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佣人来自偏僻的乡下,普通话说得不太灵光,这一紧张便恍若奔丧一般,叫声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司……”金大方本来想称呼司先生,但想到对方已经是自己女婿,觉得还是叫得亲热点好:“小初啊,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通知,好让我做一下准备。”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司鸿初四下看看:“宝宝呢?”
“她正在楼上招待几个同学,好像是讨论什么社团活动,一会就出来了。”
把司鸿初请进客厅,让佣人奉上茶,金大方急忙说:“你稍等片刻,我把宝宝叫下来。”
“等等,岳父大人,让她们先自己忙吧。”
“好,好,好。”金大方听到这声“岳父”,简直比吃了蜜糖还甜:“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不用客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哥,这位就是你的女婿吧,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听到这话,司鸿初才注意到,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长得与金大方非常像,只是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哎呀,我这一高兴,都给忘了!”金大方一拍额头,赶忙告诉司鸿初:“这位是我弟弟,你要叫叔父。”
“我叫金大标。”对方走过来,跟司鸿初握握手,借机从上到下把司鸿初打量了一番:“我哥有了你这么个女婿,时常在我面前夸耀,我就一直想要见见。今天也算是有缘,终于让我碰见你了……”
司鸿初微微一笑:“你好,叔父。”
“话说,你小子还真是一表人才,不错,不错……”金大标有点近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也比较朴素。他不像金大方,明明不近视,却也要戴一副爱马仕的眼镜显摆。
金大方非常得意:“老弟,怎么样,你很满意?”
金大标急忙点点头:“非常满意。”
这个金大标看起来颇为面熟,司鸿初想起好像经常在媒体上见到,但是因为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
金大标看出,司鸿初有话要问金大方,便起身说道:“我去下洗手间,失陪一下,你们先聊。”
看着金大标离开,司鸿初轻声问道:“我这位叔父看起来很面善……”
“他是知名企业家、慈善家,经常上报纸上电视……”金大方提起这个弟弟,语气有点羡慕嫉妒恨:“说起来,我们兄弟两个,他经商比我有成绩……”
“不知道他从事哪个行业?”
“环保产业……”金大方说罢,闷头喝茶,再不提这个弟弟。
司鸿初后来才知道,金大标经商确实成功,刚开始就瞄准了潜力巨大的环保产业,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
金家兄弟感情不错,但既然是兄弟,又同样经商,难免有些潜在的竞争。
再加上,金大标生活简朴,经常指责金大方?过度奢侈,搞得金大方一直耿耿于怀。
金大方这次遇到资金难题,宁可卖女,也没向金大标求助,其实就是为了争口气。
不过,这个金大标也不是什么道德模范,经常出现在媒体上是作为话题人物。
他做的一些事情,倒是颇有侠义风范,还有一些事却可以用“恶心”两个字来形容。
当然,作为生意人,能把自己的名气炒响就是成功,至于有多少人骂其实并不重要。
过了一会,金大标回来,跟金大方讨论起中元药业。
正好,司鸿初借这个机会,把双方合作的一些细节明确化。
金大标提出了一些建议,全都不偏不倚,没有站在金大方的立场上。不过他最后来了一句话,却让司鸿初和金大方全都一愣:“财产如水。如果你有一杯水,你可以单独享受;如果你有一桶水,能够寄存家中;但如果你有一条河,就要学会与别人分享。”
金大方很小心地问:“你什么意思?”
“哥,你很有钱了,为什么不拿出点钱来做慈善呢?”
“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望了一眼司鸿初,金大方很小心的道:“过段时间吧,如果情况好转,我一定捐款。”
“手头不宽裕不是理由,活在人们尊敬中的善士,比孤单逝世在存折单上的守财奴光彩、巨大。”金大标说着,突然紧紧抓住金大方的手:“哥,不要做守财奴,你这些年积累了不少财富,应该回报社会了。让更多的人享受到企业发展的结果,这应该成为你作为企业家的价值观。”
“我不是不想回报社会,而是最近确实不宽裕!”金大方瞥了一眼弟弟,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没你那么大方……”
“没错,我确实很大方,我的目标就是要成为中国首善……”金大标点点头,很认真的道:“只可惜你却起了个‘大方’的名字。”
“你自己去作首善吧。”金大方无力的摆摆手:“我不跟你争,我也没兴趣……”
“你就算没有大方得做首善,拿点钱出来意思一下也可以。”金大标望着金大方的眼睛,很无奈的说道:“这些年,你的王八精和三聚氰胺超白金蒙了不少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金大方涨红了脸:“我做的都是保健品!”
