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肖导一声尖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一下子浑身瘫软滚倒在地上。
肖导仰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遮挡住昏黄的白炽灯。人影披头散发，背着灯光，脸被遮挡在了阴影里。那人影伸出手臂，僵硬地向前挪着步子。
“救命，救命……”肖导浑身抽搐，拼命往墙角里缩，但只缩了两下，后脑勺就重重地撞在了墙根上。
那人影僵硬地挪了两步后，突然开始不停地发颤，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那东西似乎乐坏了，弯腰捂住肚子，头发上下乱抖，“导员，你戏剧感真好，哈哈……反应，反应这么剧烈。”
是苏杭。
“我，我……”肖导憋住已经到嘴边的脏话，“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有心情闹！”
苏杭还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听着这动听的笑声，肖导总算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绷了太久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索性闭上眼睛仰躺在地上，一股舒适感传遍全身。肖导悠然地说：“幸好你导员我的心脏还算强壮，要是换了别人，刚才那一下真就被你给吓死了。”
苏杭依旧笑着，弯腰伸手，要拉肖导起来。肖导会意，握住苏杭的手。苏杭的手白皙修长，但很有力量。肖导却像一滩烂泥似的，死沉死沉。苏杭不得不两只手一并用上，不料肖导此时冷不丁往下用力一拽，苏杭没有防备，直接被肖导一把扯倒。
肖导只觉一大片头发在自己的脸上铺展开，凉丝丝滑溜溜的特别舒服，鼻子一吸全是香气。不同于李雯雯的纤细，苏杭的身体非常饱满，胸脯鼓鼓囊囊，沉甸甸地压在肖导胸口。肖导刚才纯粹只是想开个玩笑报复一下，不想还真被他得手，耍成了流氓。这反倒让他一时慌了神，紧张得不知所措起来，大气也不敢往外呼一口。苏杭用两臂撑起身体，刚想骂人，一看身下的肖导——脸颊通红，身体僵硬，挺尸一般笔直笔直，两手五指并拢紧紧贴在大腿两侧。苏杭“噗嗤”一下又乐了。
“哈哈，导员你可真逗，”苏杭挤挤眼说，“明明要耍流氓，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上了。”
肖导面皮上感受到苏杭嘴里吐出的气息，仿佛带着薄荷的香气，温温的，有点酥了。这时他眼前莫名地浮现起李雯雯安静的脸，当即想起什么，慌张地侧头去看，屋里再没别人。肖导这才注意到李雯雯没有和苏杭在一起，忙问：“李雯雯呢？”
苏杭脸上的笑意瞬间蒸发，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目光闪烁。苏杭说：“我跟她走丢了。”
“你们刚才跑哪里去了，害得我……”肖导顿一下，他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他与干尸的那深深一“吻”，顿时一激灵，身上涌出起好几层鸡皮疙瘩。
“导员你还好吧？”苏杭看肖导脸色不好，细声问。
肖导半天才驱散那段回忆，定下神说：“你们刚才跑哪里去了，害我担心得要命。”
“我们……”苏杭脸色变得惨白，似乎还在后怕，“遇到些事情。”
肖导睁大眼睛，等苏杭说下去。
“你下去以后，我就一直在那洞口边坐着，时不时拿灯照照里面，寻思你怎么还不上来。那种等待，可真是种煎熬。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真的在下面喊，反正我模模糊糊听到你好像在下边喊着什么，听不清楚。我趴到洞口上，把头俯进洞去听，一听好像还真是你在叫。我不禁有点害怕，赶紧去招呼雯雯，一转头，发现雯雯已经不在那儿了……”
肖导倒吸一口凉气。
苏杭似乎还没说完，不知怎么却突然住口了，扭头朝门的方向看。肖导正要追问，却见苏杭把食指往嘴唇上一放，示意他不要出声。
“怎么了？”肖导问。
“你听。”苏杭小声说。
“嗯？”除了自己的心跳，肖导什么也没听见。
“你仔细听。”
肖导侧过头，仔细去听，听了很久才隐约听见房间外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连串“吧嗒吧嗒”的声音。
“是……脚步声。”肖导疑惑地说。
苏杭点点头。那脚步声很小很远，还带着空荡荡的回音，若不聚精会神并保持绝对安静，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肖导面露喜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抹平整那件脏得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可乐污渍的皇马球服。
“是雯雯。”肖导兴奋地说。说着就要去推门，却被苏杭一把扯住。
肖导回头看苏杭，只见她闭着眼睛，表情惊疑不定。苏杭说：“等一下。有些……不对劲。”
经过前面的折腾，肖导的胆已经被吓破，早成了惊弓之鸟。他当即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步音，有点……”苏杭皱着眉，“有点乱。”
肖导没能领会这个“乱”是什么意思。
苏杭闭眼听了很久，直到那步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头上的白炽灯“呲呲”响了几下，灯光一明一灭，肖导的汗珠又冒了出来。那步音空荡地回响着，已经非常清晰，还在朝这儿走，还在走……肖导抹一下额上的汗珠，只觉那步子下一秒就要推门进屋了。
这时苏杭终于睁开眼睛。苏杭说：“不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