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苏落吃过午饭就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院子被人砸得稀巴烂,唯一的丫鬟绿萝也被打得一脸红肿,身上遍体鳞伤。而此刻,苏挽还在那里耀武扬威,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着绿萝,那样子就像在凌虐一只狗。
“住手!”苏落眼眸微眯,大喝一声。
苏挽回头看到苏落,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一鞭子直接朝她抽去。
苏落手中使劲,一把抓住那根鞭尾,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你在找死吗?”
苏挽嘴角露出嘲讽之色,“苏落,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一个普通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想找死吗?”苏挽现在是一阶武者,虽然比上不足,但是跟苏落这个废柴比,她却很有优越感。
苏落冷冷一笑,“那么请问高贵的一阶武者阁下,你来我这小院撒哪门子的气?”
“苏落,到现在你还想隐瞒吗?哼,那天荷花池的事,你是不是看见了?”苏挽自那日之后,一直被苏溪辱骂,那样的日子她简直没法过了。
后来在丫鬟的口中无意中得知苏落那日竟然经过那里,她一想起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被苏落看到,一股子气就忍不住冒出来。
苏挽完全没想到,苏落不仅经过那里,她还是始作俑者呢。若是苏挽知道,只怕杀了苏落的心都有了。
苏挽在别人面前温柔仁慈,但是在苏落面前本性便流露无疑,她根本就懒得装!
苏落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那天荷花池的事?哦,三姐姐,是说那日你掉进荷花池却突遇大火,结果又重新跳进去,最后却被人丢上来,在无数个世家子弟面前出糗的事吗?”
“你、你果然看见了!”苏挽气得尖叫。
“是啊,我还光明正大地看了呢。怎么着,三姐姐,你做得出来还怕别人看哪?”苏落美眸迸射出寒冷的光芒。
人的劣根性还真是可怕,专门拣软柿子捏。苏溪那么欺负她,她不敢反抗,因为自己是她眼里的废柴,所以她心中有气就找自己撒,真真欺人太甚!
这样的事,不止这一次,以往发生了很多次。
“苏落,你该死!你这个该死的废物!”那天所经历的一切,是苏挽心中一辈子的痛,她只要一想起那一日的事,就恨不得狠狠掐死苏溪。
苏挽怎么都抽不回那鞭子。
苏落抓住鞭尾,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苏挽,你不过是一阶武者罢了,你不过也是庶出,但是你在我面前一直高高在上,优越感很强。一阶武者,很了不起吗?”
“你这个废物永远都不懂修炼者的世界,去死吧!”苏挽丢下鞭子,恨恨地一巴掌就朝苏落脸上抽去。
苏落心中冷冷一笑,她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袭击,然后把手里的鞭子反手转过,狠狠地朝苏挽脸上抽去。
啪!清脆的鞭子声响起。
这一鞭子不仅抽在苏挽脸上,而且力道之猛,将其抽飞出去数米之远。
此时的苏落,脸上是那样的冰冷残酷,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让人心颤。她嘴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作为一个普通人,打一阶武者的脸,真的很爽呢。”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风吹来徐徐扬起裙裾,裙角飞舞。
苏挽被抽飞,重重地砸在墙角,当场发出一声惨叫。她的脸上出现一道清晰的鞭痕,鲜血直流,伤口非常可怕。
苏挽捂住伤口,眼底满是骇意,她愤恨地死死地盯着苏落,“你……”
看着苏落那犹如千年寒冰般毫无感情的冷眸,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害怕、慌乱,一股冷意从脚底开始往上蹿。怎么会这样?苏落她、她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残酷的眼神?她此刻的威慑力竟然比威严的爷爷还要强,这、怎么可能?苏挽的心底惊疑不定。
而此刻,绿萝是完全被震惊了。
这个威严得让人敬畏的少女,黑色的头发随风飘飞,绝美的小脸满是冷酷决绝,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这个人、这个人真是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小姐吗?她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草包小姐吗?
“一阶武者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被我这个废物抽飞了。那么,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在骄傲什么?”苏落蹲下身,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边说边把玩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揶揄。
“你……”咬着颤抖的嘴唇,回过神来的苏挽怒火中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你竟敢打我?”
苏落很无辜地摊手,“世上怎么总有那么蠢的人?明明都被打了,还一个劲地问你竟然敢打我?”
这么明目张胆的侮辱,苏挽的肺都快被气炸了,她寒着脸,一字一顿,咬着后槽牙道:“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苏落祭出鞭子,毫不留情地一鞭一鞭抽到她身上,眼中射出让人心惊的慑人光芒,“这一鞭是替以前的苏落抽的,这一鞭是替绿萝抽的,这一鞭是替被你压死的蚂蚁抽的……”
苏落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她总能找到理由抽苏挽,就好像酒桌上总能找到理由灌醉对方一样。不多时,苏挽的身上布满鞭痕,衣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
“苏落,我不会放过你的,决不!”苏挽爬起来,疾步往外跑去。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爬起又摔倒,非常的狼狈。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苏落眼底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
“小姐,这、这不好吧?”以前尽是扮演被欺负的角色,今日却反过来抽别人,这样的角色转变让绿萝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惶恐。
“有什么不好的?欺负别人总比被别人欺负好。”苏落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可、可是……”绿萝结结巴巴地说,“三小姐找老爷告状,怎么办?”
小姐以前不是很惧怕老爷吗?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现在却怎么似乎一点都不惧怕?
“我那便宜老爹现在可没闲心管这事儿,他正有事儿忙着呢。”这事儿还是苏落给他找的。再说了,她那便宜老爹也不是傻子,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苏挽一阶武者都打不过一个普通人,那养着这个女儿还有什么用?这不是废物吗?她那个便宜老爹在这方面会计算得很,根本不需要她多操心。
果然,当苏挽捂着满脸的鞭伤哭哭啼啼跑去找苏子安苏大将军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冷落。苏子安捺住性子听了苏挽的冤屈后,揉揉疲惫的眉心,不耐地直截了当就是一句话,“你一阶武者都打不过她一个废物,还有脸到这里来哭?”
