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迷蒙间感觉自己正整个趴附在Allen怀里，睁开眼才发现对方正嘴角噙笑看着自己傻脸。这和昨晚预定的方案不一样：不管真睡还是假眠，等到对方离开自己再睁眼，然后这事儿自此揭开去，再也不提。
“要管吗？”Allen蹩脚的中文在一夜之间变得顺耳起来，他将陆元稍稍蹭远的腰肢一把揽回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需要我去开门吗？”
陆元的睡意尚未消除，迷糊着眼想确认时间，无奈手机被搁在厅里，窗帘又遮挡了外界的光线，犹豫再三，到底担心耽误了要紧事，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Allen收到指令，笑着凑近来又亲了亲他的眼睛，三两下撑站起身，拉了衣服一边套着一边下楼去了。
门外站着神色困倦的霁晓，携围巾包到鼻子的小雨和邢云。
“你怎么在这儿？”
异口同声的询问。
一个本该在家休息，却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刚起床的模样，一个本该在医院准备新一轮忙碌，却带了家属大清早出现在别人门前。
邢医生揉揉鼻子不说话。
昨晚上给小雨洗完澡，他突发奇想要去院里陪霁晓上夜班。于是就等孩子睡熟了，把他裹巴裹巴了准备塞给自己爸妈，可惜单手不方便，刚把人抱到爸妈门边，小孩儿便醒了过来。这架势，小孩儿可不是第一次见，以前邢医生出远门用得都是这招。于是，很快警觉起来，哭唧唧地抱着自家爸爸怎么都不撒手，也不肯回房继续睡觉。邢医生没办法，只能找了包包出来，收拾了些必用品，带着小的一起探班了。
霁主任忙了一整夜，迎着晨光回办公室，准备洗把脸在内间的小床上浅眠片刻，一推门，发现自家一大一小两枚心肝儿正在上面呼呼睡着。
“小雨老师在家长群里通知了今天要带运动服，邢云昨晚上走得急忘了收，我们现在回去拿估计得迟到，所以只能往这儿来了。”霁晓把Allen推到一边，让了身后一大一小进门。
邢云也不追问Allen为何在这儿，只顾催促着刚刚下到楼梯转角的陆元去找预备在这儿的小孩儿替换衣服，“宝蓝色的那套，袖子和裤腿上有白杠杠。”
陆元眨眼反应了片刻，转身又上楼去找了。
被丢在一楼的三大一小尴尬静默片刻。小孩儿跑去一边的笼子逗猫了，剩了三个大人干瞪眼。
“你这蹭饭就算了，怎么还开始蹭床了？”霁晓看着Allen，一副替朋友——陆元，撑腰的样子。
“吃了饭，困，就睡这里啊。”Allen搓搓臂膀，回得坦然。
“……我可只蹭床，不蹭睡。”邢云瞄一眼霁晓，状似无意说了一句，走到小雨身边照看去了。
“喏，邢云这样的老朋友都不留宿，你一个搭顺风车怎么能爬完饭桌爬床呢？”霁晓的熬夜脸仿佛一下子明朗起来，揶揄完Allen又赶紧凑到邢云耳边腻歪，“我可一点没担心你在陆元这儿留宿，不过，你愿意主动表忠诚，我还是开心的，说明你在意我的心情不是？”
邢云嫌弃地翻个白眼，懒得搭理。
“这套……放我这儿好久了吧？现在穿小不小啊？”陆元顶着糟乱的头发小跑下楼来，抖搂着手上的衣服，顺手丢了Allen落在楼上的外套给他，“赶紧穿着，楼下暖气开得低，小心感冒了。”
霁邢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点儿心照不宣的想法。
“小倒不至于，估计穿厚了会有点紧。”邢云拉了小孩儿过去，比了比长短，折好了给他塞进书包，“流汗了记得跟老师说，不要自己脱衣服，知道吗？不然着了凉，生病了又得打针吃药。”
“噢。”邢小雨嘟嘟地应了，转身冲笼子摆摆手，“小喵，我去上学了，再见。”
“叔叔们呢？”邢云提醒。
“陆爸爸再见，Allen哥哥再见。”
陆爸爸？Allen哥哥？
霁晓默。
回头等孩子放学了，真得好好研究一下称呼问题。管邢云叫爸爸管自己叫舅舅，对他而言没什么。
管陆元叫陆爸爸，管他的同学叫哥哥，问题就大了。
一个听起来，自己在小孩儿的心里排得比陆元靠后；另一个嘛，总感觉像在说自己比Allen显老……
“鬼灵精，得了好才卖乖。”陆元笑眯眯蹲下来，抓了小孩儿到怀里咯吱痒痒肉，“平日里叫叔叔，开心了叫爸爸，谁教你的？”
小孩儿脆脆笑着，一个劲儿往邢云怀里躲。
“我都没说什么，你着急解释什么？”邢云吊着眉梢，探手拉开陆元的衣领，朗声问道。
耳根下，脖颈后，红痕俨然。
有意思了。
“哎呀……”霁晓语气矫情，表情夸张，将邢小雨提起来笑容满面抱进怀里，推了邢云往外走，“咱们爷仨这么早跑来，真是打搅了。”及至门边又转身过来冲Allen比了比拇指，“你小子，手脚确实快！”
“哈……”Allen尚在云里雾里。
邢云看了看满脸窘迫的陆元，替邢小雨包好围巾，一边掩门，一边将视线在陆元腰腿脸巡回一圈，意味深长：“早知道就不叫你跑上跑下了……辛苦了哈。”
陆元臊红脸，冲门边比了比拳头，无处消气，只能恨恨去瞪一头雾水的Allen。
“怎么？”
“没……啊嘁！”
Allen赶紧凑近来，用宽大的外套包紧二人，“上楼，这里冷。”
“……”难道你不应该趁机离开吗。
“是要我抱吗？”
“不是！你……诶！诶！你放我下来！”
“嘘，上楼，睡觉！”
方才几人的你来我往，Allen没抓个梗概，关于‘上楼辛苦’这点，倒是有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