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尚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不适，早起后有种呼吸不了的感觉，心脏剧痛，他未多想，只是想是因为自己对于裴优的谎言和背叛太过伤心罢了。
中午他又接到了裴优的电话，“你今天回来么？”
“暂时先不回去，过几天回去看你们，小夕乖么？”
“嗯，很乖”！
下午韩零过来，程尚正在给小夕擦屁股，温和的湿巾再弄热水洗净而后再擦拭一遍，他对小夕真的非常细心。
“零，那个夜？”
“昂，在你和优遇到之前，他们恋爱过好长一段时间。”
“哦，后来呢？”
“你知道裴优夺权的时候，我曾经为他挡过三颗子弹吧？”
程尚点点头，那时候的优一定处境凶险，很是艰难。
“夜为他付出了太多，曾经为了救他，甘愿到了对手那里做人质，被……反正很凄惨，你大概可以想到。”
程尚苦笑，“他们是患难与共的，而我其实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相比起来，其实是夜在他心中更重要吧，所以他宁愿对我说谎，此刻也是陪在夜的身边。”
“不是吧，我虽然不明白优究竟怎么想，但是他一定也是非常爱你的。”
程尚没有说话，韩零的用词是也是……而他，大概不能容忍裴优心里容纳着别人。
几天后，裴优回来，身边带着那个年轻人，夜很瘦，也很美，只是脸色很苍白，一股病恹恹的姿态，程尚曾听裴优说过，这是个很厉害的人，夜组就是他培养出来的，国外很多佣兵团都想请他去做教练。
但是很难想象传说中那么厉害的人竟是如此的单薄孱弱。
程尚心中明白，韩零心里也是希望裴优不要辜负了夜，而自己，只怕不该去和夜争裴优，况且他和优还是兄弟。
是自己错了，自己才是第三者。
裴优过来抱小夕，亲切的亲吻着小夕的脸蛋儿，小家伙不满意有人扰他清梦，小手乱抓的赶人。
程尚和夜互相点头笑了笑并未说太多。
夜里裴优洗澡，程尚过去送浴巾，看到了那遍布一身的吻痕，裴优有些惊恐，想解释什么又无从开口，程尚笑笑表示并不在意，装作没看见打了个哈欠走了出去，眼眸里一片死寂。
裴意林看出了儿子的心事，他大概也了解一点裴优和夜的过去，不由叹息，从心底来讲，他是不希望两个儿子有这样的纠缠，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希望儿子可以娶妻生子为裴家延续后代，可是两个儿子都喜欢男人，这个他很无奈，他也不是不开明的人，但是如果裴优和程尚能够分开，哪怕只有一个儿子娶妻生子走上正途他也是万分高兴的。
这天，程尚单独遭遇了夜，那个脸色苍白不时还咳嗽一声的男子笑得很魅惑，两人来到阳台的椅子上坐下，“你可真漂亮，怪不得优这么喜欢你。”
程尚不置可否，“他喜欢我不会是因为我的长相，我自认为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夜笑笑，“听说你们是亲兄弟。”
程尚点点头，虽然他很想不是。
“优的童年很惨，都是你妈妈和你害的，让他家庭破碎，受了很多的罪。”
程尚有些怒意，“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们不介意，我爱他，他也爱我，这些自然都过去了。”
“呵呵，过去当然是可以过去，但是能够抹去么？那些伤痛都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么？”
“你是来挑衅的？”程尚挑眉。
“呵呵，没有，我没有这个资格，毕竟当初是我不愿意继续和优在一起，和他分手的。”
程尚睁大眸子，竟是夜甩了优？
“我太傻了，以为自己这污浊不堪的身子已经配不上他，但是这几年我想清楚了，我真的离不开他，我以为他介意，但是这几天的相处告诉我他不介意，他还是那么在意我！”
程尚的心脏像被凌迟，裴优那一身的吻痕在脑海里不停呈现。
“你的这枚戒指，——沦陷！”夜笑的意味深长，程尚则紧紧捏住，等待着下文……“是我和优的定情物啊，纽约时候的拍卖会，因为我喜欢，他就拍下来送给我了，分手后我还给了他，没想到他送给了你……”
坠入地狱是什么感觉？
喉咙里又是一抹腥甜，程尚强忍住心脏的剧痛和要昏倒的感觉，步履蹒跚的回了房间。
过了会裴优过来敲门，“小尚，开门。”
程尚看着手心中的戒指，竟是一滴眼泪也落不下来，打开门口后看到裴优担忧的目光，“小尚，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晚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别了，让厨师做吧，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好好休息，不然我叫医生过来。”
“我没事，估计昨天没有睡好，没事的。”
“嗯……”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另外一个房间传来，裴优面色一变，一脸的担忧，慌忙告别，“小尚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夜。”
果然，自己只能排在后面吧。
