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莎的心里突然觉得很气愤。
她转过身,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喷泉的阶梯。牧绝九追了过去,强行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朝门外奔跑。
白色的婚纱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红毯之上全是花瓣,裙摆拂过,如微风般带动它们轻轻飘荡。
世纪婚礼就这样随着两人的离去而结束了。
妮娅蓦地坐到了地面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颤抖。
她一定要去见一见夏莎。
她要去问她——天神首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天神和人类也可以有真爱,也可以结婚吗?
“怎么,生气了?”
回到城堡后,夏莎一言不发的走上了楼,牧绝九跟在她的身后,却被她关在了门外。
夏莎近乎疯狂的扯去身上的婚纱,她换上平时穿的衣裳后,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将门打开。
牧绝九还在门外。
他看到了屋内满地狼藉,无奈道:“好歹是全世界仅此一件的婚纱,你也不好好珍惜。”
“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为什么要揭露我人类的身份呢?这场婚礼是直播对不对?你这样做,你让我怎么回X战会?!”
“那是你的事。”
“……”
“我们的婚礼,本就是以金克斯的命作为条件,不管我怎么利用这场婚礼,你都没有资格反驳。夏莎小姐,你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们之间是因为真爱而结婚?不,我们没有结婚,那只是一场戏。”牧绝九说着,脱去了手上的戒指,“如今戏演完了,你可以离开了,至于X战会那边你要怎么解释,都与我无关。”
少年的眼眸无悲无喜。
就像第一次见他那般,冷漠孤寂。像是一口死井,散发着森森寒意。
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交易。这场婚礼,是为了他以后都不用再被爷爷唠叨结婚,顺便也是为了给那些可笑的人类一些“光明”,让他们觉得,人类真的可以和天神相处的越来越好。
麻痹他们的心,不愿去抵抗,他倒要看看X战会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些毫无斗志的人类拿起武器。
“如果我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如此生气。你说的对,这一切只是演戏。”夏莎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很认真的说道:“为了保住金克斯,所以我才答应和你假结婚,而你也说过婚礼结束后我可以去见我想见的人,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夏莎突然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她转过身,不肯再看眼前的人。
“不管今天发生什么,我的态度应该是无动于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妻子在向丈夫索要理由——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说这种话呢?可是我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啊,因为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生气。这场婚姻被你利用,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竟然生气了。”
牧绝九看着夏莎,她的侧面很无助,就像是黑暗中迷了路,需要有人拉她一把。
“我想……”
夏莎的睫毛轻轻颤抖,她抬起头,看着牧绝九灰色的眼眸。
“我或许是有一点……”
两个人的呼吸都很轻,窗外的日光柔和的洒在他们身上,如梦似幻。
“喜欢你了。”
是啊,喜欢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夏莎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从未喜欢过谁,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除了手足无措再没别的。但是,她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告白。
“对不起。”她说。
“……呵。”牧绝九一声轻笑。
眉眼里,满是不屑。
夏莎是人类,是他最看不起的人类。他活到现在从来不缺女生的爱慕,夏莎在他眼里看来,非常可笑。
“我承认在蚀身的时候,我会格外的想要靠近你。但那时生理反应,平常的状态下,我——根本想接触你。”
“我知道。”夏莎昂着头,毫不避讳的看着他,“我没有优秀到能够让你侧目,但同时,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你……我不曾幻想过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我说出来,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你是我不能去喜欢的人。”
“……”
“恭喜你,这次的婚礼,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但是我不会放弃,X战会也不会放弃,你就等着吧,我们还会再见。”
夏莎说完这句话,与他擦肩而过。
她的心,生生的疼着,像是裂开了一条缝隙,不至于一下子疼死,但是却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
离开城堡后,她哭了。
本该是开开心心的回去,但却像是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心是什么,爱情是什么,为何不能自己掌控呢?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她最不该喜欢的人?
这份感情到底从哪里开始的?是从她的灵魂来到他公寓的时候吗?是在他从那个变态的房间里带她离开的时候吗?亦或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这么陷入他眼里。
不想去在意的偏偏在意了,不想去计较的偏偏计较了,在他看来,自己特别的搞笑吧?
但是,她才不会因为这样的感情而放下自尊跪求他的施舍,她是夏莎,对她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有远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她的使命,她的梦想,不会因为这段短暂的感情而变化。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他们还会再见,等到那个时候,她一定能将这段感情彻底的淡忘。
城堡内,牧绝九站在窗前,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挺俊的鼻梁被日光投上一层阴影,灰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看着夏莎离开。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他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她离去的路口。
风一吹,大片的草地微微荡漾,城堡门前的花圃,鲜花似乎更香了。远处的天空湛蓝无比,就像是刚被洗刷过一般,干净清澈。
少年静静的伫立在窗前,直到夕阳逝去,直到繁星闪烁。
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他在想什么,也许他自己都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