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劳模胸佩大红花挺拔在主席台上……
受那红花与掌声的诱惑,她不甘与别的与会者那样远远地欣赏和敬重劳模,于是抛开少女的羞涩热烈追求他,并最终如愿将他俩的距离缩短到了不能再短……
再次感受到劳模的遥远,是在许多年之后。那时他俩所在的工厂已经倒闭,无从“奉献”且不再强壮的劳模与她一道在街上摆起了水果摊,为躲避突如其来的“城管”,劳模常常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跟她打,便独自拉起那车五颜六色的水果往远处奔逃。
更多的时候,她是和劳模一起,望着家里劳模得来的那一墙壁这样那样的奖状发呆。彼时彼刻,劳模就在她身旁,但她却觉得劳模离她很远很远。
不过,劳模真正“远离”她,是在他五十九岁那年。因为劳累,因为疾病,因为贫困到没钱去公墓购买墓穴,劳模变成了厂生产区的一个小小的土包——那地方这时已颓败成了一片杂草纵生的乱石岗;而孤寡的她也就此住到了远在外省工作的儿子家。
几年后,厂生产区被开发商征用,等她闻讯赶回为劳模迁墓时,劳模的坟堆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些天,她一直在那片被推土机铲平了的泥土中寻找劳模,有知情人见了就劝她说别再找,说你有这份心就行,反正人都死好几年了。她听了就很认真地摇头:不,他没死,他只是离我们这个世界远了些,那地方有鲜红的花,还有雷鸣般的掌声……
“导读”人身上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的名字叫尊严。在有些人眼里,尊严轻若鸿毛,在有些人眼里,尊严重若泰山。有钱人老蒋不幸碰到了后者,尽管这人是个四肢不全的乞丐……
——文学评论家:跃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