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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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太湖大珍珠

艮岳的炼丹亭外,那高高的炼丹炉里还是烈火熊熊,上面的烟囱里依然烟气袅袅。那个鸳鸯脸道士林灵素仍在指挥着小道士们烧火炼丹。

徽宗在梁思成的引领下,一路登高赏景,说说笑笑,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可正在那里指挥小道士炼丹的林灵素远远地瞟见了徽宗的到来,非但没有主动地迎接、问候,反而一反常态地满脸漠然。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淡定地闭目养神起来。

徽宗走至近前,看见林灵素对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就立马意识到是自己办事欠妥了!是啊,那天林灵素说他向天庭借了二十万天兵天将助阵、使汴京保卫战取得胜利、还说炼出了金丹,当时是自己承诺的要好好奖赏他的哇,可由于公务繁忙,竟把这事儿给拖拉至今天!林道长能不生气吗?能给自己好脸色看吗?

想到这里,徽宗即不好意思地“嗯嗯”两声,一脸歉疚、无限虔诚、像是赔礼道歉似地说:“嘿嘿,林道长,你看你看,这几天朕一直在忙活着表彰抗战立功将士之事,也未能到此一叙!其实嘛,道长才更应该表彰哪!一是,道长向托塔李天王借了二十万天兵天将,助我大宋抗战胜利,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啊!二是,道长焚膏继晷、日夜操劳,给寡人炼出了能驻颜长寿的金丹,这也是功不可没啊!”

林灵素有模有样地挥了一下拂尘,朗声唱道:“无量天尊!贫道为圣上操劳,为玉清王奉献,理所当然,心甘情愿啊!”

“呃,你这出家人不在乎官职,朕也就不封你什么官职了!朕就赏你黄金万两吧!”生性轻佻的徽宗财大气粗、一掷千金了!

林灵素挥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既然这奖赏代表着皇家的尊贵,彰显着国家的威严,蕴涵着圣上的心意,贫道却之不恭,只好笑纳了!”

徽宗刚才一张嘴许给林灵素黄金万两,本来觉得他出家人可能淡泊名利、远离铜臭、对金钱这身外之物会不屑一顾呢,可能也就是客气一声算了!可不料这位林道长却一反常态地笑纳了!所以也就只好将错就错、凑坡下驴地对一旁的梁思成安排道:“梁公公,明天从国库中取出黄金,给林道长送来!”

“老奴遵命——”梁思成唯唯诺诺地说。

林灵素向一旁的小道士说:“徒儿,快快把金丹取来,献于圣上啊?”

一小道士慌忙应声而去,须臾即把一罐金丹捧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献于徽宗。

徽宗急不可耐地打开瓷罐,只见满满腾腾的一罐都是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的金丹!他立马血脉贲张、激动不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梁思成慌忙接过那只罐子,倒出几颗金丹献于徽宗。

笑容可掬的徽宗手捧着闪闪发光、璀璨夺目的金丹,开怀大笑道:“哈哈,这金丹颗颗饱满、熠熠生辉啊!太好了太好了,朕服用了这金丹,就能骨朗体健、神清气爽、百病不侵、驻颜留春、长生不老了哇!”

满脸笑纹的梁思成连忙深深打躬,连声附和道:“官家龙体安康、长命百岁,实乃国家之福、百姓之愿哇!老奴恭贺官家了!祝福官家了啊!”

“好好!”徽宗心花怒放了!可又转念一想,立马问道:“呃,请问林道长,这金丹怎么个吃法呀?”

林灵素又有模有样地挥了一下拂尘,侃侃而谈道:“服用金丹,亦无过多的讲究,每日早晚各服一粒,温开水送服即可!只是若能与太湖大珍珠配伍,一黄一白,相得益彰,效果更佳哇!”

徽宗一听说还得与太湖大珍珠配伍,便心情沮丧起来,撅着嘴说:“那就速速派人去江南购买吧!不过,这一来一回的,朕就得再等些日子才能服用金丹了啊!”

林灵素进一步说:“不过,即便派人去买,一般的珍珠容易购买,可这太湖大珍珠乃稀世之宝,价值连城,况且是‘可遇而不可求’,一般人很难买到哇!”

“这、这如何是好哪!”徽宗闻言不由得焦躁起来。

这时,忽一太监呼:“王黼丞相、蔡攸丞相、朱勔御史、张邦昌御史求见!”

正处于烦躁之中的徽宗一听说他们四个人求见,一股无名之火便倏地燎上心间。他气呼呼地挥了挥手:“哼,他们四个不在镇江游山玩水,回来干吗?不见!”

一旁的梁思成闻言转了一下眼珠,慌忙婉言劝慰道:“官家,他们几个去镇江之所以迟迟未归,不是因为汴京抗战、四门落锁了吗?并非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故意而为呀!况且,他们几个都是朝廷重臣,身处要职,年轻有为,办事干练,今后处理国家大事,离不了他们几个呀!”

