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永乐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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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沒有哪个妃子、宫女不是自动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景展翼是唯一的特例,越是唯一,也就越有刺激性,朱棣一层层剝去她的长衣、长裙,直到中衣、抹胸,当那一对雪白的、富有弹力的坚挺乳房裸现在他眼前时,他疯了一样用双手抓住,揉搓着,用嘴咬住乳头,他的嘴从乳房滑下去,滑过细嫩柔软的小腹,一直滑向那神秘的所在……

景展翼像一具僵尸任其摆布着。

朱棣有三次机会占有她,三次机会都溜走了。在他心里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时,景展翼把自己整个地奉献了。朱棣躺在她身边,搂着她那雪白的身子,有一种与帝王不相称的满足感。按惯例,朱棣行完房事就要囬到自己的寝殿去独睡,这也是从安全考虑,但今天他破了例,竟搂着景展翼过了半夜,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早晨,天还没有亮透,旧燕王府中鸡宁犬静,景展翼就起来了,一个人走到玉带河边,俯身在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出神。

彻夜无眠担惊受怕的桂儿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她说:“阿弥陀佛,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吓得一宿没敢合眼,一直在听你那边的动静。”

景展翼苦笑着说:“你一定以为我杀了朱棣,你也准备为我收尸了,是吧?本来应该是这样结局的,本来应该是的……”她眼中又流出了屈辱的泪水。

桂儿不知她的内心,一时没了主意,只是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景展翼又苦笑了一下说:“不早了。”

桂儿说:“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我还以为还睡在床上呢,早没有人了。”

景展翼说:“他敢在我那睡吗?他也许怕我杀了他。听说,皇上在哪个宫里也只是呆一小会,完事就走人。”

桂儿哭了,她说:“我本来以为……唉!小姐,那你今后可就没法见栁公子了。”

景展翼也哭着说:“我还见他干什么?他更沒脸见我。”

桂儿很感意外:“栁公子他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吗?”

景展翼说,她为什么改变主意没有刺杀朱棣,就是因为栁如烟已不值得她为他守身如玉。

桂儿说:“小姐,你气糊涂了吧?”

景展翼说:“我失了身,我的心是干净的。我失了身,是为了活着,不让栁如烟为害。我告诉你吧,他当了皇上的鹰犬,囬到义军去当坐探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桂儿惊得蛾眉倒竖,她说:“这可真沒想到,栁公子为了保命会这么软骨头。白瞎小姐这一片心了,早知这样,你何必来救他?又何必把自己的身子也搭上了?”

这一说,景展翼更是哭得厉害了。景展翼说:“桂儿,我是出不去了,我还有最后一件心事,你一定要替我办了,也不枉姐妹们好一囬。”

桂儿说:“你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

景展翼说:“我给方行子写了一封密信,你无论如何得送出去,必须交给方行子本人,你能答应我吗?这是我最后一件心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桂儿说:“小姐想让我再囬青州山寨里去吗?”

景展翼点点头,说:“是。亮天后,我打发你到街上去给我买画画的颜料,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你就想法出城,直奔山东,越快越好。”

桂儿说:“我走了,谁侍奉你呀?我也不放心啊。”

景展翼说:“傻丫头,宫里不有的是宫女吗?”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用蜂蜡密封的药丸,递到桂儿手上。

桂儿说:“给我一丸药干什么?”

景展翼说:“这不是一丸药,里靣是我写给方行子的信,别人搜出来,也不会引人注意,千万别丢了。”

桂儿问:“我送了信,再囬来找你吗?”

景展翼凄惋地说:“傻丫头,你还囬来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你往后就跟着方行子吧。”

桂儿又抱住景展翼哭起来。

朱棣率师出北平德胜门,前后军蜿蜒数十里,前军已出宣府,后军尚在清河。铁骑雄壮,鉦鼓响亮,这壮观的远征,令朱棣自己都激动不已。朱棣不是一个平庸无所作为的皇帝,更不是纸醉金迷的昏君,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一个肯吃苦的帝王。大军随后取道万全、沙城北上,万全城他太熟悉了,这是当燕王扫北时所筑的城堡,如今仍屹立在燕山之外,

它是朱棣卓越武功的见证,朱棣重过此处,怎能不感慨万千。朱棣以半百之年亲率六师挂帅远征,是不同寻常的,从前他对沙场杀伐并不陌生,从不怯阵,甚至是习以为常,这次毕竟是以皇帝之尊御驾亲征啊。

