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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亚洲入侵者(2)

“没有,我没有生气。”我想好好跟詹克说说我的情况:蒂芬妮一直尾随我跑步;我找到了写着“帕特”字样的盒子;妈妈还在罢工,水槽里全是脏兮兮的碟子,爸爸洗衣服时把洁白的衬衫染成了粉红色;我的治疗师克利夫说我需要保持中立,不能卷入父母的婚姻问题,我只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改善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上--可我怎么可能做到呢?爸爸和妈妈已经开始分居了,爸爸总让我打扫房间,可妈妈却告诉我要任由家里变得一片狼藉--应对这一切已经快让我变得筋疲力尽了,可我今天又发现我弟弟能够弹奏钢琴,在做股票贸易,娶了一个美丽动人的音乐家,而且我还错过了他们盛大的婚礼,所以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亲眼见证我弟弟走向婚姻殿堂的那一刻了,我特别想参加弟弟的婚礼,因为我爱我的弟弟。可是,我没说跟詹克提及这一切,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詹克,我担心还会遇到那个巨人队的球迷。”

“你今天就因为这个才沉默寡言吗?”我弟弟问道,好像他已经把上次球赛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不太相信一个巨人队的球迷会来看绿湾队的比赛,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们换个停车场吧,以防那个混蛋的什么朋友来找麻烦。别担心,我会跟你在一起的。那些肥仔把帐篷搭在了瓦乔维亚中心后面的一个空地上,根本不要担心。”

我们坐橙线在帕丁森大街下车,然后出了地铁站,重新回到了午后的阳光之中。我跟着弟弟从一群群老鹰队的铁杆球迷身边走过,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在比赛开始前七个小时就早早地赶过来了,虽然今天是周一,但车尾派对的火热氛围早已在停车场上空弥漫。我们走过了瓦乔维亚中心,当肥仔们的绿色帐篷映入眼帘时,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肥仔们和斯科特站在帐篷外面,他们正冲着一个人大喊大叫,由于肥仔们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我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一辆喷成绿色的巨大校车正在艰难前行,而且直冲着我们的帐篷而来。校车的发动机罩上立着布赖恩·道金斯的半身像,画像与真人的相似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道金斯此前曾为老鹰队效力,在球队中打游卫。)。走近一些后,我看到车身一侧喷上了“亚洲入侵者”字样,上面满是黄皮肤的男人。现在时间还早,停车场上还有充足的空间,所以我不太清楚他们为什么争吵。

很快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每当老鹰队有主场比赛,‘亚洲入侵者’都停在这个地方,从这个体育场开放的那天起一直都是如此,这会给老鹰队带来好运。我们也是老鹰队的球迷,跟你们一样。不管是不是迷信,如果你们今晚想让老鹰队获胜,就得让我们把‘亚洲入侵者’校车停在这个地方,这很重要。”

“我们不会把帐篷挪开的,”斯科特说,“告诉你没门儿。谁让你们不早点儿来呢。”肥仔们跟斯科特一样激动,现场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了。

是我首先看到了克利夫,于是我对朋友们说道:“把帐篷挪开。”

斯科特和肥仔们都转头看着我,我的要求让他们非常吃惊,而且看起来大惑不解,好像我已经背叛了他们。

我弟弟跟斯科特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后斯科特问道:“汉克·巴斯科特--巨人队球迷毁灭者说,‘把帐篷挪开’?”

“汉克·巴斯科特说‘把帐篷挪开’。”我肯定地说。

斯科特转头看着克利夫,克利夫看到我后大为震惊。斯科特说:“汉克·巴斯科特说‘把帐篷挪开’,那么我们就把帐篷挪开。”

肥仔们嘟嘟囔囔地开始拆帐篷,很快就把我们的车尾野餐会挪到了三个停车位之外,斯克特的面包车也随之挪开了。随后“亚洲入侵者”校车就开进了它的固有领地。大概50名印度人鱼贯而出,每个人都穿了一件绿色的20号道金斯队服,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分队。几个烤肉架就支起来了,我们周围很快就飘出了咖喱的味道。

克利夫没有跟我打招呼,我觉得他表现得很酷,他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告诉我:“你说了算,帕特。”然后就消失在一群道金斯队服中,这样我就不用费劲儿向其他人解释我们俩的关系了,克利夫想得可真周到。

帐篷重新搭好后,肥仔们都钻到里面去看电视了,斯科特跑过来对我说:“嗨,巴斯科特。你为什么要让那些红点额头的印度佬抢占我们的停车位?”

“他们额头上没有红点。”我说道。

“你认识那个小个子的家伙吗?”詹克问我。

“哪个小个子,我吗?”

我们回过头去,克利夫就站在我们后面,手里拿着一盘刚烤好的蔬菜和一些肉串。

“印度美食,非常好吃。感谢各位让我们把‘亚洲入侵者’停在它原来的位置。”

克利夫把盘子举到我们面前,我们各拿了一些印度美食,肉串太辣了,但非常可口,蔬菜也很不错。

“帐篷里的那些人呢,他们要不要也来一点?”

“嗨,肥仔们,”斯科特喊道,“有吃的。”

于是肥仔们都钻出帐篷,也来与我们分享印度美食了。很快大家都开始点头对克利夫送来的美食表示赞赏。

“对不住,给各位添麻烦了。”克利夫非常诚恳地说。

克利夫真是太好了--他肯定听到斯科特把他叫做红点额头印度佬了,我禁不住想要告诉大家克利夫是我朋友,于是我说道:“克利夫,这是我弟弟詹克,我朋友斯科特,他们都是……”我没记住这些肥仔的名字,所以只能说,“斯科特的朋友。”

“靠,”斯科特说道,“你早该告诉我们你是巴斯克特的朋友,那样我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了。想来杯啤酒吗?”

