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的金色宝座上,一名年轻男子如同抚慰小猫一般把玩着身边美丽女奴的金色长发,神情慵懒,俊美的脸庞流露邪魅的微笑,如蓝宝石般深邃的眼,戏谑地观赏宫殿中王宫贵族们的反映。他一手还握着一杯葡萄酒,暗红色的酒水在水晶杯中摇晃,透着鲜血般的光泽。听到秦长歌的问话,他微笑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一时兴起觉得宫里应该多个御郡主,这里还一个都没有呢,而且这是你应得的。我听教皇说你是个半妖?你能变身吗?”
秦长歌一脸“我是面瘫我不懂挑逗”的表情,淡淡道:“已经觉醒的妖或半妖都能变身,随时都能。陛下如果想看看妖变身之后是什么样子,”她一双黑琉璃般漂亮的凤眸慢慢垂下,掩饰住了眸子的渐渐变色,“我可以告诉您,不过您可别吓着了,那责任我可付不起。”说完她的眸子正好已经完全变色,便猛地睁开眼睛,蔷薇紫色的瞳孔放出冷冷的寒光,眸子里是满满的冷酷无情,没吓着皇帝,那个女奴倒是被吓得晕了过去。秦长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便又多了一丝鄙夷的神情,眼睛变个颜色就被吓晕了,没听见刚才皇帝说我是半妖吗,白痴的庸俗女人。她见皇帝没有叫她停下的意思,便继续了下去——她抬手拔下固定发髻的银簪,黑发瀑布般直泻而下,配上一双冷酷的紫瞳,更显得她面色凌厉,容光慑人。长发慢慢飘起,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飘动,好像一群黑色的飞鸟在她周围肆意的飞舞,天花板上的豪华水晶吊灯发出耀目的光芒,打在她渐渐变得晶莹雪白的长发上,又给她添了几分杀手般诡异而肃杀的无情之美。
然后她小巧玲珑的雪耳上的耳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被摔碎,原本优雅交叠于小腹前的纤细玉手上修得圆润的半透明的嫩粉色指甲和耳朵一起变尖变长,背后一双淡金色的翅膀呼啦一下完全展开,一拍打起来就扇起阵阵凉风,人也随之飞到半空。这时那女奴又醒了过来,看到半空中飞着的妖,便又被吓得尖叫一声,这次却没昏死过去,因为她看清了那张脸,一张倾国倾城又透着妖美的脸,好像是刚刚册封的汐玥御郡主,便立即顾不上她现在的妖态,眼中露出一股浓浓的妒忌之色,凭什么这个妖人却能够被陛下册封为高高在上并且是整个罗马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少女御郡主,而她却是地位低下的卑贱女奴。她也就是有一张比桂妮维亚公主还美上几分的脸而已,凭什么。
皇帝笑着道:“果然是妖。可是为什么教皇说你是半妖?而且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能在五天内驯服那群桀骜不驯的暗骑士?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奴一听,立即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又顾不上妒忌她了,心里寻思着待会儿等她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让陛下批准她送她出去,这个少女到底是妖是神还是人,是妖这一点她很确定,不仅听见陛下说了还亲眼看见她变身了,再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也由不得她了,但是陛下又说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长歌根本就懒得看那女奴一眼,皇帝身边的女人又怎么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奴而已,连名分都还没有,说明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蠢,要是别人在皇帝跟前待上个几年的时间早都成了婕妤容华甚至夫人什么的了,她却还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女奴。她之所以知道这些全是因为索菲,索菲刚到杜阿格斯的城堡的时候就跟着他去过皇宫,那时候这女奴就在皇帝身边侍候了,过去这么多年她几年前是女奴几年后还是女奴,不是蠢是什么,薇薇安跟她比都显得冰雪聪明了。她收起翅膀轻轻的落在地上,回道,“抱歉陛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还正好掉进杜阿格斯公爵的城堡,因为掉下来的时候我都处于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关于我是怎么做到在五天内驯服整个暗骑士团的,很简单,只要杀一儆百就成了。谁最先冒犯了我,我就整得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为什么死的,其他人就老实了,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我多说吧陛下。”
