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开国第一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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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出手迅疾 梁兴初将功补过 上阵匆忙 宋时轮忍饥耐寒(2)

可敌人溃不成军也有溃不成军的麻烦。抓俘虏换不过手脚来!第三三六团第五连政治指导员侯征佩率领第一班和第二班17名战士控制着德川东南的一个山头制高点,他们是蹚过一道冰河冲上来的,棉裤全都结了冰,一挪步就咔咔乱响。正做下蹲运动活动腿脚呢,就看见2000多韩军沿德川到价川公路像潮水般地漫了过来,遭到冲上公路的部队的迎头痛击后,又向公路西侧的大同江涌去。前面的敌人下了河,后面的敌人还在争先恐后地往前撵。

侯征佩觉得这当口下手准能大捞一把,就招呼大伙别蹲了,赶紧拿手榴弹砸敌人吧。

手榴弹在敌人堆里频频爆响,一颗就炸倒一片,效力超出平常好几倍。惊慌失措的敌人乱作一团,后面的人挤着前面的人,滚倒在江水里一边扑腾一边乱喊乱叫。

韩军官兵回头又往公路上跑,又被公路上的部队打了回来。反反复复几次,到处都乱七八糟扔下一堆堆尸体。看看火候到了,侯征佩带着自己的17个兵冲上去抓俘虏。机枪射手严同宝把轻机枪挂在脖子上,短点射有板有眼打得像敲鼓点,直着身子往上冲。哪忙得过来呀,到处都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乱跑的敌人,逮住这个,那个又跑了,喊“缴枪不杀”人家又听不懂。把人给急得。幸好这时上来个朝鲜族联络员金成玉,哇里哇啦一喊,敌人老实了,纷纷举着枪过来投降。17个人抓了近200个俘虏。确实大捞了一把。

乱了套的敌人差点把第一一二师指挥所也给冲得乱了套。师长杨大易去第三三四团第一营组织进攻去了,副师长李忠信正盘腿坐在炕上写战报,捎带着还看着一个美国俘虏。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副师长,你别说话,有一股敌人正往你那儿去……”这是正在外边查线的电话员压得低低的嗓门。李忠信猛地一激灵,刚站起身来,政治委员李际泰就拖着一条负伤的腿走了进来:“老李,门外就是敌人,赶紧想法给拾掇了!”李忠信一边招呼卫生员给政委包扎伤口,一边从警卫员身上抓过一支二十响快慢机,冲到了门口。门口坐着一大堆叽叽喳喳的韩军。打从穿上二尺半(指穿上军装)那天起,李忠信就在战场上跟敌人刀对刀枪对枪地玩命过招,抗战时又常跟鬼子汉奸脸对脸地打“挑帘子战”,遇上这种事自然不会慌乱。看好情况,他悄悄折身回到屋里,命令警卫班抢占屋后山头,又让司号员把号吹起来。

号声一起,韩军立马就慌了神儿,想着志愿军是不是上来了。李忠信乘机冲到门口把快慢机抡圆就是一梭子。七零八落地倒下几个,其他的跳起来就跑散了。可屋里的美国俘虏也跑得没影了。正在第三三四团第一营的杨大易站在山头上一看:我的天,一条沟都是乱糟糟的韩军,足有好几千人,天上还有几架飞机掩护。杨大易命令第一营赶紧冲到敌人堆里去,这样飞机就没招了。战士们端着刺刀嗷嗷叫着就冲到了敌人中间。刚好第一营的炊事员们也抬着饭锅上来了。“来得好来得好,你们也下去抓俘虏!”杨大易往山下一指。扎着白围裙的炊事员们挥舞着扁担、饭勺也呐喊着冲下山去。让人看着对劲又不对劲!