苏挽顿时错愕了,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满脸难以置信,“爹爹……可是、可是……她打我……”
苏子安忙着捉拿偷藏宝图的盗贼,哪里有闲心管这些女儿家的斗争,“行了行了,此事确实是苏落不对,但是你也有错的地方,没事你去她那院子做什么?子乌!”苏子安冷着脸,一声命令。
从门外进来一个护卫,他是苏子安的贴身护卫。
苏子安冷声吩咐:“去告诉苏落,这三个月内她就待在院子里,一步都不许出,要是踏出院子一步,就打断她的腿。让她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子乌冷着脸答应一声,他的目光落到苏挽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然后,有些厌恶地撇过脸离去。
仅仅是关禁闭?这么便宜就放过她?这绝对不可能!苏挽气得差点哭了,她叫嚷着匍匐过去就要抱苏子安的大腿。可惜,现在的她满脸都是血污,再加上眼泪、汗水,身上衣衫褴褛,又在地上打过滚,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跟厉鬼没两样。苏子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女儿也是个不成器的,惯会惹事,却一点不会替他分担!苏子安心中闪过一丝恼怒,想起前几天就是这个苏挽,在太子面前狠狠丢了一回脸。虽然对外都说那是苏落,但实情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不知道?
苏子安嫌弃地抽回大腿,冷着声音道:“你也回去院里待三个月,好好反省反省,好好学学你五妹妹!”
这是要关她禁闭了?苏挽一脸的不甘心。还要学苏溪?这苏府当中,最骄纵妄为的就是苏溪好不好?苏挽郁闷得几乎要吐血了。
“爹爹……”苏挽还想哭求,但是苏子安却手一扬,冷声怒道:“子息,将三小姐拖回去,好好看管起来!”说完,他重重一拳砸向黄花梨木桌案,脑门上的青筋突突乱跳。
老爷子快要出关了,可那天灵水完全不知所踪,还有那张藏宝图,究竟会在哪里呢?靖宇那个臭小子死活不承认,从他口中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苏子安苦恼得几乎要将满头的黑发给揪光了。真真是家贼难防!只可惜他不知道,这个家贼不是苏靖宇,而是他那个被认定是废物的四女儿。
苏子乌冷着脸走进院子,传达苏大将军的命令。
苏落很乖巧地表示她一定好好待在院子里反省,每日面壁思过,坚决向五小姐苏溪学习。
苏子乌当场砰的一声关好门,重重的铁锁将院门封住。
往后就算是送饭,那也是从墙上递进去的。
“小姐,这……”这刑罚简直是太轻了吧?若是以往,老爷绝对会让人将小姐鞭笞的。
“早就说了,要你别担心吧?”苏落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此刻她正舒服地躺在软榻上,舒爽地一边吃糕点,一边翻着大陆通史。
这些日子,苏落几乎将大陆的通史翻遍了,而且还看了一些关于草药的书籍。毕竟,往后她的修炼道路包括了炼药师,而且她很快就要进落日山脉,凭着她这双手的运气,她觉得她还会有不凡的际遇。
绿萝满脸欣喜地看着苏落,“小姐,这三个月咱们可要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不要再惹事了,行吗?”
这次老爷只小小地惩戒一番,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谁知道苏落却将书丢到绿萝怀里,笑眯眯地看着她,“本小姐正式通知你,绿萝丫头,这三个月你就好好待在院子里替小姐我反省吧,小姐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小姐……”绿萝满脸震惊。
然而,苏落却不预备再跟她说什么,只神秘一笑,挥挥手将她赶走了。
苏落和南宫流云约好了见面地点,她乖乖地在城外的大树下等候着。
不多时,远处尘土飞扬,传来阵阵兽吼声。苏落往前望去。只见一匹奇形怪状的马拖着一辆精美马车矫健地朝她飞奔而来,速度极快,眨眼便到。
那马车奢侈华丽,车帘四周垂着柔滑的真丝绸布,绸布上绣着红梅暗纹。黄花梨木制成的车厢,两壁雕镂着金花,镶金嵌玉,精雕玉琢。轿顶四周垂下一排排粉红色的流苏,迎风翻飞,华丽大气。
更让人侧目的是那匹马。那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马。它身覆青鳞,神骏非凡,奔跑的速度比汗血千里宝马还要快很多倍。几乎才一眨眼,它就静静伫立在了苏落面前。此刻,它周身青鳞闪闪,摇头摆尾,扬起双蹄,仰天长啸,看上去甚是神骏。
“难道是龙鳞马?”苏落惊呼出声。这些日子她专攻大陆通史和常识,所以对物种常识还算了解。
“怎么不是?”南宫流云慵懒邪魅、低沉带笑的声音传来。
隔着珠翠轿帘,隐隐约约看见南宫流云优雅地斜躺在马车软榻上,一袭华丽的金丝软袍,流光敛影,妖冶逼人。
苏落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据她所知,龙鳞马是魔兽的一种,实力非凡,最普通的龙鳞马也相当于人类五阶武者的实力。五阶是什么实力?举个例子来说吧,苏溪这个小小的天才到现在也才二阶,苏靖宇不过才三阶,而堂堂的护国大将军苏子安也才不过五阶。
就这么一匹小小的龙鳞马,它就堪比一位护国大将军。这龙鳞马他没当成战斗宠物来养,而是随意地用来拉车。当真是奢侈至极,不愧是传说中的晋王殿下。
“过来。”车厢内的南宫流云勾勾白皙润泽的手指,脸上浮现一抹惑人笑容。
他说话不紧不慢,漫不经心,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苏落也想试试龙鳞马的速度,自动掀了珠帘便坐了进去。
比起车厢外的奢侈华丽,车内的空间则精美细致许多。内壁上镶嵌着各色玛瑙、琥珀、明珠、水晶等奇珍,散发出淡淡的光泽,浮光掠影,朦胧迷离。
“好奢侈的车厢,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苏落一边欣赏,一边啧啧称奇。
南宫流云面如中秋之月,光滑洁白,一双美眸璀璨如玉,低沉浅笑道:“怎么,正义女侠预备打抱不平了?”
