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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添烦恼苗

事发仓促,少女气力耗尽,小将大脑发晕,两人长时间一动不动。紧贴的唇齿隐隐作痛,四目相对,相互犯傻。变故骤发,围观的侍卫也没反应过来,文武百官齐齐傻眼。亦都户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尴尬一幕,半晌缓过神,“咳咳……婷儿……婷儿……”

嫩俏小脸蛋绷不住,由白转紫,紫而发青,青又泛绿,最后一片赤红。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揪住小将胳膊的酥手几乎掐破衣服。泪水止不住流淌,“啪啪”左右开弓,“尔敢轻薄本宫,哇……父王要替儿臣做主,此人太可恶,竟敢……竟敢……哇哇……”

轻薄?谁轻薄谁?大脑嗡嗡作响,周文龙不敢反抗,火辣辣的脸庞一阵阵发麻。被一个女子压着,还大气也不能出,耳光打得砰砰响,口口声声喊轻薄,初吻也被强夺,冤呀。反抗虽弱,但也不能不施以颜色。横眉冷对,咬牙切齿,摇头晃脑,用无声的抗议扳回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所有人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色发青。千户长索性背过脸,一时忍不住,笑出声的一瞬间,拳头被主人强行塞入大嘴,方勉强堵住笑声,“嘿……嘿……呃……”姿势难受之极。

亦都户也绷不住,“婷儿,分明你……你在欺负别人嘛,还不快起来?哈哈哈……”

怒视一圈,少女才恍然大悟,小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连粉嫩的脖颈也全部红透。飞速爬起,恨恨跺脚,“你,站起来,本宫还要跟你比试。今天不把你打服,本宫……本宫让你骑……”口不择言,也不看张大嘴巴的众人,拔脚直入大殿。

少顷,手持两把利剑跃出,“有种别闪,本宫不会伤你。只要你跪下叩头,说一声公主我认输,本宫既往不咎。”

惨,还有完没完?斜睨明晃晃的宝剑,周文龙欲哭无泪。咋惹上这么一个刁蛮公主,让步都不依不饶?探询的目光投向不住摇头的亦都户,拱拱手,“国王陛下,这……这……”

“不要胡闹——”既气又笑,亦都户一时拿溺爱的女儿无招,虎脸呵斥,“周文龙百户长在让你,刚才为了保护你,才主动跌倒,你当他真怕你吗?”

膨胀的自信心促使少女目空一切,“父王,他……他刚才完全耍滑头,凭狡猾的游斗才……才……”跺跺脚,“儿臣不服嘛!”

看来不拿出真本领无法脱身,急眼的小将索性豁出去,“国王陛下,请恕臣唐突,臣想……臣想……”

“本王恕你无罪,请明言!”亦都户也越来越好奇,看看年龄相仿的两人,捻捻虎须,“本王也想瞧瞧百户长的真本领,能否一展所长,让我高昌将士开开眼?”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只能上。单膝点地,小将高声上奏,“臣斗胆请国王恩准,派人去取臣的紫金弓和梅花枪,臣不会跟公主再比试,但有办法让公主服气,不知可否?”

“准!”亦都户挥挥手,“去,飞马取回百户长的弓和枪!”

被小将的话语镇住,少女一脸不相信,“好,尔竟敢口出狂言,本宫等着。真若让本宫口服心服,本宫让你骑……”话刚出口,才意识到不妥,一张俏脸羞得如三月的桃花。浅浅的粉红迅速转为绯红,扩散至整个头颈,低下头,扭扭捏捏看脚。偶尔偷窥一眼黵印,好奇心一时大增。想问,怕羞。强忍,难耐。嫩脸蛋一会白,一会红,宛如戏台上的换脸,举动分外搞笑。

皇家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接长枪,小将拱手施礼,“请国王恕臣无礼,臣要破坏这地砖?”

所有好奇的目光齐齐瞩目,人群屏气噤声观望。少女大胆抬头,脸上红晕未褪,不服依旧,但多少有些吃惊。丈二梅花枪足有手腕粗细,重量不会轻,紫金弓看上去也非同小可,寻常将士怕难以掌控?

“无妨,请!”口气渐渐变得更为尊重,亦都户暗暗观察。嗯,身高、相貌、胆色、为人都不错,倘若能慑服刁蛮的婷儿,倒也帮自己解决一件最为头疼的事情。微微一笑,收敛心神,静静观战。

“公主,请看!”提枪,运气,小将单臂发力。“嘭——”地砖一阵巨响,等尘灰散去,枪头已无影无踪,连枪缨和五个倒勾也一同消失。伫立的枪杆嗡嗡作响,周文龙淡然一笑,“公主,臣还得去狩猎,为国王射下几支雀鸟。劳烦公主费神,帮臣拔出,多谢!”

头也不回离去,遥望天空,暗自取箭。挽强弓,三枝箭瞄准头顶天空中一行迁徙的雁阵。微微调整,牢牢锁住飞在最前面的头雁。“伊啊,伊啊……”人字形队伍渐渐减速,变成一字长蛇形。松弦,举目静观效果。三支细影飞出,眨眼间坠下三团黑影,落入前方的院内。

可怜公主几乎使出吃奶的气力,长枪却纹丝不动,枪杆微微摇晃,仿佛在嘲笑狂妄的少女。反复努力,到最后索性蹲下,长枪依然不为所动。脸憋得发紫,刁蛮的少女一气之下,哇哇大哭,“哇……你欺负本宫……哇哇……本宫不会饶你……哇哇哇……父王要为儿臣做主……治他的罪……他藐视儿臣……哇哇……”

飞步折回,窥探片刻,周文龙伸出紫金弓,“公主,请先起来,让臣帮公主拔出,如何?”