第三三八团指挥所也受到了敌人散兵的包围。团政治委员邢泽和政治处主任崔浦正双双蹲在野地里解大便,就听见人声嘈杂,敌人黑压压的一片漫了过来。二人提起裤子就往指挥所跑,还没跑到就被乱作一团的人群卷了进去。正在着急,只见团部警卫班带着师后勤的徒手司机排冲了进来。“往沟里赶,往沟里赶!”两人赶紧招呼。赶,赶羊哪?团指挥所圈住了500多韩军俘虏。哈,拉屎都拉出了几百俘虏。这笑谈后来传了好久,还演绎出若干种版本。

第三三八团第八连运气最好,把韩七师的美国顾问团给包圆了,第八班班长还跟高他一头的美国鬼子摔跤,把人家掐得捂着下身躺在地上哇哇乱叫爬不起来。逮住美国上校、中校各1名,少校6名。他们很懊丧,对来审讯他们的韩先楚副司令员说:

“没想到你们进攻组织得那么好,我们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江拥辉副军长和翟仲禹师长站在第一一四师指挥所门前指挥消灭从德川逃下来的敌人败兵,这让第三四二团第二营营长姚玉荣担惊受怕得不行,使劲把首长们往屋里赶:“首长你进去你进去,这活儿我们干得了!”

“我进去?我进去就看不了热闹了。”

江拥辉站着不动,看着小伙子急得满脸通红觉得怪有趣的。

姚玉荣一看没办法,让通讯班看住副军长和师长,自己指挥部队拼命地冲杀,把敌人赶了回去。

韩军再也鼓不起劲了。

整个下午,德川的韩七师在飞机的掩护下突围了3次,3次都被打了回去。激战到晚19时,韩军第七师除少数逃窜外,其余全部就歼。

经过一昼夜的激战,第三十八军前进50~70公里,毙伤韩军1041名,俘虏2087名,缴获各种炮156门,汽车218台,电台33部,击伤敌机一架,俘虏美国顾问团上校团长等8人。

加上第四十二军的战果,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德川、宁远战斗中共歼灭韩军第六师、第七师、第八师等大部共5000余人。

此时,韩军第二军团番号已不再具有战术单位的意义。

11月27日早晨,美国广播新闻评论员宣称:“大韩民国军队第二军团被歼灭,业已完全消失不复存在,再也找不到该部队的痕迹。”

虽然“联合国军”方面宣称韩军第二军团已被歼灭,但志愿军统计战果却只有5000余人。这是因为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的韩军好打不好抓,基本上是一击即溃,一溃就钻深山,钻进深山就跑回家。那时候又没有多余的兵力和精力去组织清剿,所以统计战果往往远低于韩军实际损失数。

事后不久,美国陆军参谋学院组织撰写了《德川战役南韩第二军团被歼检讨》一文,作为研究中国军队进攻的范文。该文认为:中国军队进攻作战的优点是“集中压倒兵力于企图决战方面”,“发动大规模重叠的夜间攻击,深入敌人阵地后方控制整个战场”。

该文作者之一的美国陆军参谋学院教官罗伯特·C.肯末朗中校对德川战斗的评价很有意思:

……

着名广播评论员的描述如若加以细密研究,固然不免表现出新闻报道的欠正确及过分夸张,但事实上,韩国第二军团确被消灭无遗,而且整个军团所属3个师,在中共军队的大规模攻势之下,不到24小时即告逆转,演成被歼灭的悲剧。

……

此一战役是中共军队在韩国战场上的第一次大规模突击,亦是共军方面反击的前奏。这一次共军的反攻,迫使联军退至三八线以南,甚至有一时期还威胁联合国军在朝鲜半岛的立足点。但另一方面亦使联合国军获得第一次机会揣摩中共军队在现代化战争中所应用的大部队战术及其原则。

德川之战最直接的战役效果是:联系“联合国军”东西两线部队的枢纽被切断,沃克的后方失去屏障。当时还有西方报纸称:“现在前线从战壕到第八集团军司令部,人人皆知圣诞节回家的希望已告破灭,士气较寒暑表的降落还要快。”梁兴初终于吐出了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

就在韩军第二军团被歼的前一天,大榆洞的志愿军总部遭到12架F-80战斗轰炸机的狂轰滥炸,数十枚凝固汽油弹扔在作战值班室的木板房周围。木板房顷刻即被焚毁。俄语翻译兼机要秘书毛岸英、机要参谋高瑞欣没来得及从木屋中跑出来。他们刚刚入朝50天,都没有来得及看到明天的胜利。毛岸英,时年28岁,是毛泽东一家为革命战争牺牲的第六位亲人。一门忠烈,一门英雄。即或仅仅是因为这个,笔者也要千百次地放声歌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在“联合国军”东线部队中,风头最健的是戴维·巴尔少将指挥的美步兵第七师。11月21日,美步兵第七师的主力进至丰山,先头部队步兵第十七团也冲到鸭绿江边的惠山镇,还十分得意地面对中国升起了美利坚合众国国旗。不少官兵得意之间忘了形,拉开裤子就向鸭绿江中撒尿。美第十军军长爱德华·阿尔蒙德少将也驾车从50公里外匆匆赶来,摄下了一张遥望鸭绿江对岸的照片。这一天,“联合国军”总部所有的摄影师都倾巢出动,来抢这个新闻头条。麦克阿瑟少不了又要来一番热情洋溢的贺词:“最衷心的祝贺,内德(指爱德华·阿尔蒙德),转告戴维·巴尔他的第七师中了头彩。”

