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完美谋杀:刑警王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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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完美谋杀(8)

女人愣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你倒痛快了,让我怎么活啊!”脸上的粉被泪冲出两条沟来。

王大林把她领进二楼会议室,让她坐下,自己也搬了把桌子坐在了她对面,观察她的表情。看了一会,他问:“周元的公司最近经营又问题吗?”

“应该没有吧,上个星期,我们才换过车,这种事我从没听他说过。”

“那他最近情绪上有什么反常的现象吗?”

女人不哭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大林注意到了,想了想说:“周太太,我希望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怀疑,于彦的死和你丈夫有关。”

他本来想补充一句,于彦是住在她家楼上的。但看到她紧张的表情,他知道不用了,她认识于彦,而且知道些什么。

屋里一下安静了。王大林没再看她,而是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椅背。

沉默了约五分钟,女人象是下定决心,抬起头:“王警官,这是我们家的一件丑事,我告诉你,希望你保守秘密。”

王大林点点头:“我只对案子感兴趣。”

“我和周元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家又是三代单传,所以我们压力一直很大,说实话,公司是我父亲交给他的,我占一半股份,如果不这样,也许他父母早逼他和我离婚了。其实,我也怀过孩子,但流产了。去年,我又一次流产,被告知永远无法生育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毕竟我被剥夺了当母亲的权利。说实话,也许他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但我还是深深爱着他的。当时我还在病床上,看到他一下老了许多,于是我下定决心,我告诉他,让他找个年轻、身体好的女孩,我们给她钱,让她给我们生个孩子。周元开始不同意,但求子心切,他答应了。我只知道他找的女孩叫于彦,就是我在住院期间认识的,其他的我不想知道太多。后来她在我们楼里买了房,钱是我出的,周元一个星期去她那两次。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分房了,我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孩子生下来,我再给她一笔钱,让她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王大林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愣了一下,问:“昨天晚上他也去了?”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回去以后有没有反常举动?”

“他昨晚一夜没睡,看了一晚上的电视。”

“你今天早上几点钟出的门?”

“九点多,我一个姐姐的女儿结婚,叫我去帮忙,我走的时候周元还在客厅。”

“周元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吧,今年年初做了胆囊切除的手术,是个小手术。”

“于彦已有身孕,你们知道不知道?”

女人抬起头:“真的?我不知道,我想他也不知道,不然他早高兴地跳蹦子了。”

王大林沉默了一会,给刘队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人给周元的老婆做份笔录。

他上楼找到小赵,让他等昨晚笔录后带两个人和周元的老婆去趟她家。

回到办公室,高佳还在沉睡,王大林靠在破沙发上,揉着头,看来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王大林看看高佳,她正嘟着嘴,不知在做什么梦呢。他笑了,第一次加夜班就熬不住了。

他到内勤那开了个证明,去了趟移动公司,把黑八、周元最近三个月的电话详单都调了出来。

回到大队,正碰上小赵几个人上楼。小赵喊住他:“没什么情况,是从他家客厅跳下去的,一只拖鞋还挂在阳台呢。”

进了办公室,高佳已经醒了,还趴在桌子上研究于彦的手机详单。

见王大林又拿了厚厚一堆进来,眼睛都直了。

王大林冲她笑笑,把单子放在桌子上,拍拍高佳的肩:“别怕,这个工作要简单些,你只要把这几个月打给他们三个人的同一号码找出来就行。”

高佳眼睛一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快给我说说!”

“恐怕又不幸被你言中了,也许真的有个大恶人。”

王大林把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简单给她说了一下,高佳都听傻了,只埋怨他为什么不叫醒她。

这时小赵的电话来了,让王大林上楼一趟。

王大林出门时,高佳在他身后喊:“有新情况要及时汇报啊!”

小赵递给王大林一份化验报告,是周元的。

王大林瞄了一眼,扔了回去。

“乱七八糟写这么多,什么阴了阳了的?”

