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简斋原来是南京的名中医,擅长治性病,自从戴笠当上特务处长之后喜欢柳巷花街地玩耍,因此下身常常奇痒,经常借用张简斋,后因嫌麻烦,干脆收在门下,用军统工资开销,算是一员特务,其实张简斋除了治性病,其他一无所能,工作很是清闲。
因此,张简斋在路口挂了那块广告布,他的后背用草帘围了一个小圈,用作给病人检查之用,同时也兼做小便处。
张简斋见毛人凤来了。先是招呼,主动问道:“有事么?”
毛人凤红着脸道:“有点痒,不知你治的那种病是什么症状?”
张简斋道:“怎么?你也去了窑子?”
张简斋见毛人凤不好意思不以为然道:“没去过窑子的人一般是不会找我的。”
经这一说,毛人凤就四下里张望,除了不远处坐着的一位妇女和身边几个小孩子朝这里看外。行人都自顾走路,不曾注意这里。
毛人凤随了张简斋进去,问道:“这里安全吗?”
张简斋道:“有这么紧张吗?”
毛人凤道:“这里离军统近,大多数人认识我,一旦他们看到我找你治病,传到委员长那里落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坏名声,对前途会有影响。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张简斋道:“到我身边来,不靠近点怎好检查?”
毛人凤这才走近,此时,毛人凤已是脸上火辣辣,突然,一个人提着裤子推开草帘。
毛人凤正欲用手去挡时,来人也闪了进来,却是刚才坐在不远处的那位女人。
张简斋骂道:“你来干什么?没见过吗?出去!”
女人道:“我憋得厉害,不知里头有你们,对不起,我这就走。”说着就出去了。
毛人凤明白,这女人根本不是“不知道里头有人”而是明知里面有人,不用猜,这是一个十足的荡妇,想着,居然兴奋起来。
张简斋道:“以前都说你如何君子不近女色,不想你才是天底下头号伪君子,在男人面前忸忸怩怩。”又道:“是初期梅毒,幸亏发现得早,不会有大的问题。只是你体质太弱,今后不要再去那地方了,若再患上几次,凭你这抵抗能力,很快就会没命。”
毛人凤一听张简斋如此说,吓了一跳,又想如果不干那事,人生中少去一种乐趣,亦心犹不甘,道:“我不去那地方了,又到哪里寻找快乐?”
张简斋想了想,道:“最好的办法是找情人,军统局里多的是,这些人你放千心放万心。”
毛人凤从草帘中出来,穿好裤子,按张简斋的单方服药,不在话下。
且说毛人凤见得刚才那位长得很有女人特点,个子不高,却风情万种,于是一路尾随,竟回到了局本部。
毛人凤感到奇怪了,这军统里的所有家属他都认得,却从没有见过这女人,一打听,知道是侦缉大队长谈荣章刚从乡下接来的老婆,叫毛时云。
谈荣章原来和他手下的女特务杨吉昌打得火热,本打算收做二房,没想中间横刺杀出一个叶翔之。杨吉昌死后,谈荣章不得已把老婆毛时云接来。
因谈荣章在家的日子不多,老婆到底是什么样人,心里也没有谱。毛时云知道丈夫对老婆要求很严后,她自有她非同一般的办法:在丈夫面前充正派,这一招果然灵验,把个谈荣章完完全全蒙在鼓里。
毛人凤得知毛时云与军统不少特务有染,立即以手中之权,令谈荣章出门执行任务去重庆捕捉一名叫李广和的奸细,然后去到谈荣章家里。
对这号人当然不必转弯抹角浪费表情,毛人凤一进门走近毛时云身边。拥了她就…
两人干柴烈火一会儿完事,两人躺在床上,偎在一起。
毛时云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那天去张简斋那里干嘛?”
毛人凤反问道:“你呢?我正想问你。”
毛时云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听有些男人说起你,我就开始注意了,我觉得像你和戴先生这样的人一般是瞧不起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打扰你。常常站在你办公室的对面看你,总见你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足不出户,没想那天你竟破例出门,所以盯上了,又见你和一个老者进了一个茅棚,那茅棚和我家乡厕所是一个模样的。我想你们肯定在里头方便,所以闯了进来。”
毛人凤估计毛时云才来不久,可能不会知道张简斋,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知道那老人是干什么的吗?”
毛时云摇头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毛人凤放了心。
接着,毛人凤问道:“你丈夫知道你干这些事吗?”
毛时云道:“等他死了后,我给他上香再告诉他。”
毛人凤欲说什么时,外面有人在打招呼,细听,竟是谈荣章的声音,毛人凤暗叫苦也,跳下床,欲往床底钻,毛时云小声道:“不行,他要检查床底的。”
毛人凤一看屋内,除了床底下可以躲之外,再没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就在毛人凤慌慌张张的时候,毛时云道:“穿好裤子再说!”