皇帝仍然是一脸微笑,确实不用她多说,因为这是典型的帝王之术,他要是不懂那才奇怪呢。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心思通透、冰雪聪明的女孩了,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根本就不用你说,她自然就明白了。不过他刚才已经册封她为御郡主了,以后她可能会做了哪个弟弟的干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他自认自己还没有禽兽到那个程度,连自己的干侄女儿也要纳她为妃什么的……那就算了吧。
秦长歌见皇帝不说话了,自己干脆就直接开口,“陛下,如果您没有其他事要问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教皇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说完她优雅地行了个礼便转过了身,走了几步见皇帝没有阻止她就轻盈得径直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女奴急得直干瞪眼,可是无奈,皇帝没理她,自己半靠在椅上休息去了。
走出有些昏暗的走廊,秦长歌松了口气,大厅虽然亮堂,但是走廊只简单的点了几支蜡烛,光线便有些昏暗。她推开门,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卫便立即迎了上来,“秦小姐,您出来了。陛下刚才叫人传信说您可以走了,册封的礼物今天晚上就送到您那里。”说完他又转向刚从大殿隔壁的西暖阁走出来的教皇,“大人,秦小姐出来了。您要回教皇城堡还是送秦小姐回杜阿格斯公爵的城堡?我送你们回去。”
教皇点点头,“你替我和杜阿格斯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长歌自己回去。明天晚上是她的贺喜宴会,我会来的。”说完他迅速穿过花园走出了皇宫大门,自己招了辆马车走了。侍卫又转向秦长歌,“看来教皇大人要先回去给您准备宴会上的礼物呢,秦小姐,我送您回去吧。”秦长歌淡淡的点了点头,她早已习惯了这些人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那就麻烦你了,走吧。”
“是,秦小姐。”侍卫带着她穿过御花园,替她招了辆车,“小姐请上车。告退。”
秦长歌坐车走了一段,嫌车走得太慢,又看看周围,杜阿格斯的城堡周围全是松树林,虽说不上是绵延数百里,但几十里也是有的,来的时候是因为和教皇在一起,又是去皇宫,她不方便变身,这才勉勉强强的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依她看来现在根本没必要了,飞比坐车快多了,这一片全是松树林,根本不会有平民百姓来这,不认路怎么了,飞得高一些就能看见全景,而且用飞的根本就不用看路。她想到这里便掀开了帘子对车夫道,“停车,我要下去。这是你的路费。”她说着便扔给他一个钱袋。
车夫看着她美丽的容貌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这里已经出了王城,荒郊野外的,她又是独自一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她刚刚觐见过皇帝又怎么了,反正她充其量也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娇滴滴的,就算死了也没人会知道。一边想一边假装恭顺地接过钱袋,色迷迷的盯着秦长歌,“姑娘……”
“干吗,拿了钱你还不赶紧走,傻愣着干什么?”秦长歌打量着周围的地形,试图把这里和回忆中的地方对上,根本就顾不上车夫看她的眼神有多色。一边烦躁的想着,这地形是对的,现在就差这个碍事的车夫走了,虽然教皇、暗骑士团和整个公爵城堡都知道了,但是她是妖这个秘密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能瞒一个是一个。突然两只脏兮兮的手环上她的纤腰,原来这车夫是看着这周围没人,还以为她是平常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她。可是秦长歌可不是人类,妖的力气,就算是一个弱女子也比人类大汉的大得多,杀了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冷哼一声,瞬间变身,翅膀的力量把那车夫一下子弹了出去,然后她飞快转身,长长的尖指甲就像刀子一样刺进车夫的气管里,还没等他看清楚她的模样就被秒杀了。
秦长歌冷冷的收回指甲,从身上取出化尸粉撒到那车夫身上,立即便冒出一阵淡粉色的烟,味道刺鼻,随即伤口中一阵滋滋作响,几乎瞬间,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塌、扩大、软化、消失……最后刚才还躺在地上的车夫,化作了一滩腐水,慢慢渗进泥土里,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看也不看,自顾自的掏出手绢擦了擦指甲上的血。这个车夫也真是作死,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就敢强她,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擦完便把手绢用灵力毁掉,罂粟教主才不会把把柄留给别人,除非她脑子废了。真是晦气,她册封后回去的路上居然还要杀个人。秦长歌最后回头看了那腐水渗下去的土地一眼,车夫,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见色起意,自取其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因为如果我不杀你,我就会有危险。我可没那么大度。这样想着,她便拍打着翅膀,向城堡飞去。
