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旧土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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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老风林

讲武堂,由大都统伯古在七国成立时设置,意在为七国军队培养高质量的将领。三百年来,从这里诞生了数不清的名将,因此讲武堂还有个‘小七军’的称号,顾名思义,‘小七军’可以说是七国军队的精华,为其输送了无数人才。

如此可见,讲武堂对于七国军队是何等的重要,在民间还有个更直白的说法:要想当上七国的都统,必须要有讲武堂的履历。七国历史上的一百多位都统中,没有讲武堂背景的不超过十人。

讲武堂结考,是讲武堂学子进入七国军队的最后一步,能在七国军队中担任何职,就要由结考的成绩而定,其中优秀者,会直接被任命为大伍长,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军途定会一帆风顺,当今的传奇人物游水星驰便是这样。

※※※

每年的第一场雪,就是讲武堂结考开始的信号。

不过,今年的初雪却迟迟不肯落下,好像是在等谁,一直等到押送万生的骑兵大伍归来。

。。。

漫天白云好似瞬间破碎,化成拇指大小的雪花,一枚一枚地落在古都的地板上,越垒越高。

古都的人们看着雪花飘落,不约而同地想到:讲武堂结考终于要开始了。

次日清晨,讲武堂发出公告,讲武堂结考将于三日后举行,同时还张贴出今年结考的名单,名单上共有一百四十人,其中还包夹了一张附加名单,名单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游水小石、白可。

看来,窦非也辜负了游水星驰的赞誉——正直和严格。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游水小石回家的当天晚上,他就拉着白可去找到了窦非也,后者当即表示感到非常高兴,然后不顾游水小石和白可的婉拒,硬是拉着撑肠拄肚的二人去往古都最豪华的酒店胡吃海喝了一顿,本来要请客的窦非也不负众望,忘记带钱包了,然后还极不情愿地让游水小石付了账。

酒足饭饱后,三人走在古都的大道上,开始叙旧。

游水小石看着丰神如玉的窦非也,开口道:“窦大叔,听说你现在是讲武堂的大先生,真厉害。”

窦非也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

看见窦非也点头,游水小石露出了笑容,他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又道:“窦大叔,今年的讲武堂结考是不是要开始了。”

窦非也看着笑得不自然的游水小石,谨慎地点了点头。

游水小石用真诚的目光看着窦非也,道:“窦大叔你这么厉害,教书的本事肯定甩开讲武堂那些先生七八条大都统街。”大都统街是大都统府前的大道,是古都最宽的道路。

窦非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差把‘那是自然’四个字写在脸上。

游水小石乘胜追击,提高语调道:“我和阿可都是受过你七年亲自教导的,那我们与讲武堂那些学子相比,想必也是。。。”

‘高过对方’这四个字还没从游水小石口中说出,窦非也就转过头来,看着游水小石,好像在等着游水小石说下去,然后可以尽情地嘲讽。

“虽然!”游水小石自然明白,于是立马改口,大义凛然道:“我和白可虽然比较愚笨,但窦大叔你的本事可不是吹的,经过你三两下提点,想必我们与参加讲武堂结考的学子也是相差无几。”

窦非也想了想,勉强地点了点头。

游水小石语气温柔地说道:“这样说来,我们也不是没有参加讲武堂结考的资格。”

窦非也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游水小石连忙道:“窦大叔是同意我们参加讲武堂结考了?”

听到这里,窦非也反应过来了,立马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大声道:“非也!”

“也~不是不可能。”

窦非也语调突变,因为他看着游水小石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碗大的珍珠。

一旁的白可瘪了瘪嘴,他其实对讲武堂结考没有多大兴趣,他是被游水小石硬拉上的,因为黄鑫没有一丝兴趣参加,杜半书又没有实力。

“咳咳!”窦非也掩嘴咳嗽两声,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讲武堂结考的规矩太死板,结考应该面向所有,有资格的人。”

他接过游水小石手中珍珠,点头道:“我觉得你们俩就有资格。”

得到结果的游水小石欢呼雀跃地回家了。

窦非也把玩着‘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珍珠,满意地念叨:“白得个夜明珠,真不错。”