毛人凤这才回过神来,拿裤子就穿。
毛时云用手往床背后一指,毛人凤见那里有两块松动的木壁,轻轻取下,人钻到了屋外。本欲夺路而逃,毛时云咧嘴比画着手势要他安上,毛人凤于是慢慢把木板装好了。同时,谈荣章也进了屋里。
谈荣章一回到屋里,毛时云就在床上哼哼叽叽,道:“怎么了,又回来干嘛呀?”
谈荣章道:“我找毛先生要盖有公章的命令,不见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来,不知哪里去了,所以回来看看。”
毛时云道:“回来看嘛,是不是看野男人呀?”
毛人凤在墙外想起自己真没有给谈荣章出具盖有军统局公章的逮捕令,摇着头,暗骂自己太不小心了。
谈荣章在里面道:“你别说这话,你若真有时,不管是谁,我一枪崩了他,也崩了你!”
毛时云道:“好了好了,我自己的丈夫都不想,难道还去想别的男人?”
谈荣章道:“清天白日的,你关门干嘛?”
毛时云道:“难道我就四门大开让别人进来吗?”
谈荣章道:“白天没有必要,到了晚上才要小心,军统局里色狼多的是。”
毛时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跟我说了多次了。你刚才在外面和谁在说话?”
谈荣章道:“和沈醉,我问他毛先生去哪里了,他说大概是去了戴公馆。”
毛时云道:“那你还不去戴公馆找人去?工作要紧,老婆在屋里反正丢不了的。万一是那号人时,你守也守不住。”
谈荣章这才想起还要找毛人凤,出门去了。
谈荣章走了后,毛人凤紧绷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
自此后,谈荣章常常被毛人凤特别“关照”派去执行任务,谈前脚出门,他后脚进门和毛时云幽会。
说的是有一天,一位姿色相当风骚的女人闯进了局本部,心急火燎的,一进门就劈头问道:“戴局长戴笠先生是哪一位?”
毛人凤抬起头,一下子就被来者丰满的身子,漂亮的脸蛋吸引住了,心里登时一热,立即想入非非。
毛人凤上下打量一番,饱了眼福之后,心下想:这小女人来找戴笠,他身边多的是女人,我何不来个近水楼台?因而问道:“你找戴先生干嘛?”
女人道:“你是戴先生?嗯,不对,我听说戴先生长着一张马脸,你不是,我走了。”
毛人凤急中生计道:“戴先生回了江山老家,要两个月才能回来,没什么急事吧?”
女人一听说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脸就铁青惨白了,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毛人凤道:“有什么急事么?如果有急事你不妨找一位毛先生,戴笠不在时都是由他做主的。”
女人这下脸色才有点改变,道:“我就知军统局里戴笠不在时,是由一位名叫毛人凤的先生负责。”
毛人凤道:“我说的正是这位先生。”
女人道:“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他。”
毛人凤警觉道:“难道你就认识戴先生不成?”
女人摇头,道:“不认识。”
毛人凤放心了,道:“我以为你和戴先生早认识呢,既然两个都不认识,那我就陪你去见毛先生罢。”
女人道:“那就谢谢你这位热心肠的大哥了。”
毛人凤领着女人出了办公室,径直回到自己家里,向影心此时正和沈太太、毛时云等女人在家里玩牌,见毛人凤带回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都表情各异地离去了,向影心在出门时,仍不忘把门带上。
三个女人走了后,偌大的屋里只剩下毛人凤和女人两个,毛人凤让她坐定,给她泡了一杯茶,道:“毛人凤出去了,我俩先聊聊吧。”
女人此时嘴里抿着一口茶,忍住笑,道:“毛先生就不要演戏了,在办公室我就知道是你了。”
毛人凤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道:“我未进门就有人指点我,要我进办公室问毛先生就能问得到戴先生。”
毛人凤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这鬼精婆,耍起我来了。”
女人见毛人凤很客气,知道欲求的事有了点眉目了,然后才说出自己的名字。并说了来此求见戴笠的目的。
原来这漂亮女人名叫刘青芳,原山西天主教主教李广和的妻子,抗战开始时,军统因见他在山西天主教范围圈里很有势力,就发展他为军统特务,派他利用这个关系在山西从事特务工作。后来,山西沦陷后,李广和为了个人利益在山西又和敌伪发生了关系,把这事严严实实地瞒着军统。
前不久,他受日本特务机关的命令来到重庆从事特务活动不慎被发觉,被毛人凤派谈荣章把他扣押来了。
李广和被扣押的那一天,刚好是毛人凤和毛时云勾搭成奸的日子。谈荣章提前完成任务回来交差时,非常得意,说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李广和抓获了,还说李广和是个软蛋,一见人就吓得全身发抖,早早交出手枪,举起手来,但还是被谈荣章踢了几脚。为此,毛人凤还大大地表扬了谈荣章。
李广和被俘的消息没几天就被他老婆刘青芳知道了,她急得大哭。四处奔走活动,托人帮忙,但毫无结果。这时候,刘青芳的一位朋友给她出点子,说若想救李广和……这位朋友把刘青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笑道:“凭你这模样还愁救不了李广和?真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吃。”刘青芳愁眉苦脸道:“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都急死了。”朋友见她如此,招手让她附过耳朵,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原来,这位朋友告诉她,若想救李广和,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忙,即戴笠。戴笠有权有钱,金银和物质对他来说是没有多少作用的,唯有姿色,他对这东西喜爱成瘾,多多益善,来者从来不拒的。
刘青芳本不是什么规矩的女子,经人点拨,当下就决定径直找戴笠,没想戴笠没找着,碰上了毛人凤,毛人凤五短身材,一张奶油白脸,刘青芳感到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毛人凤从刘青芳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内心世界,亦不拐弯抹角,就想拥抱刘青芳。
没想刘青芳将毛人凤轻轻推开,泪流满腮地摇了摇头,道:“如今我丈夫生死未卜,生未见人,死未见尸,我真是没有这种心思……”
毛人凤经刘青芳如此一说,冲动也就消退了,静下来一想,觉得也在理,不再勉强。
两个人谈了一阵,很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最后是毛人凤被刘青芳彻底征服,心急火燎,又不敢轻举妄动,道:“我俩相识得真不是时候,恰恰是你丈夫遇上麻烦的时候。”
刘青芳道:“先生不要这样认为,我想,若没有李广和的麻烦事,我俩哪会认识呢?我想,这大慨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吧。缘这东西真是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刘青芳接着道:“我丈夫李广和的事情严不严重?”
