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聪明人实际上是内心聪明之人,只要你懂得装傻,你就不是傻瓜,而是大智若愚。做人切忌恃才自傲,将聪明表露在外面,锋芒太露易遭嫉恨,更容易树敌,倒不如表面混混沌沌,装作无用之人,反而更容易生存。
庄子说: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人不可太功利,只见眼前之用,而不知无用之大用。
这句话的大意:山上的树木皆因材质可用而自身招致砍伐,油脂燃起烛火皆因可以燃烧照明而自取熔煎。桂树皮芳香可以食用,因而遭到砍伐,树漆因为可以派上用场,所以遭受刀斧割裂。人们都知道有用的用处,却不懂得无用的更大用处。
世俗中所谓的“有用”,其实都是往往是戕害自身的。就像人们夸猪的全身都是宝,对猪又有何益?旧时的统治阶级为了让人给他们卖命,往往以功名利禄相诱,世间庸人也都以“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荣,名义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但在名利场中,渐渐就迷失了本性,最后往往身死族灭者也屡见不鲜。
有一位年老的富翁,非常担心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儿子的前途。虽然他有庞大的财产,却害怕留给儿子反而带来的祸害。他想,与其留财产给孩子,还不如教他自己去奋斗。
他把儿子叫来,对儿子说了他如何白手起家,经过艰苦的拼搏才有今天。父亲的故事感动了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青年,激发了他奋斗的勇气。于是他立下誓言:“如果不找到宝物决不返乡。”
青年打造了一艘坚固的大船,在亲友的欢送中出海。他驾船渡过了险恶的风浪,经过无数的岛屿,最后在热带雨林中找到一种树木。这种树木高达十余米,在一片雨林中只有一两株。砍下这种树,经过一年时间让外皮腐烂,留下木心沉黑的部分,会散出一种无比的香气。青年心想:“这真是无比的宝物呀!”
青年把这香味无以比拟的树木运到市场出售,可是没有人来买,这使他非常烦恼。偏偏在与他相邻的摊位上有人在卖木炭,那小贩的木炭总是很快就卖光了。刚开始的时候,青年还不为所动。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信念终于动摇了。他想:“既然木炭这么好卖,为什么我不把香树变成木炭来卖呢?”
第二天,他果然把香木烧成炭,挑到市场,一会儿就卖光了。青年非常高兴自己改变心意,得意地回家告诉他的老父亲。老父听了,忍不住落下泪来。
原来,青年烧成木炭的香木,正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树木“沉香”。只要切下一小块磨成粉屑,价值就会超过一车木炭。
有些东西看似有用,可等到真的要用它的时候,很可能会发现它原来是毫无用处的。而有些东西看似无用,往往却会发现有大用处,这个“有用”和“无用”之间的甄别与取舍难倒了很多人。然而,在这个崇尚功利的时代,我们不难发现,“放弃”永远要比“坚守”更能击中人心,就如“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类俗语大行其道一样,对于一件可要可不要的事物,人们考虑的往往并非是“我留着它有什么用”,而是“如果我丢掉它,那会给我带来什么方便?”
抱着这样的心态,乱扔东西就很正常了,很多人都会随便丢弃一些当时看着毫无用处的东西。尤其是在搬家时,面对着一大堆东西,很多人都是头痛欲裂,实在不愿意搬来搬去,最后只好扔掉了事,但总是到了后来才会发现,原来丢掉的那些都是有用的东西。
有一次,庄子的朋友惠子遇到了难题,向庄子请教,问道:“魏王送我一个大葫芦的种子,我把它种在地里,长大了而结出的葫芦有五石的容量,但我却不知道它能用来干什么。用它来盛水,却又不够坚硬,水会渗漏出来;把它锯开来做瓢,却又没有那么大的水缸可以容纳。它虽然足够大,却完全没有什么用,因为它看上去实在没有什么用处,我就把它砸碎了。”
庄子说:“看来你实在是只能使用小东西,不善于使用大东西啊!以前的宋国,有一擅长调制不皲手药物的人家,世世代代以漂洗丝絮为职业。有个云游四方的商人听说了这件事,愿意用百金的高价收买他的药方。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商量:‘我们世世代代在河水里漂洗丝絮,所得不过数金,如今一下子就可卖得百金。还是把药方卖给他吧。’这个商人得到药方,来到了吴国,去游说吴王与越国开战。吴王派他统率部队,冬天跟越军在水上交战,时值冬季,天气寒冷,商人依仗能使手不生疮的药方,使吴国军队大大地提高了战斗力,打败了手脚生疮的越国士兵,吴王因此划割了一块土地封赏商人。”
“所以说,同样的一个药方能使手不皲裂,有的人用它来获得封赏,有的人却只能靠它在水中漂洗丝絮,这是使用的方法不同。如今你有五石容积的大葫芦,却发愁没有地方使用,为什么不考虑用它来制成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上,却担忧葫芦太大无处可容?看来先生你还是心窍不通啊!”
