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显烈
接到独山子矿区党委的征稿函,说今年10月是独山子炼油厂建厂50周年,准备出一个纪念册,邀请大家写文章。
这个印刷的征稿函,从内容看是发给曾在独山子工作过的同志们的。我没在独山子“正式”工作过,但我在独山子却有一段值得回忆的经历。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至今回想起来,我仍然觉得它非常美好。现在独山子的同志把我也当成“独山子人”,这篇文章当然要写了。
那是1942年冬天,当时我在玉门油矿工作。一天,接到通知,要我参加国民党政府资源委员会组织的“新疆独山子油矿考察团”。团长是当时的甘肃油矿局营业处处长郭可诠。团员由两部份人组成:一部分是由国民党政府经济部中央地质调查所派出的地质专家,有黄汲清、卞美年、杨钟健、翁文波、程裕淇、周宗浚等人;另一部分是由玉门油矿派出的靳锡庚(采油)、许鸿宾(财务)和我(炼油)。另外还配了一名俄语翻译,因为当时独山子油矿和炼油厂是由新疆地方政府和苏联合办的,去了不免要和苏联人打交道。
我们分别由重庆和酒泉乘飞机到哈密,再由哈密换乘苏联飞机到乌鲁木齐。那个时候,到新疆好像到外国一样,在哈密要办入境手续。新疆境内的航空站全是苏联人经营的。我们到达乌鲁木齐后,受到当时新疆督办盛世才的接待,我们一行对这个杀人魔王都存有戒心。到新疆后我们尝到了美味的哈密瓜和烤羊肉串,当时对新疆的物产,特别是对水果的丰富感到惊奇。
我们到达独山子的时候,正是新疆地方政权与苏联关系开始破裂的时候。我们在独山子考察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除第一天苏联人出面举行了一次宴会招待外,就再未与苏联人有过正式接触,考察工作也未得到过他们的配合。但是独山子油矿的中方人员包括少数民族同志,对我们都特别友好,特别热情。他们除了照顾我们的生活外,还积极地支持我们的考察工作,为我们提供方便和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遗憾的是,他们都不是搞技术工作的,对有关生产、技术方面的情况都不了解,同时也无任何图纸资料可查。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的工作是很困难的。
当时独山子油矿原油产量不多,炼油厂也只有一套年加工能力约六七万吨的常压蒸馏装置,还吃不饱,一个月只能开几天工。当时那些炼油设备和控制仪表都是从苏联运来的,比较新,在那时的国内炼油厂中是最“现代化”的。后来这套装置连同其他设备都被苏联人拆走了。那个时候,独山子炼油厂厂长虽然是位中国人,但生产、技术方面的权力都掌握在苏联人手中,全厂没有一个中国技术人员,可能我是第一个到独山子炼油厂的中国技术人员。
我当时对炼油厂在奎屯河的河床下埋设集水管的取水工程很感兴趣,不知现在是否还在沿用。由于有上述这段“姻缘”,几十年来我一直关心着这个厂的成就和发展。
记得在独山子的时候,我们还去奎屯农场和乌苏县城玩过。到乌苏时,县太爷出来接待我们,请我们吃饭,席间还叮嘱我们回到重庆代他向蒋委员长致意。当时我们不好说什么,在返回的途中,大家说起来逗趣,捧腹大笑。
早就听说独山子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的炼油厂了,既生产各种燃料油品,也生产润滑油料,管理水平也很高,凡是到过独山子炼油厂的人无不称赞,我每次听到都很高兴。新疆地域辽阔,美丽富饶,石油资源丰富,是我国西北地区经济建设的重要基地。在独山子炼油厂建厂50周年之际,我衷心预祝独山子发展得更快更好!
我虽已年届古稀,但身体尚好,有机会一定要再去看看这个厂,以偿我多年的夙愿。
1986年5月15日
(作者系我国石油炼化业界元老之一,曾任兰州炼油厂生产技术咨询委员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