“没那闲工夫。”苏落挥挥手,随性而坐,她挑起白玉茶壶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赞道:“晋王殿下果然会享受,坐最招摇的马车,喝最香浓的茶。”
南宫流云一笑,修长手臂一捞,苏落毫无征兆地落入他怀中。他一低头,白玉般光泽细腻的俊颜近在咫尺。他暧昧地在她敏感的耳垂边喷着热气。
“南宫流云!”苏落一把推开他。但是南宫流云的手强而有力,将苏落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手掌触摸苏落粉嫩的脸颊,大拇指指腹柔柔地抚上她的唇。
苏落睁大双眼,想抗拒,却发现自己在他的强势下无能为力。倏然,南宫流云的手臂压住她的后脑勺,他的舌,炙热而温软,却似蕴含了强大的力量,犀利地探进她口中,紧紧追随着她的舌,认真而执着。
他闭上漆黑如墨的眼,忘情地吸吮着她的甜美滋味。她依旧反抗,强烈地反抗。但是她的手被他反剪在后,后脑勺被他强力覆住,全身僵硬无力,动弹不得。
这个吻充满火热激情。或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或者是他的技巧足够好,慢慢地,她僵硬的身体酥软下来。前世的背叛,撕心裂肺的痛……她什么都没想,理智已经逃离,她的身体本能地听从大脑指挥。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彼此唇齿分开。南宫流云的视线始终锁定苏落,他迷离的美眸中尚有残余的激情。苏落白嫩嫩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南宫流云却忽然邪恶一笑。他的唇,再次像鸿毛般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她的眼睛……
南宫流云的双唇像一团团火焰,到处肆意点燃,他吻到哪里,炽热的火焰就蔓延到哪里。苏落身体的热度一点点地增加,席卷至全身,她忽然有种被烈火焚烧的感觉。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悬崖上那永难忘怀的背叛如潮水般涌来……苏落心中忽然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地猛地用力将南宫流云往外推去。
沉浸在激情欲望里的南宫流云,完全没有预料到苏落会来这一手,没有丝毫防备的他重重朝后倒去。砰!重重的一声响,他的后脑磕在坚硬的车内壁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四周,忽然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因子。
南宫流云的脸色阴霾,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眸阴寒得有些吓人,死死锁住苏落,俊美的面容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苏落呆住了,她下意识地捂住红唇,想笑又不敢笑,尴尬中又带了一丝歉意。她怎么知道这个强势霸道的男人这么脆弱,一推就倒?
“那个……你还好吧?”苏落见他死死盯着自己,被盯得心底有些发毛,她弱弱地问。
回应她的,是南宫流云的沉默,还有那双玄寒而凶残的眼眸。
苏落慢慢地凑上去,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又摇摇他的衣袖,纠结地问:“很痛吗?”应该很痛吧?刚才那碰撞声重得吓人。
南宫流云深眸幽冷而玄寒,阴恻恻地望着她,“想试试?”
“还是不要了。”苏落见他虽然面色阴沉,但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挫败感,不由觉得好笑,她后退几步,远离他而坐。
“过来——”南宫流云单手捂着后脑勺,另一只青葱如玉的手召唤苏落。他凝望苏落的深眸妖娆轻狂,凤眸微眯,似乎含着一抹笑,绝美深邃中透出高贵不可一世的傲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叫人难以抗拒。
苏落机警地摇头。她又不是傻子,现在过去不是自动送上门给他蹂躏?才不要!然而,南宫流云优美的粉红色薄唇有些妖娆地上扬,他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哨声,清脆响亮。
撒开四蹄奔驰得飞快的龙鳞马陡然间扬起双蹄,跟着也是一声嘶鸣。马车陡然扭动,毫无防备的苏落被猛地朝后甩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重新跌进南宫流云怀中。
还没等她坐起,南宫流云修长有力的手已经如钢铁般钳住她的手腕,薄唇妖娆邪魅地上扬,带了点嚣张傲慢的味道。他一双深眸如黑曜石般灼灼发光,牢牢锁定在苏落脸上,嘴角扬起邪恶的笑,笑得苏落心底发毛。
“你、你要干吗?”苏落下意识地抱住胸前丰盈,结巴的语气泄露了她的心虚。
“还说不过来,这不主动送到怀里来了吗?”他的眼底是邪气凛然的笑意。
“明明是你在作弊。”苏落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和他的龙鳞马合谋陷害她,现在反而说她投怀送抱,真是岂有此理!
“那又如何?”南宫流云笑得很欠扁,桃花眼熠熠发光,“有本事你也捕捉一头去啊。现在嘛,该是你补偿本王的时候了。”
“你想要怎样?”苏落觉得自己特别倒霉。
南宫流云单手支额,柔软的青丝一泻而下,带着一种邪魅狂狷的极致诱惑。他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低沉妖娆,美眸深似黑潭,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伺候本王吧。”南宫流云眉角微抬,眼波幽暗,眼底闪着妖冶动人的笑。
南宫流云一只葱白的手优雅地晃着玉瓷酒杯,时不时轻抿一口,神态怡然自得。
“怎么伺候?”苏落表示完全不会。
南宫流云神态怡然地瞥她一眼,整个人靠在软垫上,看起来懒洋洋的,狭长的凤眼似浮现一抹笑意,“你觉得呢?”
苏落想了想,拿起那壶白玉酒壶,满满地斟了一杯酒,递给南宫流云,“喝了这杯酒,前尘旧怨一笔勾销!来吧。”
南宫流云勾起一抹魅惑至极的邪笑,就着苏落的手,一口将那酒吸入红唇中。只是,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一直灼灼地凝视着苏落。他的唇角滑落一滴鲜红的酒液,有一种妖冶魅惑的嗜血阴寒。
被如狼般狂野的目光盯着,苏落心中暗叫不好。她转身欲退,谁知南宫流云已经单手覆盖她的后脑勺,定住她的身形,而后,浓重的阴影覆盖而来。
他的手臂如铁钳,牢牢禁锢住苏落,令她无法动弹。
“放开……唔……”苏落刚张口,一口浓郁的烈酒就被灌了进去,鲜红的酒顺着嘴角滴滴滑落。
南宫流云浑身散发着磅礴气势,任凭苏落如何使力,他依旧纹丝未动。狂热的吻,铺天盖地,强势而霸道。苏落脑中一片空白,刹那间迷失了自己。
逼苏落咽下那口酒,南宫流云近乎温柔缠绵地在她唇畔辗转流连。轻柔的吻,如羽毛般划过。舌尖的炽热滚烫,将她嘴角的红色印记吸吮干净。两张绝美的脸近得彼此能感觉到炽热的气息。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龙鳞马疾速奔跑带起的凛冽风声。
南宫流云怜惜地捧着眼前的巴掌小脸,细细地端详着,眼眸如黑曜石般闪耀着迷离的光。这般亲近,让苏落很不自在,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的背叛。
苏落偏过头,压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缓缓调节过激的情绪。
南宫流云却不放过她,白皙润泽的手指扣住她光洁尖细的下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顿地问:“很讨厌我吗?”他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脸上,所以没有错过刚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以及委屈。
气氛陡然间降至冰点。苏落缓缓推开他,目光透过撩开的窗帘,望向渺远的天空。
“真的很讨厌吗?”南宫流云在她身后执着地问。
很讨厌吗?苏落扪心自问,自从在这个世界苏醒,南宫流云对她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虽然他有时候喜欢上下其手,但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又怎么可能跟他讲述上辈子的事?那件事,那个人,她真的不想再提起。
苏落脸上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淡淡地说:“我的伤心与你无关,别问了。”
没想到这句话却像导火线,一下子点燃了南宫流云的怒火。他一把拉住苏落,动作蛮横,攫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恶狠狠地质问:“你的伤心与我无关,那与谁有关?”
