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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转战峻岭南

夜风刮过山岭,喧闹的鹫巢变得安静许多,闻讯赶来护主的如云刺客纷纷止步宫门外。国王被擒,山下也突然杀出两路不明骑兵,人数不会少于两万。派出的探马传回消息,两路不明人马十之八九为残忍的蒙古骑兵,一路上对顽抗者一律斩尽杀绝,从无例外。

察看情势,判明对手身份,一名大传道师高声呵斥,“谁敢不听谢赫命令,人人得而诛之!”

一脸愤愤,众刺客虽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敢抗令,集体扔下兵刃,杵在寒风中发呆。由暗杀起步,直到建立一个庞大的山区国家,没曾想,阴沟里翻了船,被区区五十余人突袭皇宫,国王还被生擒活捉,纵横西亚的杀手威名岂不毁于一旦?

所有目光锁定血人般的面具男,众人在心底暗暗猜测,一名通晓波斯语和中原语的中年男子低声禀告,“尊敬的国王陛下,请允许微臣充当翻译,这帮蛮夷只想讨回公道,他们就是传说中臭名昭彰的蒙古骑兵。陆续传回的屠城血案均由这帮人所为,他们说一不二,如果投降,不取一物,只要反抗,一律血洗……”

沉默半晌,年轻谢赫叹口气,“唉,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就这样投降,我地镇教岂不颜面失尽?堂堂一国,未经交战,便不战而降,他国又怎会尊重我阿煞星派?”

“陛下,您多虑了,蒙古人此番大举进攻我西域,并非为开疆拓土而来。臣也多方打探过,远道征伐的蒙古骑兵只为追歼花刺子模之苏丹王,我们又何必掠其锋?据最新战报,沿途城堡但凡敢于抵抗,一律被屠城……”滔滔不绝劝说,中年男子不时偷窥越来越不耐烦的面具男,本能加快语速,“名义上归降而已,其实只等蒙古人远离,我们照样可以为所欲为。随便找几个替罪羊,赔一大笔银子以消灾避祸,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唉……”一脸郁闷,年轻谢赫低声交代,“归降之事由你一手操办,我们的条件有三,一,王国照样保留,二,蒙古人不得进入阿刺模忒城堡,三,本王绝不谒见蒙古骑兵之统帅。如果答应,任由蒙古人提出其他条件!”

嘀嘀咕咕个没完,莫非倚仗语言晦涩,他人听不懂,暗地里商谈逃脱之策?大步奔出,滴血弯刀直取中年男子,周文龙大喝,“尔敢欺我勇士团无人,信不信本将一刀砍死你——”

“大人千万别误会……”本能躲开刀锋,惶恐的中年男高声解释,“国王已同意归降,但条件有三,不知大人能否做主?如果贵方不答应,我们宁可玉石俱焚……”

“说,本将乃大蒙古国驸马周文龙,请转告国王陛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势必屠城……”收回弯刀,小将连连冷笑,“一个阶下囚,有何资格谈条件?看在尔等存心消融误会的诚意上,本将网开一面,快说!”

一一转述面色惨白的君王之原话,中年男不忘恫吓,“我等也曾耳闻贵军威名,但,士可杀而不可辱,我杀手团纵横西域,并非浪得虚名,请大人三思?”

琢磨半晌,小将缓缓开腔,“也罢,本将答应你的要求,但,除交出所有逃逸的肇事者,还须连带捣毁肇事者所在的城堡,至少三个以上。国王陛下必须陪我下山,当然可以不觐见我大军统帅,等我们安全后,自会放人。另赔偿我大军十万两黄金,一并带上由你赴营纳款,不足部分用珠宝玛瑙类代替……”

斜睨愤愤不平的众杀手,小将嗤之以鼻,“这座宫殿镶金错银,玛瑙珠玉数不胜数,十万两已经便宜你们了。哼,还杀手,我勇士团随便挑出一个,都足以干掉一百名所谓的杀手……”

投鼠忌器,任由面具男冷嘲热讽,忍辱负重的中年男也不抗辩。主仆简短磋商一番,急于脱身的年轻谢赫咬牙拍板,“答应他们,不就十万两,多用玛瑙珠玉替代。才损失多少人?这帮漫天要价的屠夫,比我们还要狠……”

谈妥纳款事宜和处置肇事者以及如何捣毁城堡,放松紧张心情的小将大刺刺提出要求,“请派人下山,知会我大军尔等归降之事,余晋随行。筹措赔款尚需一会,本将得好好四处逛一逛……”脸色微沉,“不妨告诉尔等,这批勇士个个身经百战,每人均至少杀敌一千以上,至今毫发无损。请大人自我约束,别逼我们!”

