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毛人凤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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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卑鄙手段:大屠杀,大爆炸(5)

突然,车子停下了,汽车里走出一个人来向沈醉这边边挥手边叫喊。沈醉一愣,暗道:“莫非卢汉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三、向杨虎城下手了

话说毛人凤端起了浸了毒药的汤碗,楼下便传来急促的电报声。

毛人凤放下碗,这些天,局势极不稳定,共产党已将湖南、广西等地占领了,重庆已危在旦夕。因此,他对这几天的电报特别注意。

电报声停止后,接着,传来了收报员的脚步声,来到二楼餐厅,打一个立正道:“报告局座,总裁急电!”

毛人凤接过,脸色大变,交给沈醉看了。

原来,重庆已危在旦夕,蒋介石命令毛人凤火速处理中美所的囚犯。

军令如山倒,此时,毛人凤虽有一百个不愿离开于素秋,迫于形势,他不得不再演一曲《霸王别姬》的活剧。

毛人凤昆明一行,唯一的收获是于素秋和杀了一个杨杰,其余,他血洗昆明的计划因卢汉的不肯合作而落空。

至于沈醉这里,他本欲戕之,无奈形势所迫,他也不能不暂行放弃,并假惺惺称同道志,鼓励他好好干,忠于党国、忠于领袖。这沈醉自毛人凤离开后,一直在云南从事特务活动,后来卢汉起义时被扣押,投诚,但因不是本书之列,故一言带过,不提。

话说毛人凤从昆明回来,马上召集徐举远、周养浩、杨进兴等杀人魔王开会布置。

毛人凤道:“老头子就是不听我劝,这些人早就该一个不留了,还是在8月份杀杨虎城的时候,我就建议把自公馆、渣滓洞、新世界的犯人全部杀掉,他犹犹豫豫。现在怎么样?我的话应验了吧?我们今天之失败,就是过去杀人太少,把那些反对我们的人保留下来。上一次,我建议把杨虎城杀掉,他还说怕引起台湾的张学良不安,还要把杨虎城全家解到台湾去。我说别占了我们的空运位置,最好是把杨虎城和张学良一起杀掉最好。我左劝右劝,总裁才同意杀杨虎城。”

杀杨虎城是毛人凤令周养浩、杨进兴等人干的,那时候,杨虎城还在贵阳,由周养浩去解押。据他们汇报,9月1日,周养浩去贵阳,当他走进麒麒洞宾馆的院落见到杨虎城时,马上道喜说:

“委座已到重庆,说是要见见你,然后送你到台湾和张学良一起释放。”

杨虎城没有反应。自回国被囚后,蒋介石从未露过面,现在国民党败退台湾,他不相信蒋介石会见他,放他。

周养浩于是鼓舌如簧,把杨虎城说得似信非信、非信似信。

随后,周养浩又陪杨虎城、宋绮云在贵阳自由自在地游览了几天,终于使杨信以为真。

9月5日,杨虎城答应去重庆,次日即起程。

周养浩于是按事先约定,秘电毛人凤,通知离开贵阳和抵达重庆的时间。

毛人凤接电后,立即命交通警察总队一个中队,连夜把松林坡团团围住,任何人不许进入这个区域。

第二天,杨虎城一行在周养浩和杨进兴特务队的押送下,分乘三部汽车,离开麒麒洞,向重庆疾驰。

第一辆车上坐的是周养浩;

第二辆是救护车,杨氏父子并排而坐,杨进兴坐在驾驶室里;

第三辆车上是阎继明、张醒民、宋绮云夫妇及其儿子振中和杨虎城的女儿拯桂。

中午,杨虎城一行到达川贵交界的松坎。

周养浩见天色尚早,到重庆过轮渡时怕人看到,便劝杨虎城休息一下,在一小客栈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4时,三辆车速度明显加快,黄昏时分抵达重庆海棠溪渡口。

一个特务已等在那里,交给一张由毛人凤亲笔写的纸条:先回家休息,一切后事由来人接洽。

过后,周养浩命司机把他送回中美合作所钟家山的家里,等待消息。

黄昏时,杨进兴领着十几个特务簇拥着杨虎城父子过江,拯桂怀中抱着母亲的骨灰盒。

汽车过江后,在杨进兴的指引下,朝松林坡指定地点急驰而去。

随后,第三辆也过了江。杨虎城的车到达“戴公祠”。

车停后,杨进兴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煞有介事地告诉杨虎城:

“杨将军先在这里住两天,一方面等委座接见,一方面等去台湾的飞机。”

这是一个没有夕阳,没有晚霞的黄昏。寒冷的秋风拂过中美所的参天古松林,挟着松叶,从枝头纷纷抖落。

此时,杨虎城将军由两名特务搀扶,走上三百多级石阶到戴公祠去。石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松叶,以致杨虎城的皮鞋踩在上面没有发出应有的响声。

走完石阶,来到东边歌乐山半山坡上。这里松林围绕,幽静异常,平日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这清冷的傍晚,更显出了它的阴森和恐怖。

年老体弱经过几年囚禁的杨虎城已显出倦意,他回过头,看一眼紧随其后的大儿子。

此刻,搀扶他的杨进兴一改刚才客气礼貌的嘴脸,推搡道:“别磨磨蹭蹭,毛局长已等了很久了!”

杨虎城一个趔趄,登时全身一个激灵,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在杨公子后面走着的是杨虎城的秘书宋绮云夫妇和杨、宋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在杨虎城父子到达目的地之后,被安置在汽车附近的平房里。

来到戴公祠,杨虎城父子被特务引向左右两边正房,杨虎城意识到他的预感将成为事实。

一切按计划好的进行。

特务们准备行动了,这时候杨进兴最怕的是二十多岁的杨公子反抗,决定先解决他。当他的一只脚踏进门槛,预伏在门后的特务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入了他的胸膛。

杨公子脸上的肌肉扭曲,惨痛地惊叫道:“爸——”

杨虎城听到了儿子的叫喊,此时,他已进入房内,不顾一切地转身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特务用匕首、用利斧在他儿子身上乱砍乱扎……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杨虎城的灵魂受到了人世间最残忍最痛苦的折磨和煎熬。望着爱子惨遭杀戮,他想呼喊、想流泪,然而,几把利刃同时扎入他的腹部、他的后背——一切慈爱和仇恨化作了一声痛楚的“哎哟”,旋即倒在地上。

特务们在杨虎城父子倒在地上后,又用斧子把头劈烂,确认没有问题了,然后转身。

他们提着血淋淋的匕首和利斧,踏进了宋绮云夫妇房内。

眼见特务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模样,宋绮云夫妇知道在劫难逃,闭起双眼,

突然,宋夫妻俩听到了儿子小萝卜头和杨将军8岁的女儿杨拯桂的争吵声。宋绮云夫妻睁开眼,看见了两个孩子正在争抢一枚漂亮的卵石。这枚卵石是小萝卜头在刚下车的时候在车路上捡的,它光滑,扁圆,上面有彩色的图纹,煞是可爱。小萝卜头拾起后,杨拯桂哭着想要,宋夫人从儿子手里抢过来给了她。进入房子后,小萝卜头想一起玩,不想杨拯桂好强,偏要一人独占,因此争吵起来。

特务们着刀斧堵住门,有几个已向宋绮云夫妻逼近,两个孩子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候仍然懵懵懂懂地争玩卵石。

宋夫人望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向杨进兴哀求道:“随便你们把我们怎么样弄死都无所谓,只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两个孩子!”

杨进兴晃动着血迹未干的匕首逼近宋夫人,一语不发。两个孩子看到这情况,停止玩耍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吓得全身发抖。孩子们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特务把两个大人逼得退到墙边没有了退路,又看着他们用力狠狠向大人胸膛扎去,当殷红的血随着痛叫声喷涌而出的时候,杨拯桂和小萝卜头惊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杨进兴一边用刀和利斧刺劈着宋氏夫妻,一面厉声对两个孩子喝道:“不许哭!”