刚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伤感,他似懂非懂,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对他南宫流云来说,那绝对不是好事。
苏落的傲气被激起,她倔强地迎上他的视线,“南宫流云,你是我的谁?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南宫流云不怒反笑,一双漂亮的星眸冷如寒冰,扣住她的下颌,一字一顿地宣誓:“你是本王的妻,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答应了吗?”苏落细眉挑起,长发迎风飘扬,脸上淡淡地微笑着,眼神无波无澜,不喜不悲,但是眼眸深处却深邃得可怕。
南宫流云一怔,随后,他幽深的眸子浮起一抹淡笑,红唇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嘴角邪佞地勾起,强势而自信地说:“你苏落这辈子必须是我南宫流云的妻!”一双明亮得像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着睥睨万物的神采,透出高贵不可一世的霸道和傲气。
“那就走着瞧吧,看这条路走到底,究竟会如何吧。”苏落粉红色的唇有些淡薄地上扬。
不愧是龙鳞马,一路神行,原本十日的路程愣是在两天之内就到达了。
落日山脉是东陵国最大的魔兽森林,它坐落在东陵国西北部,其覆盖面积大约有一个行省的范围。里面经过千万年的滋养,古木繁茂参天,魔兽横行无忌,非武者决计不敢入内。
不过落日山脉却不孤寂,因为总有武者进入里面,或是修行历练,或是狩猎魔兽,或是找寻草药。
奢侈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停在落日山脉北边的小镇,桥头镇。
一般进入落日山脉的人都会在桥头镇歇息一晚,做好进入落日山脉的补给。
“多吃些青菜,到了里面就只有烤肉了。”包厢里,南宫流云夹了一筷子菜到苏落碗里,笑容绚烂。
两天前的争执对于他来说,仿佛风一吹就没了,过后他依旧是该如何还是如何,倒弄得苏落也板不起脸来。
苏落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吃。”
“你夹给我,我就吃。”南宫流云凑近她,一脸赖皮的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其中还伴随着小女孩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苏落从窗口朝下望去。一楼大堂里正在上演一场争执。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哭得很惨,而旁边,她那位胡须皆白的爷爷正被人揪住衣领,高高提起。
“你们放开我爷爷,你们快放开我爷爷,爷爷快要被你们掐死了……呜呜……”小姑娘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掐住老爷子的是一位纨绔公子,一身锦衣华服,只可惜长得尖嘴猴腮。他拖着尾音,慢条斯理地冷笑,一脸的阴狠凶相,“死老头,你看清楚了没,我们这盘菜里有苍蝇,你说该怎么办?”
那被掐住的老人家已经是七八十岁的年纪,白发如霜,满脸的皱纹,眼皮耷拉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他颤颤巍巍地祈求道:“几位爷,我们店里一向干净,怎么会有苍蝇呢?这、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啊。”
“弄错了?这难道不是苍蝇?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处理。”那纨绔公子一脚踏在长凳上,一手揪住老汉的衣领。他的身后有一排打手,个个龙精虎猛,目光圆瞪,甚是威武。
“这些菜……就当小老儿免费赠予各位的,您觉得如何?”老汉脸上说不出的凄楚。
“免费赠予?你什么意思?当我们吃白食的?”那纨绔公子很不满,“你看清楚了,是你们家的菜里有苍蝇。喏,看到了吗?”他提着老人家的脑袋按到桌上,几乎将他整张脸都埋进菜里。
老人家满眼凄苦,“是是是,几位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纨绔公子冷笑数声,“这可不是我们故意讹诈,是你们的吃食出了问题,看在你拿出五十两银子的分上,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五十两?”老人家满脸震惊,几乎难以置信。
“怎么,拿不出来?”纨绔公子狞笑着斜睨他。
老人家哭丧着脸,“赵公子,求求您高抬贵手啊,这五十两就算您卖了我们祖孙俩也是没有的啊。”
“没有?嘿嘿……”那赵公子一只大掌摸向那姑娘的脸,“这丫头长得不错,白白嫩嫩的,再长大点想必不得了。既如此,那就将这小丫头抵了五十两吧,看你这么穷,我们就吃点亏算了。”赵公子占了便宜还卖乖,一再强调他的宽容仁慈。
苏落目光森冷,看老人家的神色以及周围人的反应,这位赵公子应该是当地一霸,背后势力惊人吧。苏落细眉微蹙,却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
此时,大堂角落忽然传出来一声娇喝。
“你们这些无耻之辈,专门欺凌弱小,强抢民女,当真是可恶至极!”随着话音刚落,一道纤瘦的身影站出来。一位妙龄少女手中握着一柄软剑,剑身寒光闪闪,发出丝丝冷肃杀气。
这位姑娘年约十五六岁,上身蓝色翠烟衫,下摆是浅蓝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肤如凝脂,小脸雪白中透着粉红,带点婴儿肥,衬着一对如豆粒大的酒窝,看起来清新可人。在她身后那张桌上,坐了五六个同龄的少男少女,看起来倒像是学院里组团出来历练的。
苏落觉得眼前这位小姑娘有几分熟悉,应该是姓柳。她似乎和苏溪玩得极好,以前还和苏溪合伙害过她来着。
苏落单手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上演的戏剧。她倒是没想到,这位同苏溪一样性格的柳姑娘会在这儿演上一出救人的好戏。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赵公子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姑娘,“哟,小美人儿,你这是要投怀送抱呢?”
