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就这样糊里糊涂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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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卡牌王者

暑假过去,每个人又重新激活了一次。该吃的吃饱了,该玩的玩够了,该睡的也睡足了。新学期第一天,小白看到小伙伴都有变化,扬扬的脸更加红润圆滑,媛媛换了带卷的新发型,猴子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外套,不再是原先脏兮兮的小猴,大桔子背上最新美少女战士系列的书包,每个人都是崭新的模样。

不光从外貌上,娱乐方式也有了新的内容。开学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从哪吹来的风,大家都疯狂的爱上了玩流蛋儿和洋画,学校内每个男生都会随身携带一叠洋画,洋画的薄厚程度直接反映了你的实力,流蛋儿在教室内不方便玩,一般中午下午放学的时间在校外有人扎堆比拼。

于是,村里多了很多劳动志愿者。课间10分钟三五个小男生蹲在教室里,走廊上,有说有笑,张着嘴,伸着舌头,义务吸灰是每个男生的责任,一方面给女孩提供了清新的受教育环境,一方面给女孩们的娱乐生活添加了一个观赏项目。当然,女孩们还是有善心的,捡到的流蛋儿,吃东西送的卡片,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发发善心,看脸色施舍给讨好自己的男生,好一个互惠互利的班集体。

小白自然也不落后,积极躺进全民娱乐的洪流之中。只可惜,小白的流蛋儿技术有限,看别人弹流弹儿的手像老鹰的爪子,射出去像子弹一样精准,自己一上阵就跟个鸡爪子似的,紧握着小弹珠像个白面疙瘩,射出的流蛋儿歪歪扭扭,像尿尿的时候最后快滴完的几粒尿液的曲线。最终,弹流蛋儿成了小白的观赏项目,只能一心投入洋画的战斗中。

辛亏小白在这上面还有点感觉,整日里跟小伙伴游荡在南村各个犄角旮旯,四处吸尘舔灰,倒也乐此不疲。讲道理“洋画”这东西,长得土里土气,没有弹珠的晶莹剔透,也没有贴画的鲜艳亮丽,名字起得毫无道理,功能也就是每天在地上摩擦,脏兮兮的,男生靠着“铁砂掌”赢来的那几张洋画,说白了也就是多吃了几斤高蛋白的微生物食品,顺带还要抓一手回座位上,换得同桌女生的白眼儿和嫌弃。“洋画”单一的玩法和粗糙的外观,决定他是走不远的,最终要遭到历史的淘汰。

历史的拐点就发生在南村小店引进了第一批“小浣熊”干脆面,小伙伴们在吃完干脆面的时候惊喜的发现,每包面里面都会带一张卡片,后来大家知道卡片的学名叫做“旋风卡”,全称“小虎队旋风卡”,这就厉害了,卡片材质上是塑料的,外形是圆的,上面有接口和卡槽,可以弹射,还可以拼接,这和一张烂纸一样的“洋画”比起来,简直就是卡片中的奢华旗舰升级版。

卡片正面是小虎队成员,踢足球的旋风虎,打排球的勇壮虎、打羽毛球的机灵虎、打篮球的冲天虎、打乒乓球的宝贝虎、打棒球的霹雳虎,仔细看,看片上还标注了十二生肖、石头剪刀布的图案,每张都是象棋中的一颗棋子,并且有编号,每个编号都有不同的图案,小白听人说小虎队旋风卡分两种,一种是球类运动,另一种是水上运动,只是南村商店里卖的干脆面吃出来的全是球类运动。这一系列的设计,决定了这张卡片的玩法多样性,有普通男女通用的,比如在座位上拿出卡片玩“石头剪刀布”,文艺儿童还以当做卡片收藏,没事在家组装手工艺品,当然,总会有一些智障儿童脑洞大开,把它当做生肖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或者贴在胸前,还有的做书签夹书页的,当画圆工具的,其中欢乐也只有他们能体会了。反正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小浣熊”干脆面在当时成为了线下零食爆款!

对于小白来说,这比“洋画”好看好玩多了,之前只是被动地跟随潮流,而这次不同,卡片无论从造型到玩法,都让他兴奋不已。小白在心底滋生了一个梦想,做全村旋风卡最多的男孩!不过令人悲伤的是,这个梦想之船起航的第一天就被人卸了帆。

“袁大头那边有一大沓子旋风卡!”小白听到有人议论起来。

跑过去看了一眼,厚厚一叠,几十来张,小白很羡慕,觉得不可思议,心想:这一袋干脆面就一张卡片,小浣熊出来才几天,他一天一包也没这么多啊!