游水星驰口中的难事,就这样‘容易’地办成了。

※※※

在讲武堂下公告的后一个时辰,对万生的审判也就开始了。

审判的地点在大都统府,内容不对七国民众公开。

大都统府的办事厅。

此时厅内只有八个人,接受审判的万生自然在此,在他身旁还守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抓住万生的游水星驰,另外一人则是大都统府武士长。

剩下五人就是此次审判的主导者——七国大都统以及七国的四位理事。五人都乃站在七国塔尖的人,大都统作为七国第一人自然不用多解释。何为理事?理事也是伯古当初专设的职位,他们的职责是辅佐大都统治理国家,大都统的许多决定都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地位极高。

此时,审判的主导者分别坐在排成一排的五把椅子上,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位秃头老人,他的脸上有皱纹,也有褐斑,很像是一位很寻常的老人,但事实不可能是这样。

老人将双手轻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用他那不是特别明亮的眼睛看着万生,过了一会,开口说道:“你是东黎的皇族?”

万生也在看着老者,缓缓说道:“你是七国大都统?”

老人笑了,笑得很慈祥:“我就是七国大都统,老风林。”

万生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老人,微笑着说道:“我是木秀国的大王,万生。”

老人轻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万生将鬓角白发挽到耳后,平静道:“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话。”

老人笑道:“我近些天看了一本书,上面刚好有这句话,难免会联想到。”

万生摇头道:“一路来,我想了很多,或许真的是我执念太深了。”

老人突然面肃,语调也变得低沉:“不管怎样,你都不该伤害七国人,作为七国大都统我会为七国的人民讨个公道。”

万生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老人右手边的理事是位中年女性,她开口道:“游水军帅,此人是否为敌军主帅?”

游水星驰答道:“是。”

女理事又道:“此人所犯何罪?”

游水星驰答道:“带兵十万攻打我国,破坏我国土,伤我同胞。”

老人左手边的男理事,皱眉问道:“游水军帅,请说具体情况。”

游水星驰答道:“死亡的军民超过万人,受伤的军民超过五万人。还有二三十个城镇受到不动程度的破坏。”

最右边的理事是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听到游水星驰的话后,顿时气得站起身来,指着万生大声道:“你这贼人好厉害,竟敢犯我国土!还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真是死万次都不足惜。”

“德安,你消消气,关于他的罪行,我们定会有公正的判罚。”最左边的理事,是位老者,看样子比大都统都还要年长,他此时出声缓和道。

被称作德安的理事,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大都统老风林又开口了:“游水军帅,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游水星驰抱手道:“大都统,万生在攻打罗重前就已经攻破了二十多个城镇,但他每次都约束手下,不允许他们迫害手无寸铁的民众和战败的士兵。”

万生睁开了眼,转头看向身旁的游水星驰,嘴角微弯。

“游水军帅,你意思是说他还有功了?”德安理事听到这里,气呼呼地说道。

女理事也皱着眉头,看向游水星驰,看来她对游水星驰的说法表示不解。

游水星驰对女理事报以微笑,然后有条不紊地回道:“不敢,万生当然是罪大恶极,更无功可说,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实说出来,仅此而已。”

德安理事挑眉道:“哼!谁知这贼人有无他想?”

“咳咳。”老风林用咳声制止了吵闹。待安静后,他看向了德安理事,道:“吴理事,你的意见是?”

德安理事想也没想,果断道:“处斩。”

老风林看向女理事,道:“顾理事,你的意见是?”

顾理事想了想,道:“处斩。”

老风林转头看向左边的男理事,道:“俞城理事,你的意见是?”

俞城理事道:“处斩。”

老风林最后看向老者理事,道:“谷老,你的意见是?”

“处斩。”

老风林坐直了身,缓缓道:“暂时收押,择日处斩。”

听到判罚的游水星驰看了旁边的万生一眼,对方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和战败时疯狂的万生相比,判若两人。

游水星驰心道:“难道他真的觉悟了?但是,犯过的错不能抹去,因为罪就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