,借着月光认出是玉箫,米儿赶紧跑出来,小手急挥,“玉箫,我在这儿!”

小小的身子蹿出,在月光下,轻灵得如小仙女一般,只是衣衫上沾了许多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玉箫急勒马,烈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如同少年的心,一直高挂,终于落下。

玉箫迅捷翻身下马,丢下马鞭,猛然冲了过来,把米儿小小的身子重重地拥抱在怀里。激烈的碰撞,让两人的胸膛生疼。

心脏剧烈地跳动,玉箫双眸血红,担忧和着急毫无虚假,环着她的铁臂几乎要揉碎了她,只有这种亲密的肢体语言方能让他确信,米儿还活着。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感情,令天地动容,纯粹,无伪。

“玉箫,肩膀疼!”米儿淡淡地提醒,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微微有点心暖。

这人是真的在担心她,那么直接,那么强烈,她想忽视都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还有,巫女院为什么起火?巫女们呢?野丫头,这是灭九族的大罪,连父皇也保不了你!”玉箫急问,脸涨红。

巫女院戒律森严,掌管玉凤的祭祀,主宰皇宫的命盘,关键时候还可以插手朝政,权力大如天,连邪皇都要忌惮三分。这回连老巢都让人给剿了,真是几百年来最骇人听闻的事情。

玉箫深深明白,这件事一定会轰动整个玉都。

米儿退离一步,仰首凝望苍穹,洁白的脸庞浮现出怒气,“这场大火过后,一切都结束了,巫女们都死光了,谁会知道是我干的?”

她本不想滥杀无辜,无奈情势所逼,那些巫女更是该死。这件事会不会成为秘密,就看眼前的玉箫了。

“米儿!”玉箫猛然色变,震惊的眼神扫向不远处的滔天大火,厉喝道:“对巫女不敬,要受千刀万剐之刑。你竟然把她们全杀了,你好大的胆子!”

米儿冷冷一笑,眼光如电,“你知道她们有多残忍吗?那群老变态为了修炼高深巫术,竟然采集阳气。那地牢里关了起码有五十个娈童,一天两次轮流糟蹋。地牢一月更新一次,这是什么概念?你可看见他们全身伤痕,被绑在铁铐上,任人羞辱?你可看见他们绝望的眼神?这就是你们玉凤所谓的繁花似锦?这就是皇家所谓的大义凛然?这就是天下英雄趋之若鹜的玉都?那是巫女院,几乎每个巫女和修女都有参与,皇上岂会一无所知?”

“哼,杀了她们,算是便宜了,她们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玉箫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气来,“你说的是真的?我不相信!”

“不信就算了,没人逼你相信我!”米儿眼光锐利地一扫,暗恨于心。今天此景,她想必一生也不会忘记。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会告发我吗?”

玉箫气得差点一个巴掌甩过去。他玉箫是何许人也,堪称天下第一狂人。这事虽然惊世骇俗,但与他何干?烧了巫女院对他又没有损失。这丫头难道不明白,他是担心她才会如此气急败坏的吗?

此刻,远远传来震碎山峦的马蹄声,只有最雄壮的铁骑营才有这么沉重有力的马蹄声。

玉箫和米儿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兵马居然来得如此之快。电光石火间,玉箫猛然一掌狠狠地拍向马头,骏马长嘶,发出凄厉的悲鸣。玉箫眼中一痛,杀坐骑是一种罪过,何况这马陪了他多年,但此刻没有办法。他狠心把马推下山崖,拉着米儿遁入怪石横生、古树参天的山间。

大队人马从小径上飞快地上山,而他们则沿着崎岖的山路,从另外一面悄悄地下山。

两人身手敏捷,想不知不觉离开并不是一件难事。玉箫偷来一套衣裳让米儿换下,随后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在街上乱逛,还特意选在显眼的地方。

元宵佳节的玉都,人们通宵不眠,彻夜狂欢。

远处那冲天的烈火,让人们欢呼,以为是一种特殊的庆贺方式。

北山远离玉都,玉箫和米儿沿着玉清河看过去,除了漫天的火光,根本看不清什么。米儿眼中有点阴寒,冷冷地笑了两声,眼光扫过玉清河上歌舞升平的景象,又回忆起今晚的所见所闻,一股夹着寒意的杀气不断地冒出。