“无耻!”柳姑娘一柄长剑就刺过去。
赵公子的神情很快就僵住了,脸上浮现认真的神色。两人交缠打斗着,不分上下。
即使下面再热闹,南宫流云的视线仍一直锁定苏落,笑吟吟道:“你瞧,现在风头被人抢去了。”他看出苏落对那祖孙俩的同情,所以语带调侃。
“南宫流云,在你眼里我就一蠢货?”苏落没好气地翻白眼。
“怎么说?”南宫流云一双明亮璀璨如钻石的深眸凝视着苏落。
“那位赵公子一看就是地头蛇,那位柳姑娘能救一次,还能救两次、三次?保不准她这前头一走,人家就带人过来将这酒楼给拆了。这不叫救人,而是害人。”苏落美目流转,神情淡漠,嘴角勾出一抹清冷的弧度。顿了顿,她又冷笑道:“更何况,看她现在这表现,不给那对祖孙惹麻烦就不错了。”
南宫流云笑看着苏落,眼底闪过一抹欣赏的神采。他的落丫头一定不知道,她侃侃而谈的样子是怎样的光彩照人、艳光四射。也只有聪明如她,才会在救人的时候考虑诸多问题,真正做到帮人解决麻烦,而不是带来更大的麻烦。
两人的对话还未完,下面忽然形势逆转。那位柳姑娘眼见着久攻不下,赵公子又处处揩油,一怒之下,另一只手单掌化成弧形,一道箭雨铺天盖地朝那赵公子身上袭去。很显然,这柳姑娘除了是武者之外,还是水系法师。
近距离的打斗,又没有设防,那七支水箭犹如利剑般刺入赵公子全身各处。赵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倒在地上时还死不瞑目。柳姑娘愉悦地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得意扬扬地走回她的队伍中。
“公子!”赵公子身后的那排保镖眼见自家公子被杀死,一个个眦目欲裂,手暴青筋,全都不要命地朝柳姑娘扑去,誓死要斩她于刀下,为自家公子报仇。
然而,柳姑娘身边的那几位同窗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全都是帝国最高法师学院的资优生,都是传说中的天才。
于是,一场混战即将展开。
酒楼的主人,也就是那对祖孙俩,两个人看到赵公子倒下去时,眼底全是惊恐和绝望。此时,酒楼的大门已经被人关上,大堂里的客人见势头不对,一个个全都往楼上跑去。
他们全都聚集在二楼的楼梯口,知道赵公子家世的几位直道晦气,一脸的倒霉相。但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赵公子家世的,其中一个就问了。
那位知道真相的中年汉子一脸的苦笑,“这次可算倒霉透了。你们外乡人不知道,赵公子是当地郡守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有人插话道:“不过是郡守的儿子罢了,很了不起吗?”
东陵国分为三十六郡,这位郡守就是其中一位。
中年汉子苦笑连连,“这里是落日山脉边陲郡县,能在这里做郡守的,会是普通的酒囊饭袋吗?这位郡守大人武功深不可测,据说至少在五阶呢。”
“五阶……”旁人顿时哑然了。五阶,整个东陵国能找出几个五阶强者来?就连护国大将军苏子安,他也才是五阶啊。
“唉,那位姑娘也真是,救人就救人吧,怎么将赵公子杀死了呢?”
“这样的败类不杀,难道留在世上危害乡邻不成?”
“那也可以暗地里杀啊,现在牵连上王老伯和他孙女,赵郡守又是最为护短,这叫他们祖孙俩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这是在救人还是害人啊?”
“就是啊,那姑娘看着漂亮又聪明,怎么行事这么鲁莽?他们倒好,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却叫人家祖孙俩怎么活啊?”
而此时,大家口中的那对祖孙正抱头痛哭,满脸的痛苦和绝望。
苏落眼眸清冷,幽幽叹了口气,“我这张乌鸦嘴,全给说中了……”
南宫流云揉揉她脑袋,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慵懒地看着下面打斗拼命的人,转回视线,凤眸微眯,一脸满足的笑,“我的落丫头这么聪明,这可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苏落仰着巴掌大的白嫩小脸,一双美眸水灵动人。
“不好骗啊。”南宫流云纤细白润的食指刮向她的琼鼻。
若是别的姑娘,他南宫流云想要多少有多少,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的姑娘自动送上门。唯有这丫头,坑蒙拐骗,全都不上当。不过这样更好,更激起一定要追到她的决心。
苏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说实话,南宫流云长得非常养眼。明眸皓齿,还有那浑然天成的慵懒邪魅,显得风姿卓绝,瑰姿艳逸。
“好好看戏吧,别乱走神。”苏落有些逃避地瞪他一眼,偏过脸去,所以她没看到南宫流云脸上的一抹苦笑。
此时,大堂中的打斗经过了白热化,现在已经到了尾声。
会选择去做保镖的,一般武功都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这就注定了赵家的败局。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但那又怎敌得过帝国学院出来历练的那几位小天才?
很快,赵家的保镖就已经全都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了。大堂中血流成河,凌乱地倒着十几具尸体,看起来惨不忍睹。
柳姑娘跑过来,拉起哭得不能自已的祖孙俩,面带兴奋地说:“放心吧,往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们了。快别跪着了,起来起来。”她一边施恩,一边还不忘朝苏落所在的二楼瞄来。
她的神色被苏落看了个正着,不过苏落什么都没说,只用余光瞥了南宫流云一眼。看来,又是南宫流云这妖孽惹出来的祸。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精准得可怕。
柳姑娘见祖孙俩依旧呆呆地跪在原地,神情麻木,不由得跺脚,“说了不要跪着了,除暴安良是我们武者的责任,你们不用这么感激我的。”
“扑哧——”苏落没忍住,一口水喷出来。敢情这位柳姑娘还以为人家跪着不起来是因为太过感激她的缘故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谁?”柳姑娘耳尖,听到嘲笑声,噔噔噔地跑上来,直接锁定苏落,“刚才是你在笑我?”
然而,等她看到苏落的脸时,眼睛睁得很大,似乎非常吃惊。
“你、你是……”柳姑娘简直难以置信。
“我认识你吗?”苏落很无辜地眨眼,清丽的美眸中似乎有一丝茫然。
柳姑娘看着眼前的苏落,只见她一袭白色拖地烟纱,面上不施粉黛,如春晖朝露,清新淡雅。不、不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苏溪那个草包废柴四姐,一定是人有相似。再说,就凭苏落那个白痴,她怎么可能有资格坐在晋王殿下身边?
