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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眼镜程仗义受煎熬 宫墙柳撒娇遭利剪

那位夜行人,手持一柄大朴刀上下翻飞,如风驰电掣一般。黑风和尚和那青年见他咄咄逼人,接连后退几步。

那个红衣喇嘛是个负义小人,他见来人助战,一溜烟逃到院墙边,爬上院墙,落荒而逃。吕飞燕在暗处看到,非常生气,暗自骂道:“这喇嘛真不仗义,竟临阵脱逃。想必不是良人,看我助那位好汉一臂之力。”

她喝一声:“看剑!”挥动鸳鸯剑,直取那青年。来人见有人助助他,更是英勇,那朴刀舞处,风声骤起,宛如雪片飞舞,精湛巧妙,如入无人之境。黑风法师那流星锤施展不开,步步后退。

这时,东厢房上走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浓眉大眼,身高体肥,肤似墨菊,脸如葵花。她一扬手,一面大网扑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吕飞燕等只顾交战,没有提防,使朴刀的壮士、吕飞燕以及另外两个和尚全都罩在网里。

吕飞燕左右砍剁,那网越缩越紧。黑风和尚见状大喜,叫道:“大妞,你可真有手段!”房上女子跳下来,会同和尚们把吕飞燕和壮士绑结实。黑风法师从旁边一个和尚手中抄过一根虎尾棍就要结果二人性命。

青年道:“这样死岂不便宜他们,不如先将他们锁在地牢里,明日一早用大瓮沸煮吾祖。”黑风法师点头称是,忙叫和尚将二人解往地牢。

二人在地牢里,只能借着窗口月光照亮叙话。吕飞燕问:“你奋战一场,至今还未通个姓名。”

壮士道:“我叫程廷华,在花市开眼镜铺子,大家叫我‘眼镜程’,今日我到公主坟卖眼镜,归来路过这天宁寺,没想遇到这场厮杀。”

吕飞燕一听“天宁寺”三个字,惊叫道:“哎呀,错了,这不是白云观啊!”程廷华听了甚觉纳闷,忙问何故,吕飞燕便把来历说了。

吕飞燕用头撞墙连声道:“飞燕啊,飞燕,你明明要到白云观寻找铁拐老道,可是偏偏错寻到白云观对面的天宁寺来,罪孽啊,罪孽!”说着,泪流如线。

程廷华劝道:“事到如今,哭有何用?”

吕飞燕止住哭声,问道:“这塔下埋着什么宝物?引得武士云集。”

程廷华说:“这里面有一段故事。西天佛祖死后,火化的遗骨成为珠粒,叫做佛舍利,佛舍利分藏于许多信佛的国家。隋文帝时,有个婆罗门僧把一裹佛舍利送给隋文帝,有个叫静琬的高僧取了三粒,藏于京西白带山藏经洞内。明代万历皇帝的母亲信佛,派人把佛舍利迎到宫中供养三日,送归时少了一粒佛舍利,只好以珍珠充替。丢失的那粒佛舍利原来被一个贵妃所盗,以后朝代更换,经过辗转流传,那遗失在外多年的佛舍利又传到康熙母亲手中,这位信佛的老太后死后随那颗佛舍利一齐葬在天宁寺塔下。以后盗宝的人络绎不绝,天宁寺的和尚便在此设下各种暗器机关,也常有王公贵族前来做客。那位青年就是道光皇帝的儿子奕宁,此人也有武功。”

程说到这里,忽然“哎哟”叫了一声,吕飞燕忙问何故。

程廷华笑道:“屁股被蝎子咬了一口。”

吕飞燕道:“你就凑合着点吧,再有几个时候,你我就要被煮红薯了。”

程廷华呆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与兄弟程殿华不能再见面了,我与殿华兄弟自小一起练武玩耍,现在他在河北深县老家不知如何呢。”说着,朝窗外看去,只见窗口处有一个人,正是方才抛网的那个粗壮女子,她正痴痴地盯着吕飞燕。