“周元是艾滋病。”

“啊?那于彦有没有?”

小赵摇摇头:“没有,不过也不好说。这病有潜伏期,要看个人体质了。”

王大林皱起了眉头。

下半时高佳又要把话单带回家,王大林没同意。

“从黑八开始,我们查到谁,谁就神秘死亡,等于我们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决定改变侦查方向了,咱们重新调查郑天保的死因。”

“为什么?”

“走,回你家吃饱饭再说。”

吃完饭,高父又要拉着王大林下棋,被高佳叫住了:“今天不行,我们有重大案情要讨论。”

看着女儿严肃的表情,高父忙笑着拍拍王大林的肩膀:“忙你们的去吧。”

上了楼,高佳才品出老爷子的笑容不对劲,问王大林:“我爸他笑什么?”

王大林拼命忍住笑:“我怎么知道?”

高佳摇摇头:“算了。你说要改变侦查方向,为什么?”

王大林坐在地板上,靠着高佳的床,闭上眼睛,慢慢地说:“到目前为止,每个人的死,都有因果可循,就只有郑天保。为什么杀他,到现在还是未知数。

黑八死于于彦的弩弓,因为他强奸了她;于彦的死,可能和周元有关,他们之间有借腹生子的协议,也许周元认为于彦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而周元自杀,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你瞧,这都说得过去吧?唯独郑天保,和这些人一点关系没有,他只是个无害的老人,黑八为什么要杀他呢?”

即兴杀人?不可能,因为杀人现场布置的太巧妙了。”

高佳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听着王大林的分析。“对,还有那个古币印章,到底什么意思?”

王大林点点头:“是啊,现在所有的证据已经可以肯定,郑天保是黑八杀的。这两天所有的检验结果就该出来了。如果证明黑八、于彦、周元的死不是报复就是巧合的话,那我们只有回头重新调查郑天保的死因了。”

高佳沉默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刚巧,黑八杀了郑天保,于彦为了报复他,用弩弓杀了他,而周元因为借腹生子的事,和于彦发生了争执,掐死了她,然后,他选择了自杀,因为他得了艾滋病。

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又是那么的合理。

高佳的头都大了。她用脚踢了踢王大林,问:“下一步该做什么?”

“明天你继续对话单,我和郑天保的原籍再联系一下,看看有什么情况。今天你要早早睡,不然熬坏了身体可没人赔我啊。”

高佳笑了:“那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王大林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还早呢,再聊会天嘛。”

高佳不理他,到卫生间洗漱完毕,换上睡衣出来直接钻进被窝。

王大林趴在床边,说:“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高佳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猛地睁开:“你又想等我睡着了偷看吧?”

王大林一愣:“那天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知道?”

高佳一把拧住他耳朵:“坏蛋!被我诈出来了吧!”

第二天一上班,王大林就跑到内寝室,给郑天保的原籍公安局打了电话,并发了调查函。对方一听是新疆的同事,很热情,专门请示了局领导,安排两个民警下去调查,让王大林等消息。

王大林这个感动啊,赶紧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说来新疆一定要请客喝酒。

高佳则在办公室对话单,王大林说得容易,但三个人几个月的话单啊,找到他们共同的主叫或被叫记录,真比大海捞针还难。高佳时不时揉揉眼睛,刑警真不好当啊。

中午,她匆匆吃了点王大林从食堂打来的饭,继续埋头苦干。王大林也不敢打扰她,干脆呆在内寝室和如花侃大山。

快下班时,四川的电话回过来了。王大林看看表,他们那里恐怕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吧,心里一阵感动。等挂了电话,他的记事本上已经满满的记录了两页纸了。

高佳这边也有了成果。她想了个办法,先对手机号码后四位,这样到了中午,她基本把手机号码排完了。

下午,她开始对固定电话,这就相对容易多了。王大林一进办公室,她就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记了一串座机号码。

“只有这个号码在三个人的被叫号码里都出现过。”

王大林把高佳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说:“快给你妈打电话,叫她别做晚饭了,咱们全家去吃火锅,我请客!”