“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保健品怎么回事?”金大标把眼睛一瞪:“这样吧,最近刚好有个捐资助学的项目,我也不难为你,拿五百万吧!”
金大方霍然站起:“你要疯呀!”
“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不回报社会,就不怕生个儿子没屁眼?”
金大方当即吼道:“我已经有女儿了!”
“所以你有女儿,没有儿子!”金大标寸步不让:“你不做善事就不怕咱们老金家绝后?”
“女婿就是半个儿!”金大方有点受不了这个弟弟了,马上司鸿初:“你说对不对?你是不是我半个儿子?”
司鸿初本来以为自己姓司,后来才知道姓司鸿,但是无论如何,司鸿初也没打算改姓金。
眼见兄弟两个吵起来,司鸿初不敢参与,只能起身道:“爸、叔,你们慢聊,我去看看宝宝。”
说罢,司鸿初一溜烟上了楼,远远地就听见笑声、歌声、玩闹声传来。
来到门口,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上面杯盘狼籍,摆着各种小吃,还放着十几个空啤酒瓶。
一个学生脸红成猴屁股,双目紧闭着,缩在沙发上睡觉,看来是醉倒了。
金宝宝和其他几个同学正在斗地主,司鸿初注意到,在场的大都是女生,这让司鸿初非常欣慰。
金宝宝脸颊微红,如同抹了一层胭脂,分外娇艳。她双眼迷离,嘴唇如盛开的花瓣,正招呼着:“快出牌,别磨蹭。”
在场的女孩都挺漂亮,看哪一个都是享受,司鸿初看看这个,却减少了欣赏另一个美女的时间。
玩过一局,一个女孩输了,抓起酒杯就往嘴里倒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司鸿初觉得自己来的正好,大家已经酒过三巡,如果再劝上一圈,没准可以跟金宝宝成就好事。
“咦?”金宝宝看到司鸿初出现在门口,脸上的婴儿肥颤了一下,马上道:“老公你怎么来了?”
司鸿初哭笑不得,反正金大方不在场,金宝宝不需要装,偏偏却叫出那么亲昵的称呼。更可恨的是,她搞聚会,却不叫自己一声。
在场几个女同学似乎已经知道司鸿初是谁,并不吃惊:“你就是宝宝的男朋友呀!”
有个女生还举了一下杯说:“哈,司鸿初同学,你勾引我们社会学系系花,该罚一杯。”
司鸿初愣了一下:“宝宝是系花?”
“当然了。”这个女生咯咯一笑,对金宝宝道:“宝宝,你们怎么搞得这么神秘,直到现在才公布出来?”
金宝宝嘿嘿一笑,大眼睛带着迷离的光彩:“老公,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喝酒。”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生立即叫了起来:“来,快,我们一起来喝酒玩牌!”
“不行。”金宝宝摇摇头,笑嘻嘻的道:“初初是东北人,当然很能喝酒啦。但是,他发誓要做个好男人,所以就戒掉了。”
一个女生端着杯子摇晃不定:“大家第一次见面,初初你可不能不给面子,不然我们姐妹可不承认你的合法身份哦。”
那个胖点女生的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跳起来又挤在司鸿初面前:“你要是不把它喝光,我就不同意你和宝宝的事。”
司鸿初很郑重的道:“我们都还是学生,怎么能随便饮酒?”
金宝宝很认真的道:“都是大人了,算了,老公,你就陪她们喝一口好了。”
另一个女生马上道:“宝宝,他要是不喝,你就替他喝。”
金宝宝噌地站起,突然感到头晕,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她脸上的泛出诱人的红色,头发有点凌乱,目光晶莹透亮,似是醉得不轻:“我喝就我喝……”
“还是我喝吧。”司鸿初叹了一口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一擦嘴,司鸿初偷眼看了看在场的女孩,真要拼酒,自己喝趴下她们一点问题没有。
也就在这个时候,司鸿初突然发现,阳台上还有一个女孩。
她手里拿着两朵花,从这朵花扯下一片花瓣,又从那朵花再扯一片,嘴里一个劲的念叨:“要……不要……要……不要……”
司鸿初有点好奇:“她在干什么?”
一个女生大大咧咧的道:“她怀孕了,剥花瓣决定,要不要把小孩生下来。”
“为什么有两朵花?”
女生嘿嘿一笑:“一朵决定要不要生,另一朵决定如果决定生,谁是孩子的爹!”
司鸿初傻住了:“如今的大学生呀……”
聊了一会,一个叫李令月的女生起身告辞,金宝宝急忙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你这个样子肯定开不了车,注意安全。”
李令月着实喝了不少,动作很慢,推开金宝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今天真很开心,谢谢你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