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称彩南小太岁的年轻人来势汹汹,身后除了三秃子之外,尚跟着七八名大汉,不过,包括三秃子在内,他们却没一个敢踏进宴会大厅来,看样子是慑于孙家老爷子的威严,尽管前面有这嚣张的年轻人撑腰,但却仍然不敢太过放肆。
奇怪的是,堂堂彩南孙家,被这么一位年轻人大刺刺地闯进了家族宴会厅来人五人六地狂妄叫嚣,虽然所有的人都面色不悦,隐隐还夹杂着一种古怪又好笑的表情,但却竟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出声喝止。
看样子这年轻人的身份果真是不简单,难怪敢自称彩南小太岁,莫非,是哪个高官家里的衙内纨绔么?否则的话,即便是巨富乡绅,又有哪一家能强过富甲一方的彩南孙家?
一想到这里,周小牙的面色不由也古怪了起来,略一犹豫,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孙老爷子:“老爷子,这年青人……你可熟识?”
“啊?”
此时此刻,孙老爷子的脸色早已是一片铁青,骤然听到周小牙问起,脸上一怔,很快又浮起了一抹怒容:
“开玩笑,老夫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不识抬举的东西?不熟!绝对不熟!”
一听老爷子如此说话,周遭的孙家族人脖子一缩,全都微微垂下了脑袋,就连坐在主座上作陪的孙家二子孙长胜,原本动了动嘴皮想解释什么,此刻也是双唇一抿,硬生生地将嘴里的话语咽了回去。
不熟?
一听这个答案,周小牙的脸色跟着瞬间阴沉了下去。
看样子,这嚣张跋扈的年青人完全是仗着家里长辈的权势跑到孙家来吆喝逞威风,嘿嘿,看孙老爷子气得一脸铁青的样子,明显是对这家伙的作为很是不爽了,对方家里的父辈多半是这景龙地面上的某个大员,碍于他的面子,孙家才不好当众对他如何。
不过,周小牙却没有这个顾虑。
不就是个小衙内么?老子又不在这彩南地面上讨生活,怕他个鸟啊?
估计孙老爷子这会儿故意说和对方不熟,多半也有希望自己出面教训一下这年青人的意思,毕竟,对方一进门来,可是咋咋呼呼直接就叫他出来受死的。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周小牙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完全一副没理想的**丝德性,但真被惹毛了,偶尔那也是会冲冠一怒的。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顺便替饱受欺压的孙家出口恶气。
反正到时候咱一离开彩南,即便对方家里的父辈出来问罪,孙老爷子也能一推二净,清洁溜溜。
脑子里飞快地琢磨着这一切,周小牙的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几个人,寒依依和妖月樱子肯定不行了,这两个凶悍的丫头一出手不是要人命就是断人手脚什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确实太过凶残了一些。
邹麻子和黑子几个?
也不行,人家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就黑子他们几个牛高马大长得跟泰森似的,传出去得说咱大蛤蟆欺负小蛤蟆了。
扫视中,周小牙的视线落在了熊孩子陈润土的身上。
他的眼前攸尔一亮。
这家伙比起那嚣张的小青年岁数还小,看起来一副纯净无害的样子,但事实上,却绝对是一位能坑死爹的妖孽玩意儿,若是让他出手教训对方,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周小牙咧嘴一笑,向着陈润土召了召手,待他将身子凑近了之后,周小牙如此这般向他耳语吩咐了几句。
听着听着,陈润土竟是直接便龇牙笑了起来。
“喂,你们几个,到底谁是姓周的?怎么,看到小爷找上门,居然都怕了当缩头乌龟不成?”
此前咋呼了几声,见四下里没人理会他,这自称彩南小太岁的年轻人面色一沉,满脸不爽的样子,再次出声的同时,视线扫到了周小牙这十几位陌生的面孔上来。
话声方落,得到周小牙吩咐的陈润土便直接站起了身。
“想和我小哥哥动手,你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咱们俩先来比试比试。”
扭头看向站大宴厅门口的小青年,陈润土摆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只是这种表情落在他的脸上,却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做作和别扭。
“和你比试?比试什么?”
闻言一怔,小青年显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便回了一句,看向陈润土的视线也变得狐疑了起来。
“和我比试,那当然是玩轱辘球了,嘿嘿,估计你也没有吧?我借你一个!”