那女子唤做宫墙柳,是天津杨柳青一位拳师的女儿,从小随父学会一种撒网的功夫,十七岁时随父亲来京,父亲曾在庆王府当教头,与人比武时身亡。宫墙柳在庆王府时就与老王爷私通,因被二奶奶发现,被卖到前门外八大胡同烟花楼为妓。天宁寺黑风法师到烟花楼宿妓时与她打得火热,宫墙柳以后常来天宁寺与和尚鬼混,弄得鸨娘叫苦不迭。

程廷华笑着对吕飞燕小声道:“你瞧,那女子已经看上你了,她还以为你是个男人呢。”

吕飞燕往窗口看时,那宫墙柳已走远了。

程廷华跺脚,又说:“这时光好难熬,我再给你讲一个天宁寺的老和尚和白云观的白眉毛老道斗法的故事。听老一辈人讲,很久以前,北京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雨再不停,北京城就保不住了。皇上急了,下了一道圣旨:谁要是能把雨治住,要多大官给多大官。就在这会儿,打南边来了个老和尚把黄榜揭了。老和尚没进金銮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坐北朝南盘腿打坐,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经,念着念着,雨就小了。经念完了,雨也停了。皇上一见乐得哈拉子都出来了,于是问他:‘您要官还是要钱呢?’老和尚说:‘当官不容易,弄不好要掉脑袋,钱是个祸害,爬进钱眼里出不来,您积点德,给我修座庙算了。’皇上一听,就派工部大臣,领着和尚去选地方。老和尚出了西便门一眼就看中了这块地方。就在这时来了个骑毛驴的白眉毛老道,他也造中了这块地方修道观。老和尚说:‘这地方是我的,你来添什么乱呀!’老道说:‘这地主是我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呀!’两个人争吵起来,谁也不让谁。官司打到皇上那里,皇上说‘你们二位谁也甭争,谁拿出证据来,那地方就是谁的。’老和尚说‘我有证据’。白眉毛老道说:‘证据我有。’皇上说:‘那好,我陪你们看证据去。’他们一齐来到这里。老和尚拿过一把铲,铲了有三尺多深,用手一掏,掏出一个如来佛像,得意洋洋地说:‘这就是我的证据。’老道也不言语,夺过一把锹,接着往下刨,又刨了有三尺多深,抢占出一个太上老君像,说道:‘看佛像在上面,道像在下头,证明我是先埋的,年头多。’皇上于是就对老和尚说:‘你再另选个地方吧。’老和尚哪儿都不去,就在对面造中了一块地方,挖好了正穴。俩人一天动的工,一天完的工;完工后,两人对绷着脸,谁也不起名字。时间长了,老道绷不住劲了,就把匾挂出来了,是‘白云观’三个字。老和尚见了,第二天也把匾挂出来了,上头写着‘清风寺’三个大字,还把寺门口那条沟也取个名字叫‘清风涧’。老道一看,哎呀,不得了,我这白云观的风水全叫和尚给破了,‘清风’一吹,‘白云’不就没影了吗?老道就在白云观一进门的地方,一边修了一座桥,叫‘挡风桥’。又在大门的东边修了一个假山洞,取名叫‘窝风洞’。这‘档风桥’、‘窝风洞’把‘清风’又给破了。老和尚白眉毛老道斗来斗去,谁都不服谁,最后还是皇上出来说情,使两位言归于好,老道把‘挡风桥’和‘窝风洞’拆了,老和尚也把清风寺改变天宁寺,天宁寺就是天下太平,万方息宁的意思……”

吕飞燕正听得入神,土牢外一阵锁链响,一个丫环闪了进来。程廷华问:“这么晚了想干什么?”

丫环白他一眼:“我家小姐请那位小白脸。”

吕飞燕道:“找我做什么?”

丫环嘻嘻笑道:“有话问你呗!”程廷华用手捅她一下,示意她去。

吕飞燕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随她走出土牢,来到东北角一个小套院里,只见疏竹流翠,烛影摇曳,淡泊闲静。原来这是黑风法师吩咐和尚特意为宫墙柳收拾的院落,每逢宫墙柳来寺都住在这里。

吕飞燕走进屋内,见宫墙柳换了一身米粉色薄衫,大红灯笼裤,云鬓散落,斜插着一支小百合花,真是东施效颦。

丫环一挑门帘出去了。宫墙柳目不转睛地瞅了吕飞燕一会儿,粗声粗气地说:“姐姐喜欢你一表人才,不忍看那秃和尚害你。”说着,泪如雨下,急忙掏出水绿汗巾胡乱抹着。

吕飞燕暗自好笑,于是将计就计地说:“那姐姐如何处置我呢?”说着,倦装羞态,低头不语。

宫墙柳见了更觉欢喜,问道:“你家住何处?为何也到这里盗宝?”

