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只道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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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苏依看看时间,好心提醒:“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周纪垣不由分说的朝里面走去:“放心,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没有夜禁制度,什么时候回去,看我心情。”

现在是冬季,南方没有暖气,加上苏依的房子是老房子,一到冬季阴冷潮湿,酷寒难耐,周纪垣一踏进屋里,便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冲到,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这房子这么冷,根本不适宜女孩子住。”

苏依端了杯热水出来,温声道:“习惯就好了。”

“女人身子本来就娇贵,怎么能随便凑合呢……。”话没说完,周纪垣又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用行动抗议。

苏依从卧室拿出一床薄毯,递给他,好堵住他那悠悠之口。

她这里没有娱乐设施,所有现代化装备就是一台电磁炉。

以往,苏依都是洗漱之后,早早上床数绵羊。偏偏今天多了个周纪垣,明明她这里枯燥乏味的不亚于山顶洞人,周纪垣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却甘愿陪她重温原始生活,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即便冻得直打哆嗦,也咬牙坚持着耗在这里。

看着连话都说不连贯的周纪垣,苏依的恻隐之心再次萌芽,拿出一个暖水袋,递给了他。

周纪垣像拿到宝贝一般,紧紧握在胸前,暖流袭来,寒意稍稍缓解一些。

苏依又看了看时间,催促道:“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雪。”周纪垣梗着脖子道。

苏依看着周纪垣:“然后呢?”

“你知道的,南方的天气,雨雪这个东西搞不好就会弄成冻雨,路面又滑,会出人命的。”

周纪垣嘿嘿笑着,死拽着苏依的毛毯不松手。

“放心,你走的那段时间,冻雨还形不成。”

“你怎么敢保证?我赌他能形成!”周纪垣将无所不用其极的无赖功夫发挥到极致。

“出去会死,继续呆在我这里也会冻死,既然都是死,还是死在自家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落叶归根。”苏依拿着周纪垣的外套,站在门口,一脸好走不送的表情。

周纪垣听罢,恨不得咬断舌头,早知道就不诅咒自己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赖在这里,也好过被苏依揶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得好。

“那个,苏依,有句话还怎么说来着,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咳咳,我家就我一人,死在那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在你这儿,起码还有个未亡人不是?”

苏依白了他一眼:“我几时就变成你的未亡人了?这年轻小寡妇的头衔,周少爷还是给别人担吧,大家都不容易,记住多留些遗产给你的遗孀。”

周纪垣只觉得血气上涌,口吐白沫,最后一口气,也被苏依活活气没了,他索性不管不顾,反正不管苏依怎么说,他今天就是不走了,他赖在这里赖定了,于是乎,微眯着眼,笑望着苏依:“我若是死了,除了这副尸体留给殡仪场,只要我有的,统统给你,我若眨一下眼,挫骨扬灰,鞭尸千里,来世为奴,随你怎么处置诅咒。”

苏依愣了片刻,没言语,她知道周纪垣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软硬不吃,死活不走了。可她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客厅又没有沙发,周纪垣睡哪儿,的确是个问题。

思忖片刻,从厨房搬出几把方凳,拼接在一起,又铺上一层毛毯,搭了个简易的小床。

周纪垣翻白眼:“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你的床。”

“我堂堂七尺男儿,就睡在这儿?”

“不然呢?”苏依反问。

“能,能换个地儿吗?”

“可以,你睡卧室,我睡这里。”

“算了,还是我睡吧。”周纪垣说完,顺势躺下,尽管后背硌得生疼,还是咬牙坚持着:“真是舒服啊,这床,绝对包治百病!”

苏依见状,笑了,转身进了卧室。

这样的严寒天气,尽管怀里塞着暖水袋,周纪垣还是被冻得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起身去换热水时,才发现,脚早被冻得失了知觉,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周纪垣在心里哀叹:莫不是今天真要成了那窝里窝囊的冻死鬼?他还没抱得美人归,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升天,岂不冤枉!

再看看苏依紧闭的房门,想到在床上裹着棉被,睡梦正酣的她,周纪垣直翻白眼,怨愤着:这个女人,心思真是狠啊!你说自己怎么就偏偏和她看对眼了呢。

换完热水又躺回方凳,只觉得这破房子四处漏风,刺骨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早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暖水袋便可以抵挡的。

周纪垣用力裹了裹棉被,可是这么一床薄被和数九寒天的凛冽寒风比起来简直形同虚设,起不到任何实质性作用。

他干脆坐起,心一横,要想不冻死,就得去敲苏依的门。

其实苏依睡得也不安稳,她这里的确阴冷,以前都是盖着两床棉被才勉强入眠,只是今天周纪垣来了,她把最厚的一床棉被给了他,所以现在的她,情况并不比周纪垣好得到哪儿去,饶是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了多年,也还是冻得牙齿打颤,睡意全无。

就在苏依迷迷瞪瞪,半睡不睡时,卧室的门被拍响了。

几乎是立刻的,苏依“腾”的坐了起来。

她常年一个人住,警觉性颇高,久而久之,便有些条件反射了。

周纪垣在门外喊:“冻死了,冻死了,苏依,你再不让我进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苏依并没有开门的意思,低声回道:“我这里一样冷。”

周纪垣并不放弃:“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我告诉你,你这人这么怕麻烦,今儿要是把我冻死了,尸体不得你处理吗?还要通知我亲属,还得去户籍科消户,啊,一个不留神,有人围着我的意外死亡说事儿,你就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可比现在麻烦得紧,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活着呢是吧,是吧?”