另一边,城堡大厅。索菲焦急的走来走去,最后转向杜阿格斯,“主子,我了解小姐她的性子,如果教皇大人没跟她一起回来,等出王城到了郊外之后,她一定会飞回来的,那应该很快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回来?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
杜阿格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你着什么急,你家小姐她可是半妖,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从来就只有她整别人的份,轮不到别人来整她。”这时秦长歌冷冷的走了进来,“说我什么呢,你们两个。”她身上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势,连一向强势的杜阿格斯都不敢反驳她。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索菲惊奇的扑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秦长歌有点不习惯这种热情的阵仗,“咳咳,索菲,你想勒死我啊。”她一边轻轻的推开索菲,一边看也不看杜阿格斯一眼,拉着她朝楼上走去,“走,我跟你说我为什么回来晚了。”杜阿格斯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反正晚上开你的贺喜宴会的时候,你不说也得说,说也得说。
索菲和秦长歌回到房间,索菲担心的把她转过来,左看右看,“小姐你没事吧,怎么那么晚回来,是不是皇帝为难你,或者是你在路上碰到麻烦了。”
秦长歌哭笑不得,“你以后可别跟我打这种温情牌,我会吃不消的。”她叹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路上碰到麻烦了。拉我回这里的那个车夫,他想**我,幸好我是妖,弄死他就跟碾一只蚂蚁差不多,我就把他杀了,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候。”
“小姐……你又杀人了?”索菲震惊的看着她,小姐的心为什么那么狠,她为什么要老杀人,那个车夫如果想**她,那她只把他打晕了不就行了,用得着杀了他么?
“你以为我想杀吗,可是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那我是妖的身份在民间和上流社会都会流传开来,这件事并不光彩,能让他们少知道一个是一个,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去民间生活,那我的身份就必须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不然就会引起村民们的恐慌的。索菲,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所以清白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死一个人就能保住其他人生活的安宁,那么我宁愿让自己的手上多染一滴血。”秦长歌叹气道,索菲太单纯,自己现在只能跟她这么说,不然如果在她还不理解自己苦衷的基础上就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她会守不住的。
索菲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还是有些迷糊,小姐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她半妖的身份、迷离的身世、包括她的到来,好像全都被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人看不真切里面包裹着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偏偏她又掩饰得很好,连主子都无法窥探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又是一个平淡的下午过去,因为晚上就是秦长歌被册封郡主的贺喜宴会,她并没有去北塔楼的基地训练,把对暗骑士们的考核留到了明天。晚上很快到来,一向冷清的餐厅被装饰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地上铺着猩红色的边嵌金丝地毯,镶银边的金丝楠木长方形桌子上摆上了一套套精致华美的纯水晶制作的餐具,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如钻石一般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往日简单的橡木椅子也被罩上了金色丝绸上绣雪白琼花及花瓣缂丝椅罩,边角还坠着浅蓝和淡紫色不一的细穗流苏。边上靠墙站着一溜的上菜女仆,手里皆都端着青釉白瓷的盘子,上面罩着铜制的弧形盖子。她们穿着统一的白衣蓝裙,头发都梳成了低髻,模样恭敬顺从。宾客们鱼贯入座,他们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和老爷夫人,都想看看这位神秘的新册封的御郡主,看她最后会成为哪位亲王的干女儿。
