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竞技下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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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虽然狄锋一时接不上萧炀的反唇相讥,不过已拿定主意的他注定不会给萧炀让步“我什么问题?我的问题就是绝不能让杨枭步我的后尘,你的问题就是多管闲事儿。”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乒乓球训练基地。要说狄锋也不是不讲理的一个人,主要是萧炀有些揭人短的无理在先,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狄锋自己其实都承认了当年主要是自己的过失,萧炀就没必要再在这上面说人家的不是,本来快乐乒乓已经让狄锋有些心动,认为是拉近他跟杨枭师徒关系的好途径,可扯到他的旧伤疤,他还能松口了么?。

萧炀也有些后悔,得罪了杨枭的教练,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气出在杨枭身上呢?杨枭真的好几天没来乒乓球队玩了,萧炀内心也多少有些不安,趁着宿舍还没熄灯,萧炀到杨枭的寝室作了一次探访。情况并没萧炀想的那么糟糕,狄教练可没有报私仇的想法,事后他也在反思,其实萧炀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对,自己可能真的是惊弓之鸟,乒乓球本身并没有错,也许正是自己当年的沉迷,曾经一度想放弃田径靠成绩打进乒乓球队而不顾受伤的危险拼命训练才造成自己的伤退,杨枭无论性格还是天赋都有些自己当年的影子,通过跟萧炀的一次谈心,杨枭对乒乓球的兴趣也跟自己当年一样,也许上天就想给他安排这么一段近乎相同的“历史”回放,让狄锋或是杨枭去选择该如何面对。

通过杨枭讲述的训练过程,尤其是狄锋有准备地制定的个人体重记录,无疑是控制了每个队员一天的能量消耗,无形中就压缩了他们田径队员业余时间的活动量,从这点上就能看出狄锋很在意这批队员,而且不怕繁琐地按照专业运动员的标准对他们进行身体监控,他在用心也很用功地培养杨枭他们。萧炀知道自己也许误解了狄锋,一个喜欢乒乓球的教练、一个因伤退役的教练、一个知道科学训练的教练、没有理由这么抵触自己的队员去接触乒乓球,真怕他们受伤么?真的是怕杨枭受伤么?可能狄锋还是怀疑我在跟他争夺杨枭,也罢,萧炀没有再邀请杨枭去球队打球,只是叮嘱他别受伤注意休息后就离开了。

回自己寝室的路上,杨枭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是你要球拍么?已看到留言,给你发条短信确认一下,如果你的地址没错,我可以第二天给你发货”。‘球拍还买么?’杨枭心里划了个问号,回复短信中写道:“谢谢你的回复,这个回复等了N多天了,老板真忙,就不用麻烦你给我发货了,我春节前回鞍山,到时候当面验货,我们也可以交流一下,打几局球,方便的话给我留个电话,我到鞍山后联系你”。很快,回复的短信就发来了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句“那我们春节见”。

入冬后的川江依旧是如早春般温暖,南方的湿热气候在这个时候稍微有些干爽,也是一年之中让人最感觉舒服的时节,此时北方早已经是鹅毛大雪山川银白,每个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萧炀也收到了一件家里人给他寄过来的羽绒服,让他在春节回家的时候穿,如果不是这件冬衣,萧炀恐怕也会忘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而春节也马上就要到来了,川江也到处充满了过年的喜庆,几乎每个人都会特意挑选几丛鲜花来点缀居室,某一天,萧炀突然发现乒乓球室里面也几乎成为了鲜花的海洋,花香几乎都能够把人湮没,那是队员们返校时特意从家里带来的鲜花,堆在后面靠墙的地上,成为了乒乓球室里面最娇艳的景致。萧炀起初还很兴奋,在花丛前巡视良久,可不久他就感觉有些呼吸困难,踉跄着跑出了乒乓球室,可在室外,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冲走过来的房乙坤摆了摆手可说话的嗓音嘶哑着已经不能够让人分辨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喉头水肿,去打脱敏针。”当听艾雄说他们教练是在赏花以后发病的,医生很快就找到了病因,那就是花粉过敏,也许萧炀并不知道自己对花粉过敏,很茫然地被拉到处置室去打针,一针下去,萧炀能够感觉自己像是又活过来一般自由顺畅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虽然嗓子还有些难受,但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谁让你们把花拿进学校的,差点害了你们萧教练,赶紧回去把花处理掉,开窗户换换气”房乙坤有些生气地咆哮着。

