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十月围城(独家完结)
23149500000078

第78章

听铁刚把整个搜查和出事过程讲了一遍,铁山冷冷看着李重甲,“首鼠两端,借刀杀人,对吗?”

李重甲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脸色苍白,扑通跪倒,“苍天在上!卑职若有一句话欺瞒大人,立刻让雷殛了!大人……”

铁山一声长叹,“还说不是!铁刚,我,还有你,都是人家的刀!李管带,你上了区老儿的当了!”

铁刚恨恨道:“大人,他到底是哪头的还不一定呢!”

李重甲沉住气,想了一遍,言语铿锵道:“大人,卑职这才明白,那区老儿从开始就疑心重甲跟了大人,料到重甲要把底细告诉大人,这才要利用卑职杀花青灭口,而且要将大人也编进圈套,他利用的就是卑职对大人的一片赤胆忠心!卑职若对大人有一丝摇摆,断不会立刻把区老儿的阴谋全盘托出,大人也就不会被卑职误导,花青就不会死!一切只怪卑职对大人仰慕已久,忠心太炽,大人若治卑职的罪,卑职无话可说,但卑职不会后悔得遇大人,对大人的忠心也不会有变!”

铁山走过去,亲手扶起李重甲,“起来,起来……”

“大人,”一名亲兵进来,“部堂大人差人来请大人速到总督衙门,会同巡抚区大人,商议李玉堂谋刺一案!”

“来得好快!”铁山冷笑一声,“沆瀣一气,广东官场真是抽心一烂!”

区巡抚书房里,眼下阿四和区舒云都被绑着,嘴里塞了布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早就没了精气神,都耷拉着脑袋。

门开了,大姨太进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由衷赞叹,“好一对患难小鸳鸯,这下可好了!”

阿四不懂“这下可好了”是什么意思,满心疑惧。

大姨太给区舒云松了嘴,又来给阿四松嘴:“臭小子,有你好看!”

阿四忽然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要当李重光呀!这个李重光我不当了!”

区巡抚一身官服进来,还没说话,阿四跪着爬到区巡抚面前,“青天大老爷,我不是李重光!我是李玉堂雇的,李家的事跟我全没关系!大老爷你就发发善心放我走吧! ”

大家都愣住了。

区舒云骂道:“李重光!瞧你那点出息,才关了一会儿就把你吓成这样!连自己是谁都不承认了?无耻!李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儿子!”

大姨太看得直心疼,“我说早点把好消息告诉他们吧,吓得孩子都出毛病了。”

区巡抚哈哈大笑,“李玉堂啊李玉堂,你成天一本正经死心眼,怎么生出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怂包儿子!好!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辱呢,刘邦急了连自己儿子都不认,重光啊,我看你比你爹行!李家的子孙你不但得当下去,还得当得比你爹强!”

阿四一听话音不对,愣愣地看着区巡抚。

区巡抚沉下脸,“怎么,还装傻?你不当李玉堂的儿子,莫非也不当我区家的女婿,那我女儿怎么办?”

阿四不敢相信,但脑筋转得飞快,“爹,可您不是说要治我的罪吗?”

区舒云也迷惑不解,“爹,这到底怎么回事?”

区巡抚笑道:“臭小子,我那是吓唬你!你哄着舒云合伙儿来算计我,不杀杀你的威风,以后你还能把我放眼里?如今我略施小计,那个刺客花青已经一命呜呼……”

“那我爹……”阿四惊跳起来,狠狠地撞了一下头,也顾不上疼了,“我爹没事了?”

区巡抚见他真情流露,心下更满意了,“也不能说就没事了,铁山老小子吃了个哑巴亏,有苦难言,刚才在总督衙门,他还要推三阻四,我给他摆事实讲道理,部堂大人也给了他脸色,他只好答应,两天之内放你爹出来!”

阿四大喜,“咚咚咚”给区巡抚磕了三个响头,“谢岳父大人救父之恩!”

区舒云娇嗔道:“爹你太过分了!不早说,害我得罪了大姨太!”

区巡抚哈哈大笑,“她素日里狐假虎威惯了,这回也一并杀杀她的威风,挺好!”

大姨太撅着嘴佯装生气,阿四“噗嗤”笑出声,区舒云白他一眼。

区巡抚笑道:“天不早了,你奶奶在家必定惦记,我要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把阿云再送回李家,让全广州的百姓都知道,区李两家婚事成了,你李重光从此就是我区某人的女婿!”

李玉堂一事尘埃落定,李重甲含泪拜在铁山脚下,“事情都是重甲搞砸的,大人却为保全重甲,一力承担,重甲今后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铁山扶起李重甲,叹息道:“不必多说,我们俩都是实心为国的人,他们逼着我放李玉堂,我再三力争,也只争取到两天的拘押时间,两天之内,必须拿到李玉堂的新证据,否则这一仗就彻底输给了区老儿,我在广东的局面打不开,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半天功夫,二人俨然已志投意合。

“大人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你觉得,李玉堂还有什么把柄可抓?”

李重甲心头一动,默然看向铁山,铁山正充满深意地看着他。

李重甲犹疑道:“卑职觉得……那个……李重光……”

“对,说下去。”

李重甲干脆豁出去了,“这个李重光举止粗鄙,言语孟浪,卑职初见就觉得处处别扭,总以为是多年未见之故,可越看越觉得不对……”

“他就是假的!”铁山斩钉截铁道,“真的李重光是乱党,已经死在香港!”

李重甲十分惊讶,铁山真有火眼金睛?!

“现在缺的就是一招治敌的确凿证据,要你去找,两天之内拿到,李玉堂就不得不就范,连区肇新也可以一并扳倒,到时候,你就不仅是制作局总办了!”

李重甲迟疑了一下,铁山体谅地道:“你是李家子弟,是不是觉得做这样的事不大合适?”

李重甲迟疑地点点头。

“你不该这样想,”铁山提高了声音,“李玉堂所作所为,不忠,不孝,不慈,已经大悖人伦,荒唐之至!’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重甲,你是李家真正子孙,为家除害,光耀门楣,重振家业,全都在你!”

李重甲终于吃了定心丸,“请大人放心,重甲一定不负大人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