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兰芳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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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走”了一个

许兰秋还没来得及去确认此事的真伪,文家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卧病多时的碧笙没了。

许兰秋是最后才知道此事的,许兰秋临盆在即,文从义怕许兰秋经受不住那样的场面,所以当时并没有让许兰秋去到碧云斋。

许兰秋得知后很有些怨恨文从义,毕竟她和碧笙那么多年的感情,居然不能去想送一场,怎不遗憾。又想到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未能在跟前送最后一程,就更加伤心。但想到文从义终究也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着想,也不好怪文从义,唯有伤心加伤心了。

文从义怕许兰秋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哪都不敢去,只是陪着许兰秋,一面照料,一面开解。

过了几天,锦云来到了文公馆,和许兰秋谈起碧笙,伤心难抑。

“嗨,外人都道我们是如何争风吃醋的,却不知我们是姐妹情深多过情敌的。”锦云一面说一面不断的用手绢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那手绢似乎抹了某种催泪药品的,越擦眼泪越多。

“你说我当初来的时候,处处针对着她,她却从不跟我计较,一直让着我。”

“我开始还告诫自己不能被她软化了,要继续斗下去,可是我终究拗不过她的好,巴巴着和他做起好姐妹了。”

“你说好人是不是就没好报呢?这日本人在的时候都好好的,好不容易日本人走了,她却撑不住了。”

许兰秋见锦云越说越伤心,只是劝慰着锦云看开些,自己心中也是难过万分。

“以前她在的时候,我们还会为这件衣服谁穿合适争吵,谁的皮肤保养的好而比较,如今她都走了,你说我一个人坐在碧云斋没人争没人比了,可又有个什么劲!”

“有个什么劲…”

锦云哭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文从义远远的看着二人,想过来劝阻,只怕锦云将许兰秋带得更加伤感,终究也觉得不合适。倒是从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楼,走到二人旁边木然坐下不语。

“碧笙才三十三岁啊,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么去了。”

“世事无常,所以说女人还是尽早找好些的男人要紧,从杉,你也不要老是一个人了,能有好日子过就去过,及时行乐吧。”

“是吗?!及时行乐。”从杉似乎真的听进了锦云的话,只是喃喃自语。

许兰秋看着锦云和从杉二人,一个语无伦次的伤心不已,一个神情呆滞的自言自语,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陪着二人一起坐着,久久不语。

碧笙的丧葬并不隆重,只是文家中人参加,哭得最厉害的就是老二和锦云了。但最伤心的或许是立在一旁咬着嘴唇默默流泪的小静之,静之才刚刚六岁,正是什么都开始开窍的时候,偏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这份伤痛只怕要伴其一生了。许兰秋记得父亲走的时候,自己也和静之差不多的年纪,那份缺失,没有安全感,时至今日都难以磨灭。

“花生米,葵瓜子,麻油櫒子饼,老虎脚爪,香脆饼苔条饼,盘香饼,和尚饼,三北盐炒豆,绍兴香糕,五酥豆,麻酥豆。”老二一面往墓前放着各种小食,一面哭道:“碧笙啊,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嗨,你平时不去霞飞路南京路的土产公司买,却就喜欢找弄堂里走街串巷的摊贩。”

老二说着还回头向着众人解释道:“她说听着这些各地口音的叫卖声比周旋的歌声还要动听。她就爱听!”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不语,锦云帮着老二摆放食物只是不停抹泪说不出话来。小静之在一旁磕了几个头,也跪上前帮着老二和锦云,口里忽道:“妈妈,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妈妈,但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亲妈妈,爸爸也是我的亲爸爸,二妈也是我的亲二妈。”

许兰秋心中一惊,几乎要牵动胎气,只望向文从义,文从义只是扶着许兰秋点了点头。再看众人都无吃惊的表情,显然早已知道实情。

许兰秋看着老二和锦云抱着静之低声啜泣的模样,忽然记起数年前碧笙受惊入院时候的情景。当日,医生明明说最多只能保住一个人的性命,最终却都保上了。许兰秋忽然想起当日范荣来到医院和医生交谈的情景,她那时只顾着责难文从义,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原来并不是什么老天爷的怜惜,一切都是人为。

回来的路上文从义告诉了许兰秋当中的隐情,原来当年文从义派范荣到医院就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若是碧笙母子平安就罢了,若是有危险,依老二的品性必定是保碧笙的,那就拜托医生找个刚出生没人要的婴儿帮着蒙混过去。果然,碧笙有了危险,老二要保大人,而碧笙的孩子一出生就咽气了,范荣从医院找来一个弃婴叫医生说是碧笙所生,所有的人便都信以为真,皆大欢喜。

许兰秋知道以文从义的行事风格,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她也实在难以说其是对还是错,但从当时和后来的情况看,这样的善意谎言带来的总归都是快乐的。

不过文从义和范荣当年这一瞒天过海并没有瞒过所有人,碧笙从一开始就是知道实情的。原来当初她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她虽然神志模糊却清清楚楚见过一面的,是个男孩,清醒后,却变成了女孩,明显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母亲和孩子之间是有感应的,碧笙能感应到,但看大家都是那般开心,她便也装作不知的接受了大家的安排。

碧笙临死前将这一事实告知了大家,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原来只是文从义,老二和锦云也都是蒙在鼓里。

当日除了许兰秋外,许多人都是在场的,所以静之说出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特别吃惊的反应。

许兰秋听完文从义的讲述,只是躺在文从义的怀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文家的这一变故,许兰秋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另一变故便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