是的,其实柳姑娘看到门口的龙鳞马时就认出了完美绝伦的晋王殿下,为了给晋王殿下留下完美的印象,她才会一反常态,出手帮那对祖孙。她相信,晋王殿下一定会对这样的她心生好感,然后……她再假装不经意地碰到晋王殿下,相信就能凭此接近心中的男神了。也因此,当苏落发出嗤笑声时,她才会抓住机会,直接朝二楼飞奔而来。
柳姑娘此时已经将苏落丢到一旁,明丽的小脸散发出莹莹光芒,略带羞涩地凝望着南宫流云,“晋王殿下,您也去落日山脉吗?”
南宫流云一袭青色锦袍,袍子上绣着金鹏展翅,葱白的手优雅地晃着玉瓷酒杯,时不时轻抿一口,神态怡然自得,似乎眼前完全没有柳姑娘这个人。
“晋王殿下,您、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若华啊,柳若华,在帝国高级学院的时候,您还曾指点过我修炼……”柳若华见南宫流云冷然无视的态度,她也没有气馁,急急地说。
南宫流云凤眸微眯,淡淡扫她一眼,虽然在笑,但表情显得淡漠无比,半晌才冷声道:“说完了?”
柳若华紧张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南宫流云的神色。
用苏溪的话来说,晋王殿下就是九重宫阙的神祇,只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现在能面对面站在他面前,柳若华觉得好紧张,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南宫流云勾起唇角,眼里明明在笑,瞳眸却冰冷而淡漠,带了一丝不耐的语气,“那就滚吧。”他吝啬得一个多余的字都不给。
柳若华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讷讷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做。
难得能接近晋王殿下,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下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柳若华握拳,暗暗给自己鼓气,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晋王殿下,您这是也打算去落日山脉吗?我们队伍也是,不如我们一起……”
南宫流云葱白如羊脂玉的手把玩着红宝石扳指,闻言,抬眸淡淡地瞥她一眼。这一眼,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宛若利剑般杀气凛然。
柳若华心脏猛然一缩,沉闷得犹如被巨石堵住,未说完的话直接咽进肚子里,再也不敢吐露半句。她苍白着脸,只觉得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流淌。
南宫流云回眸望向苏落,笑容绚烂而妖娆,他葱白如玉的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苏落碗里,殷勤讨好地笑,“怎么只顾着看戏,再吃一根青菜,乖。”
苏落很想翻白眼。她好想问,亲爱的晋王殿下,您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吗?没看到对面那姑娘一双手青筋暴起,恨不得将我掐死?
但苏落不愧是苏落,在柳若华嫉妒如利剑般的目光下,很淡定地夹起那根青菜,慢悠悠地啃着,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佳肴。
南宫流云见她没拒绝,脸上乐开了花,又亲手给她舀了一碗野山菌王汤,讨好地笑着,“来,将这碗汤也喝了,可口又滋补,很是不错。”
对面如一根木桩般杵着的柳若华简直难以置信,惊诧得几乎掉了下巴。她甚至想揉揉眼睛,看清楚眼前这完美如神祇却笑得一脸傻样的男子,真的是传说中那位冷酷绝杀有着深度洁癖的晋王殿下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晋、晋王殿下?”柳若华低低叫出声。
南宫流云淡漠地瞥她一眼,冷眸如寒潭般幽冷,嫌弃地皱眉,“怎么还没滚?”
对于南宫流云来说,他的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己人,一种是不相干的人。能被他纳入到他的世界的,他绝对护短偏心不讲任何道理。不被他纳入到他的世界的,他一向果敢、狠辣、冷酷、残暴、嗜血。而现在,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苏落,旁人皆是浮云。
柳若华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手却握成拳。是的,没错!这个阴冷淡漠得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他绝对是晋王殿下。但是,他怎么会……
南宫流云的话很刺耳,若是一般女子早就掩面哭着奔走了,但是柳若华不同,她早就了解南宫流云的冷酷无情,所以即使南宫流云的话再难听,她还是没动。
苏落好整以暇地看着柳若华,眼底倒是闪过一丝佩服。她没想到,一个人的脸皮会这么厚,怎么赶都不走。同时她又有些好奇,南宫流云究竟出色到什么程度,能让这姑娘如此执着?
“吃饱了吗?”南宫流云的声音犹如天籁,像潺潺流水般温暖人心。
“还没。”其实苏落已经吃不下了,但为了看好戏,她就谎称还未吃饱。
南宫流云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骨节分明的手刮向她的琼鼻,眼底是宠溺的笑,“吃不下就别硬撑,想看戏,本王自会叫他们演给你看。”
“不需要。”苏落很干脆地拒绝,一把推开南宫流云。
柳若华几乎被他那一笑晃花了眼。她怎么都没想到,冰冷残酷的晋王殿下竟然会笑,而且笑得这般温情脉脉,笑容中还带了一丝讨好意味。但是,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拒绝,还一把推开晋王殿下?天啊,是她太无知,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竟然有女人会推开晋王殿下?她是疯了吗?
这一刻,柳若华嫉妒得几乎快崩溃了,她一双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盈满了嗜血的嫉妒,带着一股杀意,恶狠狠地瞪着苏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苏落毫不示弱地迎视她的凶狠眼神,嘴角勾出一抹清冷的弧度。
柳若华,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仗着自己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和苏溪一起当以前的苏落是条狗吗?现在呢?很嫉妒是不是?很疯狂是不是?很想杀人是不是?
柳若华紧咬下唇,一字一顿,恶狠狠地问:“你是谁?”