说话间,陈润土咧嘴一笑,伸手便摸向了怀里,掏出了一个圆乎乎拳头大小的东西,抖手便向对面的小青年扔了过去:“呶,这个就借给你了,咱们比试一下,谁能先让这轱辘球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唱首歌!”
轱辘球?
能睁开眼睛,还会张嘴唱歌?
宴厅里的众人听得有趣,脸上都浮起了一抹好奇的表情,扭头间视线跟着那枚从陈润土手里抛出去的拳大圆状物体,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在了小青年的手上。
看到对方说话间扔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小青年心下虽然感到一头雾水,不过怔愕之间,却还是条件反射地伸出了双手。
下一瞬,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物体落入了小青年的掌心,入手颇沉的样子。
下意识地,小青年垂首向着托在手心中的圆滚物体看了过去。
仅只一眼,一股寒气瞬间便从他的尾椎骨陡然暴窜了起来。
此时此刻,被自己托在手心里的,居然是一颗活灵活现的人头?
“妈呀!”
浑身一哆嗦,小青年的整张脸眨眼间就绿了,嘴里惊呼了一声,吓得他整个人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到地面上。
手里的“轱辘球”也是瞬间滑落,滚向了地面。
这一幕落入在场的孙家众人眼中,立刻便引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过,相较于这小青年吓得脸色儿都明显泛绿的杯具表情,众人微呆了一瞬之后,脸上立刻又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人头?
开玩笑!
虽然看起来做得极其逼真,就连双唇和双眼都用线缝了起来,不过……看这人头的模样,明显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西方男子,整颗头颅仅才成人拳头大小,若是真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小的头颅?
经过了最初的惊愕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将这颗被小青年扔落地面的所谓“轱辘球”当成了一个造型逼真的玩具。
难怪能睁眼,会唱歌,估计是一整盅的小道具罢?
这般想着,众人立刻偷笑了起来,看向差点儿坐向地面的小青年的目光,顿时古怪了起来。
后者原本已经被吓得腿脚发软,脸色儿泛绿。
不过却很快便敏锐地感应到了在场众孙家族人脸上的神色变化。
心头一凛,小青年立刻便恍然大悟过来。
闹了半天,居然是一个整盅的小玩意儿?
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件小东西给吓着了?而且还是当着孙家这么多人的面?
一想到这里,小青年的脸色瞬间便由绿转青,一抹愤怒到极点的青情从他的脸上浮显了出来。
“小屁孩?你你……你小子忒坏了!”
心头窘迫,小青年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小半会儿才从嘴里挤出这么一句掩饰羞窘的话语来,一边说着,他一边已经弯腰将滚落在脚旁的逼真人头拾捡了起来,带着心头残留的一抹恶寒,咬牙将“轱辘球”托在了掌心。
“嘿嘿,扔了还敢捡起来,看样子你胆子不小嘛!”
看到对方的动作,陈润土咧嘴傻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已经伸手摸向了怀里,眨眼之间,再次掏出了一颗同样大小,仅只五官容貌不同的小巧人头来。
“来吧,既然你不怕我的轱辘球,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比试吧。”
冲着小青年点了点头,陈润土手臂略微抬起,将托在手心的缩制人头平举到了胸前的部位:“说好了,咱们一起来,谁能先让手里的轱辘球睁开眼睛,张嘴唱歌,就算赢了,成不?”
“这这……这有什么难的,比就比!”
虽然隐隐还是有些感觉头皮发麻,但眼下当着众多孙家族人的面,而且自己的老子孙长胜也都直勾勾地盯着,更加重要的是,这会儿向自己挑战的家伙还是一位看起来明显没成年的半大小孩儿,小青年自觉怎么都找不出拒绝人家挑战的借口,只好暗中将心一横,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嘴里一边应着,他托着那颗缩制人头的右手可没闲着,指头悄悄摸索,在仅只成人拳头大小的缩制人头上扣摸了起来。
既然是个整盅的小玩具,要想让他睁开眼睛,并且张嘴唱歌,自然是有隐藏开关了,嘿嘿,反正就这么丁点大一砣的东西,还能难倒小爷不成?
心下嘀咕着,小青年趁着比试还没正式开始,手指头悄悄地早已在缩制人头上四处摸索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他的中指便划过缩制人头的鼻梁骨,直接戮到了那张被丝线缝合起来的干枯小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