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名字这么奇怪!”楚令飞终于舒展开眉:“原来是孤儿。”回过头,他再次看看父母:“爸,妈!我的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了,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是失忆后想不起来了!”令飞托住额,头有些痛。
“好了,别想了,头又痛了吧!”沈江柔跑过去扶住他,“快上楼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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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令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伤无痕?好熟悉的名字!对于这个名字,他竟有很强的归属感,仿佛这名字应该属于他似的,不行!他坐起身向楚天祥房间走去。
“爸。”令飞走到楚天祥书房门口,轻轻敲门。“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里面响起父亲低沉苍劲的声音。
于是,令飞推开门,迈到父亲的书桌前:“爸,又在想东南亚三杀的案子?”
东南亚三杀是一个黑社会的杀手组织,首脑“花王”是一代大毒袅,听说还走私军火,只是几年前,这个组织突然瓦解,神秘失踪。父亲当时就是接手的这个案子,更为奇怪的是,以父亲这种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回头的性格,居然于不久后便“金盆洗手,隐退江湖”了,令飞在警署查资料时才知道了这件父亲为什么突然辞职不干的原因。可是,为了破不了东南亚三杀的案子而辞职,这似乎不像父亲一贯的作风。
“噢!令飞,你坐,看这个。”楚天祥把一份97年的报纸递给令飞。
令飞接过,看了起来。“东南亚三杀至今仍下落不明.据警界透露,他们于93年12月13日由某处离郊外不远的火车道旁的草丛中发现一串项链,经警务专业人员调查研究,此物可能属东南亚三杀中老大罂粟所有,因东南亚三杀虽闻名全球,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无固定行踪,故使案情停滞,无法向下进行研究破获,督办此案的最高代言人楚天祥于日前声称正式把此案撤消留档,待三杀中成员出现后再找线索。”
“爸爸,你为什么突然停止调查他们的行踪?”令飞问。
“原因有三。其一,我发现真正的东南亚三杀涉及的都是杀人案件,做事干净利索,从来不曾留下过后患;其二,东南亚三杀杀人时不取财,不会去干倒卖军火和毒品的交易,即使真有,也不会轻易留下线索,而花王之所以让我们这么想,大概是想引诱我们,来一招借刀杀人。。。。。。其三,”
“其三,是什么?”
楚天祥看着令飞,真诚的双眸:“令飞,爸爸做错了一件事,爸爸不该随便地改写了你的人生。”
“你是说当警察的事?那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吗?”
“不,不是那件事,爸爸瞒了你一件事,在你失忆的时候,爸爸瞒了五年,瞒得好辛苦。。。。。”
“爸,你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事。”
“好吧!爸爸告诉你,爸爸相信你有自己的选择。”楚天祥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戒指。“令飞,你看这是什么?”
“好眼熟!”令飞思索着:“爸爸,这枚戒指的花纹和报纸上记载的那串项链的花纹相同,如果我猜得不错,它应该是东南亚三杀中代号罂粟的戒指,与罂粟链同为乌金打造而成,它是罂粟戒!对吗?”令飞把戒指还给楚天祥,“爸,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为什么没在退休前交到署里?”
“令飞,知道吗?”楚天祥接过楚令飞递过来的戒指:“我一向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爱你更甚于我的生命。”
“爸爸,我不是你亲生的?”令飞震惊地问。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你失去记忆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令飞皱皱浓眉,有些不明白,他与父亲一向心灵相通,默契十足,这是他第一次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记得前几年我突然撒消有关东南亚三杀的案子吗?”
“对,你说因为他们蒙面又无固定行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导致案情无法进展。”令飞思索着父亲在报纸上曾讲过的话。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楚天祥说。
“我知道,越难的案子,对父亲的挑战性越高,你是不会放弃你的兴趣的。”令飞看着父亲,眸中全是崇拜和尊敬。
“如今结果已出来。”
“哦?”令飞双眸一亮,浑身有一种难言的压抑,似乎在担心,又像在期待什么。
“这枚戒指和那串项链的纹路丝毫不差,确系一人之手,那串项链的主人是东南亚三杀中以狠毒,狡黠,灵敏,无情而闻名的罂粟花所有,那这枚戒指的主人自然也该是他没错。”
“嗯。”令飞点头,这些话他已经说过了,父亲为什么要绕弯子?