香鹅庄的鹅腿很美味,价格也不低,四个人居然吃了两百多,王大林摸摸口袋,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真不应该拿四包餐巾纸,两包就够了。早不说茶水也要收钱,还有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太可笑了,看来以后得管服务生叫有偿服务生了。王大林的汗再次下来了,是冷汗。

第一次请岳父岳母吃饭,这脸可丢大了,他低头擦汗的时候,猛然发现脚边掉了两百元钞。忙用脚踩住,心虚地看看周边,发现高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王大林释然了,我的亲亲小佳佳,我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怎么亲都亲不够的小佳佳。

她潇洒地一招手:“结账!”

晚上,高佳卧室,王大林在帮高佳往脸上贴黄瓜片。高佳说:“我以为你不是个要面子的人。”

王大林趁高佳不注意,往嘴里扔了两片黄瓜,说:“面子和自尊不是一码事。”

“我维护了你的自尊,你怎么谢我?”

王大林轻轻地咀嚼着:“这不正帮你做面膜吗?”

“不够!”

王大林小声说:“整个人都给你,你又不要。”

“这样吧,等会给我揉揉肩,对了一天的号码,酸疼酸疼的。”

王大林连连称是,别说揉肩了,三陪他都干。

回到办公室,王大林又把案卷看了一遍,心里渐渐有底了。他突然感到很幸运,如果前期就对郑天保的原籍进行调查的话,自己肯定会改变调查方向,而去调查黑八和他之间的关系,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失去对于彦的调查时间,而于彦和周元会按计划死去,那么于彦和周元的死就会当作个案处理,这个案子将永远是谜。想到这,王大林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杀人计划真是完美。

不过阴差阳错,还是让他找到了漏洞,王大林舒了口气。

第二天,检验结果出来了,于彦床上发现的毛发和周元的同一。

王大林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这个系列案件的大概情况已经初步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高佳却很沮丧,通过电信公司查询,那个座机号码是个公用电话。王大林却不这么认为,他问高佳:“公用电话亭在什么位置?”

“州医院旁边。”

王大林急忙拿过话单。高佳很细心,把那个座机每次的拨打时间都标出来了。看完话单,王大林可以说胸有成竹了,看高佳还是一脸苦恼,他笑眯眯地说:“这我早料到了,咱们现在就去那找这个打电话的人。”

高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这怎么可能?”

王大林已经出门了,她忙追了出去。

坐在车上,高佳还瞪着王大林:“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王大林笑笑:“如果你仔细看过案卷里的笔录,你就会发现,除了郑天保,这里面的人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医院。具体一点,妇科。”

高佳摇摇头。

“黑八陪有钱的少妇去打过胎,于彦被黑八强奸后也在医院治疗过,周元的老婆在医院流产,而他本人也在医院动过手术。”

高佳眼睛亮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车到了州医院,王大林把车停在警卫室门口,和警卫聊了起来。

王大林知道,医院的警卫,一般招的都是本单位没考上大学的职工子女,他们知道的情况,有时比院办还详细。

胡吹了一阵,王大林问:“咱们医院妇科有几个女医生?”

“最近分来四个年轻的,加上内地支边的、实习的,共十一个。专家就两个:主任华兰,副主任郑忆。”

“多大年龄?我是说两个主任。”

“华主任六十多了,是返聘回来的,郑副主任四十多岁了。”

王大林冲他笑笑,拉着高佳到了外妇科楼。

郑忆在办公室,身边围了四五个医生,象是讨论病例。

王大林敲了敲门,说:“我想找下郑副主任。”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转过头:“我们正在开会,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

王大林笑笑:“有个叫郑天保的病人,想请郑副主任给看一看。”