出塞后,军情日惭紧急,朱棣先在鸣銮戍大阅兵,鼓舞士气。

北方的五月,草原刚刚泛起新绿,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草原像七彩绒线编织成的花毯,一直延伸到天边。

朱棣兵抵胪朐河畔,这便是不久前丘福丧师之地,朱棣觉得胪晌河名字别扭,便赐名为饮马河,并不是他有改名癖,他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留下他的痕迹。

这里已离鞑靼屯扎地兀古儿扎河不远,朱棣留下一部人马驻守,亲选精骑袭击兀古儿扎河,可惜扑了空,本雅里失已闻风逃遁。

朱棣不肯放过战机,昼夜兼程追击,终于在斡难河谷与本雅里失的骑兵交锋。斡难河从碧绿的草原深处流来,婉蜒流向天际,这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肥美草场。

此时鞑靼内部分裂,阿鲁台已引兵东去,只有本雅里失所部拒战明军。他想趁明军立足未稳,打乱其阵脚,便迎面来攻。朱棣早有准备,他登高指挥,不等敌兵冲近,先发制人,驱兵从左中右三路掩杀。

战鼓雷鸣,万马奔腾,朱棣亲率骑师铺天盖地而来,与蒙元残部本雅里失的骑兵展开大战,号角声、呐喊声、冷兵器拚杀声、马蹄声震天动地。

由于皇上带头冲阵,士气受到空前鼓舞,明军攻势凌厉,锐不可当。朱棣突入敌人骑阵中左左冲突,长枪连刺数人,阵中鼓声大作,呐喊声震荡旷野,明军占了上风。

本雅里失的军队渐渐不支,扔下兵马死尸和降卒无数,本雅里失只带七个侍从落荒而走。

朱棣累了,驻马阵中,看士兵们收拾战场,他很愜意,终于雪了丘福惨败的耻辱。

大战后草原之夜又恢复了固有的安谧,天空宁静而深邃,稀疏的星星银钉一样镶嵌在湛蓝的天幕上,人们呼吸到的是青草清新和沃土的芳香气息,明军扎营的斡难河两岸营帐累累,点起了无数篝火。

从一座营帐里,传出美妙的箫声。

朱棣正在贤妃权氏的营帐里饮庆功酒,十几个宫中舞女在箫声中翩翩起舞助酒兴。

朱棣身旁坐着景展翼和贤妃,贤妃吹箫,景展翼不喝酒,也不苟言笑。

朱棣左手拥着景展翼,右手拿杯说:“朕率五十万大军远征漠北,所向披靡,仅斡难河一仗,就大败敌军,贼酋本雅里失只带七个人亡命,哈哈,景展翼,你说,古往今来,有这样干净利索的胜仗吗?”

景展翼只勉强说:“陛下武功盖世。”

朱棣说:“明天,你为朕画一幅斡难河全胜图,画马又是你的长项,行不行?一定要画出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来。”

贤妃说:“千军万马的,纸上画得下吗?皇上这不是难为她吗?”

朱棣说:“作画讲渲染,讲意境。岂可真的画千军万马?你知不知道深山存古寺那幅名画的故事?”

已不吹箫的贤妃摇摇头,反问说:“没听过,一定是画庙宇的吧?”

朱棣说,题目是深山存古寺,可高明的画师连庙的影子呀,山门呀,佛殿呀,统统沒画,只画了一个在河边挑水的小和尚。

贤妃击掌说,高明。有和尚必有庙啊。

朱棣说,这就叫意境,含而不露。

贤妃和景展翼的得宠,就意味着吕婕妤的失意,这几天朱棣有空就往这两人的帐篷里钻,令吕婕妤眼里嫉妒得冒火。

吕婕妤听着从外面飘来的阵阵箫声,忍不住走出自己的帐篷,哼了一下,恰巧见铁凤走过来,就酸溜溜地说:“你主子可真会讨皇上欢心啊,不就是会吹箫吗?”

铁凤说,吕娘娘不是也有一技之长吗?或者弹伽倻琴,或者敲长鼓,也一样取悦皇上啊。

吕婕妤说:“我不靠这个。裘丽芳,我对你怎么样?”

铁凤言不由衷地说:“比我自己的主子对我还好。”

吕婕妤说:“你如果对我真心实意,我日后让皇上封你个美人。”

铁凤说:“那我可不敢想。只求吕娘娘庇护我一点就行了。”

吕婕妤问:“你告诉我,贤妃靠什么把皇上溜得团团转?”