小萝卜头和杨拯桂立即把哭出的声音咽了回去,搂抱得更紧了,看着杨进兴把匕首拔出向他们走来……求生的欲望,令两个天真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合着小手,连连作揖。

杨进兴狞笑一下,一刀从小萝卜头的背上扎进去,直刺穿到胸部,此刻,杨拯桂急了,扑上去抱住小萝卜头哭喊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我还你石子一一”

话音未落,周养浩举起了利斧向杨拯桂的头上劈去……

这时,未断气的宋夫人苏醒过来,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和杨将军的孩子被惨杀,愤怒到了极点一然而,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紧紧地咬紧牙齿,双眼充血。杨进兴提着刀迟迟不动手有意识地增加宋夫人临死的痛苦,他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惬意。

事后,毛人凤对杨进兴大加赞赏,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并发给二百银洋奖金。

毛人凤道:“这一次的大屠杀工作先从白公馆开始。为了不引起附近渣滓洞看守所内人犯的惊慌,你们必须想想办法。”

杨进兴道:“这个很容易,用斧头劈脑袋很快,且没有响声。”

毛人凤道:“一次杀那么多,又不是三五几个,并非每一个同志都有你那么大胆量。只要不用步枪、机枪等响声大的武器,其余扼死、刺死、砍死都由你们,个别的还可以用手枪。”

毛人凤这句看似责备,其实是夸奖的话,杨进兴听了非常高兴,得意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到毛人凤问他自公馆现存多少人犯,才忙从抽屉里拿出文件档案来。

白公馆原是杨森的师长白驹修的一座别墅,能囚禁一百人左右,因它以前的主人姓白,所以叫自公馆。在1946年的时候,最多的一次关过二百多人,因房屋太小,拥挤不堪,闷死了不少“犯人”,到了1948年成立了渣滓洞看守所,这才移出一百多人。剩下的一百多犯人多是政治犯,都是关了几年或十年以上的。

毛人凤从杨进兴手里接过档案,徐远举忙从案上抽出笔,蘸饱墨水,递了过去。

毛人凤提起笔,在每一份档案下签上四个龙飞凤舞毛笔字:拟予枪决。

徐远举见签到他手下几个小特务,忙道:“局长,这几个人只是贪污几块银元、敲诈一些小东西,对,还有这一个是吸鸦片发现入狱的,这些人还是把他们放了罢。”

毛人凤把笔一搁,回过头笑着对徐远举道:“留下来也是给我们添麻烦,不如一次解决算了。”

徐远举是了解毛人凤性格的,决定了的事,除了蒋介石,谁也没办法使他更改。想想自己和那几个手下交情也不是很深,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说着,又帮毛人凤蘸饱了笔墨。

毛人凤接着签杀了1941年从歌乐山小路误人中美所禁区的四个十五六岁的学生。

这时,杨进兴走过去,趴在徐远举背上,搂着徐的脖子看毛人凤写字。

轮到签周均时,杨进兴记起一件事来,道:“局长,你去了昆明,朱家骅来了好几个电话,说是委座同意释放周均时了。”

毛人凤手起笔落,“拟予枪决”四字已写了上去,答道:“不要理睬他,先杀了再说。”

周均时是同济大学校长,因散布反蒋言论而被捕,关禁于白公馆。国民党权贵朱家骅是周均时的留德同学,曾多次向蒋介石保周,没获批准,朱家骅只好请求军统局优待。

毛人凤一会儿就签杀了所有白公馆的人犯,抬起眼,问杨进兴道:“怎么,就这几个人?”

杨进兴道:“嗯啦,以前杀的杀了,还有牢房潮湿阴暗,跳蚤太多,病死了不少,还有些人被保释出去了,像杨森的侄女杨汉秀……”

毛人凤不悦道:“总共还剩下多少人?”

杨进兴道:“不多不少,38个。”

毛人凤摇头道:“太少了,太少了,这不行。除了这38人全部杀掉之外,那些释放的也要抓回来一起杀——包括那位杨汉秀在内!”

徐远举惊道:“局长和杨将军可是深交呀!”

毛人凤道:“要干革命就得大义灭亲,杨森那里我马上挂个电话去,你们只管捕来就是。”

“报告!”

毛人凤转身,见是贴身卫兵,问道:“什么事?”

卫兵道:“朱院长来找局长。”

毛人凤骂道:“混账,你不会说我在昆明还没回来吗?”

