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日子来算,如今其实已经是秋末,天气寒冷,所以林月如出门,才会穿上一件皮质的坎肩,不过林家堡也算豪强,花园之中,不缺一年四季次第开放的应景花卉。
一路看过去,也有花团锦簇,色彩缤纷,虽然对于尤离来说,看惯了仙家景色并不在意,不过也能让人心情愉悦些许,不被这秋风萧瑟传染了落寞。
“我感受到了淡淡的伤感。”停下脚步看着路边花丛的尤离忽然道。
身后的走廊拐角,走出一袭素色长裙的女孩,面色凄凄:“不好意思,普大哥,我正想和你打招呼。”
尤离摇摇头示意无妨:“逍遥呢?”
提到李逍遥,赵灵儿脸上现出一丝甜蜜:“逍遥大哥刚做完晚课,正在练剑。”
从酒剑仙传功那日起,李逍遥每天勤勉,早晚课从不拉下,有空就会练习剑法,尤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毕竟他一直有着大侠梦。
沉默了一会,赵灵儿突然开口道:“普大哥,你是……曾经是佛门弟子,你相信轮回?或者死而复生吗?”
尤离看了她一眼:“又想起来水月宫了吧?水月宫乃是观自在一脉,你门中可有能令人死而复活的法术吗?”
赵灵儿艰难的摇摇头:“还魂术也只能令重伤复活而已,名为还魂,实为复原,而且还要消耗极大的灵力……”
尤离悠悠道:“若说死者有灵,或者转生轮回升入佛国之类,我当然是信的,况且我也不瞒你,魂魄转生并非虚妄,只是……”他意有所指,“这方世界并不许可明显违背生死轮回规则的事情。”
“啊?”赵灵儿面露茫然,又转为落寞:“谢谢……”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普大哥,你,是真的喜欢那位林小姐吗?”
尤离感觉有趣,笑道:“为何这么问?”
赵灵儿很认真的说道:“因为,灵儿觉得两个人要是成亲的话,应该是很正式,很认真的一件事吧?至少要喜欢对方呀!可是,那位林小姐就是打了一架,就要和普大哥成亲了,而普大哥你也不像见过对方的样子,也没有要拒绝或者反感……”
尤离面上平静的听着赵灵儿述说,等到灵儿说完,忽然笑道:“其实,我是在回味童年来着……”
少女,哦不,已经是少妇了,虽然不懂,但看到尤离转身离去,还是欲言又止。
*
月色皎洁,反射着月光的平静小湖中,偶尔也有一尾银光折射,荡起一圈波纹,湖面上飘着的几片落叶起起伏伏,一片静谧安详。
这片人造湖独占一亩面积,凭借今晚明亮的月光,还能看到那耸立湖边的高大假山,而岸边七八颗杨柳错落有序,晚风吹来,耳中皆是有节奏的沙沙声。
“我家不错吧?”背后传来一个有些促狭的女孩声音。
正以平常心看着眼前风景的尤离转过身去,一阵幽香飘来,眼前一亮,只见一贯风格干练的林月如换上了一身手工精制的对襟衣衫,外套一件披风御寒,不仅迥异于她之前见到时的气质,更是将林大小姐女儿家的婉约一面显露出来。
林月如看到尤离的表情,故作不解道:“怎么?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尤离欣然赞叹:“好看,非常好看,只是衣服再美,不如人美。”
林家堡大小姐喜滋滋道:“算你有眼光,人家可是很难得穿一次呢。”后面几个侍女提着灯笼等物在后面伺候着,此时大着胆子偷看这据说是林家堡好不容易招来的姑爷,据说虽然光头,人却俊美呢。
此时偷偷看去,有几个侍女顿时红了脸,只是尤离却没在意,他看着书面,口中却道:“说起来,其实还不知道姑娘名字。”
林月如可爱的鼻子微微动了一下,祥怒道:“终于想起来问人家名字啦?你个莽夫,人家叫林月如,不过你叫我月如好了,反正都要成亲了。”即将面临很多女孩一辈子的人生大事,这位林家堡千金却并没有常见,或许,是因为并不了解其中的含义吧。
尤离微微颌首:“月如,你对于和我成亲……是有深思熟虑的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其中含义。
林月如走到他身旁,淡淡熏香味飘入鼻中,看来这位林小姐不仅换了装扮,还的确打扮了一番,看来对于这桩婚事,她并不反感。
平时英武不凡的女孩,此时甜甜笑道:“当然,本小姐对于自己做的决定,心里非常清楚呢!”
尤离笑了笑,恰在此时,一个侍女提着灯笼找了过来,高声道:“姑爷,老爷在前厅唤您过去!”
