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赢得胜利,也许你不得不干一些自己不想干的事。
——林肯
(一)
选举失败后,林肯又开始继续他的律师工作。有一天,在布明顿办完事后,林肯在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了当地一个名叫杰斯·费尔的名人。
费尔拉住林肯,对他说:
“我正有事要找你呢,这里刚好遇到你。”
然后,费尔郑重其事地告诉对林肯说:
“不久以前,我到过东部很多地方,没想到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你,这让我很惊讶。你知道,道格拉斯很有奋战精神,这也让大家对你更加有好感。像你这样的人,竞选总统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样,下次竞选你是不是考虑试试看?当然,你还必须坚持你在奴隶问题方面的立场。”
费尔的话让林肯大吃一惊。
“这是不是太开玩笑了?虽然伊利诺伊州的人都认识我,但其他州却根本不知道我这个人。我相信共和党中一定有更加杰出的人物,说什么也轮不到我这个乡下律师竞选总统呀!”
“不,林肯,你太不了解自己了。虽然你过去一直在乡下,但你出来竞选总统绝不会输给别人。现在,美国群众对政治界的名人多半都不抱什么指望,他们不在乎你是不是乡下律师,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有信念的人站出来领导他们。而你,就是一个坚守信念的人。只要你认为对的,就会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而且,你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最能了解民众的痛苦。你就试试吧!
“现在,美国到处都在搞分裂,只有在政治界中未曾有过恩怨的人,才能担当重任。我观察了很久,认为你是最理想的候选人。”
费尔诚挚而认真地鼓励林肯。
林肯沉思了良久,然后望着费尔说:
“谢谢你费尔!听到你的这一席话,我更加了解我的演说被接受的程度了,我也更加有信心了。”
林肯微笑着告别了费尔。
就在林肯继续做回律师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各种演讲邀请也如雪花般飞到伊利诺伊州,让林肯应接不暇。
随着他作为一名演说家和思想家的地位越来越高,林肯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变得更加稳妥,思想也变得先进而不激进。在去伊利诺伊州、印第安纳州、俄亥俄州、堪萨斯州等地旅行演说过程中,林肯广泛地了解了各种政治潜流及公众情绪,也会晤了一些即将参加1860年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
1859年9月,林肯在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发表演说,指出威胁联邦的唯一因素是奴隶制的不断扩展。在哥伦布市演讲的第二天,林肯又在辛辛那提宣称:
“我们必须防止奴隶制的扩展,我们必须防止非洲奴隶贸易的死灰复燃,同时阻止国会颁布准许州奴隶法。”
1860年2月,林肯受邀到纽约去做演讲。
为了解决奴隶问题,林肯可谓不放过任何机会,但这次是在美国第一大都市纽约进行演讲,令让他不免有些紧张。
当林肯抵达库巴协会时,发现大厅中已经挤满了前来听他演讲的人们。因为此时的林肯在人们的眼中就是一个解决奴隶问题的斗士,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什么样,他的演讲到底有多精彩。
然而当林肯站上讲台时,许多人开始感到失望了。因为讲台上的林肯又瘦又高,穿着一件满是褶子的黑呢西服,完全像一个农夫,而且还有些紧张。
林肯清了清嗓子,开始演讲了。起初他的语速缓慢,用字造句也十分平常,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这对一些听惯了政治演说的人来讲,实在没什么新奇之处。
然而随着演讲逐渐深入主题,林肯的情绪也渐渐高涨起来,他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具有了某种魔力,听众慢慢地都被吸引住了。而且,听众们也觉得林肯对当前的奴隶制争端有着独特的见解,对激起公愤的原因也剖析得细致入微,他的讲词也是深入浅出,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在打动着听众的心。
在演讲中,林肯驳斥了将共和党说成为“地方性”小政党的诬蔑,认为那只是南方竭力要使奴隶制不断扩展的产物。他明确地宣布,共和党人既不是激进的,也不是革命的,而是继承了那些制定宪法的“先辈们”优秀传统的人。
但是,“我并不是说我们非要盲目地遵照我们先辈的所作所为,不敢越雷池一步,那样会排斥现代经验的成果,会固步自封,拒绝一切进步和改良了”。
针对有些人扬言说他们“不能容忍选举一名共和党人做总统”,好像共和党人当了总统,就会毁灭联邦一样。“到那时,你们会把毁灭联邦的滔天罪行硬栽在我们头上!这实在是无耻至极。这就仿佛拦路抢劫的强盗用手枪对准我的脑门,恶狠狠地说:‘站住,留下买路钱!不然我就宰了你,你还逃不脱杀人的罪名!’”
