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陈真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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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谈判

望着大步流星奔向山下的陈真,孙桂芝问身边的人:“大当家的,你觉得陈真这人如何?”

“有情有义,不失小节,脑袋也灵活,又有一身功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知道陈真有太多的优点,但王立这个一介武夫的大老粗却形容不过来,绞尽脑汁也就想出了这几个词儿。

孙桂芝知道王立的心情,一语见地的笑着说了四个字:“人中龙凤!”

“要是他能一直留在山上就好了。”王立望着牛头山犄角的顶端,眼神中流露出渴望之情。

“大当家,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合时宜,陈真这类人可以作为兄弟,但不是我们所能驾驭的。”

王立点了点头:“这个我清楚。”脸上浮现一丝失落之情。

金麟。岂是池。中物!!!

自从上次政府大院失火后,苏富人和胡友民的隔阂也明显的暴露出来了,胡友民嫌苏富人做事不择手段,苏富人嫌胡友民优柔寡断,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没有了苏富人的资助,政府大院也就荒落在那里,胡友民自己就找了一家弃用多年的院子用来办公。

院子西面,几根长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和这么一幕美艳景色相反的是里面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

屋里胡友民正在伏案审阅文件,这时一名仆人的敲门进来:“胡镇长,院外有一个人说是想见你。”

胡友民头也未抬说道:“让他进来吧。”

仆人领命掩门而去,过了不一会,门又被推开了,来人站在门口,把仅有的阳光都挡在了屋外。胡汉民感到异样,抬起头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位二十三四模样的年轻人,头戴一顶狗皮帽子,身穿板正的粗布棉袄,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住那人身上所流露出的洒脱气质。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自从搬进了这个落寞的院子,不少村民也看出了胡友民和苏富人的不合,也有几个胆大的村民来这里找过胡友民,把苏富人的劣行一一讲述出来,请求胡友民主持公道,但胡友民觉得自己身单力薄,并不轻易的敢和苏富人碰撞,所以把那些来人都敷衍走了。虽然这个人的穿着和那些村民没什么两样,给你的感觉也就是利索了些而已,但胡友民为官多年,大小人物也见过几个,当下认定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呵呵,看来胡镇长现在是内外交困啊。”来人没有回答胡友民的问话,神态自若的走进屋里打量着。屋子里的墙面已经略显发黄了,南面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从这里照射进来,折射在胡友民的位置,屈指可数的几样破旧桌椅。狭窄的小屋里虽然燃烧着一盆炉火,但因为潮湿的缘故并没有让人感到温暖。

听到对方的话,胡友民心里一紧。虽然外人也能看出和苏富人的对峙自己处于下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从胡友民搬进了这个小屋,还没有外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把苏富人的御表砸坏、火烧政府的那个外地人吧。”

陈真不再四下打量,扭头对着胡友民露出了一个笑脸,“呵呵,我叫陈真,胡镇长别来无恙啊。”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既然对方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话,自己也就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指了指墙角的凳子说,“请坐。”

陈真看了看角落小凳子,又望了望胡友民,脸上又浮现一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分明带着一种张狂。陈真没有按照胡友民的话去做,而是拉过办公桌边上的一张椅子在胡友民对面坐下来,然后翘起二郎腿点了一颗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胡友民便有点撑不住了,他原本想以气势压倒对方,先来个下马威,但最后还是失败了。面前这个青年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但他的眼神如同刀片一般锐利,让一般人不敢对视。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和自己对视,而不是火急火燎的提什么条件,说明此人并非鲁莽之辈。

“你来这样有什么事?”胡友民还是先开了口。

陈真放下二郎腿,端正坐在胡友民对面说:“我知道胡镇长落得如此地步都拜苏富人所赐……”

没等陈真说完,胡友民就打断了他的话:“都是拜你所赐吧?”

“呵呵,如果不是苏富人仗势欺人,会有后面的事吗?你身为一镇之长,非但不制止,甚至还狼狈为奸,这是事实吧?”

胡友民沉默不语。

陈真继续说道:“说些不太好听的话,如果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你一定要学会尊重别人,因为你尊重了别人,那么别人也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他人尊重的人,一切的事物都是有因果关系的,你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帮别人得到别人想要的,别人才会尽全力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各地都在都在瓜分地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扯起虎皮做大旗嘛,难道胡镇长就这样甘心居人之下?”

听了陈真的这句话,原本暗淡无光的脸色变得神采奕奕,但还是不做声,只是绕有兴趣的看着陈真。

“呵呵,胡镇长还真是够谨慎的。”陈真知道胡友民清楚自己想说的,只是他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那我就直说了,苏富人在双河镇整天虽然威风凛凛的,但谁不知道他的行为早已恶贯满盈,人人都想诛之。”

胡友民向前俯了些身体,带着看透对方心思的胜利口气说:“你不是想来个借刀杀人吧?”