苏落耸肩,如南宫流云一样,同样无视的态度。
柳若华冲上前,一把握住苏落的手,朝她手腕看去。忽然,她瞪大眼睛,目光如尖锐的冰刃,咬牙切齿道:“你是苏落!别否认了,你手腕上的刀伤就是我划的。”
苏落也没否认,淡淡地笑了,“柳三小姐,幸会了。”
“怎么会是你?”柳若华完全没想到,这长得像苏落的贱人竟然真是苏落。
想起刚才晋王殿下对她殷勤讨好,这柳若华几乎当场崩溃。因为太过激动,柳若华紧握苏落的手很用力,力道大得几乎要生生掐断她的手腕。
苏落眸色一暗,余光瞥了南宫流云一眼,忽然闷哼一声。
南宫流云的脸瞬间变得张狂阴戾,锐利的鹰眸喷着浓浓的怒火,也不知他如何出手的,只见一道衣袖残影飞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此时柳若华已经不在二楼的这个包厢了。只见她纤瘦的身子犹如箭羽般射向一楼大厅,重重地滚落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痛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南宫流云是不是故意,柳若华的那些同门一个个飞身而上张开双手,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接得到。而且,当柳若华摔下去的时候,不偏不倚正好撞到赵公子的尸体上。
柳若华睁开眼,与赵公子死不瞑目而狰狞扭曲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啊——”她被吓得一声尖叫,整个人跳起来,不想脚下漫延着鲜血,黏稠而光滑,所以,很不幸的柳若华脚底打滑,倒霉地扑倒在地。而在她倒下去的时候,边上正好立着一柄长剑……
“若华,你怎样?受伤了吗?”三四个少年顿时涌上前众星捧月般团团围住柳若华,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
“我的手……好痛……”柳若华痛得脸色苍白,几乎要昏过去。
“天啊,这手……”柳若华的好友李婉在看到她的手时,双手掩住口鼻,眼底是完全的震惊。
此时,柳若华右手的手腕被齐齐切断,伤口的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看起来非常吓人。
苏落美眸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宫流云一眼,“好凶残哦,齐腕切断,这样会不会太不怜香惜玉了?”
南宫流云是再世诸葛神机妙算吗?柳若华被丢下去后,一切的后续反应竟然全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包括她被吓得弹起、跌倒,自己将自己的右手腕砸向冷剑……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几乎算无遗策。
这样的南宫流云,无疑是非常可怕的。选择与他为敌,是最愚昧的。苏落心底闪过一丝隐忧……如若他诚心要得到她,那她该如何自处?
“单纯善良的好丫头不该幸灾乐祸哦。”南宫流云纤白的手指在她右手手腕上摩挲,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声音邪魅低沉,“还疼吗?”
他的深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目光透着她难以承载的深意。苏落不敢看他,很快别过脸去,淡淡地说:“已经不疼了。”
她想抽回手,南宫流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白皙如玉的手紧紧捏在温暖宽厚的大掌中,缓缓地摩挲着,似乎无比珍惜。厚厚的掌心触感,让苏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四周似乎很静,静得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然而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
苏落一看,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若华的同学。她面色不改,不紧不慢地将手从南宫流云手中抽回,若无其事地望向他,却见他面色阴沉。
“是谁伤的若华?还不快滚出——”刘维明大喝一声,然而在他看到南宫流云的时候,喉咙顿时像是被人扼住,眼睛瞪得很大,后半截话就被咽进口中再也发不出声来。
晋、晋王殿下……怎么会是他?
南宫流云慵懒地斜靠在木椅上,脸上浮起一丝玩味,邪魅妖娆地笑着,目光森森阴寒,沁入骨髓,“本王伤的,如何?”
此时的他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仿若脚踏下便要地动山摇的巨人,那般的不可一世,嚣张狂妄。
刘维明顿时呆住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晋王殿下,而且他刚才还大声辱骂对方,真真是该死!想至此,他额头上布满汗水,一滴滴往下流淌,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
南宫流云睥睨着他,“还有事?”
刘维明脸上挤出笑,眼底闪过一抹惊恐,急切道:“没、没事,殿下您慢慢用膳、慢慢用……”在晋王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睑垂下,很快就躬身退出了房间,还很好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他身后有不认识晋王殿下的,还想热血地往上冲,却被刘维明死死拉住。
刘维明很清楚,如果真是晋王殿下出手的,那柳若华这只手腕只怕是白白被斩了,就算她父亲亲自出马,这场子也找不回来。再说,得罪了晋王殿下,只断一只手,那还是轻的。柳若华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谁叫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活阎王晋王殿下呢?
眼见刘维明恭敬地退出去,苏落眼底有些惊讶。她知道晋王殿下的名声很大,貌似很骇人,却不想竟然骇人到这种地步。对方被切了手腕,连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兴师问罪?
南宫流云的名声有这么恐怖?苏落单手支着光洁的尖细下巴,好奇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南宫流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就这么想看我?要不要更深入地看?”南宫流云笑得很欠扁,他拉住苏落的手往胸口衣襟里钻。
不像,一点都不骇人。苏落摇头。
“傻了?”南宫流云玩味地摸摸她脑袋。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柔情的一面只在她面前表现,所以她想象不到自己在别人面前凶残的那一面罢了。
“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你呢?”苏落脸上带着微笑,清新秀丽。
“你喜欢哪一面?”南宫流云粉红色薄唇有些玩味地上扬,眼底的认真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管回答哪一面,都饱含了喜欢的意思。南宫流云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竟然在文字上设下陷阱给她跳。苏落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她望着窗外的天空,淡淡一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最喜欢我自己。”
“丫头,我也最喜欢你呢。”南宫流云凤眸微眯,眼睛像海水一样清润,半真半假地笑道。
“那你岂不是很亏?”苏落的话,暗含双重意思。
“本王从不做亏本生意。”南宫流云笑得像只修行千年的狡猾狐狸,凤眸微眯,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不信?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不赌!”一定又是胜者为王败者暖床那套,苏落才不上当呢。
正在这时,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喧闹争吵的声音。
无数的士兵将整座酒楼团团围住,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赵郡守在得知丧子的消息后,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他背上长枪,跨上马背,飞速朝酒楼赶来。
就在刘维明他们商量着离开的时候,赵郡守带来的人马刚好将他们团团堵在了门口。
双方对峙,谁也不让谁。
柳若华党称赵公子死有余辜,赵郡守则一心为子报仇。
赵郡守一意孤行,今日必须要取柳若华的项上人头,即便她爹是丞相也改变不了赵郡守的初衷。但是刘维明他们又岂会答应?他们个个都是朝中大族,每个人家里的长辈官职拉出来都比赵郡守大。于是,双方就又开始打起来。
赵郡守可不是他那个窝囊废儿子可比的,人家堂堂五阶武者,鬼马枪出神入化,鲜有人能敌。最后,以柳若华党惨败结束。
赵郡守长枪搁在柳若华脖子上,枪尖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赵郡守面容阴沉得犹如地狱来的恶魔,脸上罩着浓浓的杀气,冰冷地说:“自尽,或者被杀,选一样。”
此时柳若华手腕上的鲜血已经止住,脸色苍白如纸,连站都站不住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惊慌,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郡守也敢威胁本小姐?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本小姐就能让你锒铛入狱!”
