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柳金侠家的宝物遁身氅不知被何人盗走,刚才进来那女子正是侠女国柳金侠家的婢女雪菊,却说徐庆毕竟世故,自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夜长梦多。他见刚才已走了六位长老,而今又走了芸生、金侠,再拖下去不知又出什么事故,若再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呕心沥血的这个侠香会就砸锅了,于是忙道:“芸生侄家里可能有点事,大家不必理会,时间不早,下午诸位还要赶回去,现在结盟正是时候。”
蒋平也道:“徐兄说得甚是,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
这时,只见夏琼侠、杨青侠起身告辞道:“我国国主展侠姑、丁小侠只吩咐前来赴会,没有吩咐结盟,如今既是结盟,我们只好告辞了。”
欧阳春、徐庆、蒋平知道强留不住她们,展侠姑、丁小侠另有打算,只得由她们回去。
粉牡丹趁机也起身道:“薄礼已送,祝愿已偿,我裸人国素来与淫荡国结盟,不便再结盟,近日明君国蠢蠢欲动,国事艰危,只得告辞了。”
北侠知她也留不住,只好寒暄几句,派人送粉牡丹出国。
洪波捧来红砚,着朱颜在金书上写道:
同甘共苦救艰难,一系情谊侠义甘。
千里危时皆解力,二心无有待明天。
先将忠勇英豪近,再锁天文闹东环。
热血铺平湖海志,小楼风气永盘桓。
全体同声赞成,举北侠欧阳春为盟主,“翻江鼠”蒋平、“钻山鼠”徐庆为左右侠师,紫冠道人、清真道人、神貌道人为侠道,蔡云秋、雷剑平、展望东、欧阳春、诸葛君、呼延豹、楚客隐、李剑虹、靳雨青、张云亭、刁飞虎、绿野踪、秦淮碧、蒋山青、落花生、关山月、公孙腾、石开花、娇如水、满天飞、梁秋侠、红牡丹、白玫瑰、玉娇娇、蓝牡丹、欧阳倩、娇婉婉、玉盈盈、赛金枝、樊玉娘、南冠草、戈壁花、蓝蔷薇、紫丁香、客隐月、玉婷婷、南柯花、林凤仙、白蝴蝶、木兰花定为天国四十侠。“眼镜蛇”白金彪、“银环蛇”欧阳斌、“卫青蛇”白芸生、“菜花蛇”蒋生、“专诸蛇”艾虎为天国五蛇;那双侠丁兆兰、丁兆蕙为侠将;“病大虫”花园春为侠官;南客松、绿蜻蜓为侠士;白菊仙为侠医,陈洪波、骆小枝为侠友。
群侠伫立,沥血结盟,向侠王欧阳春三呼“万岁”;欧阳春笑盈盈回礼让坐。婢女又摆上佳酒,众侠又饮一巡;欧阳春吃了几杯便醉了,由玉娇娇搀着到后帐去了,众侠有的玩牌猜拳,有的到后园去逛,也有的倚着座椅磕睡。
叹义义空义还无,扬竿暂且作宏图。
本说四海归江野,笑论兴亡属黎庶。
芒砀白蛇明月晓,苏州歌妓叛离书。
英豪楼里书香在,春梦一番寂寂无。
“小卫青”白芸生、柳金侠听说遁身氅丢失,慌忙赶到女侠国金侠楼,那柳金侠性急先奔到里间静室,从壁上取出宝匣,掀开一看,那宝物果然不见,登时香汗飒飒而下。这白芸生一见也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柳金侠问雪菊:“我走后可曾有什么人来过?”
雪菊回答:“小姐走后并无一人来访。”
柳金侠道:“这就怪了,那宝物只有我三人知道,外人并无知晓,难道飞走不成,想是其中有诈!”
雪菊自知有责心里发虚,没提防往后一退,裙下露出金莲,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穿着一只男靴。白芸生眼,一眼瞧见,登时上前将雪菊劈胸揪住,吼道:“你这贱人,一定招男人来此私混,泄露机密,伙同盗走宝物,从实招来!”
雪菊慌作一团,涨红着脸道:“这里只先生一人独往独来,哪里招什么野汉?那宝物婢人实是不知下落。”
柳金侠猛地思起这几日雪菊神思恍惚,闷闷呓语,又见雪菊穿一只男人靴,恍然大悟;猛地挥起宝剑叫道:“你这贱人还扯谎?快招出来!”
那雪菊跪于地下泫然道:“我实是不知宝物在何处?也没有陌生男人前来……”
话犹未了,柳金全上前一剑,竟将雪菊剁成两段。白芸生欲拦已是晚矣。可怜雪菊服倚柳氏半生,竟为刀下之鬼,有诗叹曰:
阳春白雪乱纷纷,大勇弥天乱斩人。
误解何曾明误解,负心岂有负心泯。
月醉可是折烟柳,花眼谁主比浮沉。
秦淮帆影波尽后,心系悬梁处处春。
这时猛听得背后有人冷笑道:“好呵!光天白日,竟敢无辜杀人,好大的胆子!”
白芸生、柳金侠回头一看,正是丁小侠。丁小侠道:“凭白无故,为何合谋杀婢?”
柳金侠道:“我有一宝贝,如今丢失,那雪菊私通贼人将宝物盗去,如今又来骗我,我还不杀?”
丁小侠听说,心中暗笑,说道:“杀人如同灭口,不如逮住问情。”
白芸生埋怨道:“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人已经死了,奈之如何?”