苏依不为所动,门外又想起了周纪垣的哀嚎:“苏依,你真想看我冻成冰棍儿啊?你看你看,脚都冻得不听使唤了,你要想吃的话,给我插根棍儿,就能直接拿着啃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苏依静静站在门内:“进来吧。”

周纪垣喜出望外,抱着棉被“蹭”的一下窜了进去。

苏依没有骗他,她这里确实比外面好不到哪儿去,但周纪垣也没说谎,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比一个人要好得多。

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苏依向里侧挪了挪,腾出大半的地方给周纪垣。

周纪垣躺了上去,裹了裹棉被,寒气并没有预料中的减少,除了床比方凳舒服一些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什么优点了。

周纪垣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里的苏依,又看着两人之间可以再躺进一个人的距离,哼一声,故意大喇喇的躺下,手有意无意的搭在苏依的肩膀上。

苏依一个激灵,又往墙角缩了缩。

周纪垣冷笑:“床就这么大,你还能缩到天边去?”

苏依不语,装作熟睡。

周纪垣把自己的棉被搭在苏依身上,苏依终于有了反应:“你做什么?”

周纪垣下床:“太冷了,你盖一床棉被会生病的,我还是回去吧,怕是我在这儿,就是冻死你你也不会吭声。”

苏依顺着窗帘的缝隙看了看窗外,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说道:“怕是下雪了。”

“没事儿,阎王还不敢收我。”

周纪垣套上外套,作势往外走。

“你回来吧。”苏依低声道,声音很低,周纪垣还是听到了。

“明天再回去吧,我们合盖两床棉被,只要你规矩些。”

苏依把自己的棉被舒展开,又把周纪垣的棉被搭在了上面。

周纪垣再次躺在床上时,不知是两床棉被的功效太大,还是心理作祟,总之,他那句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终于发挥了切实的作用。

身上不再出奇的冷了,反而,多了一丝燥热。

这么多年来,除了十年前他离开那晚和苏依的不愉快纠缠,许久以来,这还是他距离苏依最近的一次。

苏依身上的气息,发间的清香,均匀的呼吸,以及偶尔翻身不小心触碰到周纪垣的手指,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是周纪垣,躺在他身边的是苏依,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生理上的反应一次次被周纪垣用极强的意志压了下去,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苏依就在他身侧,像******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周纪垣翻了个身,房间太暗,即便隔得这么近,依然无法看清苏依的轮廓,只觉得她太瘦了,纤细的仿佛一只手便能握住似的。

他从苏依口中得知了当年那场惨痛的别离,以及他给苏依带来的灭顶之灾,他知道苏依是想凭此让他放手,可是苏依不明白,那所有决绝又血腥的过去,都是撒进他心里的毒,无药可救,便也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留下会痛,失去会死。

周纪垣伸手轻轻触到了苏依的腰,他知道苏依并没有睡着。

苏依想制止周纪垣不安分的动作,却被他攥住了指尖。

周纪垣只觉得苏依的手冰凉,让他恨不得放到心口捂热。

他紧紧环住了她,苏依挣脱无望,冷冷开口:“别这样。”

“你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周纪垣在她耳边呢喃:“若是没有人逼着你,你永远都不会向前看,更不会迈出那一步,你可以一辈子活在过去里,把自己的人生活活闷死,可是,我再也不能看着你那样了。”

“这是我的事,周纪垣你……。”

周纪垣的吻来的汹涌而猛烈,狂风暴雨一般,肆虐而嚣张,连着苏依未完的话,一起吞噬在旖旎的夜空里。

左手无意触到苏依的脸颊,红肿的痕迹犹在,心里蓦地揪紧:“还痛吗?”

苏依摇头。

周纪垣翻个身,将苏依环在胸前:“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苏依不语,安静的仿佛不存在般。

“和我回B市吧,我想娶你。”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承诺无非就是我娶你,从此天涯海角,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死生契阔,执手白头。

纵使你去了,我是你的未亡人,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你的墓志铭由我书写。待我去了,碧落黄泉,也要寻到你,我是你的丈夫,生要相守,死亦同穴。

暧昧缱绻的夜晚,让人不想思考,曾经纠结痛苦的过往,害怕茫然的未来,都随着一场****消失在暗夜里。

苏依异常安静,若非胳膊处偶尔传来的酸麻提醒着周纪垣这个女孩儿就在他身旁,他真的怀疑刚刚那一场云雨只是一场梦。

苏依埋首被中,许久,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