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凯的出狱日，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出狱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弟来接他。“谁又会愿意跟自己这个劳改犯扯上关系呢？”林凯自嘲地笑了一笑。
十五年前，H市城站火车站背后的小巷中，凛冽的寒风裹着大雪扑向林凯年轻热血的脸庞，林凯像一支离弦的箭矢射向对面十来个黑影，人影闪过，一缕献血从林凯手中的匕首尖滑落，滴入白茫茫的雪地，刺眼的红色……。
从监狱出来，坐车回到H市，他漫无目的地随意晃荡着。十五年的光景，十九岁入狱，到现在三十好几了，这座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已经变得认不出来了，原先的平房早已被推掉重建，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林立在宽直的马路旁，惹得他满脸新奇地看着这日益繁华的大都市，就像是想在顷刻间重新认识老朋友一般。但是这位老朋友善变的一切让他倍感陌生，除了这些建筑，他几乎没看到沿街叫卖的小商贩。马路上车水马龙让他觉得紧张，在人行横道线的一头等了好久，一直等到司机们纷纷停下车来一阵催促他赶紧过去。
“素质提高了不少啊，”林凯揶揄地想到，“早些年干吗去了？让老子受罪！”他不知道，现在的街道到处有监控，一旦有司机在人行横道线前不让行人，是要被处罚的。
真正要提高素质，并不只是教育，更多的则是当有约束的行为规范形成一种习惯。
林凯记得自己家的老房子就在万乘国际大厦的西南面，他茫然地找寻着，试图从那些住户那里找到熟悉的老面孔，询问父亲的下落。在狱中的时候，只听说老父亲因自己入狱后忧郁得病，家里搬迁后，前几年来探望他的人也不清楚其下落，到后来就没人来探望他了，也就联系中断了。
一直到前段时间，“那个人”突然联系他，告诉他，父母已被“妥善照顾”。
林凯茫然地走着，突然从大厦地底下停车库口子上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当黑色轿车停下来时，车头已经紧紧地贴着林凯的腿了。林凯生生被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刚想破口大骂，突然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兴奋地喊了一声：“凯子哥！”
“秦筝！”林凯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少年时的朋友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秦筝有点兴奋，招呼道：“赶紧上车，去大哥那。”下车不由分说就拉着林凯坐到副驾驶座上，“边走边说。”
H市的马路大部分时间都在堵车，越是赶路约会觉得堵。高架上排起了长长的车队，秦筝索性就放弃了，骂了一句：“这见鬼的高架停车场。”摇下车窗，递给林凯一盒烟。
林凯点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回头发现秦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下巴冲自己手里的烟点了一下，不由得笑骂道：“你他妈一点没变啊，还是小时候的德行，从不肯吃亏，还你。”随手把手里的烟递过去，自己又点起了一支。“你大哥怎么了？”
“过会儿我们就都知道了。”秦筝答道。林凯哦了一声，扭头看向车窗外，眼中闪过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