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的天才不屑走一条人家走过的路,他寻找迄今没有开拓过的地区。
——林肯
(一)
进入白宫之后的林肯,不仅经常为战事担忧,还要经常回应政敌的攻击,因此经常感到痛苦和不快。在这样的环境下,林肯的幽默本领开始显得更加可贵。而且,他还时常用讲故事的方式巧妙地回击自己的政敌。
有一次,林肯就用一个小故事回击了道格拉斯对他的攻击。他说,以前他在内河当船员的时候,看到一艘容量很小的汽船。这艘小汽船经常冒着烟在运河上来回航行。它有一个1.5米高的锅炉和一个2.1米高的汽笛,每当汽笛一响,小船就只能停下来。
林肯在讲故事时,滔滔不绝,其实是将道格拉斯比喻成为这艘小汽船,暗示道格拉斯肚量狭小,说话时就无法思考,思考时就没办法说话,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是欠考虑的。
当选总统后,林肯还要面临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大批求职者,这些求职者几乎踏破了白宫的门槛,让本来就十分繁忙的林肯总统更加焦头烂额。
每天来找林肯谋求官职的人群就像潮水一般,从整个北部地区,“得胜的共和党人像老鹰扑食般的飞来了”。有的人竟然半边脸涂着肥皂,脖子上还围着毛巾,就从旅馆的理发室冲上来追上一位参议员,问他答应过的官职有没有下落。
有一次,林肯在乘坐一辆马车经过街上时,居然有人在街口截住马车,硬是要将一份推荐书塞给林肯。林肯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到大街上来开店铺!”
一个林肯的儿时伙伴也来找林肯求职。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却希望能在政府中谋求高职,最低也要是国家造币厂的厂长。
林肯好不容易才将这个自认为是的朋友打发走,他无奈地对秘书说:
“这个人干脆直接说要当财政部长得了!”
并幽默地补充道:
“也许,他认为劈柴的林肯能当总统,他也应该水涨船高,起码从一开始就能谋得一个高位呢。”
有一天,一位求职者又找到林肯,说他曾经为林肯的竞选做了巨大贡献,林肯之所以能当上总统与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所以要求林肯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林肯对这位大言不惭的求职者说:
“当上总统以后,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麻烦。是你让我当上了总统,那也就是你给我找了很多麻烦,这还有什么可感谢的呢?”
一位来自费城的求职者三番五次来找林肯,占用了林肯大量的工作时间,林肯在无奈中想出了一个摆脱此人的办法。当这个人又一次找到林肯时,林肯直接到屋角的一个架子上拿出一个瓶子,对那个头顶光秃秃的来访者说:
“您试过这种生发的东西吗?”
那人说从来没试过。林肯就把手中的瓶子递给他,建议他回家试一试,即使没什么效果也要继续使用,直到10个月后再来,到时跟我说说疗效怎样。那人只好狼狈地走了。
对于这些每天找他谋求职位的人,林肯曾无限感慨地说:
“如果我们的美国社会和联邦政府有一天完全腐败并彻底垮台,主要应归咎于这种贪得无厌的官欲,这种四处钻营以求过好逸恶劳寄生生活的欲望。而这些欲望使我也沾染上一些。”
(二)
就在林肯宣誓就职的第二天早晨,坏消息就传来了。
这天早晨,林肯刚刚上班,一份由驻防在萨姆特要塞的司令罗伯特·安德逊少校送来的紧急报告便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萨姆特要塞位于南卡罗来纳州恰斯敦港的入口,扼守着港口。自从联邦政府设立在南方各州的机构陆续被南方军占领后,现在已经逼近到这个要塞了。
安德逊少校率领手下坚强防守,但现在他们的食物储备仅够维持四周,再节省也只能维持40天。而南部的同盟分子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们设在蒙哥马利的政府一声令下,就要炮轰萨姆特堡。因此,安德逊少校请求政府派军支援。
可让林肯烦恼的是,如果政府派军队前去支援,就一定会与南方的军队发生正式冲突。这样一来,内战就无法避免了!