惠子是战国时期名学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擅长诡辩之术,也可以称得上是聪明绝顶之人,但也许就是他太聪明了,对“有用”和“无用”看得太执着,所以遇到事情总是斤斤计较,这一点正好与庄子的观点相违背,所以他经常和庄子在这一点上进行辨论:
有一次,他又对庄子说:“我有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它的树干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它虽然生长在道路旁,但木匠对它连看也不看。现如今你的言谈,看上去虽然华美,但大而无用,所以,就和这棵大树的遭遇一样,大家都会鄙弃它的。”
庄子说:“先生你没看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它们低着身子匍匐于地,等待那些出洞觅食或游乐的小动物。它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跳来跳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上下窜跃,不曾想到落入猎人设下的机关,死于猎网之中。再有那牛,庞大的身体就像天边的云,它的本事可大了,不过不能捕捉老鼠。
“如今你有这么大一棵树,却担忧它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不把它栽种在什么东西也没有生长的地方,比如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这样,你就可以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树旁,优游自在地躺卧于树下。如此这般,大树不会遭到刀斧砍伐,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去伤害它。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是它也不会有什么困苦了。”
庄子和惠子的主要分歧所在,实际上还是一个看待世界的境界问题,就如同“聪明”和“智慧”的差别一样,聪明人对眼前的得失认识得很清楚,有智慧的人能够明白一个偶然行为的长远影响,因此能克制自己的行为,耐心等待。聪明人执着于细微之处,往往在某一事情上纠缠不清,不如“智慧”的人具有“预见力”,能够从总体上把握事情的根本,洞晓事物的关键之所在,从而做出最有力的判断。
庄子里面有一个故事:
一个名叫宋元君的人半夜里梦见有人披散着头发在侧门旁窥视,说:“我来自名叫宰路的深渊,我作为清江的使者出使河伯的居所,渔夫余且从河里把我捉到了。”
宋元君醒来,派人占卜,算命的人说:“这是一只神龟。”宋元君问:“渔夫有名叫余且的吗?”
左右侍臣回答:“有。”
宋元君说:“叫余且来见我。”
第二天,余且来朝。宋元君问:“你捕捞到了什么?”
余且回答:“我的网捕捉到一只白龟,长五尺。”
宋元君说:“献出你捕获的白龟。”
白龟送到,宋元君一会儿想杀,一会儿又想养起来,心里正犯疑惑,算命的人又说:“杀掉白龟用来占卜,一定大吉。”
于是把白龟剖开挖空,用龟板占卜数十次推断起来也没有一点失误。宋元君大喜。
然而,孔子知道后说:“神龟能显梦给宋元君,却不能避开余且的鱼网;它的才智过人,能占卜数十次也没有一点失误,却不能逃脱剖腹挖肠的灾祸。如此说来,才智也有困窘的时候,神灵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能够预知未来的神龟算是聪明绝顶的了,可是却不能预见自己的灭亡。便是太过于执着于算计外在的事物,而忽视了对真正实质的把握,庄子讲这个寓言,便是特别警告惠子,切勿聪明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恃聪明的惠子,一向对庄子的“道”家学说不屑一顾,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庄子说:“你的观点听起来好听,但没有用处。”庄子说:“只有懂得什么是没有用处的人,你才能够跟他谈论有用的东西。大地不能不说是既广且大了,人所用的只是脚能踩踏的一小块罢了。既然如此,那么只留下脚踩踏的一小块,其余全都挖掉,一直挖到黄泉,那这块大地对人来说还有用吗?”惠子说:“如果旁边的地方都空了,只留下脚站立着的那一小块地,这样的话,这块地也就没有用处了。”庄子说:“如此说来,你认为没有用处的那些地方,实际上也是对你大用处的了,你也同样少不了它们。”
有一位旅行者,走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在那里他发现了一大片兰草。经仔细辨认后,他确定那是兰花中的珍品:佛兰。旅行者惊喜至极,决定把这些花带回城里出售。旅行者找到一户农户,想借一把锄头。当憨厚的男主人明白了旅行者的来意后,很爽快地把锄头递给他,只是提出一个要求:跟着他去看一看是怎样的一种花儿,竟让旅行者如此着迷。
看过之后,农民很是失望。“原来是这种自生自灭的小草,我们这里的人谁都不要,这草是没用的,我们曾割回去喂牛,可是它嗅也没嗅一下呢。”说完,农民遗憾地走了。几天以后,旅行者回到了城里,带回去的几十株佛兰,很快使他成为富翁。