卫兵涨红着脸,正要解释,朱家骅在几位警卫的簇拥下已走了进来,拱着手作揖道:“毛先生好,我一路找你找得好苦。我来重庆,你去了昆明,我去昆明呢,你又回重庆来了,哈哈……”

毛人凤马上换一副笑脸道:“人凤真是罪该万死,有什么事有劳朱院长如此兴师动众来找,一个电话不就得了?真是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朱家骅道:“还是周均时的事。此人呢,说话不太注意,可都是有口没心的,得罪了委员长。现在呢,他本人已经悔改了。听说最近要处决,他的双亲妻儿哭哭啼啼上门来求我,真是凄惨啦。以前呢,我和周均时在德国留学,关系太好了,亲兄弟一般,这时候,我若不出面救他,恐为天下人耻笑。委员长那里,我基本上说得差不多了,毛局长这里,还请高抬贵手一一”

毛人凤喝退左右,连连摆手道:“朱院长说哪里话,我若有这特权,别说是朱院长亲自来重庆,就是捎个口信,最多打个电话,我都会把周教授放了。”毛人凤边说边忖道:“你当我是傻瓜,若委员长同意放人,还能亲自上门求我?”接下去又道:“朱院长,这样吧,我以前也为你努力过,这回我就再尽最后一次努力,力劝委座原谅周教授。”

朱冢骅听得,嘉道:“谢谢毛局长,我等的正是这句话!”

朱家骅离开后,毛人凤觉得很有必要和蒋介石通次电话,请示请示。

电活挂通了。蒋介石问道:“喂,哪里?”

毛人凤打一个立正,哈着腰说:“校长,我是毛人凤,在重庆给您打电话。”

蒋介石:“有什么重要事情?”

毛人凤道:“没有。只遇上点小小麻烦,我正要执行您的指示处决重庆留下的人犯不想,朱副院长一而再再而三来保释周均时。”

蒋介石道:“我知道了,放掉罢。”

毛人凤急了,害怕对方放电话,忙道:“校长,校长,您听我说,这周均时在这里受到我们的优待,还天天骂您。”

蒋介石道:“噢,有这回事?朱家骅还骗我说周均时已经悔悟。好吧,我找朱家骅去。”

毛人凤脸上急出了汗,顾不上擦一把,道:“校长,您不要放电话,我还没说完,周均时因为骂您太凶,我已提前处决了,朱家骅我只能暂时稳住他,等您的指示再回复。”

蒋介石道:“既然已经处决,只好如此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毛人凤道:“只有一件事,杨森是我多年的朋友,交情很深,前些天我不在,他把他的侄女杨汉秀保释了,可杨汉秀是共产党,若共产党不杀,影响太大了,所以,我已下令抓她回来。”

蒋介石道:“你做得对,就是要这样!”

毛人凤刚把手中的话筒按下,还来不及松手。电话铃就响了。不用猜,毛人凤已知道是谁打来的。

果然是杨森为他的侄女再次被捕找毛人凤。

毛人凤没有发话,任杨森劈里啪啦说一大通。待他说够以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毛人凤哭够以后,开始抽抽搭搭和杨森说道:“杨森兄,我对不起你,你恨我、罚我、打我……我反而心里好受一些,我白当了这个保密局局长,连令侄都救不了,刚才委员长又打电话来催问,一再命令把释放的人犯抓回来,并特别提到令侄是女共党,我……我……”

毛人凤还要演戏,那边已放下电话。毛人凤冷笑一声,哭过之后,居然脸上没有半滴泪。恰好朱家骅来电话催问,他又少不了如此这般一番表演,不在话下。

话说在白公馆里还关了一位军统汽车队队长刘笃一。

刘笃一是军统局兰州训练班毕业生,驾得一手好车,因此,很快获得汽车队队长之职务。

解放军大军南下的时候,刘负责保密局一部分职员、家眷撤往福州的运输工作,没想到,福州又解放,他在逃往广州途中与保密局总务处一职员的老婆好上了。

当时,在车上很拥挤,刘笃一让这位漂亮的女人坐驾驶室,一边驾车,一边摸一摸,捏一捏,见没有反抗,胆子就大了起来……一路旅途那么漫长,车上又不好动作,经过一荒山野岭时,刘笃一把车停下来,要大家大小便,于是和女人偷偷钻进密林里……谁知,这事被一位副官注意发现,当场抓获,并以此要挟想也占份,没想这副官长得奇丑,不中女人意。回到重庆后,这位副手向毛人凤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