陪起笑脸,叮嘱下属赶紧筹款,中年男亲自带路,“不会,当然不会。大人,这边请,这空中花园实属世外美景,各族美女均云集于此。如果大人看得上,可以随便带走……”

大步入仙境,置身万花丛,小将一一浏览众美,脸色不变,但心底感慨万千。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西域佳人风韵独特,只可惜多得让人胆寒。身材火爆,媚态万千,呢哝番语绕耳,扑鼻幽香入怀,一时令人头晕目眩。

斜睨试图投怀送抱的众美女,脸色由晴转阴,“别靠近,否则休怪本将辣手摧花——”

万一女人帮中杀出心怀叵测的女杀手,心荡神迷之下被人来一个反劫持,岂不功亏一篑?手按腰刀,全神戒备的小将摆出迎战姿态。见奸计被识破,中年男冲众女摆摆手,“都退下,别惹大人生气!”

信步游逛,一路行来一路惊叹,大开眼界的周文龙暗自咋舌。美人多,财宝多,人工布置的美景更多。若沉醉其中,只怕骨头渣子都会被融化?蓬莱仙境比之恐怕也好不上太多?难怪国王毫无还手之力,日夜征伐,岂能不手足酸软?

满足完好奇心,小将折回宫门外,一眼望去,堆积如山的黄金珠宝让人眼花缭乱。一一翻看,也不识货,装出行家模样,频频点头,“嗯,不错,效率很高,成色也还行,赶紧装箱……”

换下疲乏的马素仆,亲自看守恢复少许底气的年轻国王,皮笑肉不笑的周文龙努努嘴,“陛下,请吧,适才兄弟们多有冒犯,千万别在意哟……”

沿下山通道一路前行,贴身看护的小将不时警告,“别妄图脱逃,这弯刀可没长眼睛,稍不留神,陛下会身首异处……”

战战兢兢的年轻谢赫亦步亦趋,生恐被悍然斩杀,一路而下,一路呵斥,“都离本王和大人远点,谁敢擅作主张,杀无赦!”

好不容易抵达山下,两人均憋出一身热汗,看一眼远处对峙的众多兵马,小将扯开嗓子,“大人,既已归降,为何还兵刃相向?赶紧撤兵,入营纳款,抓捕的肇事者一并送入营中。另外,带我方勇士现场查看捣毁的寨堡,若敢欺瞒,哼哼,你知道后果!”

系念义子安危,神箭哲别亲自抵临对峙前线,冲身旁的通事官下令,“喊话,让他们无条件归降,我们可以不进入此堡,对国王也毫无兴趣。”

无奈下令撤兵,但把两人和全体勇士围得水泄不通,谨慎的中年男逐一指派人手。看着四名勇士离去,小将冲防线外的义父高声呼叫,“义父,是我,文龙,我们安然无恙。只要此国能不折不扣达到我方要求,大家不妨化干戈为玉帛……”

带上一千余替罪羊,亲自押送财宝,中年男叮嘱杀手团,“都看好了,万一蒙古人不守承诺,我们也劫持其驸马爷,大不了玉石俱焚!”

尽管不太满意,哲别也没多吭声。城堡所处地势险峻无比,易守难攻,绝非短时间所能攻克。一旦付出的代价太大,还不如接受这种尴尬的归降,毕竟,义子也倾尽全力,容其脱身后再做决断。

移交赔款和替罪羊,有恃无恐的中年男拱手作别,“请大人查收,我们诚心诚意归降,得罪贵军,实属大不敬,望大人原谅,罪臣告退!”

