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出比获得父亲的保护更强烈的儿童需要。
--弗洛伊德
(一)
经过长达几十年一如既往的辛勤工作,弗洛伊德终于在其晚年时逐渐赢得了世界的承认和种种殊荣,这既是指他所获得的诸多荣誉,更是指他赢得了世界各地许多着名学者、科学家、艺术家、诗人和作家的衷心赞许和诚挚的友情。
1919年,令弗洛伊德倍感欣慰的一件事是他酝酿已久的维也纳国际精神分析出版社终于问世了。长期以来,许多出版社对于出版精神分析方面的着作都一直心存顾虑,这就给精神分析学者们开展学术交流、宣传科研成果、扩大自身影响等造成了障碍。因此,拥有一家自己的、专门出版精神分析专业书籍的机构便成为弗洛伊德及其同仁们多年的夙愿。
其实,当时要成立一家出版社并不难,只是一个资金问题而已,但对于弗洛伊德来说,养家糊口常觉艰难,何况投资办出版社了。因此,弗洛伊德对此虽然筹划许久,却苦于没有资金而令这一愿望一直难以实现。
然而,这件事最终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弗洛伊德的一位患者安东·弗罗因德伸出了慷慨之手,让弗洛伊德的这个愿望终于成为现实。
安东·弗罗因德是布达佩斯的一位啤酒商,不幸患病,多年都没有治愈。后来听说弗洛伊德的大名后,便慕名前来求诊,竟然一举康复。患者感动之余,便想对弗洛伊德有所答谢。
后来,他听说弗洛伊德正在为筹措出版社的资金发愁,便慷慨解囊,斥资50万美元为弗洛伊德兴办了专业出版社。
出版社成立后,开始陆续出版弗洛伊德的作品以及相关的书刊等。20多年来,共出版数百种专业学术性书刊。《弗洛伊德全集》的第一版,也是从这家出版社从1924年开始出版发行的。
自从20世纪20年代起,弗洛伊德所首创的精神分析学说在文学艺术界的影响日渐广泛和深入,弗洛伊德本人也愈来愈得到世界各国文学艺术家们的推崇。
1929年,英国杰出的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托马斯·曼发表的文章《弗洛伊德在近代精神科学史上的地位》,对弗洛伊德进行了高度的评价,称他是“20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
由于弗洛伊德的文学艺术理论对各种文学创作的作用及重大影响力,1930年7月,德国歌德协会为弗洛伊德颁发了“歌德文学奖”。这是弗洛伊德非常重视的一项荣誉,他在《自传》中说:
在我荣获1930年歌德奖之际,我的女儿安娜代表我去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市参加了该市市政厅举行的授奖大会。这是我公民生活的最高峰。
之所以未能亲自前往领奖,是因为此时的弗洛伊德已经重病缠身,故而未能参加盛典,由女儿安娜代为出席。
时隔5年后,弗洛伊德又获得了一项殊荣--英国皇家学会接纳弗洛伊德作为该学会的名誉会员。
这一时期,弗洛伊德也赢得了世界许多科学家的友谊和尊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弗洛伊德与着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交往。
1926年12月,弗洛伊德与夫人玛莎一起前往德国柏林探望儿子。在此期间,弗洛伊德拜访了爱因斯坦。
两位大师首次会面,便热烈地交谈了两个多小时。两位大师有所区别的是:一个人冥思苦想的是物理世界,另一个人孜孜追求的是心理世界;而两位大师共有并相映生辉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犹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中取得了划时代的成就。
(二)
就在弗洛伊德用他的成就征服世界,一步一步步入生命的辉煌之际,病魔也正一步一步地向他悄然袭来。
1923年初,弗洛伊德在一次吃面包的时候,发现面包上有血迹,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几天后,弗洛伊德再次发现了血迹。
作为一个医生,弗洛伊德想起了一句行话--“留心毫无疼痛的出血”,他开始重视起来。
起初,弗洛伊德以为只是牙龈发炎,牙根肿大,但几个星期后,他发现肿块并没有消失,反而还增大了。弗洛伊德决定找专科医生检查一下。
弗洛伊德找到了维也纳总医院喉鼻科的诊室主任、教授马尔库斯·哈耶克博士。哈耶克检查后说:
“不用太担心,不过是长在硬腭粘膜上的白斑病而已。”
同时,他建议弗洛伊德做手术切掉这个东西。
几天后,内科医生菲利克斯·德斯来到弗洛伊德家中,弗洛伊德又请他为自己检查口腔中疼痛的部位。
