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金陵梦——大陈帝国
2735600000029

第29章 半渡而击

老将算计尽毫厘怎奈兵败如山倒

这两天,齐国三大天王之一,曾经击败侯景,有着“南霸天”之称的老将慕容绍宗心情坏得不能再坏了。本来一切都如他所料,他统率的十万齐军主力,不仅眼看就要攻克陈国北方重镇广陵,还围点打援,围住了赶来救援的钱泰绍三万陈军,马上就要建立不世之功的时候,一连串的坏消息却让这个沙场老涌起了少年的暴跳和冲动了。先是,听说有一支陈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防线,千里奔袭大后方寿阳,不仅歼灭三万禁卫部队,还差点逮住齐国皇帝,这让自己这个前线军事主官情何以堪。更令他吃惊的是,原本调回准备收复寿阳的七万庐州驻军,竟然在石亭遭遇陈国伏兵,全军覆没。这还不算完,原本有难攻不落之称的江淮名城——庐州,竟然也莫名其妙的陷落了,据说是中了陈国人的反间计,守将自相残杀,让陈军乘机拿下。这也难怪,本来江淮自晋、宋、齐、粱以来就都是南朝土地,当地人心向南也是有的,由此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直接导致江淮各州都蠢蠢欲动。

不过,现在他没空替齐国皇帝高湛担心天下大计,这几天形势的急转直下,让自己这十万南征军突然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军中本来携带的粮食就不多,粮道又断绝,现在如果不撤,时间一久,不等陈国人来打,这些眼睛都饿绿了的部下也会先吃了自己。现在不要说围城打援,开疆拓土,能安全的带着这十万人回到中原就很不错了。所以,这时候,作为一员老将,他做出了合理的选择,马上从广陵撤兵,不过不是像庐江军一样去夺回寿阳,他没有足够的粮食,如果顿兵于寿阳这样的坚城之下,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之下,自己很可能让陈国人包了饺子。目下,只有带兵经集贤关,渡过淮水,向徐州靠近才是上策。所以,这时候,他正领兵在前往集贤关的路上,只是打了胜仗却要滚蛋的心情,让他的白胡子都气得有些开叉了。

正当这老头在生闷气的时候,一个探马飞速而来。

“禀报大帅,集贤关上发现有陈军驻守!”

什么!集贤关有陈兵,难道陈国人要打阻击,以待裴忌的大军合围自己,什么时候陈国人有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我这把老骨头蹦了他的牙。慕容绍宗驱马飞驰至前军,搭手棚远望,果然,集贤关内外,旌旗飞舞,刀光剑影,人头攒动,不知是有多少人马在这驻守。

“看来,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作为老将,慕容绍宗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陈国人有意为之的阻击,看来自己还是落后一步。

正当他准备传令布阵攻城的时候,从陈军阵中飞驰一骑而来,是来约架的。

“我是陈国骠骑大将军座下先锋官,我家主帅有意与贵军慕容大帅,各带一个随从,与两军阵前一晤,先礼而后兵,以期化干戈为玉帛,未知慕容大帅可否赏脸一见!”那先锋官词语虽谦卑,神态却异常跋扈,显然是有意激将。

“陈国的骠骑大将军,是不是那个偷袭寿阳,伏击石亭,离间庐州,尽耍些雕虫小技的陈国皇子陈叔宝么?好,老夫倒是要看看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要讨饶的。”输人不输阵,慕容绍宗当然明白士气是绝不能让对方占上风的,虽然话里满是轻蔑,但他心里确实对这样一个少年充满好奇。

不多时,两军各退百步,让出中阵,慕容绍宗和陈叔宝各带一名随从来到中点,只是令慕容绍宗吃惊的是,陈叔宝带的随从竟然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这是信赖还是蔑视?他一时有些不解。只是那个孩子是如此的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虚情假意的寒暄过后,陈叔宝表明了来意,他竟然愿意让出一条道路给自己,并在淮水渡口备下船只,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慕容绍宗有些不解。

“既然这样,你还驻兵这里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中途伏杀我们么?或者,你有什么条件?”慕容绍宗料定这里有阴谋。

“我只想证明,能让你们过关,不是因为陈国无人,也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而是我们需要齐国人拖住周人。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下次再敢犯境,可不止要掠地破军。信不信,由你!”说完,陈叔宝拨转马头就回去。

“等等!”慕容绍宗喊住了陈叔宝,稍略停顿了一会,重重的说道:“那个孩子,请无论如何照顾好他,谢谢了。”作为老臣,慕容绍宗也曾是齐国已故孝昭皇帝的托孤之臣,只稍一靠近,他就立马认出陈叔宝的扈从童子就是当年的孝昭太子。想起年初的宫廷政变,自己有负先帝遗嘱,不仅没保住小太子的皇位,还让他们母子饱受当今皇帝的迫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慕容绍宗总觉愧疚难当。

陈叔宝回头望了望慕容绍宗,沉默了一会,答道“那就请老将军忘了他是谁吧!”说完绝尘而去。

之后,陈军撤出关隘,分驻两侧险地,给齐军让出一条道路。

不管陈国人是什么用心,这集贤关只要大门一开,在自己这十万精锐面前,想要再合上,那可是难入登天。慕容绍宗果断指挥齐军,以精锐的鲜卑骑兵开道,两则弓骑护卫,迅速过关。果然,陈军只是远远的望着,闭门自守而已。

“齐国的鲜卑骑兵果然名不虚传,队形散而不乱,那马仿佛长在骑兵的屁股下边,驾驭自如,没有十年的马背生活怎么能有这样的素质。总有一天我也要有这样精锐的骑兵。”望着快速通过的齐军马队,步兵为主的陈军主帅陈叔宝暗暗称赞。

齐军安全通过集贤关后,又警惕的殿卫了一段时间,果然陈军没有追来,或许他们真的有心放自己走。慕容绍宗忐忑的心情,仿佛放下一块重重的大石,轻松了不少,下令改变鱼鳞防卫的阵型,改成长蛇行军阵,以加快行军速度,很快抵达渡口,果然有船只,只是少了点。

正当齐军开心得渡河,准备回家时,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陈叔宝不是一个诚信为本的厚道人。在齐军半渡的时候,陈军突然从后面掩杀过来,渡河时的齐军阵型凌乱,经过长途行军后又以为回家在即,齐军根本无心恋战,再加上最精锐的鲜卑骑兵渡河在一半,负责后卫的步军战力虚弱,经过陈军的一阵冲杀,顿时奔溃。齐军后军冲乱中军,中军冲乱前军,尽管慕容绍宗竭力想要控制军队,但兵败如山倒,陈军出其不意的猛击,一下子让齐军指挥系统奔溃,齐国士兵人人争着爬上为数不多的船只向对岸划出,根本无人愿意做替死鬼来舍身掩护三军。最后,慕容绍宗也不得不放弃指挥,在卫兵的保护下,抢上一条船向对岸划去,失去统帅的军队更加混乱,十万大军,只有数千人渡过淮水,大多数人不是淹死在淮水,就是投降陈军。

到了北岸的慕容绍宗,回身眺望满是哀嚎与求救的对岸,不禁老泪纵横,一世英名就此扫地。

“狡诈无情,示假隐真,出其不意,水火杀人,陈叔宝啊,陈叔宝,难道你是魔王转世的天煞星么?”说完,慕容绍宗猛吐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