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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重新开始1

圣诞节刚过没两天,赵定远便对沈念秋说:“你得马上去上海一趟,那边的朋友打电话来,说有一幢特别适合我们开店的大楼,因为地段太好,去抢的公司很多,朋友跟开发商的关系不错,硬给压住了。本来我该跟你一起去看一下的,可这边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走不开,所以你先去考察,如果店址合适,你就稳住对方,跟他们周旋着,别让其他公司抢了。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赶过去找你,到时候再跟对方详谈。”

“行。”沈念秋没有半点迟疑,立刻收拾行李,上了飞机。

到达上海后,她跟着赵定远的朋友去看那幢楼,再考察周围的交通与环境,了解政府有关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最后才做出综合评价。

忙碌中,元旦就到了。她在异乡的酒店里听着新年的钟声敲响,给父母和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最后叮嘱冯佳容帮她办件事。

谭柏钧休了两天假,三号到公司去上班,刚坐到办公室不久,就有两个小伙子抬着一个用牛皮纸包得密密实实的东西上来。

冯佳容提前往谭柏钧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我是念秋的朋友,她让我给你送样东西来,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这是新年礼物,她让我帮她说一声,新年快乐。”

谭柏钧有些惊讶,但这个女子的声音特别温柔委婉,让他完全没有产生本能的抗拒,又听她是念秋的朋友,便礼貌地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冯佳容本来不想多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谭总,我跟念秋从小一起长大,经历比她多,听的看的都比他多。这年头,能像她这样去爱一个人的女孩子已经很稀有了,被她那样爱过,你这辈子还能再接受谁?我们的一生太短暂,世界上的人那么我,要找到真正相爱的人有多么不容易,为什么你不愿意珍惜?”

谭柏钧沉默了。

冯佳容越说越激动,“她太爱你,你还不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提出跟她分手,她在我家里时总是发呆,常常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阳光,很少说话,我看着就为她难过,而且觉得为你这样不知好歹的男人牺牲根本就不值得。那样纯粹而热烈的感情其实是每个人都渴望得到的,但只有你遇到了,你却这样对她,简直是狼心狗肺。你出去问问你那些朋友,曾经有人那样爱过他们吗?”

谭柏钧心里剧震,却仍然无言以对。

冯佳容深吸口气,恢复了冷静,“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这话不是念秋让我跟你说的,是我自己忍不住。念秋托我送过去的东西会很快送到,就这样吧。”不等谭柏钧说话,她便挂断了电话。

谭柏钧吩咐汪玲,等会儿有人送东西上来,让她通知保安放行,并直接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久,他就看到了那个东西。

两个年轻人动作麻利地拆开包装,将里面用油画框装裱得很精致的一幅十字绣露了出来。他们把画倚在墙上,拿出送货单递过去。谭柏钧看着那幅尺寸很大的绣像没动,汪玲马上接过送货单,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将两人送出去。

宽大的房间恢复了宁静,谭柏钧走近那幅像仔细端详,确认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立刻想起去年沈念秋曾经对他说过,要送他一幅绣品做生日礼物,后来风波迭起,他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沈念秋还是把这幅像绣出来,仍然送给了他。

这幅照片拍得很好,可以说将他所有的特质都抓住并且表现出来,再配上苍茫的天空、翻卷的乌云,更凸显出他的强硬与坚定。他已经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被沈念秋拍下来的,以前也从未看见过,但他很喜欢这张照片。如果只是用相纸打印出来,效果应该没有这么好,沈念秋用四股线绣出来,使整个画面有种强烈的立体感,看上去更加出色。

在他眼里,这个工程实在太浩大了,那么多种线,要绣那么多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这幅作品完成。站在自己的像前,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绣出它来的人在里面倾注了怎样的深情。

看了很久很久,他回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想要拨打沈念秋的手机。刚按了几个号码,他便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幅像。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念秋说出自己的心情,两个人太久没在一起说话了,甚至连视线相对的机会都没有过,现在应该对她说什么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重新拨给赵定远,平淡地说:“小沈在上海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是半年来他第一次主动问起沈念秋,赵定远很高兴,“她刚才跟我通过话,认为那个店址不行。那幢楼的条件是不错,但经营成本太高,风险太大,她建议放弃。她这两天还看了一些地方,准备综合评估一下,再向我报告。”

“哦。”谭柏钧沉吟片刻便道,“这事以后再说,不用急,你叫她今天就回来吧。”

“行。”赵定远很干脆,马上通知沈念秋回来。

今天只有一班飞机从上海浦东飞沐城,三点起飞,五点到,沈念秋把航班号直接报给汪玲,她便安排了司机开车去机场接。

以前都是这样,谭柏钧并没有亲自去接人的打算。他不想惊动整个公司,免得流言又会满天飞。而且刚刚放完元旦假,今天第一天上班,他要开很多会,听取各分店的总经理和总店各部门汇报从现在到春节的工作安排。

他心里不再纠结,感觉轻松愉快了很多,一个接一个的会议也没有让他觉得厌烦或者疲惫。他始终很专注,态度也很和蔼,与这半年来的冰冷易怒大相径庭,这让那些中高层管理人员都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已是华灯初上,谭柏钧听完张卓的汇报,猛地发现已到晚上七点,不由得皱了皱眉,对汪玲说:“怎么小沈还没回来?问问司机,再塞车也不可能塞上两个小时吧?搞什么名堂?”

