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激漩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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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时正处于栈海解放的前夕,时局混乱不堪。由于郭家成在学校里的激进言行引起了反动当局的注意,他最终被列入了暗杀的黑名单。组织上出于保护他的目的,掩护他回了解放区,当时已经家破人亡的我,也有幸作为他的家眷一同前往了。

“没过多久,新中国就伴着隆隆的炮声宣告成立了。因为工作需要,已经成为我丈夫的郭家成,作为返城干部又带着我回到了栈海。可惜这时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父亲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还活不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父亲所说的那位沈维萍,出于好奇,我曾经去过圣弥奧教堂,在门外远远地看过她几次——我跟她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啊!我不得不承认,她肯定是我的生母无疑了。但我当时并没打算去认她,至于沈国兴那个坏小子,我因为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也就只好强迫自己把他从心里给忘记了……”

“对不起,丁女士,请恕我在这里打断您一下。”刚才一直在侧耳静听的乔源,这时礼貌地举了一下手,忽然插口道,“您刚才的这段回忆确实让我们很受感动,但其中您提到了一件及为重要的、跟宋国兴有关的事,是不是可以向我们详细说明一下呢?”

“什么事?”丁小玉有些警觉地问。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刚才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唯一遗憾的,是父亲托付给我的一个秘密可能从此无法保守了’。我们可以知道您口中所指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丁小玉愣了片刻,假装不解地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问的是一幅旧油画。”乔源单刀直入道,“一幅当年您父亲托付给您、您又在临危之际托付给宋国兴先生、却被他意外带到台湾去的那幅画着一个海岛的旧油画!”

丁小玉闻言,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嗓音沙哑地问:“这么说,连这件事的底细也被你们调查出来了?”

乔源眯起双眼,颇有些高深莫测地说:“对,还有另外的那几幅,比如我帮你们从林先生家里找到那幅公牛图、还有从石川英子手中骗回来的那幅别墅图——这一大幅油画的个四个组成部分,应该快被你和郭同志凑齐了吧?”

丁小玉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干脆坦然地承认道:“对,你们猜的没错儿。宝勋手中现在已经有了三幅画,除了他原先手中的那一幅和你后来帮他找到的那两幅,就只差宋国兴手中的那一幅了!要不是那个老家伙当年把我手中的那幅油画拐带去了台湾,如今四幅油画就全部凑齐了呢!”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什么?原先我们一直以为郭同志已经到手了两幅油画,没想到经乔源这么一诈,居然从他母亲丁小玉口中意外得知,他的手中居然早就有了尚不为我们所知的那第四幅油画!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乔源显然对此状况也是不明所以,但他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便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接着不动声色地说:“丁女士,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宋国兴先生手中的那幅油画,恐怕你们永远也得不到了。”

“为什么?”丁小玉有些不相信地问。

“尽管郭同志打电话要求宋国兴先生带着那幅油画来栈海,并以此做为他跟母亲沈维萍见面的交换条件,但宋国兴先生显然没有按照郭同志的要求去做。他在机场摆脱了堵截之后就不知所踪,我猜他手中的那幅油画,现在也应该放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去了。”

“啊,原来如此?”丁小玉大失所望,“怪不得宝勋没能按计划在机场上接到宋国兴,这件事你既然知根知底,肯定少不了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乔源淡然一笑,未置可否地说:“丁女士,我们现在正巧站在您父亲的墓前,我们不知道您父亲当年交给您那幅画时的嘱托是什么,但作为一位革命者,我敢肯定他是不会希望以此为自己或后代谋取私利的。而从您儿子这段时间以来所采取的各种手段来看,这一切应该不是按照您父亲的遗愿在进行了吧?”

丁小玉听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乔源正色道:“有道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郭同志已经被关进了拘留所,您做为他的母亲,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帮助他迷途知返吗?”

丁小玉抬起头,面带自信地说:“谢谢你的提醒,我想凭我和他爹的这点儿老面子,公安局应该不会因为打架斗殴这点儿小事儿过于难为宝勋的。”

“打架斗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乔源冷笑道,“据我判断,单是意图私占四幅旧油画里所隐藏的那个重大秘密,就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反省上一段时间的!”

丁小玉闻言脸色一变,接着缓过神来,故作镇静地说:“你们没有证据,公安局是不会凭一些道听途说的奇谈怪论来审案的。”

“对,关于那四幅旧油画,我们现在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它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对于您儿子为了得到这些画而采取的卑劣行为,我们却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除了已经提交给警方的,还有一些正在整理当中,比如早些时候冯晨之死的内幕、以及郭同志和已经被双规的刘部长之间的官商勾结和金钱交易……”

“怎么,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丁小玉脸色又是一变,接着语调冰冷地说,“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这些证据我们迟早要提交警方的。至于您问的‘我们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坦率地告诉您——我们就是希望您能把那四幅旧油画的秘密说出来,以此作为一种立功表现,来尽量减轻郭同志已经犯下的罪责!”

丁小玉听到这里又沉吟了半晌,这才心灰意冷说:“唉,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我也曾劝过宝勋不要痴迷于不该有的贪念,应该把这个秘密尽快汇报给组织上。可他却总是不听,以至于最后铤而走险反而害了自己!乔源、兰小姐,要是我把所知道的这件事的原委跟你们讲清楚的话,你们可以帮我去救宝勋吗?”

