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和小凤两丫头,才一见面,大伙儿聚一块了,不管怎样经历过,人也有所变,但又正因为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闹欢的事儿从来就厉害,这一点倒不变。可是,她们说出那些话儿,无不让人憋得脸红,也多让人窘起来。云雪起身,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问帮一下忙。”说完就走,赵飞也追上说同去,陈文也随后。小凤和青青不好意思地看起对方来,小凤说:“咱们说的太不正经了,可让人不高兴了。”说着也扭头一走。青青回头一看张武强,他竟不知如何好,一看他他还更不知手往哪摆了,整个身子都晃来晃去。
这回青青眼睛可湿润起来了,咬着嘴唇都不让哭出来,只一直的看着张武强,张武强心疼了,走到青青跟前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青青开口说话了,说:“大家才重聚,都平安,难道非要泪流满面诉起苦来吗?想着让大家欢喜一下,可没想到都这样说竟更是有错。”张武强便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说:“太刺激人神经了。”青青终于哭了起来,说:“你也这样说我吗?以为我就好意思?好不容易这么大胆一回,我不愿过多想起昨晚的事,也不想让大家沉寂在那一个人多么饥渴、无助、惊慌的痛苦记忆中。现在自己做错了,脑海里全是恐惧,还得为自己的过错自责……”张武强慌了,想说什么弥补,可青青根本就不理会,只说出自己的话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不畏惧任何困难,也相信自己总能解决,但此时的我……我真的是不能承受了。”说着说着更加伤心起来,哭的哽咽的哭不出,难听。泪不停的往下流,泪流也经不起了,如雨滴纷纷落下。张武强赶紧把她抱住,又不知怎样安慰,自己都语无伦次了。“对不起,是我不该让你这么伤心的。”“你受苦了,我还不懂你的心,有什么不痛快就全往我身上发泄出来吧。”“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青青鼻子都哭酸了,可又突然说道:“其实自己也是一个弱女子。”竟如此艰难的一个一个字说出这句话来,张武强听的心里一阵颤动,又想不出说什么话来,拍着青青的背,不住的说:“没事,没事……”
云雪他们出来,路上碰见小芳,把好意告诉她。小芳听了他们来意,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看你们也辛苦的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才开始,到时会叫你们的。”云雪坚持要帮忙,小芳便有些支吾地说:“你们——这一身,我们只想——净身——那些什么——干活,晚上祭祀时又还得盛装。”显得很难为情的说,“我们要为老太奶奶办一特例,我们已经把她尊为祖神了,要树立雕像,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在我们心中。”他们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尴尬起来,只得请小芳领着先洗澡再把衣服换了。
这边青青好不容易止住哭,才要和张武强一同出去找他们,他们便又回来了,便被一同叫上去。小芳带他们来到一处,把他们领进门,简单交代了一下,确定差不多懂了,便离去。
在浴室中,小凤总想着一个问题要问云雪,又不知怎么问好,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是问了起来。小凤问道:“雪儿,既然这儿洗澡的这么不同一般,也拜他们科技所赐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下,昨晚你们……小文穿着他们的衣服,你们会不会——或者只是小文换了一下衣服?”云雪好一会儿才听出小凤的话来,红起了脸来,说:“说什么呢,昨晚的事我都不大记得,再说昨晚全区都没灯亮。不说了,我自己又在说什么。小文只是换了衣服,我和阿飞他们都好像不敢怎么动。没见我们一身也这么脏又还都同你们来洗了,不然的话,我们到那门口连那门也不敢进了。”小凤本意不是问这一个的,刚开始想着不好怎么问,找一个话题聊天,没想到说成这么尴尬,忙陪笑着说:“我说昨晚怎么那么黑呢,也许为老太奶奶的过逝熄灯默哀呢。”说着低沉下来,又说,“我们又是不速之客,他们挺忙的,待会我们一定要更一番诚意,有幸拜谒一下老太奶奶遗容才是。”
