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伊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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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涟漪湖边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接天莲叶无穷碧,夏夜凉风习习。

沅子胤执着酒壶,将壶高举,张嘴任酒水灌进喉咙,沅子湚一个人出了长乐宫,不知不觉竟来到涟漪湖,却看见湖边有个身影,娇柔傲骨。

是她...

“你怎么在这?”沅子湚走到纳颜伊身边轻轻问道。

纳颜伊听见声音,忙躲避开退后一步服礼“皇上万安!”

沅子湚微醉的沮丧说着“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

“皇上...”

纳颜伊刚开口就被沅子湚打断,只见沅子湚又灌了口酒心情极致低落的说道“小丫头,这里没有别人,若还当我是朋友,坐下陪我喝口酒吧!”

姐姐孩子死了,他一定是很伤心吧,看着这样失落的沅子湚,纳颜伊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下来,接过沅子湚递过的酒壶抬头喝了一口,又递给沅子湚。

纳颜伊用衣袖粗略的擦了擦下颌淌出的酒,姐姐的孩子没了,她都如此难过,何况是孩子的父亲呢!

看着猛灌酒的沅子湚,纳颜伊无奈的把住沅子湚手中的酒壶开口说道“举杯消愁愁更愁,酒醒愁还在,灌醉自己又有何用?”

沅子湚轻轻拨开纳颜伊的手,又是猛灌一口接着说道“今日我才知道,原本我尊敬的却不值得我尊敬,我一直怨恨的却不该恨,究竟是他们错了还是朕错了――为什么都是欺骗,为什么他们的感情都是假的,为什么?”

沅子胤青筋突起,伤痛和愤恨崩出,攥着酒壶的手猛地使劲,手上的羊脂玉扳指和酒壶瞬间碎裂,碎片顿时割伤沅子湚的手掌,鲜血流了出来。

沅子湚看着掉落在地上断裂的玉板子,突然心痛如刀绞,“这羊脂玉扳指是11岁那年着朕生辰时,母后亲自为朕带上的。”沅子湚在控制不住用双臂遮住头,失声哭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沅子湚,纳颜伊心里很不好受,她从未见过皇上这般无助。纳颜伊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帕,一边缓缓为沅子湚包扎受伤的手一边劝说道“皇上,妾身不知皇上经历了什么,但只有放下一切才能救赎自己。佛家常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总是要经历过才算是人生。”

“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沅子湚自言呢喃着,又举杯将酒壶中烈酒全部灌进嘴里,任烈酒灼烧喉咙,这样心里才不会痛吧。

“若先知何故至悔兮,悲兮!”沅子湚混沌醉倒在纳颜伊身边。

纳颜伊轻摇了摇头,将皇上扶上自己的肩膀,吃力的扶着皇上向养心殿走去。

远处卫青正因皇上不肯让人跟着而担心皇上的安危急的团团转,见到有人扶着皇上回来,激动的急忙赶过去,一看来人急忙一惊,跪地请安道“请成王妃安。”

“快起来吧,赶紧把皇上扶进去吧,皇上醉酒勿让旁人看见传到大臣耳朵里,惹了是非。”纳颜伊话后将皇上交给卫青。

“是,王妃,奴才这就扶皇上进去。”卫青扶着皇上便往回走。

“哦对了,卫公公,一路走来,宫中皆黑幔高挂,哀乐刺耳,可是出了大事。”纳颜伊谨慎的问道。

“回王妃,是太后她老人家薨了!”

“本宫知道了!你快去吧!”果真是太后死了,可她毕竟是他生母,无论她做了多少坏事,沅子湚设计害死她,只怕他心里也再过不去这个坎。纳颜伊想着朝长乐宫快步走去。

长乐宫里,众大臣,皇子公主,后宫妃嫔,宫娥太监跪了一地...凤鸣殿前九十九位高僧正在拜大悲往生咒,超度太后亡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馨儿焦急的等在门口,见王妃回来着急的说道“娘娘,你可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为纳颜伊穿上黑色孝服,纳颜伊穿好候悄悄走了过去,跪在沅子佑身边。沅子佑看着纳颜伊眼中竟是担心,低声问道“去了哪里?没事吧!”

纳颜伊含糊的笑着说道“没去哪里,只是随便走走,放心吧我没事。”

凤鸣大殿正中间灵牌疏上刻写“孝康端颐昭庄诚恭钦献天圣太后。”

这时钦天监阴阳师恒天祥喊到“十叩首,太后...”

按照大沅规矩,太后圣体需三日后入棺,与长乐宫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又有七十七位北宗道士登锦绣楼开坛作法,七日一期,共七七四十九期,以求太后得以转生...

众人在凤鸣殿跪着,都有些疲惫,纳颜伊抬头看了一眼,又仔细周围四处瞅了瞅,随后悄悄起身退到后面慕希铭旁边,小声的问道“你可见到婳兮?”

慕希铭瞬间也感觉不对急忙回到“刚刚太后去时还在这,这会怎么不见了,她是太后身边的丫头,应该守在灵柩旁的!”

“不好,快去找婳兮!”纳颜伊急忙起身悄悄退出人群,慕希铭也忙跟在她身后,纳颜伊提着裙角慌忙的朝下人房跑去“太后已死,婳兮只怕会有危险...”

纳颜伊跑的气喘吁吁,着急的挨个房间寻找婳兮的下落,慕希铭也挨着房间寻找着,突然纳颜伊推开房门那一刹那也傻了眼,婳兮正被两个太监用白绫狠狠地勒着脖颈,婳兮惊恐的挣扎着,双手想要撤掉那白绫,却没有半点缝隙....