我闻言和乔源对视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说:“丁阿姨,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见丁小玉有些宽慰地点了点头,我开始追问道,“说实话,我们以前并不掌握郭同志原先手中那幅油画的情况,你可以先跟我们透露一下吗?”

丁小玉又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说:“好吧,既然你问到这里了,我就先从那幅油画的意外得手谈起吧——

“解放初期我们随军进了城,我的丈夫郭家成可真是不简单,他通过自己不懈地工作努力,没出三年,就成为当时市政府最年轻的一位处级干部!我因为腿部轻微残疾,被调到市民政局去做了一位不需要经常走动的办公室干部。

“三年后,我们的第一个儿子宝和出生了;又过了四年,我们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宝勋。与此同时,老郭因为工作出色被连续破格提干,终于成为下一届栈海市副市长的候选人之一!这段时间,我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好日子,我觉得一定是我以前吃的苦太多,老天爷现在正在补偿我呢!

“可有句古话叫做‘乐极生悲’,等到了大灾荒的年代,我们家的好日子好像忽然就走到了头——先是宝和因为肺病久治不愈丧了命;接着老郭又因为工作上的路线问题挨了批斗。等到了文革全面爆发的那一年,我们这个昔日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家庭,忽然一下子跌到了人生的最低谷。老郭因挨批斗被关进了牛棚、我们母子俩也被扫地出了门,最后住进了城阴郊区一个大杂院的地下室。

“有一天,我带着宝勋乘车去市里买东西,在路过圣弥奧教堂附近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我的生母正在被人押着游街。我当时一边夹杂在路边的人群中观看、一边紧张地浑身发抖,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怎么会是她呀,这不可能呀……’六岁的宝勋仰着头问我,妈妈你认识这个名叫沈维萍的罪犯吗?我连忙摆手说不认识。

“不知是出于母女的天性、还是共同的遭遇使然,也或许是我此时也当了母亲的缘故吧,这时在我的心里,忽然对我的生母有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亲近和同情。后来,我拉着孩子的手跟了那个游街队伍整整一路,边走边偷偷地抹眼泪。我们一直跟到我生母的家,这才发现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罪行展示会’。回到家后,出于安全考虑,我让孩子发誓不把他今天看到的事情对任何人讲,包括他爸爸。

“怎么,兰小姐,你说你曾经听人讲过类似的一段故事?我想那个人一定是侯娜吧?好吧,我先接着讲,等我讲完你也许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当晚我转辗反侧难以入睡。眼前全是我生母的形象。第二天一早,我安顿好孩子之后,忍不住又去了市里,就是想多看她一眼,但限于当时的环境,此时与她相认是不可能的了。那个批斗会持续了十几天才宣告结束,这天傍晚,我见小将们在清理批斗现场的时候,把许多沈家以前的文件和书信当做废品扔进了街上的垃圾箱。

“出于渴望了解我生母以前生活状态的目的,我趁人不备去垃圾箱里翻检了一阵,没想到大有收获!除了许多来往的旧书信之外,尤其让我震惊的是——我居然在垃圾箱里找到了一幅旧油画!那幅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像是画了半截的油画,在普通人眼里只能是一件垃圾,但在我这个曾经拥有过与之类似的一幅油画、并知道这些油画所代表重要含义的人眼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收获呀!

“我见四周无人,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把那幅画和那些书信拣出来,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回家。当天半夜,等把那幅油画藏好之后,我开始偷偷翻检那些书信,却意外发现了一封满是日文的信笺!凭着在大学时学过的那点知识,我粗略地把信读了下来,这才知道我的生母居然还有一位日本丈夫!而他们的一个女儿还遗失在了栈海!看到这里我不由心中大乱:既然父亲说过沈维萍是我的生母、而我的生母曾经又有过一位日本丈夫,那我会不会就是他们失散的那个女儿呢?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禁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出于害怕,我把那封可能会给我和我的一家带来毁灭性灾难的信藏到了床底下。可没想到的是,十几天后,宝勋因为贪玩居然把那封信从床下给翻了出来!当时老郭已经回到街道上监督劳动改造了,这时他恰巧跟我一起回了家,并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我发疯般地冲过来夺走了信,还狠狠地打了宝勋一记耳光!

“老郭神色严峻地要过那封信看完后,偷偷跟我商量了半日,我们最终决定将这个秘密保守下来。为此,我们还特别叮嘱宝勋要把这件事从心底里忘掉。不管怎样,这个可能给我们全家带来厄运的生母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了!而这个不可告人的身世秘密、连同那幅旧油画的秘密一起,从此被我们一家三口视为不可碰触的语言禁区。

“‘四人帮’被粉碎后,老郭被平反并恢复了领导岗位的工作;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我们也不用再担心因为有特殊的身世而受到迫害和批斗了。这时,我又重新想起了自己的生母。经过艰难的调查,我终于在红叶养老院找到了她,却意外发现她此时已经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认亲一事只好再度被搁置了,为了方便照顾我的生母,我把多年前收养的一位邻居的孩子派去了养老院。”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道:“这个孩子俺难道就是……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