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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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暗斗无绝期

后方火光冲天,前方积雪塞道,一明一暗,一热一冷,一死一生,倒也相得益彰。目送前军走远,待余晋率小分队安然无恙归队,详询一番,周文龙才下令出发。摸黑上路,循蹄印,近两千人马全速奔进。前有一千罗斯先锋团蹚道,死里逃生的番邦军民绝对危言耸听,波兰境内最后一支抵抗军也全军覆没,沿途不可能再冒出堪与探马先军匹敌的异域伏兵。

一路几无人烟,积雪映照惨淡西域大地,沿皑皑荒原飙风般疾驰,周文龙皱紧眉宇。仓促应战,四万余波兰骑士团相继覆灭,消息理应扩散,波兰之藩屑国西里西亚不可能重蹈覆辙。据熟谙马扎儿周边军情的安德烈相告,西里西亚王亨利二世虽庸才一个,但麾下兵力可不少。

溃散的波兰骑士,日尔曼人和条顿骑士团均有可能集结其帐下,加上西里西亚和法兰西骑士,波兰步兵或许自愿参战,摩拉维亚的步兵断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波希米亚国王文西斯劳斯麾下的数目不详重甲军,更让人担心,一旦两军成功会师,兵力薄弱的南北军团危矣。

寒风裹挟雪粒,劈头盖脸砸向埋头狂奔的人马,打个寒噤,回望后军,周文龙挺起胸膛。无论敌军兵力多寡,探马先军不能败,南北方面军也不能败。一旦战败,失去的不仅仅只有士气,还会搭上自己的二十多年心血和毕生夙愿。

想破茧成蝶,借蒙古人西征的机会逃离乃不二选择。利用其只顾抢掠却不驻兵的一贯做法,先在吓破胆的异域落地生根,再南征北讨,拓展疆域。蒙古人若不幸战败,自己也失去立锥之地,一支三千人不到的轻骑兵,如何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异国他乡立足?

心有所思,握紧的缰绳自然放松,任由寒风扑面,眺望前方雪景,周文龙努力收敛杂念。深谙主子一举一动,打一个响鼻,小白驹悄然放缓上下翻飞的四蹄。紧盯主将所为,众兵将自觉减缓速度,一个个紧张不安。

身处敌国腹地,危险无处不在,也不等命令下传,心有灵犀,两翼骑兵团主将同时向斜前方大力挥手。井然有序脱离大军,左右阵营各奔出三百勇士,默默驰入荒野。人人全神戒备,个个箭拔弩张,全力搜索茫茫雪地,谨防中伏。

“你们……”回过神,看清将士所为,周文龙暗自苦笑,“别误会,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马上返回阵营,全军以最快速度赶赴奥得河。”

两翼兵力奉命回归,熟悉道路的十名罗斯勇士居前探路,二千人马很快消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雪,时大时小,始终不曾停歇。人马,时缓时急,一夜未曾停驻。头顶寒风,马踏冰雪,人群一路往西。

紧赶慢赶,天亮时分,一条蜿蜒长河终于出现在众将士视野中。天空不再飘泪,无惊也无险,紧张的心情得以暂时缓解。见前军止步,本能勒马,周文龙高声发问,“前方发生何事?先锋队有无消息传回?附近是否出现敌军踪影?”

一人纵马驰入中营,近前一跃下马,“禀驸马爷,我前锋队未曾发现任何敌军,安德烈大人已选定渡河地点,派人严密监控对岸。目前正率兄弟们全力配合行军总管,就地选材,用竹子长索编造竹筏……”

“好,告诉安德烈大人,加快造筏速度,务必保证质量……”扭头一笑,周文龙翻身下马,“完颜止,派人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歇息。另外,去请三位副将大人和老军师,现场召开战前会议。哦,代本将问候公主,并提醒注意保暖。”

“末将遵令!”拱手转马,一骑眨眼无踪。

奉令飞马而至,三大副将和儒者隐隐不安,围上主将,儒者率先开言,“驸马爷,眼下敌情错综复杂,以一支不到三千人的轻骑兵深入敌境,实在……”

“仙师甭着急,我先简短说明一下……”枪指对岸,周文龙简明扼要,“波兰骑士团虽被我全歼,可对岸的西里西亚军兵力不明,而且,波西米亚守军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先挑软柿子西里西亚主力军予以毁灭性打击,至于波西米亚军,视状况再定。”

“微臣总觉得不安,据安德烈大人分析,西里西亚军战斗力虽然弱,但也不会束手待毙……”不断眺望对岸,儒者焦虑不已,“我西征大军一路杀来,凡退守城堡者,无一例外被全歼,西里西亚王未必会固守城池。按理说,波兰全境沦陷,波西米亚王理应知晓,说不准眼下正率主力驰援,万一……”

“不知诸位清楚否,一路杀来,敌军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投降,我北路军或许伤亡不小。照理推断,南路军也大体类似……”眉宇紧皱,周文龙暗自摇头,“殿下命我部独立作战,也许出于会师时日无多,也许出于兵力薄弱,总之二者必居其一。不尽快歼灭敌主力,此番出兵算白忙了,其实,我们所做一切只为一点,绝不允许附近敌军参与马扎儿战事……”

叹口气,“总管大人所言甚是,万一两路敌军联手,以目前状态,我北路军并无太大胜算。即便南北方面军会师,恐怕也……”