这时,听众都屏息静气,全场鸦雀无声,人们都被林肯高超的演讲技巧深深地吸引住了。激动的人们逐渐围到林肯面漆,围成一堵密实的人墙,黑鸦鸦的一大片。
接着,林肯又继续阐述那些造成南北隔阂分裂的症结所在,并且深刻地分析了它的历史渊源。他说:
他们(指南方奴隶主们)认为奴隶制是正确的,而我们却认为它是错误的。这就是一切争论的根本症结。既然他们认为奴隶制是正确的,也就不能责怪他们提出承认奴隶制的要求了;而既然我们认为它完全错误,我们就不能让步,不能放弃自己的观点去投票赞成他们。
林肯进一步指出,如果想要在正确与错误之间寻求折中,那简直就像“找个不死不活的人那样徒劳无益”。
林肯最后号召:
“让我们坚信正义就是力量,让我们怀着这个信念勇挑重担,坚持正义、百折不挠!”
会场顿时一派沸腾,人们尽情欢呼,叫声和掌声震撼如雷。听众们都纷纷拥上前去,争着与林肯握手拥抱。原来那些想要阻止他演说的人,现在也都改变了态度。
林肯的这次演讲十分成功,过去那些主张解放奴隶的人只知道南方的人不太讲理,但他们却不知道隐藏在这些问题背后的真理。现在林肯告诉他们,废止奴隶制度,是为了争取人类的平等与自由,也是为了全美国的统一。
听众们对林肯崇高的理想和强烈的信念极为感动。
“我们就应该选这样的人当总统。”当晚,许多人都这样想。
(二)
1860年6月,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在巴尔的摩召开。会议的结果是民主党内部分裂,南北两方各自选出了自己的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
而在年轻强大的共和党内,呼声最高的为萨蒙·波特兰·蔡斯与威廉·亨利·休瓦特。蔡斯是一位反对奴隶制的激进派,曾两次担任州长,又当过一届国会议员;休瓦特曾任纽约州长长达4年,又任纽约国会参议员12年,有着长期的从政经验。1858年10月,休瓦特在谈及奴隶制问题时,曾严词驳斥了有关污蔑,声称那并非“狂热的宣传鼓动者煽风点火的结果”,而是“一场顽强、对立的势力相互之间不可制止的冲突,它意味着美国迟早要么成为一个纯粹的奴隶制国家,要么成为一个纯粹的自由劳动国家。”
而林肯是在共和党内争夺总统候选人宝座的潜在对手。他一面没有提名竞选总统的表示,一面又在各地演讲,声名鹊起,当选总统的呼声甚至远远超过休瓦特和蔡斯。
在1859年的整整一年中,林肯旅行了4000多英里,为共和党作了23次竞选演讲。他在美国土地上留下的足迹,远远超过该党的任何一个总统候选人。
作为一个出身于社会底层的政治家,林肯非常反对“靠金钱进入竞选场”。有一次,堪萨斯州负责林肯竞选事务的马克·特拉海向林肯索要竞选经费,遭到了林肯的拒绝。他说:
“我不能靠金钱进入竞选场,因为这从根本上说就是错误的,这是第一;第二,我也没有钱。我认为,靠金钱办事是不带劲的。当然了,在政治竞选中为某些目的花点钱本属正当,也在所难免。”
1860年5月9日至10日两天,共和党伊利诺伊州代表大会在该州的迪凯特召开。林肯年轻时经常驾车到那里去。来自各地的党内积极分子都聚集在市内的旅馆中,商量着这次总统选举伊利诺伊州该推举谁为总统候选人。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乐队吹奏声,还夹杂着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
众人出来一看,只见一辆牛车上竖着两根栅栏木条,木条上还扎有旗子和飘带,正从街上走过。旗子上写着:
亚伯拉罕·林肯,劈栅栏木条的1860年总统候选人,这是1830年汉克斯和亚伯拉罕·林肯合劈的3000根栅栏木条中的两根。林肯的父亲是梅肯县的第一位拓荒者。
而林肯的的表舅约翰·汉克斯正站在牛车上得意洋洋地向大家讲解:
“请大家听我说,30年前,我跟‘诚实的亚伯拉罕’一起来到这里建造木房子定居时,森林里还经常有狼出没。在草原上,也只有一条道路。亚伯拉罕虽然比我要小10岁,但他的身材早就长得很高了。所以,那时候他经常拿着斧头去砍树木,一天可以砍下上千根木桩来。车上的这两根木桩,就是那时候他砍下来的。”
大家刚刚还只是好奇地轻声念着旗子上的字,现在听完汉克斯老人的话后,便开始大声叫好,随后渐渐激动起来,发疯般地为林肯欢呼起来。人们大声喊着:
“亚伯拉罕,你说话呀!”
林肯从容地站起来,向大家表示感谢。这时,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为诚实的亚伯,为我们的下届总统欢呼!”
从此,林肯就有了两个外号:“劈栅栏木条者”和“劈栅栏木条的候选人”。
林肯后来才知道,这个戏剧性场面的设计者并不是他的舅舅,而是当地的律师理查德·奥格尔斯比,是他通过林肯的舅舅去再现“诚实的亚伯”早年的质朴和艰辛的。理查德认为,这样的总统候选人才是相信任人民,与广大人民心心相印、息息相通的。
(三)
5月16日,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终于在芝加哥召开了,各州代表都前往出席,准备选出总统候选人。
林肯并没有出席这次大会,他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后就去了律师事务所。但是,芝加哥打来的电报却从未间断过,不停地报告着投票的情况,这也令林肯跟着紧张起来。
第一轮投票,休瓦特领先;第二轮投票,宾夕法尼亚州投给林肯52票,于是竞争激烈起来。到了第三轮开票时,休瓦特终于输给了林肯。
一瞬间,会议大厅内有一万多人因过度兴奋而突然呈现出半疯狂的状态,有的人跳上座位狂喊大叫,有的人用帽子在别人的头上猛打。屋顶上也鸣起了大炮,街道上的三万多人一齐欢呼!
林肯的好友伦纳德·斯威特后来写道:
“5000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其中有不少是妇女,发狂的吼声一如全城晚祷巨钟发出的震耳轰鸣。即便上千汽笛鸣放,数百铜锣齐响,大概也会被这种震耳欲聋的声浪所淹没。”
当天的《芝加哥论坛报》上也宣称:
“自从耶利哥城墙倒塌以来,这个世界上还不曾听到过这样的喧嚣。”
而在林肯的律师事务所中,欢呼声也几乎让狭窄的事务所爆炸开来。林肯终于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了!
在一阵兴奋的欢呼后,林肯拿起帽子,说了一声:“我要去告诉玛丽。”然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事务所,奔向家中。
此刻在家里,玛丽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只见林肯像往常一样走进屋子。
“怎么样?”玛丽冲上去就问林肯。
“我被提名了。”林肯微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玛丽先是楞了一下,当她看到林肯的微笑,这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她几乎快乐得哭起来!
三天后,共和党的代表来到林肯家中,正式通知林肯为下一届的总统候选人。
这时候,林肯家的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欢声雷动。
“万岁!万岁!”
林肯将共和党的代表迎进屋里,说:
“我很珍惜这项重要的使命,我以我的良心起誓,将尽力完成这项使命。”
尽管林肯的口气很平静,然而他很清楚,落在自己双肩上的,将会是沉甸甸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