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玲珑笑道:“敢情是我老背晦,竟忘了。姐姐御体原本金贵些,太后她老人家自然深挂在心上的。”
纯美人听了笑笑,也未说别话。
付玲珑又道:“午宴就摆在园中的鸣雁斋,斋内是宫臣内眷坐了,斋外则是王臣宫亲,看着倒比往年热闹些。看妹妹竟忘了要告诉姐姐的一些话,竟拣这些没要紧的说了半天。姐姐没有赴宴,倒没见着那位头上的一支穿米珠蝴蝶流苏。那蝴蝶是点了翠的,伏在一朵粉牡丹上,牡丹亦是点翠,牡丹下垂两串珍珠流苏,每串有两颗红宝石隔了,竟垂到了肩上。”说到这里,付玲珑用手指指肩膀,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
纯美人静静听着,也不言语。最后才笑道:“妹妹也有一支流苏的,去年元宵戴过的。姐姐瞧着也很入眼呢。”
付玲珑林听了,不觉有些窘态。那支红珊瑚流苏是自己刚承宠时,央告皇上多次才得的。
聊了半天之后,付玲珑倒也回去了。
纯美人神气自若,向去道:“听说婉晴妹妹来得早呢。”
上官离洛向前一步,躬首道:“禀娘娘,婉晴恐娘娘试穿新裙有不妥之处,所以早些儿来,听候娘娘差遣。”
纯美人微笑颔首,道:“你们都听听,这婉晴妹妹虽未搬了进来,说话里处处为我思量,着实让人可敬。”
众宫女皆俯首道:“娘娘自是看人极准的,怨不得娘娘疼她了。”
“婉晴明日就搬了进来,你们几个都帮着去捎带些东西。”纯美人发话。
那几位都笑着应了,又推着上官离洛谢恩。
上官离洛却待跪不跪,欲言又止。
纯美人本是笑着,欲受上官离洛的跪礼,又见上官离洛迟疑不决,面上不觉冷了,将手抬起,对着阳光,检视着玉手上的蔻丹,缓缓言道:“敢情婉晴巧手慧心,有更高的枝儿可攀呢。”
上官离洛听至此,心早都委屈碎了,“扑通”跪下,颤声道:“娘娘能看上了婉晴,实是婉晴的福气。自跟了娘娘这半日,见娘娘体恤奴才,心内更是放了十万的心。只是,只是——”上官离洛说到紧要处,却又哽咽起来。
纯美人见上官离洛确有苦楚的样子,遂使了眼色,那些个二等宫女便出去了,只留了阿依还有那之前帮纯美人描眉的姐姐。
上官离洛哭了一阵子,这才将心中所虑从头至尾叙述了出来。
彼时,屋内寂静,几位大宫女俱屏息宁气,小心窥视着纯美人的神色。
纯美人听着,先还脸色冷峻,待听至最后,竟和缓了神色,笑出了声儿。
“怪不着前日让阿依去了那敬事房递话儿,那管事公公只推委着事忙,要节后再斟酌调补。原来是有这一遭儿。你们听听,我这一阵子病了,懒怠动,竟就成了聋子、瞎子。我以为太后就此将你留在了绣院所以才去要你的呢!看来我是得罪了太后啊。”
纯美人虽心中有气,话声儿却是低低的。上官离洛头回子听着,仍是觉出了其中的忿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