赵郡守脸色阴沉,整个人显得冰冷阴戾,“自尽,还是被杀?”
他的眼神很恐怖,犹如炼狱场浴血奋战而出的魔鬼,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赵郡守一生醉心于修炼,对他的儿子疏于管教,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所以他自责,但护短的他也绝不会放过杀他儿子的仇人。即便她是女人,即便她是当朝柳丞相的女儿!
柳若华见赵郡守脸上的腾腾杀意,心底闪过一丝害怕,但她强自镇定,冷冷一笑,“你想杀我,可问过晋王殿下没有?”
晋王殿下?陷入疯狂境地的赵郡守脸上浮起一丝惊骇。晋王殿下在武者的心目中绝对是震撼的存在。大陆有史以来天赋第二,才十八岁就已经晋级到六阶,听说已经到了六阶巅峰,距离七阶也仅仅是一道门槛了。
这样的天才谁不膜拜?谁敢与他为敌?
“晋王殿下?”赵郡守皱眉,重复一句。难道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得罪了晋王殿下,这才导致被杀?
“就是晋王殿下!”到了这个时候,柳若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镇定道,“晋王殿下和我们都是要进落日山脉的,他现在就在楼上,不信你去看看。”
不得不说柳若华也有动脑子的时候。
她这句话拆开来每个字都是真的,但合在一起就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一种晋王殿下与他们是一伙的这种错觉。柳若华就是要借晋王这张虎皮,使得赵郡守不得不放下仇恨让她离开。因为她很清楚晋王殿下在武者心目中的地位。
果然,赵郡守的神色似有一丝松动。
柳若华瞥了二楼紧闭的门窗,再接再厉哄骗道:“如果你杀了我,晋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你还不知道吧,我爹爹已经和陛下暗中有了默契,不久的将来,我就是晋王妃。哼,你敢杀我?”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围观群众一个个皱眉。他们可不希望晋王殿下娶这样一个脑残又跋扈而且还断手的女人。
赵郡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搁在柳若华项上的长枪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苏落懒洋洋地斜靠在椅上,一双清明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南宫流云,微微挑起眉梢。
她略带嘲讽地说道:“哟,晋王殿下,轮到您英雄救美的时候了,您怎么还不快去解救您未来的王妃?再不去美人就身首异处了哦。”
南宫流云却一把将苏落拉进怀中,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弧度,炽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怎么,吃醋了?”
“我苏落吃糖吃盐就是不吃醋。”苏落似笑非笑,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比,“倒是晋王殿下,您真的不去?”
“去,怎么不去?”南宫流云拉着苏落起来,“再不去,本王未来的王妃就生气了。”
走在南宫流云身侧的苏落没看到,此时的南宫流云薄唇邪佞凉薄地勾起,一双美目妖冶逼人,仿佛沁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两个人一左一右,不紧不慢地自楼梯而下。
楼梯口原本围满了人,但是此刻,他们却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南宫流云旁若无人地牵着苏落,一步一步踏着木梯,神态悠闲惬意,两旁围观的人群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颗颗大白菜。
“晋王殿下!”柳若华看到晋王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里面包含惊喜、期待、忐忑不安等各种情绪,不过她最后的目光却很坚定。因为她没有说谎,她爹爹确实说过将她许配给晋王殿下这句话,而且陛下似乎也首肯了。
赵郡守看着晋王殿下一步一步走下来。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他确定,眼前这出色的少年,绝对就是传说中的晋王殿下。
此时的晋王殿下宛若深渊的藏龙,深藏不露,而一出必是惊天动地。
赵郡守眉宇紧蹙。他必须为唯一的儿子报仇,但又不想得罪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可是来劝和的?”赵郡守冷着脸,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南宫流云。
“本王没别的意思。”南宫流云笑着说,“不过,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了,这位才是本王未来的王妃。长长脑子,别什么人说都信,被人坑蒙拐骗了也不知道。”
南宫流云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赵郡守更是神色一松。
晋王殿下这句话还真是绝,一下子将柳若华推向地狱的深渊。
“晋王殿下!”柳若华急得眼泪直流,“您不能这么做,您不能……求求您救救若华,求求您了……”
现在,只有晋王殿下能够救她了,但是很明显,晋王殿下一向都不仁慈宽厚,反而以冰冷残酷著称。
南宫流云唇角邪佞地勾起,语气轻柔却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以后别乱说话,否则本王未来的王妃会不高兴的,后果很严重呢。”
苏落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不占她便宜会死吗?
柳若华却似乎一下想明白了重点,她忽然一下子跪下去,朝苏落猛地磕头,“苏四小姐,苏落,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她堂堂丞相府嫡女,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她回到帝都,到时候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柳若华在心中暗暗记恨。
但是,苏落是什么人?别人念小学的时候,她就已经动手杀人了。杀手出身的人最硬的是什么?心肠。此时的苏落一脸安闲,一袭翩翩白裙将她衬托得淡雅如仙。她只是很抱歉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被南宫流云拉着走了。
“等等!”柳若华眼见苏落要走,神色蓦然一僵,心中闪过一丝惊恐,她忽然冲着苏落的背影大声喊道。
苏落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救我一命。”柳若华的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不需要。”苏落淡淡一笑,继而又要迈步。
“是关于你的身世!”柳若华冷冷一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吗?你觉得苏将军真的是你亲生父亲吗?你觉得苏家真的是你的根吗?告诉你,不是!”
苏落美目冷冽,嘴唇淡红,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就算你死了,苏家的人还没死绝呢,我自然会问他们去。”苏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闪过一丝狐疑。
“哼,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告诉你。苏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柳若华一脸笃定的神色。
苏落微微蹙眉。她想起原主在苏府的遭遇,那根本就是非人的生活。苏挽也是庶出,她的天赋也不行,但是她与自己的待遇却全然相反。难道,她的身世真的另有乾坤?
南宫流云一步一步朝柳若华走去,星眸里闪着诡谲阴沉的光芒,寒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好。”他红唇妖娆,邪佞地冷冷勾起,冰凉无情,“现在,你可以说了。”
没人知道柳若华附在南宫流云耳边说了什么,因为南宫流云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淡漠冰冷,只有苏落,她在他眼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