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东夷
在大商的东疆，攸族人控制了东临大海，向西绵延数百里的领地，作为大商在东疆最重要的左膀右臂，震服东夷。不过虽然攸族势大，大商东方各地散落的无数夷族部落，却都是唇亡齿寒的关联。因此诸多夷族都有相互联系，以此作为与攸侯对抗的能力。而且大商在夏朝之前就是自东而西，从这东夷之地入主的。如果不是一些部落进犯，各族似乎也能相安无事。
攸族，一行人疾步进了议事的大堂中，气氛有些凝重。
“攸侯，费族求援，沂地的夷人进犯费族，对方与族内叛徒联合，势如破竹，已经兵临城下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个少年，看来不过弱冠之年，言语中满是冰冷之色。
“你就是廉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费族之事，我已经知晓，不过往大商的信使尚未归来，我虽与你父私交甚好，出兵之事，却是需要商王的指示的。”攸侯喜一副为难之色，算是拒绝了对方。
“我族自大商立国，忠心耿耿，以我族的功劳，难道不值得大商出兵吗？！”被称作廉的青年直视着攸侯喜。费族与攸族虽平日并无太多往来，不过同为大商属国，此刻费族危急存亡之际，对方竟以没有商王指示，避而不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寒意，神色愈发锋利起来。
“这……实在是为难我哇！我若是贸然出兵，商王责怪起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偌大的费族，难道就没有人可以战斗了吗？只要再坚持几日，大商那边有了消息，我必然全力驰援。”攸侯还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你……！好好好，我堂堂费族，难道就没人了吗！？我们回去再战！”青年怒火冲天，也不与攸侯打招呼，大手一挥，绝袖而去。求援无望，此刻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费地处于攸地西南二百里外，入侵者们大势烧杀掠夺，族中又有叛徒相助，此刻战火已经烧到了费族人的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了。费族宗庙中，族长圩正与一众族老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不多时便有卜官取了占卜的龟甲呈上：己未之日，卜，夷人来犯，大凶。
圩看了卜辞，神色灰白地瘫坐在地：“莫非天要亡我？廉往攸地求援，恐怕是难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从攸地急速赶来的廉才进了城，远望四面正在缓缓而来的战火，沉默了许久，看着同样沉默的圩，他的父亲：“攸侯借口无令，不愿出兵。”
“看过卜辞，我已经知道了，我族今日，怕是要亡。”圩闭着眼，他的脸上微微抽动，颇有些不甘：“为什么呀~自成汤以来，我族忠心耿耿，何曾为祸一方过？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天命如此，气数将尽，气数将尽……”
“不！我不相信天命！对方兵临城下又如何？若非有那些逆贼相助，有何能力与我族一战？这场战争是为我族的生死存亡而战的，不是天命！父亲，廉请命出战！”青年一脸昂扬，他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即使是天命，也要一战才能知晓。
罢了，这场战，我们还得打下去，我即使是死，也不能让小人轻易得逞。让他们知道我费族，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吞并的！廉，东门率军一千出战，其他各门，由三位族老各自领军一千迎战，我会亲自督战！不论如何，都要死守城门。圩似乎也想通了，大手一挥，发号施令。
“那圩竟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哼，真是执迷不悟。”战场的另一半，是来犯者人方部族的首领，远望着视野边缘的城池，恨恨地开口，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难缠，已经到了这里，进度却慢了下来，这座城，短时间要攻下，恐怕极为困难哩~
“族老不比担心，费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他们现在求援无望，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族老耐心等待两日，战况必然截然相反。”在他旁边的人一脸谄媚地开口。
“哼！希望如此，费冥，你背叛了费族人，要是这次我们攻不下，你往后恐怕也活不了。”对方神色冰冷，本指望速战速决，没想到兵临城下，却在最后一步陷入了泥沼之中，让人动弹不得。这让他极为不耐，从出兵到今日已有近月，对方如果求援，恐怕消息已经传到殷都了，在大商尚未有所动作之前如果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他的末日怕是就要来了。
“是，我必然全力以赴，费族那边，只要我们断了粮草，据我所知，他们最多能支持半月……”
“你的意思是……嗯，这事你去办，成功了，往后有你的好处。”对方双目一亮，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费族人尚未查清族内叛徒，此刻如果断粮，必然军心大乱。
来自不同部族的两个部落，在这座城外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攻防战，从四方不断涌来的士兵源源不绝地加入战场，如果某些人的计划没能成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还将会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方败亡，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未可知。
“攸侯，今日你拒绝那费族的求援，恐怕往后……”
“怕甚？不过小小费族，亡了也就亡了，还能掀起什么浪来。”攸侯喜不屑地瞥了一眼跪坐着的人，语气微微变化：“不过……这费族数百年来，与殷都那边都有往来联络，时下东疆各夷又纷争四起，恐怕帝乙这次，会同意出战呐……”
“这倒不必担心，大商现在是分身乏术，南方已经自顾不暇，西北方的羌方，鬼方虽然曾遭受重击，却也尚未到灭亡的那一刻，仍然在蠢蠢欲动。”
“你忘了那周人之乱，帝乙能安抚周人，征讨东夷，这便是他的态度，这东疆，纷乱可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依攸侯之意，我们当如何处之？”
“我们在这纷争的漩涡之中，能够自保便行了，至于其他的，非王命，不得参与。”攸侯摇头闭目，示意对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