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和名家一起回眸大明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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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变态的嘉靖朝(3)

灵药金壶百和珍,仙家玉液字长春。

朱衣擎出高玄殿,先赐分宜白发臣。

分宜指的就是严嵩。每当丹药新成,嘉靖皇帝就让严嵩来试服,然后由严嵩上奏药性如何。嘉靖皇帝这一招是吸取了老祖先的经验教训。当年,成化皇帝也喜好丹药,但服食不慎,气断龙脉,一命呜呼。严嵩为了取得嘉靖皇帝欢心,每次都详细记录服药的结果、服后的感觉。有一次,严嵩吃了一种丹药,全身奇痒,痔疮大发,便血不止。哎,这“尝尿官”当得可真不容易。

严嵩专权20余年,不仅因为“尝尿官”尝得好,还因为他擅长“青词”,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青词宰相”。

什么是青词?在道教斋醮仪式上献给天神韵章奏祝文,因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俗称青词。青词在斋醮时需要焚化,表示已经送到天神之处。在道教那里,青词一直是人神沟通的媒介,具有悠久的历史,非明朝独有。就文体来说,青词是骈体文,要求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更重要的是,撰写者要把设醮人的想法很好地表达出来。

嘉靖皇帝信奉道教,以宗教与政治相结合,重神意而轻民心,从祈求皇子到军国大事,多求仙问神。斋醮活动频繁,撰写青词也就成为一项重要的事情。为此,嘉靖皇帝组织了一个包括翰林词臣、内阁大学士、尚书、侍郎等人在内的写作班子,负责斋醮时青词的供应。青词写得好者,嘉靖皇帝满意了,就能受到重用,甚至入阁拜相。这些人就是所谓的“青词宰相”。

嘉靖朝“青词宰相”第一人当数顾鼎臣。《明史》说,嘉靖皇帝好长生,内殿设斋醮,顾鼎臣进《步虚词》,帝心大悦。“词臣以青词结主知,由鼎臣倡也。”其后,顾鼎臣进入内阁。其他如夏言、严嵩、徐阶都是青词行家,皆有不凡表现。中年之后,嘉靖帝身旁的青词专家又有许多新面孔,李春芳、严讷、郭朴和袁炜四人最为有名,当时人正式称他们为“青词宰相”。四人当中,袁炜撰写青词的水平最高。

袁炜,浙江慈溪人。其人探花出身,文学优长,才思敏捷。据说,嘉靖帝命他撰写青词,举笔立成。而且,袁炜善于体悟皇帝心思。一次,嘉靖帝的宠物猫死了,皇帝很伤心,斋醮葬猫,让儒臣撰青词。袁炜在青词中写道,御猫没死,而是“化狮作龙”。由于袁炜撰写青词最得上意,6年之中,他就由一个普通的翰林侍读学士升为太子少保、礼部尚书。

直到临死之际,嘉靖皇帝才认识到,人本不能长生不老,后悔以前那些“崇道尚玄”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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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曾说过:“秋石尚书”与“青词宰相”的出现,显示了嘉靖政治的变态。忠亮耿直者备受摧折,佞幸顺从者春风得意,明代士风由此大坏,明朝国事自此日非。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严嵩父子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四月,江西袁州府分宜县介桥村的一处茅草屋里,曾为大明王朝内阁首辅的严嵩在孤独、饥饿和病痛的折磨下悄然离开了人世,没有人为他的去世感到悲伤。他唯一的儿子严世蕃早在一年前就被处斩,此时此刻,为他主丧的人也找不到了。有谁能想象,曾经“贵极人臣,富甲天下”的严嵩最终会是这般结局。

严家本非出身富户巨室,早年家境贫穷。一位寒士,却在任官的20年里一跃成为全国富户之首。巨额财富的背后,隐藏着的是那颗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心。对钱财的渴求,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法纪,无视道德。

嘉靖十五年(1536年),严嵩执掌礼部。明代的礼部主要负责考试、外交、祭祀、宴飨等事。礼部所属的四夷馆是专门接待国外使臣的机构,“译字生”

