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毛人凤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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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狼狈为奸,开始助纣为虐之举(3)

话说1937年7月7日晚,戴笠领着毛人凤由庐山牯岭街到海会寺,参加庐山训练团第一期毕业典礼和第二期开学典礼。该团是由蒋介石亲自举办的。目的在统一全国党、政、军以及教育界中上层干部对抗战的思想。7月8日早晨,北平市市长秦德纯和驻守华北的国民党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报告卢沟桥事变的电报分别到达,蒋介石当天就给宋哲元回电:“宛平应固守勿退,并须全体动员,以备事态扩大。”这是毛人凤第一次见到蒋介石并听他的长篇讲话。毛人凤内心激动不已。只见蒋介石慷慨陈词:

“卢沟桥事件并非偶然,人家处心积虑地谋我益亟。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东北失陷已六年之久,继塘沽协定之后,现在冲突地点已到北平门口的卢沟桥。如卢沟桥可以受人压迫强占,那么,我们五百年古都的北平,就要变成沈阳第二。北平若变成沈阳,南京又何尝不可能变成北平?……我们如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候只有拼民族的性命,求最后的胜利。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将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听了蒋介石的一番高论,毛人凤估计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已成定局。回到住地后,他与戴笠对形势进行了一番分析。

毛人凤说道:“从委座的态度来看,这次我看一定要和日本人打仗了。”

戴笠“嗯”了一声。

卢沟桥事变给云集庐山参加典礼的各省党政军大员当然也包括戴笠和毛人凤以极大的震动,会前大家都在纷纷讨论这件事。许多军政大员因戴笠是蒋身边的亲信特务头子,了解和参与蒋的许多机密决策,也就聚拢在戴的周围,聆听戴对于形势的宏论。戴笠重复毛人凤的观点说:“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打仗!”他不无忧虑地诘问:“怎么能够打呢?”毛人凤见戴笠一时答不上话,根据整天埋头文件得出的情报替戴笠进一步分析必打的道理:“自从九一八以来我们签订了淞沪协定、塘沽协定。日本人没有一天不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我们忍辱负重,以至到今天。如果这次再不打,试想,一般民众对于领袖会做何感想,我们又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亡国的惨祸?”当场又有人问毛人凤用什么去打?毛人凤回答说:“我们中国有两个不亡的道理。一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是‘哀兵必胜’,这在中国五千年历史文化上,可以证明。否则,猪吃饱了等人家过年,是绝对等不到自由平等的。”毛人凤的这番议论给在场的许多军政大员们很深的印象。

正议论得起劲,蒋介石的侍从官胡靖安过来了。老远就喊道:“喂,你们背着校长开什么小会?是不是想谋反?”

众将军们顿时噤若寒蝉,只有戴笠起身招呼道:“啊呀,靖安兄来得正巧,我们想谋反正讨论策反你呢!”

胡靖安见众多人都不大理他,自觉没趣,把笑容敛起,道:“委座在办公室召见。”说罢,挺起胸走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众将军们对他投之鄙视的一眸。

这胡靖安在大家心目中一直是个最危险狠毒的人物。几乎很少有朋友,唯独和戴笠关系密切。戴笠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的了不起也表现在他对各种人都适应这一点上。尤其他和胡靖安的关系更具典型。初步了解胡靖安,是在1927年4月15日早晨,黄埔军校的学生和往日一样,起床后就整理内务,洗脸,然后集合到大操场举行徒手体操。但到大操场集合后,学生们看到校内校外的操场周围站满了武装哨兵。戴笠站在队列中和其他学生一样,既感到十分奇怪,也感到非常紧张。因为不准交头接耳和自由谈话,学生就用眼睛互相对看着,交流着内心的疑虑。各区队值星官照例报告人数,以区队为单位,排成横队,然后胡靖安凶神恶煞般宣布命令:“共产党员一律站出来,其余的在原地不动。”这样连续喊了几次,但是没有人站出来。最后,胡靖安说:“如果不自动站出来,就点名叫你们出来了,还是自动站出来好,没有什么,不要害怕。”这样,有几个共产党员学生陆续站到队列前面,随即就被逮捕。由武装哨兵上来押走。被捕的学生态度大都很从容,没有难过恐惧的表现,倒是站在队列里的同学精神格外紧张,有些低下了头,有些脸都变色了。