“那么找到戒指的主人就等于找到了项链的主人,对不对?也就是说,找到戒指的主人就找到了东南亚三杀中的罂粟。”
“当然。”他依然不明白,但心跳得厉害,因为父亲绕弯子的作法一向只用在警署和法庭。
“所以,我不用再费心查下去了。”楚天祥说完,本来因激动而站起的身子颓然下落,跌坐到了椅子上。
“为什么?”楚令飞不可思议地惊呼。
“因为。。。。。。”楚天祥痛苦地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这枚戒指是你的。”
“什么?”令飞震惊的样子不亚于父亲,同样跌坐在椅子上,“你的意思是。。。。。。”睁大眸子,他站起身,绕过书桌奔到父亲身边,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是吗?您是那个意思吗?”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正如一个溺水的孩子攀着唯一可以决定他生死的浮木般。
楚天祥看着儿子,艰涩地开口,无力地说道:“五年前的你就是罂粟花!!!”
“啊!”得到父亲的证实,令飞反而安静下来。呆呆地,怔怔地站在那里,四周仿佛有无数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充盈在他的四周,流进他的血液,他的身体,他的思维。。。。。。。“五年前的你就是罂粟花。。。。。。”
于是,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侵袭了大脑,比任何一次都强烈。终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在闭上眼睛前看到父亲大惊失色地呼喊:“令飞,令飞!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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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夜晚,他和另外两个蒙面人偷溜进一家好大的别墅。花园,泳池。。。。。他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是知道自己很担心他们,为什么他要担心他们呢?他想不通,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些什么。他不知道吗?他问着自己,却又有些记得他们要去。。。。。。杀人!天啊!他们要去杀人!他记起来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说:“为了避免目标过于暴露,我们分三路走。”然后他看到他们点头默允,于是迅速地分开了。
他轻轻地撬开那三层固定的门锁。。。。。。!等等!他居然会撬锁?!他要做什么?当小偷吗?警察居然当小偷?
猫着腰,他快速敏捷地穿过大厅,然后走到楼上。很多很多的房间。。。。。。,他熟练地选择了东面最后一间。熟练?他来过这里!他一定来过!而且不止一次,虽然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等等!他不是失忆了吗?
然后他撬开那扇卧室的门。卧室,是的。他为什么知道它会是间卧室呢?为什么?天!谁来告诉他?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紧挨揍着窗的古式大睡床前,他看到自己拿着刀,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啊!”他大叫,挣扎着猛然坐起。浑身的冷汗,双眸茫然地睁着。他刚才杀了人?!可是,人明明没有发现有血溅到自己身上,在梦中是这样的。。。。。梦?
令飞长长地舒口气,刚才居然是个梦!吓死了,好长的一个梦!疑惑地看看四周,一片白,他这是在哪里?天堂吗?四周静静的,可是他明明听到有两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在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谈话。好耳熟!是他的母亲沈江柔和父亲楚天祥。借着比一般人灵敏的耳功,他一声不吭,静静地坐在那里听母亲埋怨着什么。
“都是你!你明知道令飞的病还没好,为什么还要刺激他?现在可好了,如果令飞有个三长两短,我。。。。。”沈江柔说着,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会吵醒令飞的。”楚天祥拍着她的肩,安慰着自己的爱人。“令飞就在病房里面,你该不会想要吵醒他吧?!”