即为四夷馆的生员,将来担任周边民族或国家语言的翻译工作,因其待遇比较优厚,考选相对简单,遂成了那些纨绔子弟们入仕的首选职位。

与往年一样,嘉靖十六年(1537年)的译字生招选工作紧张而有序地开始了。这一年的应招人数比历年都多。为了能够让自己成功入选,竞争者们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今年的主考官却非同寻常,他既不对应试者的才能感兴趣,也不欣赏他们的文采,他看重的是他们身后的财富,取与不取,就看各位对严大人如何“孝敬”了。谁说礼部是清水衙门,严嵩就能从清水里捞到油水。

严嵩任首辅的时候,敛财的机会就更多,也更方便了。身为一朝首辅的他,为了让财路畅通无阻,他主要控制主管选官的吏部和兵部。被百姓戏称为严府“文武管家”的吏部文选郎中和兵部职方郎中,甚至把选官的名册交给了严嵩父子,任其填发。官职在这对父子眼里,就好比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号称为“小丞相”的严世蕃更是将每个官职都定了价:州判白银300两,通判500两,指挥300两,都指挥700两……不仅贿金多者官职高,官缺也肥,如去地方做官,其上任的地方也相对富庶。有个刑部主事项治元就以13000两的价格,买得了吏部稽勋司主事的职位。因其行贿钱数,与明初江南首富沈万三的“万三”二字相同,时人便讥讽地呼之为“项万三”。严嵩父子为了卖官,有时还会主动找上门,比如,严世蕃曾对庶吉士陆树声说,只要他拿出松江绫子200匹,就可以留在翰林供职,只可惜陆树声不买他的账。

嘉靖中期,“南倭北虏”,战事不断。正当举国艰难,严嵩父子却为了一己私欲,将他们那双贪婪的手伸向了国库,侵吞军饷。据说,户部早上发派的军饷,不到晚上便流进了严府的金库。而当国库所剩银两不足支付一年岁饷之时,严府却“可支数年”。

不仅国库被“盗”,就连地方财富也难逃这对父子的魔掌。严嵩虽未离京城半步,但大批的金银财宝却源源不断地从塞北和江南来到严府。赵文华,严嵩义子,督兵江南,其间通过增加赋税、威逼富民等手段取民膏脂,悉数向严嵩进献。一次,赵文华回京,将一具金丝床帐和无数珠宝首饰作为见面礼送给严世蕃,严世蕃却不以为然,丝毫无喜悦之态。你看,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更是以岁贡为名,逐年向严府进送“金帛子女、珍奇淫巧无数”,那才叫心中有严大人。

想升官要找严嵩,想免灾也得找严嵩。怎么找?一个字,钱。宁夏总兵仇鸾、福建巡抚阮鹗、宣大总督杨顺等都曾因犯事而向严嵩行贿,少则数千,多则上万,只为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连张经、俞大猷这样的抗倭名将,也在性命危急时卑微地向严嵩行贿。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张经被赵文华诬陷,不得已向严嵩行贿5000两。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胡宗宪诬赖俞大猷“纵寇殃民”,后者同样是迫于无奈向锦衣卫都督陆炳借了3000两白银,送与严世蕃。

很快,严府就堆起了金山银山。即便手中握有巨额的财富,也没能打消这对父子对金钱的渴望。随着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他们甚至不把皇子放在眼里。

按例,户部每年都会给嘉靖皇帝的儿子裕王朱载垕的王府拨一定数量的俸银,以供裕王使用。怎奈严嵩父子从中作梗,克扣了裕王府三年的俸银,使得王府陷入窘境。朱载垕终日双眉紧锁,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直到王府官员的一句“非贿赂世蕃不可也”,才点醒了他。朱载垕急忙筹措了1500两银子送给严世蕃,才化解了这场财政危机。此后,严世蕃便以此在人前炫耀:“天子儿尚行金予我,谁敢不行金者?”可见,严嵩父子是何等胆大妄为、贪得无厌。

严嵩父子的贪婪,举国皆知。家资数百万,仍侵吞不已。民间戏称其为“钱痨”,形容他们贪钱就像是得了痨病一样,无法治愈。只是他们自己忘了,自古就有“多行不义必自毙”之语,恶人终归会有恶报。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的一道圣旨,让这对父子在敛财之路上走到了尽头。明朝历史上最大的权奸终于倒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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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应泰曾这样说:昏君与小人之间的关系如同伯乐与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其实小人在封建时期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层出不穷的,唯有昏君才会听从小人的教唆。明朝中期政治败坏的开始,不仅在于小人的卑劣,更在于昏君的昏庸。明朝经历了前几代的中兴之后,开始出现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