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一日一禅(超值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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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通往禅悟之路(5)

所谓信实性指悟所印证的知是究竟的,没有任何逻辑的论证可以排斥它。因为它是直接的体验,所以不凭借外在的东西去求得。在这里,逻辑所能做的只是解释它,用我们心里所具有的任何知识去解释它。由此,悟是一种知觉方式,一种内在知觉,它发生在我们意识的最深处。由于禅的知觉是经验的最后阶段,所以,没有这种经验的人是不能否定它的。

(四)肯定性

凡是信实和究竟的,绝不是消极否定的。否定性对我们的生命没有丝毫价值,对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引导。它不是推动的力量,也不会给我们一个休息的地方。虽然有时用否定字眼来表达悟的体验,但主要还是一种对一切存在事物的肯定态度。就事物的发生状态来接受事物,根本不管它们的道德价值。佛家把这一点称为“法忍”,确切地说,是称为“受”,这就是说,超越事物的对待性趣接受事物。没有任何二元对待性。

有人可能认为这属于泛神论。但是,这一名词具有哲学意义,看不出可以用在禅上。如果这样解释禅,禅的体验就会遭受无情的误解和“亵渎”。大慧禅师在写给妙证的信中说:“古代圣人说道并不需要特别修炼,只要我们不亵渎它就好。我要说:谈论心或本性就是亵渎行为。谈论那无法探度的或奥妙的事物就是亵渎行为。禅定或寂灭就是亵渎行为。把我们的注意力向着它和思想它就是亵渎行为、把它写在白纸上更是亵渎行为。那么,我们应该怎样决定我们的方向并适当地处理它呢?那宝贵的般若慧剑就在这里,它的目的就是砍头用的,不要为人类的对错问题牵扰,正如事物的本相一样,一切都是禅,你应专心的就在于此。”

禅是如此之相。是一大肯定。

(五)超越感

各种不同的宗教中,使用的名词也可能不一样,但在悟中却总有一种可以称为超越的东西。这种体验确实是我自身的体验,但我觉得它的根源是在别的地方,把我紧封在里面的外衣,在我达到悟的境界时,就撕裂了。这并非说我一定与一种比自己更大的东西合为一体或没入其中,而是说我的个体性过去紧缩在一起使我与其他个体存在者隔离,现在却用某种方法松开了并且化为某种无法描述的东西,化为某种与我向来习惯完全不同的东西。继之而来的感觉是一种完全解放或完全安静的感觉,这是一个人最后到达目的地时的感觉。“回家和安息”是学禅者常常用的一句话。《法华经》中关于私生子的故事以及《金刚三昧》和《新约》中关于同样情形的故事,都是表示一个人达到开悟境界时所得到的感觉。

就悟的心理状态而言,超越感是我们唯一能表达的。说它是超越、绝对或上帝,便是越过这种体验本身而进入神学或形而上之中。即使“超越”这两个字也不太恰当。当一位禅师说:“我头上无片瓦而脚下无寸土”时,似乎是一句很恰当的话,我在别的地方称它为无意识,虽然无意识这几个字带有心理学色彩。

(六)非人格性的本质

也许禅体验的最显著的一面,是不同于基督教神秘主义者所体验的,具有人格性的色彩。在佛家所谓的悟中,没有提到下列名词所表现的那种人格的因而也是性的感觉和关系。如爱的火焰、内心流出的奇妙之爱、拥抱、被爱者、新娘、新郎、精神上的结合、圣父、上帝、神了、神的孩子等。所有这些名词都基于一个确定思想系统所作的种种解释,与体验本身毫无关系。无论如何,印度、中国和日本都是一样的,悟都是非人格性的。再说得确切一点,悟都是高度理智的。