汪玲马上拿起手机打出去。屋里很安静,可以清晰地听到司机那边的情况似乎非常乱。他扯着嗓子喊,“汪主任,沈总乘坐的那班飞机五点就到了,可是一直在天上盘旋,就是不降下来。我现在在问讯处,很多来接人的都在打听情况。一开始他们说是因为航班多,地面上飞机都停满了,降下来也没地方停,就在天上等着。大家等了两个小时,都觉得好像出事了,一直要求他们告知真实情况。现在听他们说好像是飞机出了机械故障,起落架放不下来,飞行员正在处理。汪主任,你是不是过来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打听不到确切的消息,问讯处的人什么也不知道,这里吵翻了天……”

会议室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谭柏钧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他为什么不及时打电话回来报告?早干什么去了?我马上去机场,散会。”说着,他起身就走。

赵定远立刻跟着走,“我也去。”

叶景和张卓紧跟其后。汪玲让那个司机在机场等着,他们很快就到,然后冲出门,跟着他们乘电梯下去,坐上了车。

赵定远怕谭柏钧情绪不稳,开车会出事,便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叶景载着张卓和汪玲跟在他们后面。两辆车很快驶上三环,转进高速,向机场狂奔。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谭柏钧脸色凝重,拿出手机就往外拨,“秦秘书,我是谭柏钧……你好,你好……有个事要请你帮忙,是这样,我的助理今天从上海飞回来,航班五点就进港了,可到现在也没降落,听说是出了机械故障,起落架放不下来,现在还在天上盘旋……对对对,目前情况究竟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对,我派去接人的司机说现场很乱,打听不到任何确切消息,我非常着急……对,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问一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机上的乘客有没有危险?……对对对,我现在正往机场赶,到时候能不能给安排一下,让我们进去等?……好好好,谢谢谢谢,麻烦你了。”

那位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跟谭柏钧的关系不错,但谭柏钧从来没有找他帮过忙,今天这事人命关天,他公司有人在飞机上,他希望知道具体情况,也属人情之常,算不得以权谋私。其实,市委书记已经接到了机场的报告,只是这位秘书非常谨慎,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外传,所以才婉转地表示“可以帮忙问问,安排一下”。

谭柏钧放下手机,出神地看着前面的路。不断有警车和一队一队的消防车、急救车拉着警笛往机场赶,气氛相当紧张,前面行驶的每辆车都自觉地让开超车道,以免挡着他们救人。每过去一队车,谭柏钧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赵定远有些撑不住了,拿出烟来叼了一支,然后把烟盒递给他。谭柏钧接过,拿出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赵定远努力镇定,温言安慰他,“小沈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不会出事的。”

谭柏钧握紧拳头,重重砸在车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咬着牙没吭声,眼睛渐渐变得通红。

他非常恨自己。

明明过节了,大家都放假,他却没有阻止赵定远把人派到上海去出差。明明已经弄清楚沈念秋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李荣坤在一起,却就是抹不下面子去挽回两人的感情。在北京的时候,明明那一夜都和她在一起了,可还是对她曾经跟别人在一起的事不能释怀。

本来她是可以不去上海的,就算那幢楼被别人抢走,重新再找就是了,根本不用急着赶在这几天。新年放假,他应该好好陪着她,跟她一起去看她父母,向大家公开他们的关系,甚至向她求婚……

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所以才一直拖着,不看她,不理她,不跟她说话。他只是想让她记住他的原则,什么错可以犯,什么事绝不能做。但是,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他现在只要她活着,只要那班飞机平平安安地落地,只要她好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保证以后再也不赌气,再也不计较,一定会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只要她活着!

沈念秋一上飞机就睡着了。在上海的那几天很累,赵定远那个朋友太热情,带着她跑遍了那个城市的各个区域。有几处在建项目她觉得可以考虑,但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详细资料,没想到赵定远却叫她立刻回来,不知道公司里出了什么急事。

她一直睡到沐城上空,是空中小姐反复播报“飞机正在降落,请各位乘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的声音把她吵醒了。她看了看下面,在暮色中出现的果然都是熟悉的景象,马上就要到家了。她坐起来一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

说是在降落,可很快她就感觉到那种会造成耳鸣的失重感没有了,飞机重新升起来,改成了平飞。时间静静地流逝,飞机一直都是机场上空转圈。机舱里很安静,有人小声议论着,感觉很困惑。

过了一会儿,空中小姐向大家报告,用语比较专业,沈念秋没听懂,好像是地面的停机位都不空,飞机降下去也没地方停,所以他们要在空中等待。

机场那么大,怎么可能停不了一架飞机?沈念秋跟其他人一样,感觉很疑惑。面对乘客的询问,空中小姐全都不肯正面回答,只是温柔委婉地重复着同样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