事后听大头鱼透露,原来袁大头爸妈给他批了一箱放家里,而且张薇薇和康依依家里也批了一箱,还有坐她们周围的女同学,吃完干脆面剩下的卡片都给了袁大头。小白了解了其中奥义,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过袁大头这一炫耀可好,给猴子家商店可是拉了一大笔生意。

“你知道吗?袁大头家里批了一箱小浣熊干脆面!怪不得这么多卡片!”

“我回家也得让我爸妈给我批一箱!”

“猴子,去你家批,给便宜点!”同学们私下里讨论起来,结果聊到最后,班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要去批发干脆面。

本来只是男生的攀比,最后女同学爷掺和进来,她们都觉得小浣熊挺好吃的,各种口味,与其在学校一天买一包,还不如去批发一箱放在家里,便宜多了,况且小孩儿都喜欢跟风,你有的我也要有,结果所有人都决定要批一箱干脆面。

这事也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去,总有几个有国际视野的同学做了一些外交工作,最后跨越了班级,年级,性别,成了一件全校皆知的事情,结果就是:批发干脆面成了一件流行且必须的事情,就像战乱年代需要买足量的米放在家里一样,虽然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定要买,总之,周末猴子家门口排满了大人、小孩,只见得一箱箱“小浣熊”从店门里出来,猴爸猴妈的脸都快笑炸了。

小白妈妈也买了一箱回去,小白兴冲冲跑回家就把箱子打开,不过刚吃了一包,就发现了问题,这一张卡片再精美,也满足不了自己啊,虽然媛媛答应吃完干脆面剩下的卡片留给自己,算上她的一份每天还是只有两张入账,这样下去,别说全村旋风卡最多,就连袁大头也比不过了,想到这里,小白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所有袋子拆开,先取出卡片,面可以先放着再吃,甚至不吃,但是卡一定要先拿在手上,这才是身份地位出的象征。只是过了几天,箱子里的面再也不是干脆面,全部变成了软柿子摊在床底,小白只好每天拿一袋出去就扔掉,想着骗过妈妈,过一段时间再买一箱,继续加三十张卡片,完美节奏。

不过没几天,美梦又一次破碎。小白妈妈平时没事最喜欢收拾家里,这次从擦桌子床头深入到了床底,不巧,干脆面箱子被抽出来的时候自己打开了,小白妈妈看到一箱子开口的干脆面,抽出一袋又手捏了一下,全部软了,气不打一处来,给小白下了死刑:以后别想再批发小浣熊干脆面!

通往梦想的路上总要遭遇点挫折,没事的,小白缓和了一下情绪,再次出征。最近全校男生都在玩旋风卡,玩法多样,有放在地上敲正反,还有放在桌面或者地面上上往前推,前面画条线,不超过线的情况下推的最远的胜利,还有从楼梯下用手指往上拨的,保持在楼梯不掉下去的情况下最先到达楼层地面为赢,最无聊的还有弹卡片,利用卡片卡槽自带技能,不过这只是小部分男生用来娱乐的项目,因为竞技性不够所以没有流行起来。小白之前观摩了几天,觉得自己也可以的,正好一箱干脆面30张卡片白手起家,摸了下鼓鼓的口袋,小白信心满满,觉得伸手就能够到天了。

小白携带仅有的30张卡片,热情洋溢地加入了全民卡牌竞技大赛的大军中,抱着必胜的信念,小白再一次感到,自己即将迎来了人生的又一巅峰时刻,准确点说应该是小朋友的癫疯时刻。这群玩上瘾的熊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妈妈洗衣服的辛苦,鼻孔的受挫性,手掌的耐磨力,以及在女孩心目中的优雅形象问题,课间十分钟,一个个如蝼蚁般蜷缩在教室以及走廊的各个角落,反复研究每一条裂缝对于卡片的影响程度,回到家更是反复练习琢磨,手掌弯曲程度和下手力度怎样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呢?每个人都希望成为最顶尖的高手,因为这场大战,关系到最终卡片的原始积累,毕竟不能辜负那一箱,忧伤地沉没在床底,暗自发霉的“小浣熊干脆面”!

这场“旋风卡”争夺战役正式打响!这是一场持久战!

考验着一个人的财力!有多少钱,并且还要能机灵地骗到爸妈钱包里的钞票!