其如此是缘于佛家的哲学特色吗?是从哲学或神学中获得的吗?不管这是什么,尽管禅的体验无疑与基督教神秘主义者有相似的体验,然而,禅的体验却没有个人的或人类的虚饰。宋朝大吏赵扑是蒋山法泉禅师的俗家弟子。一天,当他公余之闲独自悠然地坐在办公室时,突然听见一声雷鸣,这使他体会到悟的心境。为此,他写了一首诗来表达他的禅悟:

默坐公堂虚隐几,

心源不动湛如水;

一声霹雳顶门开,

唤起从前自家底。

这也许是我们在禅悟中能看到的唯一带有人格性品质的东西,而在“平凡老人”和“无限荣耀的上帝”之间,又有多么大的距离啊,更不用说“基督伟大爱的甜美”和其他话了。如果我们将悟和基督教神秘主义者的体验相比,就可以发现悟是多么没有趣味,多么没有浪漫的色彩!

不仅仅悟本身是平淡而无光辉的,就是激发悟的契机也似乎没有浪漫色彩而完全没有超越感官性的东西存在。悟的体验与我们日常生活中平常发生的事情有关。它不像基督教神秘主义书籍中记载的那种特殊现象。有人抓住你,或打你一拳,或给你一杯茶,或说些非常平淡的话,或背诵经文或诗书,如果你的心理足够成熟,就会立刻达到悟境。这里,没有任何爱的罗曼史,没有圣灵的声音,没有神恩的充实,没有任何荣耀,没有任何高度渲染的东西,一切都是平淡的。

(七)向上超升感

这种感觉必然随着开悟而来,因为这是突破加在我们个人身上的束缚,而这种突破不仅仅是消极的也是充满了意义的积极性的,它表示了个人的无限扩充。虽然我们并非常常感觉到它,但构成我们意识作用的特色的一般感觉,却是一种束缚和依靠。意识本身就是这两个彼此限制的力量产生的。相反,悟主要是排除任何意义下两个关系项的对立。可是这种对立,如前面所说,是意识的原则,而悟则是体会对立背后的无意识。

因此,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一定使人感到超越于一切事物之上,一个流浪者,到处受别人的苛待也受自己的苛待,却发现自己拥有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所能获得的一切财富和力量。如果这没有给他高度的自我荣耀感,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呢?一位禅师说:“当你悟了之后,可以在一片草地上显现用宝石造成的宏伟宫殿。但是当你未达悟的境界时,即使宏伟宫殿,也会隐藏在草地之后了。”

另一位禅师,提到《华严经》说:“和尚们,请看看!一道显耀的光芒正以耀眼的光辉照遍大千世界,显现一切国土、一切海洋、一切须弥山、一切太阳和光亮、一切天、一切土地——其中每种的数目都是千百亿万。和尚们,你们没看见那光芒吗?”

禅的超升感是一种恬静的自足感,当它最初的光芒消逝后,就根本不作任何表示了。在禅意识里,不用这种夸耀的方式表现无意识。

(八)刹那性

悟是突然来到一个人身上的一种刹那间的体验。事实上,如果不是突然而来和刹那间的事,就不是悟。这种顿悟是慧能派禅宗在公元七世纪后期出现以后该派的特色。他的对立者神秀上座则强调禅意识的渐悟。因此,慧能的后继者都是这种顿悟说的强力支持者。这种顿悟的体验,片刻间展开一个完全新的景象,而我们也从全新的观点去看整个生命了。

禅悟——领悟人生的究竟

郑石岩

人的心是很不稳定的,它很容易受引诱,容易在光怪陆离的社会中迷失。禅的训练是从未调的自己出发,逐步训练,但最后却放下这些训练,让自性自然地流露,自在地生活。

心的训练是禅悟的工具。但工具不是人生的目的,在完成心的效能训练之后,必须放下它,用自性的智慧生活,请注意!这是回归到用自性般若来生活,而不是回归到贪执五蕴或禅的训练中过生活。

放下是在完成心的训练之后,泯除了我相,泯除了世俗和永恒的对立,泯除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隔。当下即是遍一切法界,十方三世都在当下之中。