“不怪他们,要不是出这事儿我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对花粉过敏”萧炀用嘶哑的嗓子安慰着房乙坤。另一边,艾雄他们几个队员用一种歉意的表情看着萧炀“是我们不好,我们光想着怎么打扮教室呢!对不起!萧教练”。

“我没事儿了,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那我们先走了,回去后我们会把花都处理掉。”

“走吧!别担心我了!”萧炀微笑着冲队员们点了点头。

看队员们都走了,房乙坤关心的问:“你不知道自己对花粉过敏?”。

萧炀摇了摇头,可记忆似乎回到了过去:那是一场全运会的比赛。

团体比赛前的名单中,当陪练的萧炀赫然在列。当宣布名单的时候,萧炀自己都感到很意外,多数队友还是很为萧炀高兴,队列解散后都争着跟他击掌祝贺,而教练也特意把萧炀留了下来,跟他说明了原因,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削球打法,让他做第五人,虽然不一定能上场比赛,但是他作为削球手的存在会给其它队伍的战术布置制造很大的迷雾,而且本身萧炀的实力也是不差,因为他在陪练组的良好表现和队内大循环比赛的出色发挥才最终让教练决定给他这个参加全运会团体的机会。而在全运会的团体比赛的初期过程中,萧炀却被委以重任地频频出场,他的胜率也还算可以,最终他们辽宁队在四强的半决赛中遇上了实力强劲的北京队,萧炀在这场比赛中出任第二单打,而他们抽到了客队,也就是说,萧炀要打第一和第五盘的比赛,也许是北京队的轻敌,萧炀很快就以三比一的比分赢下了首盘比赛,他还记得他在候场第五盘比赛的时候要重新粘拍而去了一趟球馆的休息室,对早已习惯了胶水味道的萧炀来说,倒不觉得是个问题,可对球馆的管理人员来说,味道着实有些呛人,因此他们特意在休息室内摆放了很多鲜花,他们也许认为花香可以覆盖胶水的味道,而绿色的植物也能吸收和代谢一些胶水释放出来的有害气体,这是萧炀第二次来到这个球馆打比赛,第一次还没见有这么多的鲜花,萧炀多少有些好奇,见到鲜艳的也会凑上去嗅看一番,花粉过敏的症状在不知不觉地发生着。第五盘是关键的比赛,将决定两个队谁能进入决赛,也许是因为第一盘萧炀的超常发挥让北京队的第一单打见识到了萧炀的削球实力,比赛中不见了凶猛,更多时是跟萧炀拼稳定,过敏的发生让萧炀的呼吸逐渐局促起来,在外人看来萧炀是有些疲劳的迹象,体力在明显下降,反应也迟钝了很多很多。‘暂停’萧炀的教练看出情况的不妙,第五盘的第一局就把唯一一次的暂停给用掉了。

“醒醒!你在梦游么?发球下网,削球你都能坐到地上,这可不是你啊!刚打这么一会儿就出这么多汗,别紧张!我让你打第二单打,你有这个实力,不过你刚才那几个球的发挥可不行,放松,对方打削球的实力不行,这你是知道的,他自己也知道,他对削球的胜率才是百分之三十,你了解他,他不了解你,他现在的打球方式跟我们看录像分析的一样,还是他正手,发球、削回头的球全找正手那个方向,接发球的时候变幻着调动他的反手近网短球就好了,头脑要清楚些,记住了么,盯住他的正手,注意他侧身后的空档。”

教练说着,萧炀也不说话,只顾喝着饮料,他感觉喉咙像是在燃烧一样。也许正是因为他大量出汗的原因,他的喉头水肿才没有进一步加剧,而且运动中加速循环的体液也慢慢地将局部的炎症稳定了下来,饮料喝下去,萧炀似乎感觉好受了很多。

“嗯”对教练的这一声嗯含杂着嘶哑还有痰液的浑沌。

“呵”萧炀用力地将积痰咳了出来,在外人看来这是萧炀在给自己鼓劲,只有萧炀自己知道他的状况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的良好。