出任林肯内阁的共和党元老休瓦特认为,政府目前还未做好战争准备,因此只能放弃这个要塞。
但林肯认为,如果退出这个要塞,南方就会更加轻视政府,所以林肯认为应该运些粮食支援萨姆特要塞。
就在林肯政府商讨如何应对萨姆特要塞问题时,1861年4月1日凌晨,南方军向萨姆特要塞下了最后通牒,限令北军马上无条件从该要塞撤出。安德逊作出答复,答应于15日正午撤离。
然而刚过不久,包围萨姆特要塞的南方军便向其发动猛烈进攻,大炮也向萨姆特要塞一齐开火。南北战争正式爆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此开始的战争竟然持续了四年之久,并且夺去了62万条宝贵的生命。
4月12日至13日两天,就在政府的运粮船即将抵达萨姆特要塞之时,南方的同盟军对萨姆特已经接连不断地打了3000多发炮弹。守军在苦苦支持了两个昼夜后,终于因为弹尽粮绝而投降。
占领了萨姆特要塞后,南方军立刻烧毁了合众国的国旗。
萨姆特要塞的炮声也将北方人从幻梦中突然惊醒了。一场本来看似离他们很遥远的战争,瞬间就变成了现实。现在,北方不得不站起来应付了。同一个国家的“兄弟”之间居然兵戎相见,这让一直期望和平的林肯十分难过。但是,他还是忍住眼泪,下定决心应对南方军的背叛。
4月15日,此后多年被称为“林肯首次招募军队日”到来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也被视为“人民起义”。人们纷纷涌向街头,涌向公共广场,涌进会议厅和教堂。萨姆特要塞的星条旗被击落,加上林肯的宣言,成为吸引全国民众的一块巨大磁石。数以千计的城镇和村庄中,人们都怒火中烧,斗志昂扬,各界为招募和装备军队也在纷纷举行募捐,通过决议,并指定专门委员去筹集资金,照顾军属,教育或惩戒那些不爱国的人。在大城市内,外国移民也组成了相应的部队,就等着联邦政府和总统的一声召唤了。
与此同时,南方军也在加紧进行各项准备。本来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弗吉尼亚州,也终于决定退出联邦,加入到南方军的阵线联盟。南方联邦的首府,设在了弗吉尼亚州的瑞奇蒙德。
弗吉尼亚州的这一决定,也令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最终打定主意回到弗吉尼亚。这个人就是罗伯特·爱德华·李。他的父亲曾在独立战争期间功勋卓着,深得华盛顿的欣赏;而他本人也是公认的军事天才,而且为人严谨正派,曾宣誓会效忠美利坚合众国。他与林肯一样,也十分痛恨奴隶制,并希望能够废除它。而且,他也热爱联邦,憎恨分裂,不相信南方联盟会获胜。
但是,当弗吉尼亚宣布脱离联邦后,他只能拒绝出任联邦军队指挥。他说:
“我不能率领一支敌对的军队同我的家人、朋友作战。所以,除了保卫我的家乡弗吉尼亚外,我不想再拔出我的剑了。”
李将军的这一决定,几乎也把南北战争延长了两三年。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林肯该找谁来统领他的军队呢?
(三)
弗吉尼亚州与华盛顿市只隔着一条波多马克河。如今,美国就以该河为界,分为南北两派。
炮声不断从波多马克河的对面传来,华盛顿的市民十分担心,不知道哪天炮弹就会飞过来。华盛顿市通往北部各州的铁路与电线也都遭到了一定的破坏,这让市民们更加惶惶不安。
现在,林肯每天忙得简直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当总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消瘦的脸上皱纹就又加深了不少。
不幸的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林肯的三儿子威廉因患病而死。前一天晚上,威廉还好好的,第二天突然就发高烧,不久便停止了呼吸。
林肯接到噩耗后,马上赶回家中,抱着威廉的尸体失声痛哭。
如果不是发生了战争,一向疼爱孩子们的林肯很可能在几个月内都会郁郁不乐。而现在,国家处于危难时期,林肯根本没有时间终日为失去儿子而悲伤,他很快就将精力投入到国事当中。
这一年的7月,林肯政府终于派出了由麦克道尔率领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弗吉尼亚州,去攻打那里的南方联盟军。当时,在美国的将领当中,还没有一个人曾经率领过那么大批的兵马。
当时,南方军就在距离华盛顿不远的布鲁兰地区。北军虽然来势汹汹,可惜没有受到过什么训练,行动散漫,结果两军刚交战一天,北军就伤亡惨重。
布鲁兰战役的失败,令共和党内的一些人开始批评林肯政府的作风。身为内阁成员之一的共和党元老、财政部长契斯,一向与林肯意见相左,现在就更加不服从林肯的指挥了。
在这种形势下,北方军又怎么能战胜团结一致的南方军呢?林肯为此更加痛苦。
北方军在战役中传来失败消息的当晚,林肯一夜未睡。天明后,他倾听着新闻记者和头戴丝质帽的市民们不断地讲述着他们所目睹的混乱情形。