检查完毕后,德斯的态度不是很明朗。他用平缓的语气说:
“哈耶克博士的诊断是正确的,您最好趁早切掉它。”
德斯脸上那种细微的表情,反而让弗洛伊德不安起来。但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没有将病情告诉家人,而是自己在当年4月独自一个人到医院做了切除手术。
在给弗洛伊德做手术时,当哈耶克快要将整个肿块摘下时,突然碰到了一根大血管,结果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弗洛伊德一下就陷入到呼吸困难的状态,连连咳嗽,如注的血顺着椅子不断向下淌。哈耶克沉着老练地切下肿块的最后一刀,取出肿块,然后赶紧为弗洛伊德止血。
手术一个月后,弗洛伊德又开始工作了,但精神很不好。这时,聪明可爱的外孙海因茨从汉堡来到维也纳治病。他当时只有4岁半,弗洛伊德每天与外孙一起玩积木、外出散步、喝咖啡等。外孙的天真活泼给弗洛伊德的生活带来了快乐。
然而不幸的是,不久后,海因茨因患粟粒疹的肺结核而去世了。这对弗洛伊德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痛苦地哭了起来。
“……这种无尽的悲伤已经深深地潜入我的内心深处,分秒不离地伴随着我的工作。在我的思想中已经激不起智慧的火花,我很久都没有写出一行字。”弗洛伊德后来在描述自己当时在听到这个悲痛的消息时说。
在这之后不久,弗洛伊德又说,海因茨之死“给我一次不可言状的打击。”“在这之后,我再也不对任何新鲜的事物感兴趣。”
但一段时间后,他又说,他将海因茨之死给他的沉重打击转化成为一种巨大的动力,促使他除了发展科学的雄心以外再也不对其他事物感兴趣--他说自己已经对其他的一切事物都麻木了,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努力啊,努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才行!
过了4个月后,弗洛伊德手术后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开始向下腭扩展。德斯医生将弗洛伊德介绍给欧洲最着名的口腔外科医生汉斯·皮席勒教授。
8月初,皮席勒教授为弗洛伊德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后,不太乐观地说:
“弗洛伊德教授,您是一位医生,也是一位科学家,您应该知道一切真相。”
“是的,皮席勒教授。”弗洛伊德平静地回答说。
“那么,我要说的是,您患上了严重的口腔癌,唯一能阻止它的只有手术。不过,这会给您带来残疾,您的上腭会出现一个洞。幸运的是,我们能够用修复术对其加以弥补。”皮席勒教授对弗洛伊德说。
弗洛伊德静静地听着皮席勒教授的分析。皮席勒教授接着说:
“对于您的手术,我打算分两个步骤进行,为的是能够控制这类手术中常见的大出血现象。”
弗洛伊德的心中一沉,但他还是冷静地听着皮席勒的治疗步骤;第一步,拔掉右边的牙齿,几天后在右上颈部进行外科手术,结扎外部的颈动脉,再切除颈部的淋巴瘤;第二步,切除在硬腭区域内侧的癌细胞痕迹,为此,可能需要切除一部分右软腭、舌头和右脸颊内的表面,以及牙齿一下的颌骨,这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同时皮席勒医生建议弗洛伊德应该尽快接受手术,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
可是再过几天,精神分析的核心小组就会聚集在圣克里斯多佛举行会议。而弗洛伊德早先还计划要在8月份去罗马,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核心小组的成员还不知道弗洛伊德的病情有多严重,他们会不会劝他接受手术?因为弗洛伊德看起来自己也不太希望动手术;第二,弗洛伊德是按原计划去罗马,还是马上做手术?
最终,弗洛伊德没有接受皮席勒教授的建议马上进行手术,而是去了罗马。等他从罗马回到维也纳后,才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三)
1923年9月底,弗洛伊德住进了医院,准备接受手术。
而事实上,这次手术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外科医生发现,必须先在一个尸体上进行实验,然后才能决定是否进行手术。而且,还需要动两次较大的手术,预定的第一次较小的手术在10月4日进行,一周后再进行第二次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