比赛依旧激烈,只不过萧炀完全没有了状态,若不是对方忌惮他的削球而谨慎有加,恐怕比分不会这么接近,但结果还是萧炀输了,辽宁队也最终无缘决赛。

赛后,萧炀自己也认为这盘比赛很有机会取胜,可那种不适感怎么来的就那么蹊跷,来得快去得也快,比赛结束后自己的咽喉和鼻子也不难受了又恢复原先健康的状态,难道自己要将这种不适感当作借口么?恐怕教练都不会信。

果然,领队在队内的总结会上直接批评了萧炀的那场球,谈比赛作风,谈技术优势,谈荣誉,萧炀自己也不得不将当时的情况说出来,理所当然,萧炀的这种“推卸”做法引来了全队的侧目,原本还想维护萧炀的教练也把脸沉了下来。“我说的都是实情,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萧炀很委屈。

“你的谎言能换回来全队四年的等待和拼搏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毁了我的冠军,还在这儿找借口,北京队给你多少钱?”李沐龙的一句话如一颗炸弹一样引燃了所有的不满。

“我没有,真的没有”萧炀真有些说不清了。

“我看见你跟北京队的领队一起出现在休息室的门口,你能解释一下么?”

“北京队的领队?我不认识啊!你们怎么认为我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走在一起就认为我们之间有事儿发生?我去休息室去粘拍,教练知道的。”

“是么?”反问中带着的是种不信任。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儿。”

“你输了就是最对不起大家的事儿,谁知道你收没收人家的钱”李沐龙依旧是不依不饶。

“我知道我让大家失望了,比赛输了我也不想找借口,但当时我确实是病了。”

“都不要争论了,这件事儿我们会查下去,萧炀,你暂时留队察看,其他人回去准备三四名的比赛吧!能不能拿牌看你们后天的成绩了。”

虽然事后查明并没有什么金钱贿赂的情况,但是萧炀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继续在辽宁队呆下去了,有别的球队肯接收自己么?虽然发生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可无疑它已经在萧炀的身上烙上了不被信任的标签,而且削球的日渐没落,他也不打算再继续去别的球队当陪练。不到十八岁啊!退役?在他进入辽宁队的五年之后,正当打之年的他遭遇这种无妄之灾,萧炀也确实萌生了倦意,他的球拍就是一怒之下被他踩碎后扔进了垃圾箱。

“儿子啊!咱不打了,爸妈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们真要把这个屎盆子往你头上扣,我跟他们没完,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么?你要不要退役你可考虑好,我这边给你找学校,读书我们炀儿一样不会差”

爸爸妈妈的信任和理解让萧炀毅然决然地做出了退役的决定。高中复读一年后,他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进入了师范大学的体育系学习,可从他退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当时到底是怎么了,也开始相信当时的自己可能确实是太紧张所导致的。不过,今天的意外倒也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那是因为自己对花粉过敏,所以罪魁祸首正是那天休息室内盛开着的散发着馥郁芬芳的鲜花。

一个下午又一个晚上,萧炀在房乙坤的陪伴下在医院度过了观察期,临出院,医生又给萧炀开了几瓶抗过敏的药物,虽然他的检查结果也显示他并不属于那种非常敏感的过敏体质,不过医生还是建议他在这个盛花期的月份出门要戴上口罩,“北方人很正常的啦!你们一年四季又见不到多少花,天气干燥阴冷,这种过敏虽然不常见,但也有不少人会出问题的,你身体还不错,以后出门要注意戴口罩,室内呢也要经常通风,就别养花了,最好放个加湿器,空气湿润一些会对你的呼吸有好处”。

“爸,我知道当时我怎么了,我确实是病了,花粉过敏。”给他父亲发出的短信让他心头一直想要个说法给家里人的愿望终于在这里得到了证实,他有些伤感。为什么当时的队友、教练和领队不相信自己呢?跟房乙坤走着走着的萧炀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所有的委屈就在这一刻凝聚着爆发了出来。

“花粉过敏???”萧爸爸的短信回复特意打上了很多问号。

“是!等我回家再给你们细说。”萧炀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他,反正现在他已经从鬼门关闯回来了。