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十月围城(独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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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李玉堂琢磨着,“区巡抚为了中饱私囊,要我在数量上做手脚,他想卖货给英国军火商……”

“我们就从英国军火商那里买, 安全起见,必须转一手甚至转两手……”秦少白似乎看到了希望。

“也许可以,但是所有计划必须瞒着他们,阿四胆小,没有革命志向,区舒云太张扬,太莽撞,一旦出了任何纰漏,就会全盘皆输! ”

秦少白急了,“可担子不能都压在你一个人肩上……”

敲门声响起,二人警觉地停下话头。

门外传来中年侍者的声音,“Mir Leung, your phone。(梁先生,您的电话。)”

秦少白连忙走出来,到吧台前接电话,对方低声道:“街上有两个人监视咖啡馆……”

区舒云搅了搅咖啡,心烦意乱,正抬头想叫结账,突然一瞥眼看见了秦少白,心情大好,“你看外边那个人,认不认识?”

阿四看向窗外,“哪个?”

区舒云一通乱指,“就那个,很可能在盯着我们,你盯着他别动,我去一下盥洗间。”

阿四真的紧张了,望着窗外辨认着。

秦少白挂了电话,本能地四下里看着,他看见阿四,微微一愣,好在对方没注意自己,辩匆匆往包间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对,他站住,回身。

区舒云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和语气同样温柔,“少白,我等你好多天了,要跟你谈正经事。”

秦少白低声,“这里不合适。”

“那就去你的包间。”区舒云不由分说推着他往包间走,秦少白不愿,但又不能引人注意,别扭极了。

“舒云,你听我解释……”包间已推开,李玉堂不在,秦少白松了口气,对区舒云低声地斥责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愣头青的脾气?”

“什么时候你不躲着我,我就改了!”区舒云几乎嚷了出来,眼泪流出。

“进来坐吧。”秦少白只好把区舒云让了进来。

李玉堂站在门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匆匆穿过咖啡馆,忽然看见阿四,觉得十分奇怪,但不敢上前让他看见,手扶礼帽挡脸匆匆走了。

咖啡馆外隐蔽处,两个青年学生模样的人看见李玉堂从咖啡馆出来,其中一个走到拐角,向黄包车上的人小声汇报,“李老板离开了。是一个人。”

靠在黄包车上的是李重甲,他似乎丝毫不奇怪,只问道:“李重光出来了吗?”

青年学生回答,“还没有。”

包间里,区舒云意外的安静。

“少白,一切都在按你的计划进行。”她汇报工作,乖巧得令人心惊,“阿四当上了制造局总办,每天晚上我给他上课,分识字、英语、自然和时政四门课,他的进步非常明显,有了现代国民的基本觉悟。”

秦少白只能表示赞赏,“好。”

“我知道你时间很紧,长话短说,现在制造局的第一批弹药已经下线了,我正在启发他,利用他的身份为革命党提供弹药,因为起义最缺的就是子弹,他有一点抵触,但这是预料中的可以克服……”

秦少白冷汗出来了,“等一等。舒云,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但我们必须注意,稳步渐进,时刻把李家安全放在第一位,暂不考虑利用制造局为革命提供弹药。”

区舒云急了,“那我为什么要当总办夫人?还需不需要我留在李家?”

秦少白拿她没奈何,“需要,但这是长久之计,不逞一时之快。”

区舒云盯着秦少白的眼睛,“你是要李老板弄子弹,还是要李重甲弄?”

“都不是。”秦少白明确回答,站了起来,“舒云,外边有人盯梢,今天只能谈到这里。”

“三天以后,还在这里,我把制造局的子弹样品带给你。”

秦少白摇头,“舒云,不行。”

区舒云肃然道:“我会一直等你,你不来,我等到死。”

秦少白一怔,被她的语气镇住了。

包间里,觉得不对的阿四正站起身来打算去找区舒云,他刚要去拧包间把手,包间门忽然开了,区舒云出现在他面前,“重光,我们走。”

阿四狐疑地看着她,留意到她的手在背后拉着门把手,“你在干吗?”

区舒云满面笑容,拉着他往外走,“守株待兔。”

阿四一头雾水,“什么?”

“总办夫人?”李重甲砰地起身。

青年学生回道:“是,李总办和夫人一起出来了。”

李重甲隔着车帘缝隙望过去,只见阿四和区舒云亲昵地上了汽车,汽车发动离去,不由得一脸困惑。

青年学生请示,“还要继续监视吗?”

“当然。”他话音未落,又有两个洋派的人进入咖啡馆,同时有一个人从咖啡馆出来,被那两个人一遮挡,往另一个方向而去。李重甲紧紧盯着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很像秦少白!

但身影又很快消失,李重甲愣住了,只得不甘心地一拍掌,匆匆地去见了铁山。

铁山听他说完,也有点晕:“这四个人同时出现在咖啡馆,是怎么回事?”

“卑职想了一路,也想不清楚,只能设想一些可能性。”

“说。”

李重甲开始分析,“卑职是跟踪阿四去的,阿四应该是去找区舒云,因为区舒云最近总往沙面一带跑,关键是咖啡馆里,到底是区舒云和秦少白约会,还是李玉堂与秦少白约会?卑职以为最有可能的是李玉堂和秦少白,李玉堂要为秦少白提供子弹,他们在密谋。至于区舒云去干什么?秦少白知不知道?李玉堂又知不知道?卑职一时还想不清楚。”

铁山琢磨着,点头,“你做得很好。我们已经知道秦少白在沙面一带行动了,就肯定能抓到他,但不要盲目乱抓,一定要趁他和李玉堂或者阿四见面的时候抓。区舒云与秦少白有旧情,他们就还会再见面,如果能把区舒云一起抓到,那么李玉堂、区巡抚就可以一锅端掉!”

区巡抚也不是吃素的,自从女儿嫁入了李家,他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区舒云,外松内紧,此刻听完手下密报,他闭眼沉思,摆手让人下去。

大姨太端了一碗参汤进来,悄悄放下。

区巡抚忽然睁开眼睛,“你是不是说过,臭丫头最近总往沙面一带跑?”

大姨太愣了一下,“是啊,说是信了天主教,天天去拜圣母。”

区巡抚冷笑,“她信教,你也信?”

“你是说我信教,还是说我信她信教?又出什么事了?”大姨太奇道。

区巡抚哼了一声,“秦少白又出现了。”

大姨太一惊,“他,他们可没瓜葛吧,小夫妻现在那么恩爱。”

区巡抚沉吟,“防旧情复燃,甚于防火防盗。一定要派人秘密跟着臭丫头,这种把柄,一丝一毫都不能被铁山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