美步兵第七师在美国陆军中享有“滴漏器师”的美誉,意思是这个师在执行作战任务时,从来都是像古代计时用的“滴漏器”一样准确无误。他们哪里会想到,他们正在准确无误地走向一个大陷阱。笔者也有个问题没有想到。美步兵第七师师长戴维·巴尔少将在一年多以前的中国内战期间担任过美驻华军事顾问团团长。从他任顾问团长期间给蒋先生支出的招数可以看出,此公很有战略头脑,估量形势亦不乏慧眼灼见,对中共军队应该说知之甚多,绝非等闲之辈。可为什么偏偏在这当口竟然如此轻率孟浪,不管不顾地非要往土八路们的枪口上撞呢?

谁能把这码事儿说道个清楚明白?

五角大楼的文臣武将们全都额手相庆。他们现在已开始关注和讨论如何设法使中国人同意在边界设立中立区的问题了。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洛维特建议:麦克阿瑟应为设立非军事缓冲地带创造条件,部队后撤以建立防御阵地。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洛维特的建议。就连素来老成持重的劳顿·柯林斯上将也被胜利的幻象所鼓舞,甚至已经在勾勒一条鸭绿江以南10~25英里的假想线了。这些异想天开的设想全部产生于美第八集团军所指挥的韩军部队刚刚遭受重创之后,让人怀疑这些军政要员们是不是全都吸食了大麻或者海洛因。美利坚合众国这是怎么啦?

多年后,美国军事历史学家约翰·托兰写道:

“整个韩军第二军团已被打得仓皇溃逃,而参谋长联席会议居然认为战争快要结束了,就因为一小股美军窜到了鸭绿江边。他们可曾记得首批联合国军向同一虚幻目标前进的下场吗?”当局者迷。11月26日,当西线的韩军第二军团崩溃的时候,东线美第十军官兵依然在兴高采烈地往前拱。一座狼林山脉隔开了他们彼此的联系,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即将被中国军队动一个大手术了。甚至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与自己相隔仅数十公里的西线友邻部队的情况。实际上,即或是奥利弗·史密斯少将这样的高级指挥官,也是在一周前才偶然得知另外一半“联合国军”部署的确切情况,知道这些“联合国军”部队就在离他们阵地几十英里以外的地方打仗。这还多亏了一位陆军预备役少将、史密斯的老友弗兰克·洛,他作为杜鲁门总统的私人代表到朝鲜来了解战况,碰巧把一张标有第八集团军态势的透明图带在了身上。而这些东西也是他几天前访问美骑兵第一师时,从霍巴特·盖伊少将那里偶然获得的。

“这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后来侥幸逃脱厄运的史密斯少将说,“这位作为杜鲁门总统在朝鲜的私人代表的陆军预备役少将,居然是第十军和第八集团军之间实际联系的唯一工具。这两支部队之间的所有其他联系都要通过总司令部的电报往来。”

其实沃克这边何尝又没有类似的隐患?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一位年经记者乔治·赫尔曼曾向他提问:“将军,你说你的巡逻队已经与右翼‘据信是友邻’的部队建立了联系。他们是友邻部队吗?”

“我们是这样认为的。”沃克答道。“你不知道吗?”新闻记者专会刨根问底。“我们认为他们肯定是友军。”沃克心说这无冕之王真麻烦。“你们与右翼没有任何联系吗?”新闻记者都在替沃克担忧了。“没有,我们是各自独立作战。但我们确信,那些部队肯定是友军。”连沃克也染上了麦克阿瑟那信口开河的毛病。然而几天以后,这些“友军”差点儿把第八集团军全部埋葬在朝鲜。

这种事情发生在通讯联络工具十分先进发达的美国军队中,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理喻。

这又要回到老问题上来了:

麦克阿瑟是干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