在另一间,陈文又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说:“不知道青青说的怎么样,但好像也得按她说的才能很好的解释这里的一些来龙去脉。我想青青说的不全是陈老师说的话,不然的话总好像有些事情说不清楚。这里的生活很特别,如果这里存在政府,岛上发生那么大的事,这里的人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在这陌生当中,我们下定论是不适合的。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的高度,对战争都有基本的共识,发动战争不会那么草率,按优势对比来看,外来力量的到来真的是微乎其微,能拖延到现在,里面一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张武强说:“我现在在想——我想不明白,谁好谁坏,又有谁好,谁坏?我们该信谁,又怎样和他们相处?难道我们只要把自己当局外人?可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了,开始了解这里,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大家心里也一片迷茫,默默地。
事情真如他们所想的,也有他们所不能想的。
有一件事是灵安岛没有办法去捅破的。有些人死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自从无意中发现死去的人为制造人后,被发现的越来越多,这在被发现之后也是不断出现。这些人跟正常人类没有本质区别,关键是身体内部有芯,在过世后肉体腐化掉才能显现出来,而灵安岛对于遗体是进行火化处理的,很难引起人们注意。这也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因为这部分人自身也没有察觉,在需要的时候也进行过透视,但当时被隐藏起来。这件事是灵安岛最为离奇的事件,等到发现时只有结果。
这一现象发生后引起重视,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事件的推理似乎清晰起来。在一切看似正常的情况下,总会存在一些区别。首先被清理出来的思路是,被发现确定的制造人很多是没有生育。原来以为发现了最大的区别作为调查指导,但又不得不承认还是有生育过的存在,只是数量比例上差异明显。但随着更深入的调查终于发现,有过生育的人似乎在某一个时间点之后,前后在表现上有着差别,而没有生育的似乎没有反差表现,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没有生育的人很多是这些有生育的人的后代,或者孤儿,那么这个方向指引便在身份上。虽然有发现存在制造人是灵安岛正常人类之后,但不能排除也许从婴儿开始就被设计或者某个时候被调包的可能,越是存在多的可能反而会被认为是对身份的隐瞒计谋。
在不久之前,很奇怪的是制造人没有被发现过了。这一事件很离奇,时间之久,天衣无缝,至今没能很有可靠的给出解释,难道就中断了?不乏冷静思考的人,这一离奇事件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因为接近被揭穿而作罢。联想到天外人,无不使他们震惊。在对被认为是有生育能力的制造人研究不免发现,如果被认为在某一个时间点之后前后判若两人,那么,后面的相较于前面的,在智力和能力表现方面似乎给人以不尽如人意的感觉,而如果认为这些人是复制人,其他的只是制造人,那么,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对被复制的人的家族史进行查证,身份似乎指向天外人。大胆的推测解释是,天外人为了隐藏或者改变身份,在某一个时间点开始用复制人代替自己,而为了干扰类别,对出现的可能制造制造人。出现这种现象,不是个别,或者就是整个群,这样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恐惧的地方。在自由中,对户籍的管理没有很严格,这为这个事件大爆漏洞。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有复制人的出现,那么被复制的人就消失了。
天外人的身份向来敏感。从秘岛接纳他们开始,就不能确定是否全部都出现,当时不知道他们的存活人数,因为有些考虑也没有很好去清查这件事,到现在,天外人的人数也被忘记。天外人的贡献毋庸置疑,这个事件的出现,很难判断是否天外人在走向绝迹或离开而为之。但有人更担心,这是一直以来的一个阴谋,可怕的就会发生。
领事更看重天外人的贡献。天外人把自己适应改造成人类,这一点就可以认为是没有悬念的。成为人类后的天外人,投入到灵安岛的建设,命运与灵安岛同在,但他们在繁衍上遇到了障碍。在尽可能多传授人类知识的同时,人类的依赖便会变得越强,要让人类相信他们自己,就要在潜移默化中退出历史,不得已而为之。他们的牺牲更要比他们的奉献让人钦佩,他们是无私的伟大。