“野丫头,你脸色不太好。忘了这件事吧,不然……”少年的声音里有微微的担忧和淡淡的心疼。

米儿恍惚忆起还有个玉箫在身边,收了一脸杀气,淡淡一笑,今晚的玉箫……

“玉箫,你喜欢我,是吗?”米儿突然问道。她对情爱其实并不了解,却能敏锐地感受到别人对她的那种情意。

玉箫一怔,停住脚步。被戳破心事的少年难堪地涨红了脸,瞪圆了眼,张口反驳道:“谁说我喜欢你?你野蛮、任性,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凭什么让我喜欢你?”

少年的声音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若是平时,米儿早就生气了,可此刻她竟然淡淡一笑,抬眸轻声道:“没有就好。不要喜欢我,我没办法喜欢别人了。”

她回应不了,也不想欠下情债。

心里的界限,她分得比谁都清楚。

玉箫愣住了,低头看着她小脸上露出的笃定。真是标准的米儿风格,喜欢的人,她会千方百计去讨好;不喜欢的人,她决不让自己越雷池半步。

爱恨分明,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如果被拒绝的人不是他,玉箫一定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真该死的有个性。

但那人是他,感觉像是吃了一口黄连,苦不堪言。

少年出身高贵,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被她这么一堵,失了颜面,顿觉难堪,不顾一切地大吼:“我是喜欢你又怎么样?现在喜欢,并不代表会一直喜欢。我玉箫乃堂堂玉凤三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有的是选择,不一定非你不可!说不定将来我会遇上更让我心动的女孩,哼!”

米儿听着,微微愣了愣,突然畅快一笑,这才是玉箫。此般狂狷,此般骄傲,才是她熟悉的玉箫。

“行啊,三皇子,将来的三皇子妃一定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看不把你吃得死死的!”

玉箫只是瞪她,米儿也不在意。大家都年少,不会放在心上,经过这么一闹说开了,以后相处也愉快些。

有些事情自己实在做不到,早说出来对谁都好,米儿就是这么想的。

“玉箫,玉都有姓楚的贵族吗?”米儿突然问。那个叫楚柳的少年定不是泛泛之辈。

“楚?好像没有。”玉箫静默了片刻才回答,语气还是有点闷闷不乐,心有不甘。

“那楚柳这名字你听过没?”

“没有,你问这些做什么?”

“哦,没事。”米儿摇摇头,有些事不适合让第三个人知道。

巫女院在安乾二十年元宵夜被剿灭的消息,不日轰动了整个玉都。

那天晚上,赵英副将带着铁骑营上山之时,巫女院的火势已经蔓延至整个山头,根本无法扑灭。

晚上刮的正好是西北风,火势凶猛,烧毁了半座北山。之后,赵英协同刑部尚书上山检查,只发现了一具又一具的焦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被拦腰斩断。验尸官验尸完毕,很快就断定,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但是,与此同时在地牢里发现了被关着的男孩,就算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他们的手腕依然被铐在铁链上。

巫女院的那些破事,邪皇一贯放任自流。一来,玉凤是个信仰神灵的国家;二来,他需要借助巫女的力量解决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各取所需。明知她们的行为灭绝人性,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事本来甚为机密,那些男孩的尸体绝不能搬上台面,但那天人多嘴杂,纸包不住火,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

巫女们立即遭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批判。玉都百姓悲愤交加,民间组织了大规模的平民运动,在刑部公堂前愤怒地控诉,声称这是上天的旨意,惩罚她们灭绝人性的行为。

经此一事,玉凤皇室的威信在百姓心目中大打折扣。为平民愤,邪皇不得不顺水推舟,对此事明着不予追究,暗中却发狠,一定要揪出幕后凶手,把他千刀万剐。

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轰轰烈烈的巫女院事件终于平息下来。可明眼人都知道,玉凤皇室已经大失民心。

在玉凤享誉数百年的巫女院,在一片骂声和诅咒中,慢慢地退出了玉凤的历史舞台。

此事成为邪皇在位几十年最大的诟病。

米儿并没有对步逍遥和布衣老人隐瞒此事。步逍遥听罢只是清冷一笑,说了句:“活该!”