丁小侠眉毛一扬道:“刚才我见一男人从你们这里匆匆而出,那雪菊一直送到村头,想必是那汉子将室物盗去。”
芸生忙问:“什么时候?那人什么模样?”
小侠笑道:“那人生得标致,白白净净,是个俊俏后生,脑门上有一颗美人痣,刚走了约摸两顿饭的功夫,往南去了。”
白芸生一听拔腿就要去追,柳金侠也要去,小侠一把扯住道:“去一个人既可,何必二人同去,芸生一人去就成了。”
芸生对柳金侠道:“你看家吧,我一人去追那贼人。”说着,匆匆往南赶去了。
那侠客国英豪楼里诸侠有的玩牌,有的习武,有的说笑,有的昏睡,侠王欧阳春由玉娇娇、蒋平、徐庆陪着在后房说话。
这时,只见丁兆兰匆匆进来禀道:“小专诸”回来了!欧阳春一听,呼地推开玉娇娇道:那麝香索回来了?
丁兆兰道:“不知道,他还带来一个俊俏婆娘。”
欧阳春一听骂道:“这个拍花子,叫我等得这么久,原来找娘们鬼混去了,快叫他进来!”
艾虎这时已由丁兆兰带进来,后头跟着冷秋香。
艾虎一见欧阳春便将自己如何跟蒋生、花园春到紫冠山寻麝香,如何与蒋生失散,如何负伤来到静姝园遇到冷秋香,花园春又如何被星侠满天飞杀死一一叙了,只是不提那明珠之事。欧阳春听说花园春被星侠满天飞杀死,不禁大惊,忙与徐庆、蒋平商议。
徐庆道:“这麝香乃天下至宝,各路英雄获悉,必来盗夺,只能招惹是非,传闻是小神仙盗去也未必是真,我听秦淮碧说,那紫寇道人也为小神仙的下落而忧虑;又听赛金枝对南冠草讲,小神仙曾到神貌山被小白龙撵走,不知真伪。如今‘菜花蛇’一去无音信;韩天锦到各国招兵买马又不知消息,这侠香会方开,人心略定,果真是星侠到静姝国调戏冷秋香,杀死花园春,我看也不必声张,只对白金彪哄说花园春在路上得暴病死了,这样一来稳住金彪,使他不致误事,二来又笼络满天飞,使他效忠侠王,岂不为好?”
欧阳春沉吟半晌,叹道:“只是委屈了金彪。”
蒋平道:“这事好办,我看那裸人国粉[关青2][关青3]牡丹虽然厉害,却生得如花似玉,金彪一定欢喜,不如让她嫁给金彪,这样一来,既联络了裸人国,使裸人国加入我们的联盟。二又成全了金彪的好事。”
欧阳春喜道:“妙!妙!只是不知有何办法使二人联姻?”
蒋平道:“若是直接说与粉娘子,肯定不从,这事交给我了,我自有办法。”
徐庆道:“这事一定保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艾虎去通知金彪花园春暴卒之事,裸人国只有烦蒋老爷走一遭了。”
这时正是傍晚,侠王请各路侠客、方老用了晚餐,留住一宿,约各位明目一早各自启程回去招兵买马,只等侠王下令大闹东天。
艾虎携了冷秋香也回专诸宫歇息,心中闷闷不乐,心里觉得对不起花园春,又听说星侠满天飞也入了侠香会,心中好不气恼。与秋香睡至夜间,见秋香酣然睡去,自己独自一人披衣而起,佩好宝剑,乘着月色,往英豪楼而来。
此时正是重阳过后,天微微有点凉,那夜风惊动树叶飒飒作响。英豪楼掩映在松柏丛中,艾虎心中有数,攀上墙头,来到一个去处。只见那屋窗微微有亮,艾虎扒着窗口往里一瞧,只见一男一女正坐于床上说话,那女子身穿一件大红湖绸,密扣紧身小翠袄,上加湖色摹本缎通体镶滚灰鼠大衫,外罩蓝色金缀花披风,下身穿元色湖色洒花百褶裙,内衬朱色碎花滚银罩衫,大红绸缎花弓鞋,头上盘了个云髻,八宝镶嵌,插着赤金簪,耳戴一付八宝镶嵌珍珠环,元色湖青抹额,当中订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一朵白绒花,高插顶门上面;腰间斜佩着八宝镶嵌剑匣,内藏一口七星宝剑,肋下暗藏两把扑刀,随时带袖箭。
艾虎看吧,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报仇心切,既来之,则安之,忖思着时机,一忽儿,那女子推门出去小解。这男侠神思恍惚,倒靠床头打盹儿,艾虎心想:不如先捉弄捉弄这厮,好出一口闷气。于是来到正中房上,顺手揭去几片残瓦,露出缝隙,正望那男侠面容,艾虎心中暗笑,就去解带。
这男侠正是星侠满天飞,刚才出去的那女侠是木兰花,这星侠满天飞与木兰花新识,二人彼此相爱,不肯睡去,一直陪话。这时只听屋顶响,扑拉拉掉下一层尘土。满天飞以为是老猫揭瓦,未曾理会;一忽儿,又有尿滴进口中,不禁起身骂道:“好不臊臭!好不臊臭!这老猫真该死!”
那艾虎在房上听见,从里不禁暗笑,正待再想什么鬼法儿,猛觉得背后有人走来,正待起身,却被那人用手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