魅力!有多少女孩,还有你的亲朋好友,愿意把手中的卡片心送给你!

能力!你要有足够高超的手上功夫,保证你自己可以打败身边大多的人!

耐力!这是最关键的,你要有足够的热情,超于常人的忍受力,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你要能坚持到最后,哪怕口袋里只剩一张卡,也要坚信自己有翻盘的希望!

小白仿佛找到了这一阶段的人生目标,那就是不断的赢取更多的旋风卡!

接下来的场景是这样的,课间10分钟的教室和走廊上总能看到小白,中午休息和晚上放学时间,南村的各大犄角旮旯,街头巷尾,只要有石头,有楼梯,准备地说只要能放下卡片的地方就有小白。

一开始小白是和班里的男生一起玩,最先交手的就是袁大头,因为他是第一个带来一沓卡片的,小白很羡慕,恨不得直接把他手里的都抢过来,当然这很不现实,从舆论压力和体型对比上都是障碍,小白只能用公平的手段来赢取,虽然慢了点,但是拿的心安理得。

进入节奏以后,小白敲卡片的技术那是日益精进,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把卡片敲到另一面,一口气赢了袁大头10几张。

“继续!”小白正在兴头上。

“咱换个玩法吧!放桌子上往前推不掉下来,看谁推的远!”袁大头眼看敲正反的玩法毫无取胜的希望,赶紧换模式。

“行!”小白玩得正嗨,手感上来,总觉得自己无敌。

不过你别说,小白在手感的细腻程度上的确有过人的天赋,虽然一开始输了袁大头几局,不过后边状态越来越好,连扳三局,眼看又要赢。

“明天继续吧,今天差不多了!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作业没做完。”袁大头眼看手头的旋风卡又要跑到小白的口袋里,赶紧叫停,心知不是小白的对手,自己可不想当冤大头,赶紧找个理由推脱。

第二天小白再找袁大头玩的时候,袁大头身上再也翻不出一张旋风卡,说是爸妈不让自己带了,怕影响学习,也不知道藏哪里,总之在小白的视角里再也看不到袁大头玩旋风卡,事实上都是私下里和女生玩呢,所有的卡片都藏在家里,就算带来也不会让小白看到。

当然羊毛不能总在一只羊上薅,这旋风卡竞赛的大军中也不缺袁大头一个,小白很快找到了下家,张飞,猴子,大头鱼,赵高山,平时玩的几个兄弟都是卡片游戏爱好者,大家没事就堆一起切磋,好不热闹!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小白的卡片已经由原先的30张变成了快100张,手里的卡片越叠越厚,小白的心也越来越厚,踏实,同时也塞不进其他事情了。

不过一个班的男生卡片数量有限,你一个人总是赢也是不现实的,别人手头就几十张,都被你拿走了,他们还玩什么,所以说很多同学输了十几张旋风卡以后都不想和小白玩了,况且猴子他们都是自己的好伙伴。有些男生组团一起玩没有赌注的休闲游戏,还有的找女生玩,小白的梦想又一次遭到重创。

小白需要更大的舞台突破瓶颈。巧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透露的消息,说小白旋风卡特别多,竟然有其他班级的高手主动前来挑战。小白喜出望外,积极应战,觉得离梦想又进了一步。虽说有输有赢,整体也没加多少,不过小白结识了更多同志,都是旋风卡狂热爱好者,还一起相约周末出来玩,这个阶段小白的卡片已经突破三位数,看着堆积成坡的旋风卡,小白睡得更香了。

周末如约出动,到处都是结队的玩伴,三步扎一坑,有泥的地方都是流蛋儿玩家,宽敞的水泥地有很多女孩男孩一起踢石子,而楼道走廊处就像是战壕,蹲着的全是自己的战友。

“嗨,小白,来一起玩啊,我跟你讲我一上午赢了20多张旋风卡!”猴子一边喊走过来的小白,一边掏出口袋里的卡片。

小白出门没几步就找到了组织,心情大好,两腿像装了弹簧一样,瞬间就蹦到了猴子面前。

“下一把带上我!”小白热情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一下午时间,小白就跟着猴子、大娘们还有其他班的几个男生泡在这狭长的楼道内,一把楼道地图摸了个遍,哪里有BUG,什么位置最适合出手,心里都摸了个门清,虽说当天下午只赢了十几张,可是第二天周日过去,血赚几十张,小白回家把卡片一张张摊开,就像看到一桌子硬币一样。