人的心灵世界,既是波涛汹涌,因着七情六欲在推波助澜,又是纷扰不安,因为它不断攀援和执著。于是,要让心灵安定下来,开展自在、充实和喜悦的生活,并不容易,除非能在种种情境中把事理看清楚。“看清楚”便是开悟。

一般人的心是很不稳定的,它很容易受引诱,更会在光怪陆离的社会中迷失。人抱着我执或自我中心的意识,一心追寻占有,既得不到清闲,也失去生活的快乐。结果,带来更多精神生活的困扰和烦恼。

禅的训练就是要帮助个人,从这些纷繁的障碍中解脱出来,看清生命,看清生活,看清自我的本质。然后,发现深度心灵世界的真我。这个过程无论对于生活、工作和生命究竟意义的领会,都是无上的价值。

这项自我开悟的过程,能带来新的生活态度和正确的人生观。因为透过这个课程,能找到自己的皈依处,也会发现永恒的慧命。

现在援引用明代普明禅师的牧牛图颂,来解说禅悟的历程。普明禅师用了十幅画和十首诗,图文并茂,道出开悟的历程。从不安焦躁的心,到调伏和发挥心的效能,再谈慧命的完全开悟。

未牧(一颗烦躁不安的心)

当一个人还没有修习禅定前,充满着不合理的抱负和欲望,引起心理上的烦恼和焦虑,在思考上往往受先入为主的成见所羁束,而起种种分辨与执著。这时不但缺乏生活的创造力,同时也容易被妄想所欺瞒,而变得浮躁不安,不能自制和自治。不能自我控制的人,自性就像蛮牛一样,可能到处闯祸。自以为是的恣情纵欲,看来像是自由,事实上却违背生活的常规,失去安乐的生活。

初调(初步的训练与约束)

人一旦开始修持,就像牧一头鲁莽的野牛一样,必须先用绳子把它拴住,才能训练驯服。以前的农村社会,小牛长到一岁多,就要为它穿鼻,然后牵它到田里训练耕作。修持也是一样,芒绳代表戒律(生活的规范),有了戒律,“心”才不致紊乱。它既能预防走失方向,同时也是维系个人不断成长茁壮的支柱。

《佛遗教戒经》中说:“应以戒为师”。戒律就是生活的好习惯;有好的思考习惯,头脑才清楚;有好的情绪习惯,待人接物才不会乱,有好的工作习惯,事业才会成功。初调自己的心性,并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早已习惯于放逸和贪求,心总是不可驾驭地往外奔驰,因此对于初调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决心和毅力。

受制(学会自我控制)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的训练,原来情不自禁的心,已经渐渐缓和下来,好习惯已经养成,尘劳渐渐减少,偶尔也产生平静感,而品位到一种自在的滋味。这时修持者必须专注努力,毫不放松,就像牧者手里牵着牛,勤劳不懈怠地,一心要把牛牧好。无论你是要养成好习惯,或者要戒除恶习,在引诱出现或心情不好时,很容易故态复萌。因此,谨慎坚持,不能放松。

许多研究指出,人之所以故态复萌,功亏一篑,往往不是习惯没有养成,而是心理有了不安、空虚和焦虑时,最容易引发,不可不慎。

回首(反省与觉照)

经过几番调适,野牛一般的心,终于像浪子回头一样,偶尔想念自己的老家,开始自我反省。这时修持者发现自己的努力得到初步的证验,心中不免流露欢喜,但这不是终究的答案,还必须做修持和努力。在这个阶段里,偶尔可以发现自己,肯定自己,心里开始稳定下来,杂念与妄想渐渐消除。但还是戒慎恐惧,丝毫不能大意。但是只要你能保持下去,心力就会活泼清醒起来。

为了维持心灵的安定,保持良好的自省,必须注意“慎独”,经常保持自律和觉照。

驯伏(调伏与平衡)