经他这么一说,沈江柔的哭声果然小了许多,埋怨声也渐渐低下来,低得令飞听不到了。
爸妈在说什么?令飞思索一阵母亲的话,妈说我的病还没好?有没有搞错?这五年我可没生过一次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头痛当然除外。还有。。。。。他皱皱眉,头脑中出现了上午电视中血红尘的脸和晚上在书房与父亲的对话。
“你就是五年前的罂粟花!”他悚然而惊,一跃而起,眉痛楚地扎结在一起,却没有了头痛的感觉。
似乎听到了病房内的响声,他看见父母推开门走了进来.于是他看到了母亲的憔悴和父亲的愧疚。
“爸,妈?”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装做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令飞,你。。。。。没事吧?!”沈江柔怀疑地看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儿子,有些担心地问。
“我,当然没事。”令飞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怎么了?”
“啊!没什么。”楚天祥笑了,暗自松了一口气,令飞的情况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糟,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没事就好,你躺了三天,一直说胡话,我们担心死了。”
“爸,妈,我好饿!你们一定很累了吧?不如回去,让阿秋送些饭给我?我现在头好痛。”他胡扯了些理由,最后说:“我想静一会儿,可以吗?”
“好吧!那我们先走。你等一会儿,我让阿秋给你送些你爱吃的东西。”
“谢谢妈!”他毫不吝啬地给了沈江柔一个吻,并在他们出去时说了句:“BYE!改天见!”
“改天见!”楚天祥很高兴为他关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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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麻烦你拨个电话给一位叫血红尘的先生,就说他的大哥伤无痕现在香港中立医院,让他速过来。”令飞对护士说了电话号码,看见她一脸的茫然,大概是被血红尘和伤无痕这两个怪异的名字给吓到了。于是,他对她轻轻地露出个笑容,标准的魅惑人心!只见那护士双颊迅速地染上了红去,关门而去。
不一会儿,他房间里的分机电话响了起来,里面有个女孩用职业的口气问:“305病房吗?有位血红尘先生坚持要和您讲话,为了不影响您的休息,我们决定先经过您的同意,请回答是否转接。”
“接进来。”令飞说,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喂?”那边的人先开了口,似乎比他急切得多。“大哥吗?我是尘。”他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痕,伤无痕。”楚令飞思索了一阵子,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毕竟他用楚令飞这个名字已经五年,改口有些困难。
“果然是你,老大!”对面的血红尘声音兴奋、激动、喜悦,真情毕露。
“我记得印象中的你一向是个稳重的谦谦君子。”他饶有兴味地说。
“痕?你在跟我。。。。。。开玩笑?”对面的口气中带着十足的疑问。
“嗯。。。。。我差点忘了,我以前是个严肃得从来不开玩笑的人。”他不置可否地笑出了声。
“老大!你在对我笑!”对面的声音更加不可思议。“痕,你还好吧!”
“当然。而且我还知道,不是我在对你笑,而是你在听我笑。”他故意加重那个听字,以提醒他,他们是在通电话。
“噢!我马上过去。”那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快速地说:“等我!但愿你没出什么事。”他的第二句轻得似在耳语。
“当然。”楚令飞回答,意思是:当然等你,当然没出什么事。
对面的血红尘了解地笑了笑,说了句:“你的听力还是那么好。”说完,便挂了电话。令飞猜想他此刻正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这个血红尘,怎么恨长天的脾气都跑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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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尘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到了医院,此刻的他坐在大哥伤无痕对面给他讲自己的奇遇。显然刚进门时猛烈的一抱再抱并未使的心情平静多少,他的双眼目击者不转睛地盯着伤无痕,仿佛只要他一眨眼他便又能会从他的感观范围内消失似的。伤无痕有趣地看着五年未见的二弟,心里惊叹他比五年前看上去更帅了些,依然是穿戴讲究,举止得体,脸上也依然挂着那抹若隐若现的笑,双眸也依然闪着优雅柔和的光芒—总之看上去混得不错。
“痕,”血红尘看着伤无痕“我该怎么说,再见到你,真是太意外了!知道吗?我。。。。。。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每天做梦都梦到你活着。可是,当你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倒反而有了梦的感觉。痕,让我好好看看你。。。。。。”血红尘望着伤无痕,眼睛里有泪:“痕,你这几年在哪里?为什么不与我联系?你可以用罂粟戒通知我啊?至少让我知道你很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