“住手!”纳颜伊大喊出口,快步上前,一脚踢开一个太监,这时慕希铭也听见了声音,跟着跑进来一把推开另外一个太监,将婳兮拖过来护在身旁...

“咳咳咳...”婳兮捂着被嘞得生疼的脖子一阵咳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慕希铭生气的对着小太监说道。

那两个小太监相互看了眼,说道“你们少管闲事,太后薨了,婳兮是太后贴身侍女,该去陪葬!”

说着两个小太监就上前来要抓走婳兮,婳兮从刚才的惊恐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吓得惊慌的胡乱挣扎...

纳颜伊看了看婳兮的样子,上前一甩衣袖,对着两个小太监一人一巴掌,打的两个人眼冒金星...“谁敢再动她一下试试,别怪本宫剐了他!”

那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害怕的赶忙转身跑开了...

“你没事吧!”慕希铭拉起婳兮,轻声问道。

谁料婳兮瘫软在地上委屈的瞬间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哭着伤心着说道“皇上!您竟然要弄死奴婢,我以为您是真的喜欢奴婢,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说过,太后一死,你就收了我的,我以为你是真心的....原来....你都是骗我的——啊——”

看着婳兮的样子,纳颜伊心中酸楚,又一个被感情利用的姑娘,她对感情那么美好的憧憬,如今化为灰烬...

“别哭了,你若还想活着,必须离开皇宫,这样不仅能救你自己还能救慕太医一命。”纳颜伊叹了口气说道“你可愿意救慕太医?”

婳兮哭着叹气道“若皇上想让我们死,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婳兮只恨自己命数不好罢了。”

“若就这么死了,企不白来了世上一招,倘若有人能救你,你可愿意搏一搏”纳颜伊淡淡问道。

“可是?”婳兮亦伤心的低了头。

“你若信得过我,我愿意试一试!”纳颜伊看着婳兮,坚定的点了点头。

婳兮见纳颜伊如此说,便抹了抹眼泪,轻轻的开口说道“之前慕太医就为婳兮去毒,如今又救了婳兮,婳兮愿意帮慕太医,一切听慕太医和王妃娘娘安排就是...”

纳颜伊走到桌前,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婳兮,“婳兮,一会你将此信交给霍皇后的丫鬟后,立刻赶到皇宫神武门,馨儿会备好马车在那里等你,本宫在宫外有处向日葵别苑,你先在那躲一阵,等这边本宫处理好,就会派人送你出京城,到时候本宫会给你些银子从此后隐姓埋名从新生活。”

婳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多谢王妃救命。”

“慕太医,皇后看完字条,一定会传召婳兮,若找不到婳兮,就会传召你,你一定在她传召你之前去见皇上。”纳颜伊将要说的话与慕希铭说了一番。

慕希铭点了点头,深深拜了礼“多谢姐姐,弟弟就先告辞了!”

“嗯,慕太医多保重!”纳颜伊看着慕希铭说着。

慕希铭离开后,纳颜伊回到凤鸣殿大殿前跪好,纳颜伊看着前方哭做一团的霍皇后,咬了咬下唇,我真恨自己当初那箭没有射死你,才会让你今日差点害死姐姐,如今只能借你的手去救慕太医了,你别怪我。

纳颜伊看着婳兮将字条递给皇后丫鬟云裳便离开了,霍皇后接过字条看着上面写着:太后之死有疑!

霍皇后瞳孔忽然涨大,“云裳——,马上把婳兮给本宫带过来。”

“是,娘娘”云裳回身去找婳兮,竟不见了婳兮的踪影,忙回来着急禀告道“娘娘,婳兮不见了”

“什么?”霍皇后激动的豁然起身,大吼道“立即捉拿婳兮,一定给本宫找到她!”

于是大批侍卫开始整个皇宫翻找婳兮...

片刻后慕希铭来到养心殿对着皇上叩拜道“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因昨晚酩酊大醉,沅子湚还是有些头疼,慢慢做起身子用手按了按脑袋,说道“何事?”

慕希铭定了定说道“皇上,皇后今早忽疑太后死因,着人在长乐宫寻找婳兮,若婳兮被皇后逼问,臣恐怕她保不住这天大的秘密,所以无奈情急之下将婳兮送出皇宫,以保住这秘密,亦保微臣一条贱命,只要微臣能好好活着,定不会让婳兮说出秘密,还望皇上原谅微臣擅作主张。”

沅子湚剑眉皱了皱,小小太医竟敢要挟朕,心中早已大怒却压制了怒气,依旧温和的说道“慕太医,当真是睿智啊。”

慕希铭叩拜了拜说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愿为皇上分忧,日后定为皇上鞠躬尽瘁!”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沅子湚半倚在龙椅上,慢慢的攥紧了拳头,看来行动必须要提前了,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皇上想了想,拿过笔拟了圣旨,交给卫青说道“颁布圣旨,太后薨世,太后在位为大沅江山于国有功,特封永尊天圣太后,大赏太后母族霍氏,特封国舅霍政勉霍丞相为辅国公,护国卫疆常胜大将军霍肃为恒昌王,子孙世袭爵位,兵部侍郎霍卓为一品御前侍卫,其余霍氏在职官员皆官升一级。下月初设宴所有受封官员,着皇后霍静姝主礼太后一切殇仪。”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卫青躬身行礼说道。

“派人宣成南王觐见”皇上吩咐着“还有,你们连个宫女都杀不了吗?”

“皇...皇上,是成王妃和慕太医突然出现救了婳兮,下面的奴才是怕惊动其他人,所以...”卫青忙解释道。

“成王妃?她怎么会在那!”沅子胤微愣,顿了顿继续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暗中派人寻找长乐宫宫女婳兮,格杀勿论,倘若泄露一个字,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