经过几番周折和努力,蛮牛一般的野性消失了,这时已经不易被色、受、想、行、识五蕴的假相所系缚,开始使用平直心和清净心体验、看待世事。自性之光渐渐的展现,用不着再去牵引,而能安心的工作,悠闲的生活,任其在翠绿的杨荫下徜徉。在这个阶段里,妄想没有了,偶有细细的杂念已无大碍,而最重要的是,修持者已发现内在的真我,渐渐获得心灵的自由,展开创意的人生。

驯伏自己,就能使心灵得到更多的自由;解除自我中心的敌意和对立,一种安详自在之感,流露在生活之中。

无碍(心灵的自由)

当一个人能调伏自己的妄想,摒弃成见,而又发现了真我,世事已被看得清楚,能从日常生活中开悟。开悟是主观的,每一个人对相同的事各有不同的意义;不过,当一个人能在生活周遭中发现意义,则无论顺逆、好坏、得失、美丑,都对他构成价值,而予以接纳。就主观的“我”而言,产生了喜悦,就客体的事态而言,“我”又是对它了了分明。由于自己是那样的超拔,心胸扩大得像是无尽的“虚空”,事事物物对他不构成障碍。古德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日日是好日,夜夜是春宵”,正是无碍这个阶段的写照。

任运(过实现的生活)

现在修持已经到了自然、无碍的地步,原来所用以驯牛的训练,已无用武之地。就好像牧者已把牛调服了,开始悠闲起来,任凭自己优游任运,而不会有违失。这时生命开展了它的创意,活泼了起来。创造力和知识是不同的,创造力是一种任运的认知能力,它没有成规可循。因此,当一个人学习了许多知识之后,超越它,把它放在一边,创造力才真正发挥出来。这个阶段,代表自性的我开始悠闲地坐在树下,代表自我的牛,则自在地在河边任运。心灵生活有了转变,活泼的自性和自我渐渐相融起来,心灵世界不再有矛盾和冲突。

相妄(清净的心智)

一旦修持者能自然任运,自性也能很自然地显露出来,只需自然地生活,就能领受种种喜乐。这时已达到禅宗第六祖慧能所谓“六识出六门,于六尘中无染无杂,来去自由,通用无滞,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脱”。主观的“自我”和纯净的“自性”共存,一种逍遥自若的情怀油然而生,所有的尘劳也都无所执著,生活变得更自在。这时理性的我和感情的我融合为一个真我,它们不再疏离,人格完全统整起来,原来凡俗、执著、有我相的我已经脱落,一种无我的心,使自己真正悠闲和光明亮丽。

独照(开悟与见性)

调服妄想和烦恼之后,把万缘放下,并非真正学佛的目的,真的目的应该是成就大乘法器。现在牛被驯服了,能服侍它的主人了,牛与主人合而为一,我们看到的是主人悠闲地生活和工作。这时道就是生活,生活就是道,无时无刻不是开悟见性。《信心铭》上说:“欲取一乘,勿恶六尘,六尘不恶,还同正觉”。这时修持者又回到尘世,但他生活变得惬意、自由,成为一个生活的胜任者,一点也不落入俗套。

这时他过的是实现的生活,他的心是开阔的,理事是无碍的,乃至事事都无碍了。这时慈悲喜舍的心开始流露出来。

双泯(涅槃解脱)

修持者到独照阶段还是不够,因为他还脱离不了道。于是在独照的时候,普明禅师指出“归来犹有一重关”。这一重关是什么呢?就是要修正到连遵循的道也不用了,这时一个人成为真正的无心道人,超凡入圣,也许这就是《显宗记》上所说:“湛然常寂,应用无方,用而常空,空而常用;用而不有,即是真空,空而不无,便成妙有,妙有即摩诃般若(大智慧)”。双泯图就是一个圆,代表大圆镜智,它是无可名状的,这正像寒山所说的“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这时,修行泯除了世俗和本体的对立,超越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隔、参入、无相的本体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