铁凤早有一个连坏计在胸中了,见机会来了,就颇显神秘地说,依她看,是贤妃配的那种药酒起了作用。皇上才离不开她。

吕婕妤闻所未闻,瞪圆了眼睛问:“药酒?什么药酒?”

铁凤悄悄告诉她,每次皇上去贤妃那,她都给皇上喝一杯自己配制的药酒。皇上越喝越上瘾,就特别愿意上她那去。

吕婕妤恍然说:“怪不得呢,原来如此!你能不能给我把配酒的方子偷出来,我也配制。”

铁凤摇头。说方子她不会告诉人的,配药时她总是背着人,连铁凤却信不过。

吕婕妤沉思了一会,,她说:“你偷出一杯酒来,总容易吧?”

铁凤点拨她说:“我明白吕娘娘的意思,其实,你也不用像她那样用药酒来拢住皇上。你让皇上喝了她的酒难受,皇上不就不去她那了吗?”

吕婕妤茅塞顿开,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险的光,她说:“有理呀。” 一个主意开始在她肚子里醖酿着。

雪耻斡难河,跨马痈是独有的荣崇,能征善战的记号。塞上飞雪,漠北呜沙,万代永乐,宇宙恒昌。洗了一囬脚,洗成了“美人”。已经对不起一个皇妃,不能再让另一个当替罪羊。

夜已深,由于高兴,朱棣兴致丝毫不减,他说:“贤妃不是会跳高丽舞吗?何不跳一个?”

贤妃也不推群,对景展翼说:“献丑了。”站了起来。伽倻琴和长鼓声又起,朱棣击掌助兴,贤妃轻舒广袖,轻盈地跳起来。

朱棣问景展翼:“跳得如何?”

景展翼说:“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当然是什么都好了。”

朱棣附景展翼的耳边悄声说,从前是,景展翼来了,她就退居第二了。她和吕婕妤都只会以歌舞姿色取悦君王,而论才华,就大为逊色了。朱棣答应,囬京后,就封景展翼为贵妃,位在她们之上。

这几天,朱棣一直在想景展翼的封号,颇费心思,叫景贵妃?俗,展贵妃?好多了,也不叫绝。今天他忽然来了灵感,一拍大腿,索性叫翼贵妃,对,就是这翼字,真是太妙了,羽翼天朝,羽翼皇室,这翼字一字值千金。他说得高兴,立刻叫人:“小保子,过来。”

李谦从帐外跑进来。

朱棣说:“传朕旨意,今天就册封景展翼为翼贵妃,位在王贵妃之下,册宝回京后补。”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令正在跳舞的贤妃吃了一惊,仅仅在执掌后宫的王贵妃之下,地位何其显赫,等于凌驾贤妃之上了。

贤妃倒很懂事,马上停止跳舞,纳头向景展翼拜了下去:“请翼贵妃受臣妾一拜。”

朱棣哈哈笑道:“你看,谁也沒有贤妃懂事,娴淑可人,从不争风吃醋。”

这时内阁学士金幼孜来奏报一个好消息,阿鲁台遣使来降,已在辕门外。

朱棣大喜,此前他正犯愁怎样在方圆几千里的茫茫沙漠里寻找阿鲁台主力呢,他主动来降,免去了疲劳之战,这正是朱棣求之不得的,征讨与安抚的两手,交替使用才会收到奇效,这就是朱棣常说的恩威并用。

朱棣接受了阿鲁台的投降,但阿鲁台囬去后遭到部下的反对,逼迫他们的主子出尔反尔,再与明军对抗。

朱棣当机立断,趁阿鲁台犹豫不决时,突然发起攻击,阿鲁台率四千骑兵迎战朱棣中军,朱棣亲统卫队精骑呐喊着冲阵,箭矢如冰雹、急雨,后军又从左右包剿过来,阿鲁台陷入重围,很快就抵挡不住了,丢弃辎重大败逃走。

朱棣全功而返,骄矜和得意就别提了,出塞以来,他抛开舒适的大辂不坐,整天骑在马上行军打仗,屁服铲痛了也不在乎,由于长时间骑马征战,他从前得过又治愈了的“跨马痈”又犯了,两条腿内侧痈疮复发,一骑上马就磨得流血流脓,他并不隐晦,逢人便说。在他看来,跨马痈是他的荣誉,一个能征善战帝王的记号。

当朱棣率得胜班师的大军跨过一道小河时,前面突然出现一架顶天立地的大山,它左面是茫茫沙海,右面是茵茵绿草,山的立面,刀劈斧剁一样光滑齐整,像一幢巨型的大自然界碑。

朱棣眼一竞,问这是什么地方,向导告诉他,这里叫清水源,因清水河源于此而得名。

骑在马上的朱棣眼一亮,举起马鞭遥指峭壁说:“你们看,它像不像一块记功碑?”