“哈哈。”陈真并没有感到尴尬,因此这种想法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胡友民。“我这边除掉他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觉得苏富人被胡镇长以公开的形式处决掉更好,你说呢?”陈真直视着胡友民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玩玩味的笑容。

对方的想法不错,如果苏富人被自己公示处决,不仅去掉了自己的心病,而且也会得到全镇人的拥护,地位也就更加巩固。

但想到目前的现实,胡友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原本绷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这是个很诱人的想法,但苏富人那边有警察支撑着,武器充足;而我这里就只有二十人的保安队员,并且都是些散兵懒将。这样悬殊的势力,何以对抗?”

陈真不答反问:“胡镇长知道牛头山的杆子吧?”

胡友民照实回答:“知道一点。”

“你觉得那些人怎么样?”

陈真问的话让胡友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但也回答道:“听说和别的土匪有些不同,牛头山的人不扰百姓,甚至还经常救济些没有饭吃的村民。就算这样,但始终还是土匪。”

“哈哈,土匪也比苏富人这类人强吧。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是牛头山上的一员。”

听到陈真说自己是土匪,胡友民不禁愣了愣。

“只要胡镇长能为双河镇的村民做主,我们牛头山助你擒住苏富人,并且苏家的土地全归胡镇长所有。怎么样?”

“哈哈,就是天上掉馅饼也不如这事好吧。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哦,原来胡镇长是不相信啊。我这个人没啥好处,但吐口唾沫砸个坑,给出的承诺就要办得。既然胡镇长不相信,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自己好之为之把。”陈真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

胡友民还在衡量利弊,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现在苏富人肯定是在绞尽脑汁的自己排挤走呢,自己十年苦读不是就为了能过上好些的日子嘛,现在前途未卜,回家怎么有脸面乡亲父老;如果牛头山的人真的助自己除掉苏富人更好,就算失败了也能打压下苏富人的气势,自己也无大碍。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搏一搏。

“陈兄弟,请等一下。”

刚走到门槛处的陈真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只是嘴角扬了扬。

“你们的条件呢?”

“哈哈,我就知道胡镇长是个聪明人。”陈真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唰唰的写了几行字。胡友民拿起纸,上面只写了三行小字:

1、把苏家存库的粮食拿出三分之一给牛头山作为报酬,其余全部开仓,免费发放给镇里的村民。

2、给所有佃户的粮税减免一半。

3、在牛头山遇到困难时,双河镇要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帮助。

看完纸上的条件,胡友民痛快的答应了,随后把纸扔在了火炉里。态度也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把陈真按在椅子上,然后亲自给陈真倒了一杯茶。

“陈兄弟,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陈真喝了一口茶,心中顿时暖暖的,感觉要比旁边火炉给的温暖来的实在,闭眼享受着。

“你来这里就不怕警察抓你吗?”

“抓我?为什么要抓我?”陈真睁看眼盯着胡友民,一副无辜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出我是良民了。

“呵呵,陈兄弟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咱们现在也不是外人了,我随便问一些事你别误会。苏富人那表的事我懒得过问,但火烧政府大院做的是不是过分了?”

“哈哈。”陈真狂笑了一声,“难道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让我们百姓点灯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呦,镇长大人,咱俩到底是谁在装糊涂啊?”

“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真没有接话,而是两眼直盯着胡友民的眼睛。胡友民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

“在小王庄放火烧村民房子的事你不知道?”见胡友民不想撒谎的样子,陈真问道。

听了对方的话,胡友民一脸的惊讶:“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的事,你的保安队长马五带人把房子带人一起烧了。哼!”饶是一向心稳的陈真,想起赵大娘无辜的葬送在大火里,心里急由得就一阵疼痛。

“岂有此理!”胡友民牌桌愤愤而起,他原以为在自己的威严下,马五的劣性可以收敛些呢,谁知他竟然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恶行。“陈兄弟的意思是……”

陈真用毫无余地的口气答道:“我要把那个马五带走!”

既然马五没有真心把自己当作他的贵人,所幸就放掉吧,反正留着也没有用处了,想到这些,胡友民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进来一名背着长枪的汉子,胡友民刚要对这人吩咐什么,被陈真伸手阻止了,扭头望着背枪的人:“你在哪里站岗呢?”

那人见问自己话的人虽是年纪轻轻,但知道他和镇长的关系,就如实回答:“我就在镇长办公室门外站岗。”

胡友民明白陈真的意思,马上补充道:“这个人是从我老家跟来的,是我的随从。最近不是不怎么太平嘛,所以每当有人过来时,他就站在门外。”

“哦。”经过胡友民的解释,陈真明白了,“我说你刚叫人,他怎么就这么快过来了呢。”

胡友民对陈真尴尬地笑了笑,说陈真太谨慎吧。然后把写好释放人员的条子交给对背枪的汉子,“阿古,你去把马五叫来。”

“等等!”陈真又阻止住了要出去的阿古,“先把小王庄的那些人放了再去叫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