但是,失败和打击对林肯来说已不是什么新经历了。虽然这次战役失败了,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的主张必然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他的自信心也并未动摇。
于是,林肯特地去看望了那些失败而归的士兵,与他们握手,再三地说:
“上帝祝福你,上帝祝福你。”
他鼓励他们,并坐下来与他们一起吃豆子,重新振作起士兵们那种消沉的情绪,还与他们谈论着光明的未来。
同时,失败也让林肯明白,这将是一场长期的战争。所以,他请求国会为应对战争而征召40万人。但国会只替他招募到10万人,并表示另有50万人要服役三年。
可这次又有谁能够统领这些士兵呢?林肯已经决定换掉麦克道尔,但却没有一个类似于李将军那样勇敢智慧的将领为林肯所用。
(四)
在战争刚爆发后不久,有一位名叫麦克列兰的年轻将军,带着20万尊大炮和一部活动印刷机冲入弗吉尼亚,攻击了一些南方联军。事后,麦克列兰用他的活动印刷机发布了几十次喜剧化而夸张的捷报,将他胜利的消息告知全国。
由于战事刚刚开始,人们都满怀恐慌地盼望着能有一位英雄出现。而麦克列兰的自我吹嘘,令很多人都认为这就是他们所盼望的英雄将领。于是,在布鲁兰战役失败后,林肯便将麦克列兰请到华盛顿,任命他为波多马克军区的司令。
麦克列兰毕业于西点军校,喜欢骑马。每次他的部下看到他骑马过来时,都要高声喝彩。而麦克列兰便会坐在马上得意洋洋地模仿拿破仑挥手的样子,因此也赢得了“年轻的拿破仑”的美称。他的确也有点拿破仑的才干,一上任就开始重新组织和训练军队,将那些不知纪律为何物的士兵训练成为一个个惟命是从的军人。三个月后,这些经过训练的士兵就已经达到了17万人之多。
由于战事紧张,林肯一直催促麦克列兰采取行动,对南方军发动进攻。然而,麦克列兰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谨慎,他的能力、所受的训练以及经验等,都弥补不了这一缺点。除非他认为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就不愿投入战斗。他在笔记中曾这样写道:
“一旦我觉得部队训练好了,兵强马壮了,我就前进。”
还有“我确信明天”等,他总是希望“明天”。
尽管林肯一再催促,麦克列兰还是找出各种理由来推脱。当被逼到不得不说明原因时,他就怒气冲冲甚至不予理会。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春季即将来临,麦克列兰还没有行动的迹象,每天只是操练士兵和举行阅兵,并说着各种大话。这令全国一片哗然,而林肯也因为任命的麦克列兰迟迟不发动进攻的缘故,受到各方的批评和责难。
林肯实在忍无可忍,找到麦克列兰,大声叫道:“你的拖延要毁灭我们了!”并正式给麦克列兰下达进攻命令。
事到如今,麦克列兰不得不采取行动了,否则就要被解职了。于是,他连忙率领军队出发,准备去攻打弗吉尼亚,并打算由乞沙比克和俄亥俄运河将船只驶过来,以便在波多马克河的两端架桥。
然而就在最后时刻,这个计划又泡汤了。因为船只比运河的闸门还要宽6英寸,船只根本无法通过。
当麦克列兰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林肯后,这位最有耐心、最能容忍的总统终于大发雷霆,用他以前在印第安纳州乡下的俚语质问道:“见鬼了!为何还没有准备好?”
终于,在1862年5月,麦克列兰在对他的士兵进行了一次重大的演说后,率领12万士兵出发了。
战事已经进行了一年多,麦克列兰曾经夸口要立即解决整个战事,并让士兵们早点回家去种田。说起来也很滑稽,林肯居然还相信了他的话,并发出电报给各州州长,表示不必征募志愿表,而且还要关闭新兵招募处,并要将这些公共财产全部卖出。
但对于充满智慧和谋略的李将军来说,他很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不过是一个胆怯得从来不上战场的无能将军而已。
因此,李将军就让麦克列兰费了三个月的工夫到达里奇蒙。当麦克列兰率领士兵到达城外时,士兵们似乎能听到教堂里的钟声。这时,机智的李将军连续发动了几次猛烈的进攻,不但在七天内将麦克列兰赶回军舰上躲着不敢出来,还让他损失了1.5万名士兵。
如此,麦克列兰吹嘘的所谓“大事”,竟然成了极其凄惨的败北。但是,麦克列兰还在责备政府没有给他派足够的兵力,让他失败了,因此不断要求增兵。
林肯对麦克列兰的要求简直忍无可忍,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军事行动上,林肯感叹地说:
“一个指挥者的智慧是多么重要呀!”
为此,他甚至多次跪下祷告,祈求上帝也赐给他一个罗伯特·李将军。
在整个联邦军队当中,到哪里去寻找另一位罗伯特·李将军呢?没有人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