安乾二十年九月,玉凤和鹰云已经打了两年有余的仗,输输赢赢,各有胜负。玉邪在南郡指挥着这场极其不公平的战事,打得十分艰难。

每次八百里加急战报传回玉都,米儿都担足了心。听说他输了,会难过;听说他赢了,会高兴地大吼大叫。

虽然多半是听到他战败的消息,但是米儿伤心之余,还会自我安慰——失败是成功之母。

战神,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捧起来的。

安乾二十年的十月十一日,著名的“南铜岭之战”爆发。

在南铜岭,两军打了一年多的持久战,南郡也出动了一万多人马。玉邪就带着三万兵马,对抗鹰云的十八万大军,虽然战败次数颇多,但死伤甚少。

反观鹰云军队却伤亡惨重。鹰云皇帝对这种慢吞吞的战事失去了信心,对边境将士大为责罚。十八万对三万打了一年都没有拿下南铜岭,怪不得他要大动肝火。

玉邪使用反间计,以鹰云皇帝的名义围捕罗氏族人,此消息一传到边境就遭到了全军上下的反抗。

罗安本是个烈性男儿,在悲愤气苦、对皇室失去信心之时,为了早日解救自己族人的性命,不惜倾尽所有兵力,强行攻打南铜岭。

两军在南铜岭大战一天一夜,罗安性子急,当机立断,徒步攻上山。他就不信,他十八万的兵力围困南铜岭,玉邪还能插翅而飞?

殊不知,等他攻上山顶的时候,假扮玉邪领兵的将军尹伯,已经带领着六千人马从密道撤退,而玉邪却在他们攻山之时,带着一万人马从剑侠谷绕过尖峰岭,直接攻打敌人的后营,烧其粮草,毁其帅旗。

毁其后营之后,玉邪又杀了个回马枪,和尹伯一前一后夹攻南铜岭。他们驻守南铜岭一年多,对它的地形地势极为熟悉。当时南郡正刮着西北风,他们事先在山头布上了干草干柴。玉邪一攻回南铜岭,就下令放火烧山,尽管罗安拼尽力气抵抗,也抵不住大火烧山时的惨烈,最后兵败如山倒。堂堂将军站得直挺,浴血中仰天大笑,笑声里散尽一生的骄傲与辉煌。

随后毅然横剑自刎,英魂葬于南铜岭。

这一仗,鹰云几乎全军覆没,元气大伤。玉邪这方也损伤过半,但最终还是以三万对十八万,险胜鹰云。

罗安,一个征战沙场数十载的将军,被玉邪逼得陷入困境,兵败后自刎谢罪,此战震惊天下。

玉邪,他的一生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豪赌。他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有绝地反攻的睿智,一招反间计,一场空前绝后的赌博,他赢了。

这一战,让玉凤大皇子名扬天下。

这一战,是历史上最有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之一。

这一战,也是玉邪问鼎天下的起点。

而这一次的大胜,让玉凤皇朝的各方势力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洗牌。

可以说这两年的战事是武青对玉邪,也是对自己眼光的一次考验,庆幸的是,玉邪通过了。

大战之后,他收服了整个南郡上至郡王下至百姓的心。

玉邪天生有征服人心的魅力。整整一百多年来,一直以独立郡自称的南郡会这么快地为玉邪所用,连邪皇都微微色变。

没人知道他在南郡花了多少心血来收服武青。人们只知道武青一辈子从未背叛过玉邪,对他忠心耿耿。谁都想不到,南郡从此以后成了玉邪最大的后盾。

南郡在玉凤四郡中一直未曾真心归顺朝廷,却每年给玉凤提供了三分之一有余的财政收入。靠着这一点,南郡郡王一直桀骜不驯,加上恃才傲物,南郡向来是每任邪皇最头疼的郡部。

一百多年来,南郡和朝廷相互牵制、相互妥协,一直是半独立的郡部。在南郡百姓的眼中,玉凤邪皇连和南郡郡王比肩而坐的资格都没有,玉凤的法令颁布到南郡就像一块抹布一样,是否实行要看郡王高不高兴。

这一次,武青对外扬言,自此南郡唯大皇子之命是从,南郡上下誓死追随!