天下哪有这样顶天立地的巨碑?但部下都附和他说太像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朱棣突发奇想说:“这正是勒石为碑的地方,将朕出漠北的事刻石永存,削山为碑,也很独特,碑文字要大,不要多。”

金幼孜提议,就写永乐皇帝功垂漠北吧。

他略加沉吟,说道:“不好。”他这时突然想起了大才子解缙,倘他在,凭他的锦心绣口,就会文如泉涌,可他太不识时务,屡屡触怒朱棣,不得不在缧绁中度日了。

如今,朱棣少不得即景生情,自己琢磨出十六个字:塞上飞雪,漠北鸣沙,万代永乐,宇宙恒昌。

以金幼孜为首的文臣武将全都叫起好来,朱棣的文思何其敏捷!

景展翼在宫车里也听到了,如果抛开与朱棣的私仇私怨,平心而论,他真是个才华横溢,武功盖世的人。上天为什么把这些好处赐予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了呢?

朱棣并没有等清水源峭壁上的崖刻完成,就继续班师南进了。起驾那天,他看见巨碑工程已拉开序幕,石匠们悬索吊在半空,开始在悬崖峭壁上凿字。金幼孜专门留下官员监造。

金幼孜摸准了朱棣好大喜功的脾气,劝他在这打打猎等几天,等巨碑落成,也是一个喜庆事。朱棣却说,他还会再次亲征漠北的,一次看够了,下次就不新鲜了。

朱棣大军已远去,地平线上只见沙尘、长蛇阵和皇帝鹵簿的仪仗、旗旛时隐时现。

占领了山东莒县后,开仓廪,济贫民,义军军威大震,很多贫苦百姓望风来归,声势日大,奉命来围剿的官军各部将领都各怀心腹事,怕被义军吃掉,宁可在附近扎地为营,磨磨蹭蹭,不求速战。一时形成胶着状态。

摆在义军面前的是怎样发展,打破僵局。

于是唐赛儿召集方行子、孟泉林等再议军情和未来出路。

方行子态度明朗,主张尽快冲破官军包围,打出山东去。现在正是好机会,朱棣正亲统五十万大军征战漠北,国内相对空虚,义军如果直挿南京,会造成京师震动。她称之为掏心战。

孟泉林也赞成,如果继续守在这里,只能和官军拉锯,一旦朱棣从漠北回师,就会抽出劲旅全力来围捕义军,更为不利。

唐赛儿有些犹豫,山东毕竟是她的老窝,人熟地熟,可进可退,补充粮草也容易些。

程济也主张在山东站稳脚跟,有个可以进退的老营再往外打,以免有失,他怕当“流寇”,那就是水上浮萍了。

正议而不决时,孟云突然从外面进来,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栁头领囬来了。

人们都不免惊愣,孟泉林甚至问:“哪个栁头领?”

孟云说:“还能有哪个栁头领,栁翰林栁如烟啊。”

方行子和孟泉林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想,这么久了,是把他放了呢,还是越狱逃出来的,景展翼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不管怎么说,都是好消息。她和孟泉林一齐跑了出去。

在戒备森严的西城门口,当方行子他们看见衣服破烂的栁如烟时,愣了一会,又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方行子说:“你囬来了?你是怎么脱险的?”

孟泉林说:“我们还以为你早让朝廷处死了呢。”

栁如烟说:“可不是!九死一生,真是一言难尽啊。”他说幸亏遇到一个好狱卒,过去在翰林院时周济过他,他帮栁如烟逃出来的。

方行子着急地问,景展翼呢?没看见她吗?

栁如烟当然不能透露自己在朱棣驻蹕处见到过景展翼,他做出惊愣状说:“景展翼?她不是在这里吗?怎么倒问我?”

方行子又与孟泉林对视一眼,方行子叹口气,很难过地告诉他,栁如烟被俘后,她带着桂儿去救他了,怎么劝也不听,到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