“请转告贵国陛下,我蒙古大军此行只为追歼花刺子模苏丹王,只要归降,我们绝不发难……”摆摆手,哲别一脸不屑,“如若再敢冒犯,无论城堡如何坚固,我大军照样灭之,花刺子模就是前车之鉴。”

“一定转告,一定……”偷窥面前威严统帅,中年男暗暗擦汗,“敢问大人名讳?罪臣也好转告……”

一旁的通事官直接回话,“神箭哲别听说过没有?大汗麾下最骁勇的悍将之一,此行统帅十万铁骑追敌,我们是先锋部队,后军很快会抵达。既已归降,日后不得心生异志,否则会付出亡国亡种的惨痛代价。”

“明白……罪臣明白……我们绝不反叛……绝不会……”热汗横流,中年男恨不得立马逃离险境,“大人,贵国驸马与我国王等候良久,容罪臣先去禀报,以免发生误会……”

“相信贵国早探知沿途发生的战事,我蒙古大军说一不二,但凡敢于抵抗者,一律屠城……”冷冷说完,哲别高声警告,“驸马爷若少去一根寒毛,我大军势必血洗此城堡,绝不虚言!”

互有忌惮,暗地里对峙的骑兵团和杀手团在潮湿的海风中默默煎熬,现场气氛颇为紧张。对峙前沿,目送全体勇士返回阵营,无所畏惧的年轻小将收回弯刀,拱手施礼,“国王陛下,请回吧,本将去也!”

飞身上马,存心炫耀无敌骑术,小将狠击马臀。等稍稍离开,闪电般来一个镫里藏身,以防敌方偷袭。耳畔蹄声隆隆,眼里尘沙滚滚,估摸着逃离险境,才翻身而上。

偷空回望呆若木鸡的杀手团,不由得放声狂笑,“兄弟们,后会有期,记住了,本将乃蒙古征西将军周文龙,也是蒙古兼高昌驸马,哈哈哈!”

催动大军,哲别下令逼近山脚,当着中年男之面,将一千余送上的俘虏集体斩首。喷涌的鲜血染红山坡,倒伏的无头尸骸密密麻麻,任由海风轻薄,诉说着人世间的无奈。收集全部头颅,在山坡下垒成一个触目惊心的金字塔,犹不解恨的大军摆出进攻架势。

关口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活活屠杀,骚动的众多杀手团纷纷请战,“陛下,请下令迎战吧?我们不能如此纵容蒙古人……”

“闭关严守,不许出战……”惊魂未定,年轻谢赫抖个不停,“蒙古人最擅长大踏步后撤并设伏围歼,其速度和战斗力非同小可,沿途被毁灭的城堡就是前车之鉴。让他们围城好了,这帮屠夫呆不长的……”

绕关口来回跑马射箭,耀武扬威的两支万人队声势如雷,“杀—杀——杀———”

恫吓一番,合二为一的两路大军踏上继续追敌之征途,沿途的赞詹、可疾云城堡被相继焚毁。1221年十月,途经谷儿只(今格鲁吉亚),大军在其首都东部分兵迎战出击的三万十字军。预先设下埋伏,小将领兵佯败诱敌进入伏击圈,三万十字军多半覆没。

篾剌哈(伊朗之马腊格)、沙马哈(今阿塞拜疆舍马合)诸城不知死活,同样被屠城并付之一炬,残酷的屠杀震惊里海周边。畏惧于屠夫凶名,几名混入当地的摩柯末亲信被守军主动献出。严加审讯,确认追歼目标已毙命海岛,哲别下令屯兵于里海西岸的穆甘平原驻冬。

趁天寒地冻,蒙古大军再次悍然出击,突至谷儿只首都第比利斯城下。驻兵毫无防备,以万人仓促迎战,被斩杀过半。休整之际,铁木真派出的传令兵赶到,大军奉令折向北方。

一路浩浩荡荡进抵高加索山脉,下一步的攻击目标锁定居于里海北方之钦察部,然际此首当其冲者,则为居住于高加索山脉北麓之阿兰族。照例派勇士团先行侦探,两位主帅放缓行军速度,在南麓下的平原扎营敬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