吕飞燕随口编道:“我家住江苏镇江,父亲是当地一个拳师,我听乡里人说,这里埋着巨宝,许多壮士为夺宝丧生,因此也想来试一试身手。”

宫墙柳走到床前,从床下拖出一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珠宝、金簪、翡翠、玛瑙等,光彩照人。

宫墙柳道:“都说这塔下埋着巨宝,我陪伴法师,一次也没见过。谁希罕什么佛宝,你瞧我这些年积攒了这么多宝贝,让你开开眼。”

吕飞燕知道这些宝贝都是宫墙柳卖身所得,感到一阵恶心。宫墙柳叹口气:“这些年我就像囚在笼中的鸟,任人耍弄,你甭瞧我这猪狗不嚼不啃的模样,却有王爷、尚书、刑部大人、国子监的老先生来找我呢,不用把他们开膛我就能看到他们的肠子、肚子,哼!”说着,宫墙柳痛哭不已。“这些年我是熬过来的呀!北京城里举目无亲,那些名门大户,王府衙门,连口剩饭也不给我一口,我只得跑到烟花巷里靠卖笑为生,我没有亲人,没有知已,我的命好苦呀!”

吕飞燕见她那副样子,倒也生出几分怜情。宫墙柳说着倚到吕飞燕身边:“我一见到你,就看出咱们的缘分来了,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们一起逃走吧。”

吕飞燕一扶腰:“唉哟”。

宫墙柳关切地问:“怎么了?”

吕飞燕道:“只因你那网撒下,把我绊了一跤,把腰扭伤了,疼得厉害。”

宫墙柳道:“我给你揉几下。”说着,伸手去揉吕飞燕的腰。吕飞燕慌忙闪开,宫墙就势脱了米粉衫,露出大红肚兜。

吕飞燕一见她那如醉如痴的样子,有点慌了,急忙左躲右闪。那宫墙柳步步逼来。吕飞燕看见床头上放着一把利剪,悄悄拿在手,趁宫墙柳不备,一剪扎进她的后背,宫墙柳惨叫一声,昏厥于地。

那丫环正在外屋,听到叫喊连忙进屋,吕飞燕忙把她绑了,用汗巾塞到她嘴里,然后来到土牢前,看到那个看门的和尚睡在门口中。吕飞燕从他兜里摸出钥匙,开了牢锁,急唤程廷华出来。二人乘着夜色,跃过院墙,匆匆而去。

刚走了约摸半里,吕飞燕叫道:“哎呀,坏了!”

程廷华忙问何故。吕飞燕望着天宁寺方向:“我那鸳鸯宝剑还在和尚那里呢!那是母亲的遗物,你回去吧,我去取剑。”

程廷华道:“哪里能一人回去,要去一起去。”二人又返回天宁寺,在后院正遇一个巡更的小和尚。

吕飞燕把小和尚绊倒,绑到一棵树后,问明黑风和尚住在黑风殿。来到黑风殿,吕飞燕让程廷华在外头放风,自己摸了进去。

屋内漆黑,壁上有一物泛着塞光,吕飞燕一眼认出那正是自己的鸳鸯宝剑,那剑鞘是白银制成,在夜中也会发光。

吕飞燕伸手去抓那剑。就听屋内有人说道:“这不是那个大闹京都飞剑斩雍正皇上的吕四娘吗?雍正年间,你老祖吕留良因文字案被掘墓戮尸,你逃进峨眉山,拜广慈老尼为师,学得少林真传,然后潜入京城圆明园,趁皇上不备,猛出杀手,逃之夭夭,如今西陵墓中雍正皇上还是肉身金头。你长期隐居深出,杳无音讯,久违多年,如今你又来了!”

吕飞燕一听,惊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