毛人凤从春心荡漾中勉强定下来,道:“不瞒你说,不是严不严重的事情,因日本人在南京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血案,全国人民对日军恨之入骨,对汉奸恨之犹恨,一般只要发现有可疑行为。都要杀头,而你丈夫不是值得怀疑,而是证据确凿,把重庆抗战的情报搜集起来密告日军,并造成了巨大损失。”
刘青芳闻说,愕然望着毛人凤,半晌,才回过神来扑在毛人凤怀里哭道:“毛先生,李广和是不是已经不在人间了?求求你,让我见见她的尸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见了他我也马上去死。”
毛人凤吃了一惊,一把搂住刘青芳,道:“你不能死,不能……”
刘青芳摇摇头,道:“我会记着你对我的情意的。因此,在死前,我会让你满足。李广和对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他给我名分,给我吃的、用的,最难得是他从在乎我的私生活。有一次,我被别人的老婆当场抓获,这女人为了整治我联合了李广和,当着众人准备对我进行羞辱,就在这紧要关头,李广和挺身而出,对那位女人道:‘你说刘青芳和你丈夫,除了你还有其他证人吗?’女人说没有,李广和马上脸一变,说女人害我,不仅要她当场赔礼道歉,还逼她立下字据保证今后不再为难我,末了还对众人说:‘刘青芳不是那号人,我是她的丈夫,我最了解她!’没有他,我是活不下去的。毛先生,他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掩埋?”
毛人凤摇摇头,道:“按规定处死罪大恶极的汉奸尸体不用掩埋。中美所里养了很多外国的军犬……”
听着听着,刘肯芳说时迟那时快,从毛人凤的腰上拔出左轮手枪,对准自已的太阳穴。
毛人凤吃了一惊,扑过去夺枪,然而已经晚了,刘青芳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幸好,枪弹没有上膛。保险也是关着的。毛人凤虚惊一场,夺了枪,心突突跳个不停,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刘青芳摇头道:“是的,我是答应你了。但我丈夫被军狗吃了。我怎会见到他?见不到尸体我干嘛要——?”
毛人凤替刘青芳拭去腮上的泪花,道:“宝贝,我怎会舍得你玉毁香沉?放心,李广和还有没喂军狗,有我在,我会设法不让他死的。”
刘青芳听说丈夫没有死,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毛人凤点点头,道:“我怎会骗你呢?他才抓来不久,没有审清楚是不会杀的。他现在还关在重囚犯牢里。”
刘青芳激动不已,道:“你让我见见他吧。”
毛人凤道:“按规定是不让亲人见的,可是,为了你这可爱的宝贝,我愿尽最大努力。”
刘青芳她自信凭着一本万利的美色,绝对可以救李广和。
毛人凤让刘青芳在厅里先坐一刻,自已马上给戴笠打电话。
此时,戴笠并没有回江山去。那是毛人凤为了得到刘青芳胡编的。戴笠在戴公馆接电话。
戴笠一听是李广和的家人求见,劈头就问道:“李广和是你什么人?”毛人凤说什么也不是,戴笠便直截了当道:“那就让他们死了这条心,请转告他们,李广和的尸体不需要家属来收,由军统统一埋葬。”
毛人凤听得对方欲挂电话,急了,忙说是亲戚关系。戴笠马上追问,从毛人凤吞吞吐吐的说话里,猜出了什么,笑问道:“是不是李广和的老婆求你?”
毛人凤这才坦然相告,戴笠只好道:“唉,有什么办法呢?你领她去见一面吧。”
毛人凤兴奋道:“谢谢,谢谢。”
刘青芳见到了李广和,回头陪伴毛人凤,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