人堆里一个人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瞪着王大林。

王大林还是笑着,却迎上了她的目光。

郑忆保养地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戴个无框眼镜,透着一股学者气质。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郑忆轻轻撇撇嘴,对身边的医生说:“安排病人明天手术,这次我指导,小刘主刀,就这样吧。”

等人走光,郑忆冲王大林点点头,说:“请进来坐吧。”

王大林示意高佳把门关上,坐在了郑忆的对面,出示了工作证。

“呵呵,郑天保是个男的,当然不能看妇科了,我们是为了他的案子特意来找你的。”

王大林注意到,他两次提到郑天保的名字时,郑忆的眼中都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郑忆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王大林问:“这位警官在开玩笑吧,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高佳突然有种感觉,王大林有些唐突了,她开始想办法一会好帮他圆场。

王大林点一支烟,郑忆皱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对了,郑天保是他现在的名字,他原名叫郑八斤,有印象了吧?”

郑忆还是摇摇头,干脆低头看着手中病例不说话。高佳替王大林捏了把汗。

王大林叹口气:“那郑希君呢,还有姚文心、郑新民这些人你都不认识了?”

高佳发现郑忆的手在微微颤抖,呼吸也急促了。

郑忆抬起头:“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和我的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王大林走到窗口。

“一九六八年,你们郑家村发生了一起惨案,你的父母、哥哥都遇害了,当时你不在家,躲过了一劫。那时文革还没有结束,你们家又是地主成分,属于批斗对象,村里的干部又都被赶进了牛棚,这起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而你,当年就被亲戚抱到了新疆。

文革刚结束,群众就揭发了当年的造反派郑八斤,案发那天,就是他带了村里几个无赖去了你家,把你的家人带走了,就再也没见他们回来,后来在村里的后山发现了他们的尸体。除了郑八斤,当时的公安机关抓住了其他几个人,他们对杀害你家人的事供认不讳,但都说是郑八斤主使的,而郑八斤却跑了,再也没人见过。”

王大林看了一眼郑忆,继续说:“公安机关当时发了郑八斤的通缉令,但当时落后的通讯条件让他钻了空子,一直逍遥法外,直到今年四月十三日……”

郑忆抬起头,看着王大林,问:“你们抓住他了?”

王大林摇摇头:“不。他死了。”

郑忆舒了口气:“太好了,真是恶有恶报。”

王大林接着说:“是一个叫黑八的男人杀了他。”

郑忆不再说话了,继续低头研究自己病例。

“郑八斤在原籍户口的原名叫郑天保,而村里人从小叫他的小名郑八斤,倒忘了他的大名,举报的名字也是郑八斤,当年公安机关刚恢复正常工作,户籍管理还比较混乱,通缉令上就用的郑八斤的名字,所以一直没抓住他。

他一直在本市打工,混日子,连个家都没有,你说象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老汉,谁会去啥他呢?”

“这好象是你们警察的事吧?”

王大林冲高佳挤挤眼,答道:“是啊,我们通过调查,确定了凶手是个叫黑八的男人,这时黑八又在一场意外中死去,而侦查发现,这也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凶手是一个叫于彦的女孩,紧接着,于彦被人掐死在家里,凶手叫周元,他也跳楼自杀了。”

说到这,王大林找了两个纸杯,给自己和高佳倒了杯水,坐了下来。

高佳一直观察这郑忆,发现她认真听王大林的话,嘴角还不时露出一丝笑意。

王大林坐在郑忆对面,慢悠悠地喝着水。

郑忆耐不住了,冲他一笑:“怎么不说了?哦,该我说了?好,咱们刑警真是厉害,这么复杂的案子都破了。对了,还要感谢你告诉我郑八斤被杀的消息。”

“不客气,作为一个刑警,破案是我的天职,案子不破,我们的工作就没有结束。象这个案子,我就有疑问,不过现在都解开了,我在这说说,你就当故事听吧。”

郑忆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起身拉开门,叫来一个医生,嘱咐道:“小王,我有点事,不希望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