当日军校内被逮捕的共产党员师生达数百人,被解往中山舰、珠江船及烂石头等地关押,有的则被利用夜间解往虎门和鱼珠炮台杀害。曾经多次给戴笠讲课的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政治总教官熊雄也因是共产党人而被逮捕。这是戴笠知道人世间的第一次大屠杀,所以,他对胡靖安这位恶神印象特别深,并逐渐了解胡靖安是江西人,为人性情暴躁,好惹是非。但因其反共坚决,成为蒋最喜欢的学生之一,由蒋直接指定为黄埔同学会的监察干部,专门对付共产党员学生。这次,胡挟蒋势,当上入伍,政部政治部主任,管辖一万数千人,颇为得意。为了能很快在清党方面做出成绩,胡靖安横冲直闯于入伍生部所属各团队之间,动辄集合学生进行训话,大声恫吓,动员师生互相检举揭发,稍有嫌疑,立即逮捕。一时间,入伍生都搞得人人自危,相互设防戒备,以防不测,更有一些学生,怀着某种个人目的,借机诬陷报复,公报私仇,弄得校园内真假不分,反正只要有人密报,胡靖安都予以屠杀,不知错杀多少无辜。

戴笠是很聪明的。“四一五”事变,他已看出国民党在政治上的重大变化,等到胡靖安在入伍生部发动清党运动,他更感到这是天赐良机,立即通过平时观察、搜集、掌握到的大量情况,向胡靖安提供了一份共产党员学生的名单,并附上每个学生的活动资料,以做证据。胡靖安得到这份名单如获至宝,立即以“据密报某某有嫌疑”为由,带着武装士兵乘小汽车到第一团捕人,送交留守总部“清党委员会”发落,有时甚至连这些过程都不经过,直接抓人枪杀。胡靖安每每得到戴笠等人的密报抓人,既不告知入伍生部各团长、连长,也不告知校本部,等到某某学生被抓起了,大家却瞠目结舌,不知其所以然。戴笠先后数次密报,揭发了二十余名共产党员学生,全部被胡靖安亲自带人抓起,有的很快被秘密解往虎门和鱼珠炮台枪杀。自4月15日到5月底,戴笠所在的入伍生部第一团被扣者一百九十二名,潜逃者九十八名,第二团被扣者一百名,潜逃者一百四十八名。整个黄埔军校,仅以嫌疑二字被关在烂石头牢和珠江船上被胡靖安屠杀的,已不下数百人。

戴笠由于在这次清党活动中的突出表现,受到胡靖安的格外器重,被引为亲信。并力荐戴笠为后来的骑兵营国民党部执行委员。据此,戴笠认识到在黄埔学生中开展情报和密报的重要性。对搜集情报和进行密报活动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积极性。由于他的情报越来越多,各种密报源源不断地提供给胡靖安,有些质量较高的密报甚至由胡靖安转报蒋介石,受到蒋的赞赏。戴笠也更加见重于胡,成为胡的心腹爪牙。平时,戴笠训练时经常缺席,高兴就请假往上跑,自习时就写信,大家都很怀疑他,怎会有那么多信要写,后来才知道是密报,而这一套他正是从胡靖安那里学会的。

不久,因胡靖安在入伍生部清党中以“莫须有”的手法,大肆逮捕学生,整个军校被闹得人心惶惶,几无宁日。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完全被打乱,无法进行。时任黄埔军校教育长兼代校长的方鼎英采取断然措施,宣布对胡靖安等人纪律制裁。胡靖安在军校无法立足,只得出走黄埔,到南京去找蒋介石汇报。在南京,胡被蒋留在身边任侍从副官,主管情报工作直到现在。