就这样,平日在学校和同学玩,放学就下楼找卡友继续切磋,周末更是冲刺阶段,朝着全村最多旋风卡的目标疯狂进击。小白有个原则,每天只带20张,然后晚上睡觉前,坐在桌子前排开数一遍,当每次发现多了十几二十几张的时候,总会从心底滋生出沉甸甸的满足感。不过这中间遇到了点小波折,小白因为吸灰指数超标,得了扁桃体发炎,发烧挂水好几天,小白依然不忘初心,虽然身体限制,只能参加桌面卡片游戏项目,手感也欠佳,一天下来有时还会少几张,不过小白却觉得自己只要还在碰着旋风卡,梦想就离自己越来越近,口袋里的卡片总会越来越多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小白的卡片数量越来越多,从原先的30张已经增加到了近300张,卡片储备量已经是村里的一线水平,不过听说有的人有五六百张卡片,革命尚未成功,小白还需努力。

又是一周休息日,小白和往常一样,不过这次是带了30张卡片出去,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带20张旋风卡出门已经显示不出自己的地位了。

这次不巧,碰到了陈小眼儿,这家伙小白第一眼认识他的时候就一直看不上,满肚子坏水,特别喜欢占小便宜,长着一双要算计别人的贼眼,脸上紫一块黑一块,估计跟他的心是一个颜色。不过小白现在也是全村旋风卡数量排行榜上的一线人物,自然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反正靠实力说话,都是一个村的,还能跑了不成。

这陈小眼儿跟小白玩了几局都输了,本想再坚持一下翻本,没想到又输了。陈小眼心里开始打鬼主意,就当小白要拿他手里输掉的卡片的时候,他撒腿就跑,小白连忙收起地上赢得卡片,紧跟其后。

一个前一个后,就像猫抓老鼠,从东大桥沿岸那条路直直跑到了野外,绕了一圈,陈小眼儿又开始往家里跑,小白眼里只有旋风卡,愿赌服输,小白的世界没有耍赖两个字,该是自己得到的,谁也别想阻止自己得到。

抱着这样的信念,小白越跑越快,就当陈小眼转身变线的时候,一把抓住他。

“给不给!”不容置疑的语气,笃定的目光,小白浑身上下闪耀着正义的光芒,等待着叛徒最后的投降。

陈小眼本来就只是想耍个小聪明,少输一张旋风卡,没想到小白这么执着,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疯子纠缠太久,并且玩了一下午,自己也饿了要回家吃饭,就随手把一张卡片扔了很远的地方。

“给你!”陈小眼一脸不屑,嘴里还嘀咕着“****”两个字,看小白松手朝卡片的方向跑去,自己赶紧走上楼梯,还回头吐了口痰,低头抓了块石头,待自己走到一楼阶梯上,就往小白身上砸,砸完还“嘿嘿”嘲笑小白,然后灰溜溜的窜回家吃饭去了。

小白跟本不屑和这种人打交道,迎面而来的小石头在小白眼里就是烂柿子,很轻易的躲过去。心想:哥是要做全村旋风卡最多的男孩,谁也别想阻止我,想跑?跟我耍小聪明?哼,这****!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小白的执着精神终于有了回报,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学期都过了一半,小白细数了家里的一堆卡片,数量竟然已经达到惊人的678张,跟学校里的人聊了一圈,竟然发现没有一个比他多了,自己到达了南村旋风卡数量排行榜上的TOP1!

猴子、高山、张飞都向小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不过此刻的小白却突然没有了奋斗的动力。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白约猴子、高山吃完饭来学校玩,自己从家里储存旋风卡的盒子里随手拿了几十张。

到了学校,小白竟看到袁大头正拿着旋风卡弹飞镖玩,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突然觉得旋风卡就应该让它在空中旋转,于是转头跟猴子和高山说:“这卡我不要了,我往远处飞,你们谁拾到是谁的。”

“真的!”猴子和高山一开始都楞住了,不过看到小白默认的表情才意识到幸福来得太突然,看小白伸出的手,立马朝前方跑去!

小白疯了似的尽情抛洒着手中的旋风卡,一张张像小风车一样,转悠悠得在天上飞着,然后停止,降落。

突然觉得,这才是旋风卡最快乐的玩法!

不过,我们还是要在此恭喜小白,你成功了,你是全村旋风卡数量最多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