就事件的本身,参就不相信人,任何人可以是任何人,那么也可以为任何事。参对一开始的天外人就觉得是一个阴谋,不论过程,等到到了某个时候,真相就会大白,而这个时候便一切都晚了。他们也许是在灵安岛想制造什么效果出来,也许激化矛盾等待坐山观虎斗,也许是决战的到来时候……参对天外人无限的猜忌,对不知道要害怕的什么心存恐惧。
领事和参对这一事件的不同看法分别代表一方,但对事情所产生的影响无不以严重定性。从秘岛开始便是生存危机,然而等到天外人的出现后,在质的飞跃中避免的游刃有余,卦坤岛延续至今灵安岛。领事很认同天外人的无私伟大,能够适应到人类生活中,不加区别作为人类一份子。但从事件反映出来的来看,天外人在种群上的劣势无法改变,在灭亡之前尽最大努力使得人类的渴望得以延续,如果他们就此无声的消失掉,灵安岛凭借自身的能力能够支撑起这一片天多久?即使从发生质的飞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但所构建的复杂程度每时每刻都是前所未有的,在创新的速度上跟不上便很难去创建,问题越来越多始终是一个隐患。参却是更为矛盾,一方面有着这方面的考虑,但另一方面却始终不肯放下担忧。天外人降临伊始没有适应环境,没能够发挥最起码的防卫是相当的惨重,等到适应过来,基于现状的考虑没有回想往事,只不过在某一刻的机会下,一切将很难判断。
领事很清楚天外人跟人类身份的划分其实早已没有意义,而这只是灵安岛不能解决的无法避免的问题的借口,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静观其变,领事决定进行一些试探,潜移默化地化解分歧,避免冲突。灵安岛最近一下子很多伤亡人员,老太奶奶又突然过逝,这一沉痛如果能唤发对生命的思考,更多不一样的角度,激发起对生命的敬畏的氛围,将会是一个契机,再对美好生活的呈现和歌颂,拂去人们心中的尘埃。
晚上,祭奠的氛围庄重,在沉寂中领事宣读讣文:
天下纷纷。
哀呼,陈慧英者,尊称老太奶奶亲者,岁月始吾等祖,悄然仙逝,近吾之辈而舍乎?万然寂静,休与共吾思。
天下大势之乱之年,地狱不堪。祖宗先民无忍而去,落命途中,纵然人祸疫乱,然路尽意绝。贤明之士,自断另起,新景使然。而风云无常,自断难清,徙孤岛以为绝。奇险遇至此,然万喜惜珍,劳勤心苦功开。虽曾经代事,然创定安妙意之居,势已久,而又成一体,绝然于世。老太奶奶,经万劫,开岛新生,第一功,经建又一功,垒再一功,如今社会全态之成,而又慧民更高一功,实功德无量。吾等愚昧,承先业,又得老太奶奶之恩慧,方有所诲,或有所进,何祖无长久与我与后?固知错,悔恨心,勉改过,起回乎?哀,哀,哀;惭,惭,惭;思,思,思;啊!
共识遗俗,人之死,常,无奈他乎,返自于然,归于地而还万后。然则祖于吾等之心难去,德善之心,慈祥于众,无然面生,民心之柱,不可再去矣。特设一例,礼,设生墓,葬,永存于世。仰目祖容,祖德与慧映心,再续。吾等无以问,擅自主,唯诚礼告之。有立像,似起还但只义而无意,只愿祖容神目昭然。民之传之久,而无传之统,无可,因略表心意。吾民谨记祖之遗德,教而感万民。
天限自祸,何理为安?告以血肉,至悲泣。
有史为鉴,自断孤始。奈何不力,每每受制,时缓苟延,自破无期。若有天降异人,却为无思惨道,过及酿绝,慈慧力挽,情理合一。悲哉,悔哉,壮哉,然不及所有,离异分洗。去者自去,留者自安。几世几代,始秘,变卦坤,至今灵安,自以为绝迹可安,却道灵安难安。纷繁复杂,至终自缚。欲与明示请便,久绝断交,故以自备无患。祸乱先起,它虫自威,我村无幸,销清折损,伤亡之数忍于口出?灵安反思。
碑文立记,诉史为榜,明告后人。
吾等今悉聚此,以上种种擅自主而又不敬之意,再尊拜,逝者安息。愿祖长伴吾等后人,与心。
全场面像肃然起敬。
讣文告天慰藉亡灵,生者缅怀。生命的可贵在于,生命的至始至终的可贵。不只是每时每刻的脆弱,更在于无论一生怎么去过,不在于对待的珍惜程度,时间从不回头。但对于每一个拥有的人都毫无保留,给每一个人最大的自由空间,生活,思想。
祭奠告结束,许多的人不愿离去,哀悼,缅怀,思考,讨论。小芳他们虽然事多,但在祭奠后,拿得起就应该放得下,又看云雪和赵飞的身体刚好转,体会到他们也都是劳累的,这种氛围也不适合他们久待,领着他们先回去。
路上,小芳给他们谈到住宿大概的安排,听到很多考虑的合理,他们便没有什么好说的。陈文他们是刚来到这里陌生,还是因为现在的气氛,一路上没有很主动和小芳他们说起话来。小芳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处境,但无论怎么样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愿怠慢了他们,能替想到的帮助都主动说出。
大家也刚相处,有些陌生起来,安顿下来后,相互礼貌客气一番各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