话说胡靖安没走几步,戴笠在后面紧赶几步,招手道:“靖安兄,请等等,小弟我还有点儿事和你说说。”

戴笠见胡靖安停住,追过去,头和头凑在一起,谁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分开后,胡靖安回蒋介石办公室,戴笠原地站着不动,示意毛人凤过去。

毛人凤不知道有什么事,老老实实走过去,发现戴笠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只是亲昵地搭着他的肩,道:“人凤兄,这位胡靖安对我们可是位非常重要的人物,我们有什么东西要想尽快到达校长手里,必须过他这一关。我举个例子罢,比如我们和中统同时得到一份相同的情报,只要胡靖安把中统的压一压,把我们的先呈上去,那么,中统的人就等于白干了,这道理你懂吗?”

毛人凤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明白了。在戴笠面前,毛人凤也是一位胡靖安那样的关键人物,有时候,他也同时收到多个省站呈上来相同的重要情报,只要他做点手脚,就可以抬举一位省站站长,同样也可以抑制一位省站站长。

毛人凤接着又想到,刚才戴笠和胡靖安小声嘀咕一定另有原因。

果然,毛人凤的估计应验了,一会儿,胡靖安又回来,对戴笠说:“关于毛先生的事委座已经同意了。”

毛人凤一听,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靖安从住宅回来,告诉戴笠说蒋介石同意了毛人凤什么。毛人凤一愣,说什么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事需要蒋介石批示,看看戴笠,又看看胡靖安。

两个人并不理会,一会儿戴笠拍着毛人凤的肩介绍道:“靖安兄,这位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毛人凤,我的同乡加同学。”

胡靖安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示意,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亲热来。倒是戴笠向毛人凤介绍胡靖安,毛人凤表现出了很得体的谦卑和礼貌,使胡靖安感到很满意。

胡靖安离去以后,戴笠要毛人凤准备。这时,毛人凤才知道戴笠刚才和胡靖安交头接耳,为的就是带毛人凤去见蒋介石。胡靖安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戴笠扯了个谎,说很多内务秘密的事只有毛人凤才知道。

听说要向蒋介石汇报工作,毛人凤激动又紧张,仿佛踩在云端飘飘然,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伟大的荣幸,甚至这一辈子都值得回忆和纪念。

三年以前,他还是崇德县政府里的一位小小秘书,在他的上面,有县长、行署专员、省长……那时候,他和蒋介石之间,不知道相差多少距离,隔着多少重障碍,而今天,今天不仅可以面见,而且还要当面向他汇报工作!这简直是一步登天,而这一切好处,全是老同学给予的。毛人凤向戴笠投去感谢的一瞥。

戴笠为了让毛人凤放松,有意道:“不要紧张,冷静点,校长也是人,有七情六欲。”

毛人凤摇摇头,说他不会紧张只是有点激动。

戴笠道:“激动就是紧张,这不好,它会影响你的表现,在校长面前,你一定要表现自然、得体。尤其在问到有些情况时,你必须做到对答如流。我已经对校长说了,凭能力和才干你在我之上,比郑介民也不逊色,你一定要给校长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毛人凤经戴笠如此一说,反倒真有点紧张了,有了责任感,想的也多了:见了委座我该怎么称呼,委座、总裁、领袖,还是别的什么?哪一个称呼更得体、更亲切、更能令蒋介石满意?以及怎样才能做到给蒋介石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戴笠见毛人凤额头上冒出汗,道:“你这心态不行,你怎么这样拘谨?”