他把名动天下的青云骑十万人马划给玉邪,今后青云骑尊玉邪为主,在玉邪的政治生涯上给他提供了一个最有力的保障。

以至于后来邪皇对玉邪的处置一直犹豫不决。罚得重了,南郡那边动一动就会影响国本,罚得轻了起不到震慑作用。此乃后话。

这一次南郡降服,对玉凤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对邪皇而言,他不必花大部分的财力和精力去防备南郡叛乱。而大臣也不必为了每一次庆典之时要看武青的脸色而烦恼,可谓皆大欢喜。

但是,这种皆大欢喜只是他们自欺欺人的假象。

若降服南郡之人是玉棠,那么定会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皆大欢喜。可降服它的人是玉邪,这使得朝中的大臣对是否支持太子登位产生了质疑。虽然大家都是官场老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地里谁不会算计着日后的变化。

那段时间,素来笑脸迎人的玉棠隐约透出杀气和郁气。

君王之路太狭隘,容不得第二个人。玉棠和玉邪,日后必定有一场殊死搏斗。

欢庆的玉都,祥和的气氛下暗潮汹涌。

最开心的莫过于米儿,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玉邪。不过很快,一个消息就打碎了她的梦。玉邪送回来一封书信,写得很简洁,典型的玉邪风格。

米儿,玉邪哥哥要在外征战两年再回去。你万事珍重,等我回来!

米儿来来回回一字一字地念着,看着他的字,想着他的人,忆起自己这两年表面风光、黑夜孤寂的日子,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眼眶有点发热,可硬是傲气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很快,就传来了玉邪带着南郡军队北上征战的消息。

那几天,米儿抱着步逍遥直撒娇,连习武都懒洋洋的。

米儿虽然失望,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闷闷不乐几天之后,又开始过自己的生活。

目前,玉邪风头正盛但根基不稳,的确不是回京的好时机。起码要等到朝中的势力分化明朗了,他方可回来。这两年,刚好可以让人见识一下玉凤大皇子的厉害之处。

安乾二十一年冬天,乱世战局中出现了一颗可以与玉邪媲美的战地之星。轩辕的一位少年英雄,在轩辕和南乐的战役中诱敌深入,于千军万马中一剑取得敌将首级,让南乐主力军队一夕之间全军覆没,短短三天,就收复了被南乐占领的六座城池,一路攻无不克,连挑宁州十六城、燕云十三关。

听说他温润如风、战术精湛、用兵如神,手段皆有雷霆万钧之势。

南舒文亲赴边境,犒赏三军,封之为逸王。

萧隐离,这个名字如燎原之火烧遍天下。

群雄逐鹿硝烟起,乱世之中,各国纷纷涌现出自己的名将。他们之中,有两人被称为“乱世双雄”。

南玉邪,北隐离,并肩齐名于诸国,已经被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相互比较。

安乾二十二年夏天,玉邪北上至轩辕和玉凤的交界处,眼看就要和轩辕对战。天下人翘首以待,想看看这乱世双雄究竟谁的兵法和谋略更高一筹,玉邪的青云骑和萧隐离的白羽骑,究竟谁堪称天下第一骑。

而事出意料之外,一心想称霸天下的邪皇,却以一道秘密诏令把玉邪召回玉都。

听到这个消息,米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整整四年了!

在玉邪即将回京之时,步逍遥和布衣老人也打算离开玉都。

“爹、娘,你们要去哪里?”

“娘在炼制丹药,缺了一味药材,只在南疆的沙漠地带才有,娘得亲自去一趟。”步逍遥不舍地抚摸着她的头——该教的都教了,日后如何,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他们不能护着她一生,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米儿紧抓着爹娘的手摇摇头,恋恋不舍。早已习惯了有他们陪伴,她舍不得让他们走。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吗?

“娘,我派人去帮你找好不好,你们别离开!”

“米儿,就算是娘亲自去,能不能找到这药材还是个问题。假手于人,娘可不放心。”步逍遥浅笑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布衣老人道:“米儿,爹娘办完事就会回来,很快的!”

“小师妹,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哦!”白灵抓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也露出不舍,“我会想念小师妹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起程了。米儿回城去吧,爹娘很快就回来了。”布衣老人摸摸她的头叮嘱道:“万事小心,别鲁莽行事,知道吗?”

米儿重重地点点头。

暮色苍凉,残阳泣血。米儿站在修罗门上,目送马车离开,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