还好，还好……小夕，我还有你！程尚抱起摇篮里的孩子，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朱辰看程尚最近总是发呆，“阿尚，你怎么了？”
他和朱辰如今是铁哥们，自然不再用老板称呼。
“辰，如果你爱的人，心里爱的是另一个人，你会愿意当作不知道，容忍他心里住着两个人么？”程尚问。
朱辰警觉，“是不是裴大少出轨了，脚踏两只船？”
“算是吧，不过我才是他出轨的那个对象，我现在发现正房回来了，而且优他很在意那个人，比在意我多……”
“怎么个情况啊？”
程尚把事情给朱辰说了一遍。
朱辰抿嘴沉思了好久，“尚，放弃吧，其实大家本来就不看好你们，欧阳晨硕和凌澈他们私下也都讨论过，虽然我们这个圈子很难被世人认可，但是你们是兄弟这是事实，并不能因为我们是同志就连最基本的为人道德伦纲都不要，这样就是我们自己放弃了自己，而且听你所言，那个夜，裴优分明非常在意他，甚至对你说谎，如果是我，我是不能容忍的，而且这种容忍，会日夜的折磨着你的内心，你不会幸福。”
“可是要我放手，好难，难过的想死，我不想离开优。”
“那就去争取啊，把那个夜赶走，让他裴大少只能爱你一个。”
程尚苦笑着摇摇头，他做不来，因为夜对优那样好，如果没有他，只怕也没有裴优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那你就去找裴优说明白吧，让他给你们一个明确的交代，如果他当真想坐享齐人之福，脚踏两只船，那么尚你要是不能忍，你又爱的算什么？”
程尚一语惊醒梦中人，“可是我害怕，如果优他选的不是我……”
“那你也没什么遗憾的，反正他都不爱你，你何必呢？”
对啊，我何必呢？
可是，优，你会选我么，我和夜，你选谁，你更爱谁，谁更重要？
回到家中，裴优正在给夜喂药，其乐融融的场景程尚觉得自己这样多余。鼓起勇气挽留，“优，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么？”
裴优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中间却仿佛隔了无尽的空旷，“阿尚，对不起，夜他……”
“优，你爱我么？”
“当然……”
“那夜呢？”
裴优沉默。
“可以做个明确的选择么？”程尚问。
裴优惊恐的坐起身，“尚。”他目光绞痛，“不要逼我做选择好么？”
“我知道选择很难，但是必须做。”
外面传来保姆惊恐的尖叫，“夜少爷，你怎么了？你鼻子里流了好多血，天啊！少爷，少爷，你在哪？”
裴优豁然起身就要赶去，程尚伸手拽住他，低垂着头，“不要走。”
“小尚，别闹，夜他病着，求求你，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现在不要逼我好么？”
“不，不行，现在如果你走出这个房间，我们就分手，我再不拦着你。”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裴优有些怒气。
程尚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一声不吭，却很倔强，一句不懂事，他感觉自己被判了死刑。
“放手！”
捏的更紧。
“你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可以么？尚，如果你爱我，你就放手，夜他现在需要我……”
程尚惊恐的松开了手指，看着裴优夺门而出，他无力的苦笑，优，我……也需要你啊……
韩零说裴优在医院陪着夜呢。
韩零说叶子你不要吓我……
医院里程尚盯着天花板，眼眸里一片死寂。
那天夜里，裴优走后，他也走了，把小夕托付给了朱辰，他打电话给韩零来接自己，见到韩零的一刹那，他便昏倒了。
“叶子，你有心脏病，你知道么。”
程尚瞥过脸对韩零笑了笑，“没事，现在知道了，没事的，零你别担心。”
韩零握住程尚的手，很痛苦，“对不起小叶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让你知道他和夜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零，不怪你的，心脏的事，求你别告诉大家，替我瞒着，一定要。”
“好！可是……”
“不要让优知道，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获取他的怜悯，他……选择了夜，我会祝福他们的。”
程尚出了院，带着瓜果篮子来医院看夜，嘻皮笑脸的，“你好点了么？”
裴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程尚离开病房后他追了出来，“小尚，对不起，那天晚上……”
“昂，没事，哥，你快回去吧，夜他身子不好，你不要让他再多想了。”
哥？
裴优面色惨白，“你说什么？”
“我那天已经说了，离开房间，我们就分手，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我哥！”
程尚傲气而决然，裴优一口气挡在胸口，好久才喘过来，“你就这么小肚鸡肠？”
小肚鸡肠？哦，那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