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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17.广筑徒劳万古存

顾和与王敦争于朝,敦辞甚逼。或谓和曰:“卿,郡也。若,州也。安有署吏与上官争者?”和曰:“不然。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不逾度,故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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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大事,这次廷议除了王敦顾和两位,江东朝中大员,除了西征在外的陶侃,都聚集在建康相府中。

王敦首先指出,祖士稚私建部曲,拥兵自重,按豫州刺使的编制,只有五十旅,他却在未经许可下增加到六十旅。

顾和反驳道:“祖豫州北伐,狄汉号三十万众,以平常一州编制,如何扫荡敌酋?”

“可他似乎无心北伐:壶关离狄汉尚远。”

这话便有点诛心了:狄汉南侵幽州,壶关并不远。但离狄汉远,其实是离长安近。祖逖此举,有不受建康节制之嫌。

“如果真有此事,豫州为何舍近求远,在淮阴炼铁?”

顾和不能正面讨论正朔问题,只能另寻论点。淮阴在建康以北百里,如果祖逖真有异志,又何必授人以柄?

“安知他不是学沛公事楚,阳奉阴违的主意?”

“祖士稚品行高洁,岂是如此小人。”

“哼,比之当年王莽如何。”

“江东百万之众,长江天险,又何必对区区豫州如此忌惮。”

“当年狄汉也不过刘渊一旅之师,可如今呢。”

“此一时彼一时,刘渊之叛,在于汉夷不和。祖士稚身为汉臣,北伐义师,岂可一概而论。”

“那西川李特又怎么说。”

“李特东拒蜀道,王师难至。豫州万一有不忍言之举,中原无天险,又何必担忧。”

“顾大人你敢担保吗?”

“禀丞相、诸公,祖士稚信诺忠义,下官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你与祖士稚两地为官,又无私交,又如何替他担保?”

顾和哑然,祖逖平孙弼一事,殿上只有他和周顗知道,这事却不能宣之于口。

“那王大将军日理万机,又如何断言江北近况?”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刺使乃国之大臣,岂可轻言废易。”

王导点头道:“君孝所言正是。不如遣使臣前去讯问,再做定夺。”

王敦却说:“那就先断了豫州粮草,待事定再议。”

顾和忙反对:“不可,狄汉汹汹,此举岂非置豫州死地!”

王敦侨姓,却一力阻挠北伐。顾和吴人,却一力支持祖逖。乍看下有些奇怪,其实却正是两人身份不同。

顾和身为族长,考虑的是一族的兴衰。抑制狄汉,乃是百年大计。王敦最近与沈氏串连一气,却是养寇自重的打算。

从长远来看,顾和的方略更符合国家利益。但司马睿本是多谋而少断的性子,再加之八王之乱,让他看透了皇家丑陋,对汉武的功名也是兴趣缺缺。私心底下,便偏向了王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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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无德御乾坤,广筑徒劳万古存。

谩役生民防极塞,不知血刃起中原。

珠玑旋见陪陵寝,社稷何曾保子孙。

降虏至今犹自说,冤声夜夜傍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