七点半,宴会准时开始。身为宴会的主角,秦长歌自然是要好好的打扮一番,再不能像上午觐见皇帝时那么素净了,不然在那些豪门世家的人们看来这就是穷酸的表现,会被人瞧不起的。但她终究还是不太喜欢那些太过华丽的妆容,便比平常打扮得稍微隆重了一些,这样便让人觉得她既喜好清灵素丽,又识得大体,知道在宴会的时候应该怎么穿衣打扮,不会让人小瞧了去。穿戴好后,索菲又帮她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便轻声道,“郡主,我们走吧。”
“嗯。”她应了一声,便下了楼朝餐厅走去。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她不紧不慢优雅而袅袅婷婷的走到餐桌边,淡淡的朝大家点了点头,“各位晚上好,我就是汐玥御郡主,你们能来参加汐玥的贺喜宴会,我感到十分荣幸,现在请大家尽情享用吧,如有照顾不周的还请多多包涵。”不冷不热的几句话就尽显了大家风范,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看她的样子真是十足的名门千金派头,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是啊,这么优雅端庄又漂亮的姑娘怎么现在才发现?”“我听说她叫秦长歌,好奇怪的名字,不过看她黑发黑眼好像是个东方女孩,我们以前没见过不奇怪,我猜她应该是最近才刚来的。刚来就能同时得到杜阿格斯公爵、教皇和皇帝陛下的赏识,还顺利高升御郡主,这个女孩的本事可真不小。”
他们一边向秦长歌投去好奇的目光,一边打量着她的衣着,一身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宫装,钩织淡鹅黄挽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楚腰纤细,盈盈不堪握。裙裾飞扬,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笑靥绸曳地迤逦襦裙,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手轻轻置于膝上,腕上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镯,透出久远的沧桑。容颜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青。眼角点上几丝云金灼,睫毛长长,弯在眸上投下一方华美的阴翳。秦长歌发现众人都在看她,便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快吃饭吧,要不饿坏了你们可是我的责任。“
众人迅速回神,抱歉的朝她笑了笑,便立即低下头开始吃饭了。酒足饭饱之时,一位封号为穆的亲王宣布他决定要收汐玥御郡主为他的干女儿,秦长歌礼貌的笑了笑,这下她的御郡主之位更加牢固了。过了一会儿,穆亲王发现她总是不吃鸡蛋,便慈祥的笑道:”汐玥,你怎么挑食呢,鸡蛋是好东西,来,快吃吧。“说完他还把一块鸡蛋夹进她的盘子里,微笑地看着她。
秦长歌看着盘子里的鸡蛋,心思迅速的转动起来,不知道她吃了鸡蛋后还能不能使用法术,不然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在座位上,一定会成为罗马的大新闻,她回来后说不定还在这里,那她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而且没准还会被某某贵族追杀,那他到时候还怎么帮助亚瑟王,这个游戏还怎么继续?既然这样……不如……
她打定主意,便微笑道:”好,我吃。“说着她慢慢夹起盘子里的鸡蛋,放进了嘴里。她的手在下面迅速施咒——还好,她的法术还能用——刹那间时间定格,众人已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假记忆植入他们的脑海,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记得他们是来参加为汐玥御郡主举行的贺喜宴会的,但是汐玥御郡主——也就是她,有事没来,但宴会已经开始,为了给第一次开宴会的杜阿格斯公爵面子,他们只好继续举行下去。穆亲王在宴会前就认了汐玥御郡主做干女儿,而不是在宴会上才认下的。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她的时间定格咒已无力再维持下去,便以光速消失,然后在时空中又维持了一会儿,才解除了咒语。总算使整个事情变回完美无缺的样子了,秦长歌满意的微笑着,时间定格咒十分耗费体力,她已尽了全力,体力也终于耗尽,她闭上眼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