尤离就势和林月如道了别,跟着那侍女往前厅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从侧门走入,明亮的灯火有些晃眼,屋里此时有着三人,正是林天南,总管阿福,和一名游方术士打扮的算命先生。
“哈哈哈,我家姑爷来了,普京,来,且报上你的生辰八字,让这位先生帮你和如儿算上一卦。”林天南笑声很大,连尤离自己都摸不清楚,这个老江湖到底是不是真高兴,还是已经放任自流。
随口报过去一个生辰,那算命的算了一会,倒是一脸认真的道:“恭喜林堡主,小姐和这位少侠,乃是星辰共耀,五星连珠的上上之局啊,不过……”
这算命的最后一句声音略低,恰好被林天南的笑声打断,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林堡主只是大手一挥,就让总管带着算命先生去领赏,下面的只好作罢。
尤离深深看了一眼那算命先生的背影,虚空世界中的原住民也能做到这种程度?算到我这外来者的蛛丝马迹?是世界的自身应对吗……
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只因他已经感应到厢房那边,突然有巨大的灵力波动爆发,灵力震动的范畴甚至传播到整个苏州城的边际,接着,就是侍女们发出的尖叫惊慌声。
尤离心中叹了口气:这见鬼的剧情惯性。
接下来的事情自不必说,只是不再如同原著那般,而是林天南带着尤离去往后院,而林月如也并没跟着李逍遥,而是找到了父亲和尤离的踪迹,脱去碍事的披风,身穿对襟衣衫的林月如其实内功小成,也能不惧寒暑。
此时她手握剑柄跟尤离并肩而立,光头忍不住侧脸看过去,只见到她面上认真神情,似乎察觉到尤离目光,还转过来对他一笑,虚空旅行者心下一宁,复归淡然的看着李逍遥惶急的在厢房外走动,最后还是冲进了厢房。
“此时的赵灵儿,单凭灵力之强恐怕可以吊打整个苏州城了……”尤离心道,若是以虚空中流传的鸿钧三千世界中的区分,赵灵儿正常情况下的实力大约还只是化神初期,而一旦灵力爆发,实力直逼炼神返虚的半仙境界。
至于尤离?用金坨之力的话,他堪比天仙,无论是洪荒世界还是元古金坨出身的先天大道世界,力量都能堪比天仙,只欠缺了对于力量的掌控和操纵,以及境界上的东西,也正是他需要突破的方面。
而如果不算金坨的话,好歹能够一力压服黑水玄蛇,不过转修天书之后,一身杂七杂八的法力都被洗练纯一,肉身在往着玉肌佛骨的方向转化,法力也在逐步转化,甚至渐渐汇合处形同佛门金身舍利,道家混元金丹般的玩意,到底堪比什么境界,大概得寻个明确等级的打一架才能知道。
不过……尤离抬头看向蜀山方向,基本上能吊打这个世界,毕竟就算是独孤宇,虽然号为剑圣,既不能延缓肉身衰老,寿命恐怕也不能过五甲子之数,蜀山诸般功法虽然奇妙,却有术有法没有道,无道难能长生久视,更不谈不灭不死了。
一众人已经进入厢房,恰好看到那巨大身影撞破墙壁逃逸,所有人面上惊讶恐惧愤怒都有,唯有尤离伸手不着痕迹一甩,一道黑影倏忽不见,一道传音跟了过去:“玄蛇,去护着她吧,这可怜的姑娘,此行我许你开荤,不过只能吞吃飞禽走兽,不得吃人!那蛇妖夫妇留给我。”
林天南大发雷霆,众人惶惶不敢应对,林月如顶了两句,毕竟与原本轨迹不同,看到父亲,也就不再言语。
此时唯有尤离开口道:“堡主,且让我去调查一番。”
林天南闻言看过来,面色不愉,却还是压着怒火道:“贤婿,虽然那对妖孽乃是与你一起来到苏州,不过我看你品行知你应当是被蒙蔽,眼看你与如儿已经定下婚约,等我定好吉日,你们尽快完婚,等我百年以后,这林家堡诺大基业都是你们俩的,何必去冒这风险。”
尤离摇头道:“我那小兄弟虽然相交不久,但是一腔热血正义,绝非为非作歹的歹人,更不会是妖孽;赵姑娘虽然认识不长,但是这姑娘心地善良非是作假,或许来历有些奇特,却并非妖物,实不相瞒,我曾在古迹上读到一支神话后裔的描述,与她的表现颇为相似。”
尤离抬手止住林天南的话头:“况且,若是真有妖孽作祟,我身无长物,正好降服妖孽作为聘礼,以免林家堡为人说道,我那两位朋友也交往半月多,如我弟弟妹妹一般,怎能弃之不管?那样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为无情无义之辈?定要查个分明!”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尤离更是将一身气势外放,虽然一放即收,也惊得林天南面色一变,却不知依然只是尤离冰山一角。
他沉思良久,终究还是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一切小心。”却是知道尤离若是真要离开,这个苏州城无人能够拦下。
尤离称谢,林月如却在此时道:“我和你一起!”她看着尤离,目光闪闪,语气坚决,似乎眼中尽是尤离的身影。
林天南大是头疼,拦了几句,只见林月如心思似乎已经尽在她那未婚夫,对自己父亲竟然理也不理,气的林天南甩袖而去,头也不回怒道:“都走!都走!”
林月如气鼓鼓的从那撞破的大洞离开,尤离对侍女们吩咐了几句,便也追着林月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