乖乖抓住,少女勉强起身,鼓起小嘴,“哼,恐怕你也拔不出?”

淡然轻笑,绕到一旁,伸脚猛踹枪杆。双手借势攥住,运气,“起!”一声闷响,枪头离开地面。轻轻抖去泥土和尘灰,周文龙面不改色心不跳,“陛下,恕臣无礼,臣还得赶回蒙古汇报军情,臣……”瞅瞅一脸娇羞的少女,“臣先告辞!”

“不行,你不能走——”少女又开始发飙,“你……你欺负本宫……父王……要为儿臣做主呀……”

“好!射得好!”人群再也忍不住,喝彩声震得殿堂簌簌有音。亦都户哈哈大笑,“婷儿,别胡搅蛮缠,百户长还有重大军务……”

侍卫献上被利箭穿透的三只大雁,众人不住惊叹,“蒙古勇士果真名不虚传,箭无虚发,连一杆枪也霸悍无敌,普通人居然……居然……”不敢嘲笑公主,一个个暗暗偷乐。在皇宫中没少受野蛮公主的刁难,今日终于有人出手惩治,真大快人心。

“儿臣不嘛……哇哇……父王一定要治他的罪……哇哇……”嫩脸蛋羞得如怒放的桃花,埋头冲入大殿,少女犹自呢喃,“他欺负……欺负儿臣……”

看看天色,亦都户转回正题,“周文龙百户长,你还剩下多少部众?”

一句话提起伤心事,小将一脸悲色,“原本此行非常顺利,见屈出律也毫发未损。返回途中救下一群被屠村的无辜少女,不料入关时被乃蛮人察觉,将士战死三十四人。万户长也……也以身殉国,余众人人挂彩,重伤人员不下四十,臣……臣愧对每一名将士,身为主将,却……却……”

“你见过屈出律?”亦都户微微吃惊,“胆也太大,如何安全逃出?真让本王刮目相看……”摆摆手,“全体侍卫听令,列队由周文龙百户长任选,被选中的人员以后随百户长杀敌,本王会将此事上报大汗,快——”转过头,“命令御膳堂准备,所有文武百官留下,今天实在太高兴,为大汗收此猛将而开怀畅饮!”

“谢国王陛下!”君王之命不可违,也确实需要补充兵源,仔细查看,尽量挑选面容貌似中原人的侍卫。也不贪心,选出六十八名彪悍将士,小将搓搓手掌,“各位勇士,我周文龙虽不才,但也不畏任何风险。望勇士们奋勇杀敌,为大汗开疆拓土,有没有信心?”

“有!”炸雷般的怒吼震得偷窥的少女一惊,不服早已消褪,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甜感觉。偷偷溜到王后身旁,吭吭哧哧小声撒娇,“母后,儿臣……儿臣有一事相求?”

虽非亲生,但也颇为疼爱,蒙古公主轻笑,“婷儿,是不是看上这名勇猛无敌的百户长?”

“母后——”心思被猜中,少女闹个大红脸,轻轻捶腿,“但凭母后做主,儿臣……儿臣……”窥探威风凛凛的男子,“他……他额头上的黵印好酷,儿臣……儿臣喜欢……喜欢……”声音几不可闻,嫩脸羞得如熟透的哈密瓜,黄中带紫,一缕绯红蔓延至粉嫩脖颈,让人既爱又怜。

宽敞的大殿内,宴席一字排开,觥筹交错声不绝入耳。酒酣耳热,亦都户高举夜光杯,“本王要宣布一件大事……”环视一圈,拔高声音,“依婷盖赤公主看中周文龙百户长,经皇后提议,本王也觉得两人乃天作之合。一个神勇,一个娇媚,一个彪悍无敌,一个柔情似水,此乃上天恩赐。本王宣布,招周文龙百户长为驸马,以后统领高昌国铁骑,踏平西辽,为大汗开疆拓土!”

啊!不会吧?猛一哆嗦,周文龙差点碰翻酒杯。敢情君王嫁女也照样如同下命令,不问生辰八字,也不问年庚几何,更不问婚配与否,也太霸道?钦佩变为羡慕,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小将颤抖的酒杯上,“恭喜百户长,贺喜百户长,为我高昌国添此骁勇驸马干一杯!”

“干!!!”喧闹声几乎震破大殿,人群中各种表情应有尽有。不服,羡慕,钦佩,幸灾乐祸,衷心祝福的神情莫衷一是。

无缘无故被驸马,惶恐的周文龙一头跪下,“国王陛下,臣……臣……”吭吭哧哧不敢开口,但最终咬咬牙,“臣有下情上奏!”

“说!”放下酒杯,亦都户稍显不快。

“臣早看中一名中原女子,而且大战在即,所以……所以……”埋下头,不敢看威严的君王,小声嗫嚅,“臣怕辜负公主?”

“尔敢拒婚?”亦都户勃然大怒,“一名小小的百户长,能被公主一眼相中是你的福分……”挥挥手,“来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