毛人凤提出不知怎样称呼好,戴笠正色道:“你不是念过黄埔军校潮州分校么?算起来也是他的学生,当然称校长更贴切。校长历来就看重黄埔生的。你没听说要想在中国军界出人头地,必须是黄埔学生?黄埔学生素有天子门生之称,也是这道理。”

十几分钟后,蒋介石在办公室里接见了戴笠和毛人凤。

蒋介石给毛人凤的初步印象是和蔼、亲切,像一位宽厚的长者,言谈举止也很随和。

戴笠向蒋介石介绍,说毛人凤是四期黄埔学生,浙江人,是校长的追随者。

蒋介石边跟毛人凤握手,边用一口宁波话说道:“很好,很好。”

毛人凤感到蒋介石的手很暖、很有磁性,在握着的那一片刻,他甚至产生了非分之想:这位长者要是我的父亲不知该有多么好……

接着,蒋介石又问到一些有关特务处的实际情况。毛人凤因天天在处本部,而且绝大多数具体问题和绝密文件都经过他的手处理,所以回答起来有条不紊,有根有据,有的甚至连戴笠都没想到。当蒋介石向戴笠提出几个问题时,戴笠答不上或答得不全面,毛人凤当场给予答复和补充。

平心而论,蒋介石一开始是对毛人凤不大注意的,甚至连这次见面都是看戴笠的面子。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接触和交谈,蒋介石对毛人凤的认识有了一点实在感。中途,当戴笠答不上由毛人凤补充时,蒋介石当场开玩笑道:“戴处长汇报情报还不如毛秘书,我看以后就让毛秘书代替算了。”说罢,又在毛人凤的肩上亲昵地拍了几下,道:“不错,不错,黄埔学生真是人才辈出啊!”

毛人凤这才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戴笠则趁机在一旁附和道:“还是校长慧眼识珠,人凤在我下面多年我都没发现他的重要。”

蒋介石仍然喃喃道:“不错,不错。”

戴笠见蒋介石如此,立即明白:已经到了该听蒋介石指示的时候了。

戴笠道:“校长有何吩咐?学生在洗耳恭听!”

果然,蒋介石就向戴笠下达指示。毛人凤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听。

毛人凤认真细听,发现蒋介石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而且说出来的大都在大会上已经说过了。无非日前的主要任务是抗日,也不要漏了抓共产党的工作等。

如果说这次蒋介石有什么专门针对特务处的指示,毛人凤很清楚地记得,蒋介石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要打仗啦,不能像过去一样松松垮垮,该整顿的还是要整顿……”

后来,都觉得无话可说了,戴笠主动告辞。临行,蒋介石又拍了拍毛人凤的肩,并勉励一番,无非什么“目前国家正面临危难,你要好好干”等等,不值一提。

出得门来,毛人凤不解地问道:“雨农兄,这回校长是怎么啦,那么隆重地把你请了去。怎么就随便聊了一些说过了的旧话?”

戴笠瞪一眼毛人凤道:“你怎么知道是一些旧话?”

毛人凤咕噜道:“在会上都听过了嘛。”

戴笠盯了毛人凤半晌,然后道:“好吧,我都告诉你,这比平时严重多了!”

毛人凤一愣,心想:难道委员长这次召见还存了什么秘密不成?可我自始至终都在场,根本没见他有过何种交代或秘授。

毛人凤不解地大摇其头。

三、监视张学良,挫败“放牛计划”

原来蒋介石要向下级下达什么命令,都不直接说,只说个大概,让部下去揣摸。这样做既可以考试下属的能力,也能察看他们是否忠心。

而今天则不同,因为蒋介石直接点明了要特务处整顿,全心全意扑在抗日的事业上,戴笠告诉毛人凤,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可见目前形势之紧迫。

戴笠和毛人凤从庐山训练团回来,一路上两人认真商量,根据蒋介石的原话揣度旨意,一开始总是不得要领。

大约是子夜时分,毛人凤做起了和向影心的梦来。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总是想向影心。当他发现戴笠时道:“雨农兄,我和向影心的事不能再拖了。”

戴笠因为揣度蒋介石的意思不得要领而一直未眠,当他听毛人凤提到女人的事,就不高兴道:“国难当头,你还有心思想那种事,应该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