庄子说,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其实,世上本没有绝对无用的东西,只是利用的方式不同罢了。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人眼里,或者在不同的际遇里,往往会有不同的价值。说不定看起来无用的东西,在他人眼里却是最有用的。
张爱玲很有名的一部小说叫《倾城之恋》,里面的男主角范柳原说白流苏是个善于低头的女人,白流苏幽幽道自己不过是个无用的女人罢了,范却笑着说:“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了。”范的这句精彩对白其实是套用了英美人说的“无用的女人是强者和猛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对流苏说出来,便是另一种意味了。
范柳原是英国长大的广东生意人,事业成功,为人精明。他游戏于情感与女人之间,对女人就像是对生意一样知根知底。他风流自持,凭着一点家底和俊朗的外型,早已被名门闺秀所包围。他被白流苏所吸引,希望白流苏跟着他,当他的情人,他会供给她的生活所需,但不会跟她结婚。
范柳原所给予的,自然不是流苏所想要的生活,白流苏是一个旧式家庭中长大的女性,离婚后住在娘家。眼见韶华将去,等待她的命运,无非就是孤老终死,或嫁作填房,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说自己“无用”,这确实是无可奈何境遇之下的喟叹了。因此,她也只能作为一个情场赌徒,把婚姻作为职业,在男人身上寻找最后的庇护。
向来和女人周旋无往不胜的范柳原这次遇上了劲敌,虽然这两人可以说是处在非常不对等的地位上,但论起情场斗智,则是男人够精明,女人也绝非省油的灯,双方都拿出了百分百的智慧和精力去攻守这场“爱情之战”,范柳原无疑占据了大部分的主动权,而流苏看似不露声色且又被动的态度却是他的一个“致命武器”,所以范柳原才会对她说,无用的女人是最厉害的了。幸好,香港的沦陷帮了白流苏,也可以说是让两颗自私的心走到了一起。这个总是说自己“无用”的女人最终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
因循守旧,只能让人的生命止于一种苟且的状态;创新求变,则会让人生焕发出耀眼的光芒。何不改变一下思维,让“无用”的东西变为“有用”呢?
美国有一个叫罗伯特的人,用几年时间收集了七万多件“失败产品”,然后创办了一个“失败产品陈列室”,并一一配上了言简意赅的说明。由于这一展览给人以真实深切的警示,开展后观者如潮,给罗伯特带来了滚滚财源。
展览“无用”的废品竟创造了成功!联想到一句西方的幽默:所谓垃圾,就是放错了地方的好东西。生活中的很多事也是如此。既然放错了地方,就不妨给它换个位置,找准了这个“地方”,就能让那些“垃圾”大放光彩!
人生就如一场棋局,这世上本没有天生无用、天生失败或者天生成功的人,关键是你处在什么位置,或者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所以不要说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所能,只不过你就像那株后来价值倍增的佛兰一样,还没有被发现而已。那么,我们何不换一个角度看自己,试着走出去,充分展现自己的长处,在“平庸”中挖掘亮色,从“无用”中寻找价值呢?
晚上,庄子和他的学生到他的一位朋友家中作客。主人很是殷勤好客,吩咐家里的仆人说,家里有两只雁,一只会叫,一只不会叫,将那一只不会叫的雁杀了来招待客人。
庄子的学生听了很疑惑,向庄子问道:老师,山里的巨木因为无用而保存了下来,家里养的雁却因不会叫而丧失性命,命运差别如此之大,那么,我们究竟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繁杂无序的社会呢?
庄子回答说:还是选择有用和无用之间吧,虽然这之间的分寸太难掌握了,而且也不符合人生的规律,但却可以避免许多争端,而足以应付人生的许多难题。
在这个世上,“有用”和“无用”的分寸真的很难把握,如在职场中,太聪明的员工招人嫉妒;太不聪明的,可能就只有卷铺盖走人了。这样的分寸拿捏就如同陪皇上下棋一样:如果故意让自己输,很可能被冠以“欺君之罪”,若是不让皇上赢,那又有可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据说清末慈禧太后与某太监下象棋,那太监吃了慈禧的马,说道:“奴才杀了老佛爷的一只马。”慈禧怒他说话无礼,立时命人将他拖了出去,乱棒打死。也许陪皇上娱乐时,最安全的方法,便是像《鹿鼎记》里的韦小宝总结的那样,在最开始的时候,尚可假意出力厮拚,杀得难解难分,直到最后关头方输。但如何能运用巧妙,存乎一心,就在于各人的领悟了。所以这个世界上,得宠的臣子这么少。
“难得糊涂”是郑板桥的名言,历来被推崇为高明的处世之道。“糊涂”本为贬义词,他巧妙且哲理深邃地把“糊涂”演化成带有非常智慧色彩的褒义词,被许多人奉为座右铭。其实谁都知道,在中国古代步步杀机、尔虞我诈的官场上,真要是脑筋不甚开窍的愚笨之人,别说升官发财了,连保命都有难度。所以,郑板桥在写完“难得糊涂”之后,还写了一行小字:“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报也。”看来想做糊涂人,就是表面装傻,实际精明就行了。
真正的聪明人实际上是内心聪明之人,只要你懂得装傻,你就不是傻瓜,而是大智若愚。做人切忌恃才自傲,将聪明表露在外面,锋芒太露易遭嫉恨,更容易树敌,倒不如表面混混沌沌,装作无用之人,反而更容易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