“驸马爷,以微臣之见,眼下的当务之急为寻找西里西亚主力军,并侦探出波西米亚军具体动向。若发现两军有合兵迹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同样揪心,儒者委婉献计,“不如这样,我部自渡河始,虚张声势一路大摇大摆直逼敌都弗洛斯拉夫。对沿途敌众一律恩威并施,尽快查清敌主力何在,另派一部人马深入敌后,侦探波西米亚军动向。一旦发现其有合兵迹象,死死拖住它,派人飞马回报殿下,按先弱后强,配合我主力军团对两支抵抗军予以毁灭性打击。”

“行,就这么办,我们已耽误一天一夜,兵贵神速……”枪指河岸,周文龙高声下令,“尽快渡河集结,一路狂进,大肆宣扬我探马先军威名,出发——”

顺利渡河,简短训示一番,众将士马不停蹄上路。前方精锐齐出,后方虚张声势,沿途几无抵抗之军。精锐兵团径直穿越东北欧,惊慌弥漫乡间,慌恐之极的难民纷纷西逃。

一座又一座城市被攻占、摧毁、继而付之一炬,百姓流离失所,难民大量增加,恐怖的传说被人们极力渲染,并被无限扩大。四月初,当三千探马先军和后续军团先后抵临西里西亚,欧洲人相信北路入侵者超过二十万。

尽管相信这些夸张传言,北中欧的骑兵依然准备拼死战斗。主动放弃都城,西里西亚国的“虔诚者”亨利二世集中一支由日耳曼人、波兰人和条顿骑士共同组成的四万联军,退据入侵者必经之地‘里格尼茨’城,以逸待劳迎战伤亡不小的东方屠夫军团。

与此同时,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率五万铁甲军匆忙北进,试图与友军合兵,共同抗击来犯之敌。一路狂奔,周文龙率部抵临敌都,抓捕来不及逃逸的居者行者和溃兵,反复审讯,最终确认敌主力已放弃都城。

简短商谈一番,众将士当即绕城而过,迅速分兵出击。由熟悉当地路径的罗斯勇士引路,安德烈任先锋,耶律迪烈和徒单克宁率一半人马走捷径,一头消失于茫茫野地间。

派人回报最新军情,按审讯所得,周文龙率领余下人马沿敌退却路线,一路攻击前进。探马四出,谨慎又谨慎,生恐中伏。所有的担心均属多余,一路长途奔袭,压根未逢强敌,甚至连零星抵抗也不曾发生。

所经之地,民众一律远遁,仿佛遭遇洪水野兽一般。轻松归轻松,但巨大的压力依然如影随形,人影也见不到一个,军情无法得知。雪地泥泞不堪,速度被迫放缓,眺望西方,心急如焚的周文龙频频回望身后,“我大军赶到没有?为何至今不见南路军踪影,该不会……”

“报,我先锋队在前方发现敌军踪迹……”飞马闯入,一名罗斯勇士高声回禀,“离此三十里以外就是‘里格尼茨’城,我们在距城堡约十里地的丛林旁击溃一支敌军小分队,据俘虏交代,其主力云集城内,意图与我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本将求之不得,里必合,你带五十人飞马回报殿下。至今没发现我南路军团,估计我们要独自迎战敌主力,我会尽快找出伏击地,请殿下……”眺望西方,看清疾奔而来的一群人马,止住话语,周文龙果断下令,“马素仆,你带一百勇士去看看……”

冲转马正欲离去的副将压压手,“请殿下以最快速度率部赶来,抢在敌军会合前先摧毁西里西亚主力军……”扭头下令,“土拓儿,你率五百人去城外打探,隐匿行踪,别让敌军察觉。”

命众将士就地警戒,夫妇俩纵马绕圈奔跑,寻找最适宜伏击的洼地。

“报,耶律迪烈大人率军一路西进,在途中发现波西米亚主力军,目前距离此城大致一百里左右。大人虚张声势,率部摆出攻击姿态,敌军谨慎还击。纠缠一番,现在正处于追逃中,路线偏离此城,一路奔北而去……”追上主将,马素仆会心一笑,“这下终于放心,西里西亚人也要被屠杀殆尽了。”

“不可懈怠,你带五十人快马回报殿下,请殿下今晚子时务必率大军赶到……”止步附近高坡,眺望西方一览无遗的大平原,周文龙咧嘴大笑,“费什么神寻找伏击地,瞧,此地以西不就是一片最好的伏击战场。”

连续派出三路人马回报紧急军情,命众将士继续奔西,一行人止步距城东约二十里地的平原地带。侦探、进食、收集情报,任寒风肆虐,不安的人群默默等待。

夜半时分,如云大军如期赶到,简短询问,拜答儿当即下令发兵挑衅并约战。夜黑黑,五千人马兵临城下,耀武扬威并射上战书,一个个极尽侮辱之能事。下血口谩骂、集体下马示威、斩五百余俘兵于城门外,尽全力挑起战事。

付出相当代价,也大致查出入侵者实际兵力,不甘示弱的亨利二世愤然接受挑战。担心对手趁夜设伏,射下盖上国玺的回书,言明次早决战于距城东二十里左右的平原地带。

头次碰上豪爽对手,周文龙啼笑皆非,留下五百人监控敌军,率大部折回英雄所见略同的平坦战场。反复巡察,唯恐留下隐患,从而导致大军失利。

再次派人召见,有恃无恐的拜答儿特意留下里必合,至于究竟想干什么,嚣张语气彰显无遗,“不用怕,本王一定扶你坐上探马先军主将之位,南蛮儿公然违抗军令,他死定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