“那就让他们过来吧!”徽宗仍余怒未消,气呼呼地说。

梁思成赶紧扭过脸来,对外大呼道:“王黼丞相、蔡攸丞相、朱勔御史、张邦昌御史四位大人觐见——”

王黼、朱勔、蔡攸、张邦昌四人匆匆近前,伏地叩首,齐声大呼:“臣等拜见圣上!”

徽宗看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埋怨道:“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地守护京城,舍生忘死地浴血奋战,你们四个人倒好,却在江南游山玩水!况且,还玩了这么长时间!玩够了吧?玩腻了吧?怎么不在那里安家落户呢?怎么又回来了呀?”

四人一看皇上生气了,而且气得变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像个老娘们一般地喋喋不休起来!四个鬼灵精自然立马有些诚惶诚恐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慌忙接二连三地叩起响头来。那响头一阵子“砰砰啪啪”地直响。他们的头若鸡餐碎米一般上上下下地晃动着!

金发粉面的王黼激动万分、声泪俱下地说:“圣上,吾等原来是想办完公务早早地回来,谁想金兵围城,四门落锁,我们想回来也回来不了啦!”

尖嘴猴腮的朱勔紧爬半步,抱住徽宗的腿,热泪盈眶地说:“皇上,吾等在那里听说汴京被金狗包围,无不为不能亲身参加保家卫国的战斗而心急如焚哪!我们在那里天天咒骂自己,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皇上需要我们的时候来了啊!我们都恨死自己了哇!”这么说着,又装模作样地照自己的脸上狠狠地煽起巴掌来。

呆头呆脑的张邦昌紧爬半步,涕泪交流地说:“圣上,吾等在那里担心国家的安危和您的安全,忧心忡忡、心如刀绞、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哇!您看看,我们因为思念圣上、惦念国家,都形容大减了哇!”

肥头胖脑的蔡攸捧出一罐珍珠,情真意切地说:“陛下,吾等被迫滞留江南,急如困兽,无所事事时,就想着怎样为陛下的龙体康健贡献一些绵薄之力啊!这不,听人传说,太湖大珍珠可让人驻颜长寿,吾等便费尽千辛万苦,亲临太湖,花重金从老渔民手中购来这些稀世珍宝,敬献于陛下哇!”

徽宗一看这几个年轻人居然对自己这样忠心耿耿,况且还买来了自己迫切需要的太湖大珍珠,自然百感交集、大喜过望了!他的眼里立马放射出晶亮的异彩,惊呼道:“哎呀呀,这真是天缘相凑、水到渠成哇!朕正急需此物,你看,它就飘然而至了呀!”

“官家吉人天相,人神共助,想风得风、想雨得雨哇!”梁思成亦不失时机地附和着。

林灵素装模作样地挥了一下拂尘:“无量天尊!天佑大宋!天佑玉清!善哉善哉!”

此刻,在瑶华宫内,郑皇后还在给玉福说着话儿。

玉福说:“我估摸着父皇未必能听进月姑的规劝,立马回心转意,放弃他视若神圣的书画艺术,而投身到治国安邦的大事上来!”

郑皇后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就凭你父皇那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喜怒无常的古怪脾气,月姑若能瞅准时机,好言好语地劝说还行;但若是针锋相对地顶着牛地硬说,你父皇非但未必能听得进去,弄不巧还会闹成僵局、形成摩擦、出现问题呢!”

“就是!你别说,月姑平时说话倒谦虚柔和,很注意分寸的,但若是气愤了,赌气了,也是说话很着、很冲、很厉害、很难听的啊!就说那次随丁信夜闯皇宫吧,那她说出的话儿呀,能足足地把人给冲得翻个个儿!”玉福撇着嘴,深有感触地说。

一提到这些,郑皇后便又忧心忡忡起来。她思忖片刻,深表同情地说:“唉,自从丁大侠要求放回月姑,而你父皇坚决不准;本宫又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父皇,但依然无果;我就发现月姑整日地暗自流泪、精神恍惚,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她、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对,母后这么一说,俺也有同感!我也发现她半夜三更里不睡觉,在那里傻愣愣地想着什么心思!唉,也难怪,一对比翼鸟儿,青春年少的,恩恩爱爱的,可总是阴差阳错地硬是飞不到一块儿!”玉福不无惋惜地说。

郑皇后又思忖片刻,忽然急急地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咱们得去艮岳的墨香阁看看,别在月姑心绪不佳的情况下,急不择言地数落你父皇,而你父皇又不能虚心接受,他们俩一激动,再互不相让,就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对,为防万一,咱们赶快过去看看也好!”玉福点着头说。

于是,母女二人这么说着,都立马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便心事重重、行色匆匆地急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