“当然。”克利夫说着把空碟子直接扔到了混凝土地面上。

斯科特给了每个人一个绿色的塑料杯子,我们都倒满了英格灵啤酒,就这样,我跟自己的治疗师一起喝上啤酒了。我现在还在吃药,本以为克利夫看到我喝啤酒肯定会大喊大叫的,可是他没有。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有个肥仔说道,我突然意识到他说的“你们俩”指的是我和克利夫。

跟克利夫一起喝啤酒让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所以竟然脱口而出:“他是我的治疗师。”说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本该说个善意的谎言才对。

“我们也是朋友。”克利夫飞快地补充说,这让我有些吃惊,但也感觉很好,而且谁也没问我为什么需要一名治疗师。

“你们在忙活什么呢?”詹克问克利夫。

我转过头去,看到他们十几个人正把一大卷人工草皮铺在地上。

“他们正在准备KUBB游戏的比赛场地。”

“什么?”看来大家都没明白。

“过来,我让你们看一下。”

克利夫把这种玩意叫做瑞典海盗游戏,在周一晚上的比赛开始前,我们就跟克利夫他们玩起了这种奇怪的砸木头游戏。

“一群印度人为什么会玩瑞典海盗游戏?”一个肥仔问道。

“因为好玩儿。”克利夫回答说,太酷了。

这些印度人在分享食物时非常慷慨,他们对老鹰队的了解也非常透彻。他们向我们解释了KUBB的游戏规则:KUBB指的是立在底线上的木头块,游戏时,甲方把木棒扔向乙方的木头块。如果把乙方的木头块给击倒了,乙方就得把那些木头块扔到甲方这边,甲方可以把扔过来的木头块立在它们落地的位置。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如果甲方把对方的木头块全部都击倒了,就可以对立在乙方底线中央的王发起攻击了。王是所有木头块中最高的一个,击倒乙方的王之后,甲方也就赢了。

克利夫主动要求跟我搭档,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整个下午他都在告诉我应该瞄准哪个木头块,我们赢了很多次。期间,我们一直都在享用印度美食,畅饮我们带来的英格灵啤酒和“亚洲入侵者”带来的印度爱尔啤酒,当然,我们用的都是绿色的塑料杯子。詹克、斯科特和那些肥仔们跟克利夫的印度朋友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有些印度人钻进了我们的帐篷,他们的KUBB比赛也有我们这边的白人参加。由此可见,只要有共同的爱好,然后再来一些啤酒,任何人都可以相处融洽。

偶尔会有一个印度人站起来大喊:“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我们50多个人开始一起发威,“E--A--G--L--E--S!老鹰队!”喊声简直能震破云天!

克利夫击打木头块几乎百发百中。我们跟好几个队进行了较量,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克利夫在挑大梁,结果我们竟然赢了不少钱,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原来玩这个还需要花钱。克利夫的一个朋友递给我50美元,克利夫说我的参赛费是詹克代付的,于是我就把赢来的奖金递给了詹克,可他说什么也不要。最后,我决定入场后给大家买啤酒,这样才结束了跟我弟弟之间奖金归属之争。

太阳落山了,进场的时间到了,我问克利夫能够单独跟他谈谈吗。离开“亚洲入侵者”后,我对克利夫说:“可以这样吗?”

“哪样啊?”他反问我,从他无精打采的眼神上我就知道他有点儿醉了。

“我们两个人像哥们儿似的在一起玩儿,用我朋友丹尼的话说就是‘一起耍’。”

“为什么不可以?”

“嗯,因为你是我的治疗师啊。”

克利夫笑了,他摇晃着一根手指对我说:“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当我离开真皮躺椅时……”

“你只是老鹰队的一名球迷。”

“太对了。”他说完后拍了拍我的后背。

比赛结束后,我搭“亚洲入侵者”校车返回新泽西,我和醉醺醺的印度朋友们一直高唱着《飞翔吧老鹰飞翔》,在全国性电视台的直播中,老鹰队以31比9完胜包装工队。车开到我家时已经过了午夜,可是喜欢搞笑的驾驶员阿什维尼突然按下了“亚洲入侵者”校车的喇叭,接着50个印度人就开始大声尖叫:“E--A--G--L--E--S!老鹰队!”我估计附近的邻居们肯定都被他们吵醒了,虽然有点儿担心,但看着绿色的校车渐渐远去,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ESPN的节目。看到我回来,他并没有打招呼,而是开始大声唱了起来:“飞翔吧老鹰飞翔!鹰击长空,飞向辉煌……”于是我又跟爸爸合唱了一遍老鹰队的战歌,唱完后爸爸就起身朝卧室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哼唱着。爸爸根本没问我这一天过得怎么样,事实上,虽然汉克·巴斯克特只接住了两个球,只跑了27码,而且距离对方的达阵区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依然感觉今天过得太棒了。我本想把爸爸扔在地上的空啤酒瓶给收拾一下,但突然想到妈妈说过在她罢工期间要让房间保持一片狼藉,于是我就放弃了。

我下楼去了地下室,然后开始锻炼身体,我告诉自己尽量别去想未能参加詹克婚礼的事情。虽然老鹰队赢了比赛,但这事儿还是让我心存芥蒂。今天喝了不少啤酒,而且还消灭了很多印度美食,所以我决定要在地下室连续锻炼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